宮華夢

華萱

第一七八章 身世

書名:宮華夢 作者:華萱 字數:4897

牢獄,陰冷潮濕,傅綺箏披戴著素色鬥篷,走在過道中,兩邊皆是囚籠,從未來過如此暗無天日的地方,裏麵的人大都是在這兒等死的。

“娘娘這邊請。”祁桓翊在前麵帶路。

傅綺箏在刑室中見到了那刺客,她的手腳皆被鐵鏈拴在柱子上,動彈不得,蓬頭垢麵,衣衫上盡是血痕,一個女子落到這般下場,看著可憐亦可悲。

牢婆子提來一桶涼水澆醒了她,刺客醒來,那目光哀怨寒冷,直直地盯著傅綺箏。

傅綺箏側眼吩咐隨從道:“都退下。”

隨行的人退至門外等候,刑室中隻剩下傅綺箏與那女刺客,一個尊貴無比,一個奄奄一息、慘賤如螻蟻。水順著發絲流到衣衫上,又夾雜混入鮮血,一滴一滴落地。

如此鮮血淋漓的場麵,是有些觸目,但早已見過,也就不怕了。傅綺箏走至她身前,血腥氣息撲鼻而來,取下鬥篷,看著她那雙怨念頗深的眼睛,不緊不慢地說道:“你可曾後悔那日沒有一劍刺死本宮?如今讓本宮看到了你這幅模樣。”

那刺客將頭瞥向一邊,不屑作答。

傅綺箏揚了揚唇角:“你不說話也罷,如果不說話就能救文月,本宮也不必大費周章到這種晦氣的地方來。”

刺客聞言,掙紮著吼道:“你們把文月怎麽樣了。”

“她如今還是蘭嬪,沒人能把她怎麽樣。也沒人敢對她用刑。”傅綺箏踱了幾步,淡淡道,回過身看著那刺客。“她當真是你的親妹妹?”

刺客又是沉默。

“現在知道幫她隱瞞了?但為時已晚!”傅綺箏語氣漸重,又言,“你在熹和宮藏了這些日子,想必知曉本宮是誰,你若想救她,就一五一十說個清楚。”

刺客譏誚道:“你肯救文月?”

傅綺箏冷冷道:“本宮是看在蕙穎的份上,不忍她這麽小就失去母親。”

“你想知道什麽?”

傅綺箏即問:“你是誰。文月是誰?”

刺客猶豫了一陣子,才肯開口說道:“我是晉國的平樂公主,我的父皇就是死在鎮南王劍下的大晉的最後一位國君。而文月是我的妹妹。”

傅綺箏笑了笑:“晉國都滅了二十年了,莫氏皇族已不複存在,你說你是金枝玉葉,讓本宮如何信你?”

“國破那年我隻有七歲。嬤嬤帶著我和即將臨盆的母後從宮裏逃了出來。逃亡路上母後難產,生下妹妹就去了,那個晚上天上有一輪圓月,嬤嬤給她起名為月,嬤嬤帶著我和妹妹逃到了西州。妹妹實在太小,跟著我們隻有死路一條,就在我們走投無路之際,遇上了一戶姓文的人家。母後也姓文,嬤嬤說這是緣分。便將妹妹托付給了文家,文家家境貧寒,嬤嬤就將我們從皇宮裏帶出來的所有金銀珠寶全給了他們,後來聽說文月的養父就是靠著這筆錢,買了個官做。”刺客嘲道。

“文月就這麽相信你所說的了?”

“我有文山的親筆書信,她不得不信,來平京之前我去過文家想找回妹妹,可文山竟已將她送入了宮中給寧朝的皇帝當妃子。”刺客眼中滿是怒火。

“潛入宮中究竟是想殺皇上還是認回文月?”

“我既然來了平京,當然要殺了皇帝。”

“殺了皇上大寧就會滅亡,南晉就能複國了?”傅綺箏厲聲追問。

刺客哼笑道:“複國談何容易,但父皇和母後的仇不得不報。”

“那你為何不敢殺本宮?”這才是傅綺箏最大的疑惑之處,已盤踞心中良久。

刺客隨即說道:“是金國。”

傅綺箏甚是不解:“金國,這又關金國什麽事?”

“金國答應助我們複國,不過在此之前,我隻能聽金國之命行事。”

難怪西州的造反聲勢如此之大,原是在金國在從中作梗,傅綺箏又問:“你奉金國之命行事,這跟不殺本宮有什麽關係?”

“在我潛入宮之前,收到了金國攝政王的王命,攝政王讓我不得誤傷寧帝的貴妃傅綺箏,哪怕是放棄行刺,也不能傷你分毫,至於為何,我也不知。”

傅綺箏將信將疑問道:“你所謂的王命,難道隻是口諭?”

“那封信還在熹和宮中。”刺客又道,“我已經是死路一條,雖然沒能殺成皇帝,但殺了賀悠竹也算是能彌補一點遺憾,想必父皇和母後的在天之靈也能原諒文月。”

既然有書信,那回頭取來一看便知,傅綺箏正有所思,忽聞她此言,驟然震驚:“你說什麽?”

“文月是我的好妹妹,她雖不忍心殺皇帝,但賀氏滿門也是我大晉的血仇,她聽我的吩咐殺了賀悠竹,也算是告慰了死在賀家手裏的亡魂。”

傅綺箏怔住了,她苦苦找了數月的幕後主凶,竟然是……竟然是文月!傅綺箏難以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我已將一切告知於你,希望你不要食言,我死不足惜,但刺殺皇帝一事,文月並不知情,她是無辜的。”

傅綺箏已全然聽不進她所言,頓時變得失魂落魄,踉蹌著慢慢走出了刑室。

年錦安見傅綺箏魂不守舍地出來,忙上前扶住她,急道:“娘娘怎麽了?”

“怎麽會是文月。”傅綺箏怔怔自言自語。

“娘娘在說什麽?”年錦安問道。

心下剛開始愈合的傷就這樣被再次撕裂,霎時痛徹心扉,傅綺箏站在廊道中,伸手撐著冰冷的牆麵站立,潸然淚下:“竟然是文月!”

年錦安心急如焚:“娘娘……”

祁桓翊聽到動靜趕了過來:“貴妃娘娘怎麽了?”

“奴婢也不知,娘娘從裏麵出來就成了這個樣子。”年錦安知祁桓翊和傅綺箏是好友,遂帶著隨侍的宮女去牢房外麵等候,讓祁桓翊留下來相勸。

“貴妃娘娘。”祁桓翊遞上了錦帕。

傅綺箏微微轉眼看見那熟悉之物,知自己方才是失儀了,欲拿出袖中絲絹,才想起那絲絹染了血跡已送去漿洗了,遂接過祁桓翊手中的,拭去淚痕。

傅綺箏默然站了良久,強壓住心中的悲憤,輕言道:“多謝祁將軍。”

“是那刺客跟娘娘說了什麽嗎?”祁桓翊皺眉問道。

傅綺箏輕搖了搖頭,黯然道:“沒什麽,回去吧。”說完便一步一步緩緩前行,出了大牢,外麵的陽光格外刺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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