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華夢

華萱

第一三三章 皇城危機

書名:宮華夢 作者:華萱 字數:8754

越怕什麽越來什麽。

“什麽時候的事。”

“似有兩日了。”

傅綺箏焦炙不安:“此刻能拿主意的隻有太後了。”緊握著那兵符,起身往殿外走去,“走,去慈曄宮。”

路上年錦安擔憂道:“太後一向視娘娘為眼中釘,未必肯見娘娘。”

“危局麵前本宮尚能放下恩怨,太後是皇上的生母,她豈會置皇上的安危於不顧,如今最有用之物,莫過本宮手裏這塊銅符。”

“可祁將軍說過,若張副統倒戈,這兵符也就……”

“王家兵馬未至,他怎敢反,見了太後當務之急是讓太後降旨撤了張勝副都統一職。”

慈曄宮殿門緊閉,甄妃雲妃等人早已至殿外候在。甄妃見傅綺箏走來,急忙迎上來:“妹妹來了,夏崇儀說太後病了,不便見我等,如今……”

“此等緊要關頭太後怎會突然病了。”傅綺箏惶惑,走到殿門前斂裙跪下,朝殿門喊道,“臣妾傅綺箏有要事求見太後。”若是連她都來求見太後了,太後應知事態緊急。

倏爾殿門開啟,出來的人是夏鸞惜,傅綺箏站起身來道:“夏崇儀,本宮要見太後。”

夏鸞惜小心翼翼地回頭看了看裏麵,吞吞吐吐道:“綾妃娘娘,太後……病了……,娘娘請回吧。”

“此事關乎皇上安危,本宮無論如何都要見到太後。”

夏鸞惜輕搖了搖頭,語氣平和道:“綾妃娘娘,奴婢要說的隻有這些,娘娘請回吧。”說完便轉身進入殿中,關上了殿門。

傅綺箏隱隱有所察覺,默然望著徐徐合上的殿門。

甄妃憂心不已:“這可如何是好。”

雲妃急道:“太後娘娘不肯見,皇後娘娘也不肯見,皇上有難,咱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呀。”

傅綺箏猛然想起,回過身掃視著眾妃,卻不見其人,遂問:“王貴人呢。”

“嬪妾之前去找過王貴人了,宮女說她一早去見皇後了,一直未歸。”承徽蘇氏說道。

傅綺箏大致是猜到了其中的緣由,見甄妃身邊的賀悠竹沉眼而立,一言不發,想她也應是知道了。

雲妃瞥了一眼甄妃,冷言:“甄妃掌管六宮,現在也該拿個主意才是。”。

甄妃卻是無奈:“我等身為宮妃,無兵無權,如何救得了皇上。”

蘇氏道:“難不成咱們隻能求上天保佑。”

佟書錦卻言:“甄妃娘娘掌管六宮得力,嬪妾們信服,但要解此危難還得靠宮外的勢力,甄妃娘娘未免心有餘而力不足。”

“論起宮外權勢,眾所周知咱們都比不過過綾妃娘娘,所以現在咱們還得讓綾妃娘娘拿主意才是。”陳兮縈淡淡一笑,看向傅綺箏。

其他人隨之附和:“對,現在咱們聽綾妃娘娘的。”

傅綺箏轉眼看見陳兮縈那盈盈笑意就知她心下的用意好不到哪兒去,知她這一推,便是讓甄妃移權給自己,與其說是大局所迫,不如說她是伺機挑撥。連戍京衛都出城救駕,除了禁軍,平京城中再無可調用的兵馬,所謂權勢如今不過是空談。

甄妃遂也道:“那,本宮也聽妹妹的,一切就全靠妹妹了。”說著將出宮的腰牌遞給了傅綺箏。

連甄妃都開口了,傅綺箏料想也推脫不掉,如此也好,以免眾妃擔憂之餘自亂陣腳,遂言道:“此事急也急不出法子,先散了吧,回去管好各宮的奴才,切勿以訛傳訛”

“是。”眾妃應道,各自離去。

傅綺箏對年錦安耳語了幾句,年錦安便前去攔住了賀悠竹,賀悠竹回頭看著傅綺箏,見傅綺箏微微頷首,賀悠竹也輕點了一下頭,移步離去。

回到景頤宮之時,賀悠竹已等候在殿內,起身一欠:“綾妃娘娘。”

傅綺箏遣退侍婢,讓年錦安守在殿外,方才進殿說道:“悠竹不必多禮,方才慈曄宮耳目眾多,說話實在不便。”

“想必娘娘也看出來了。”

傅綺箏點了點頭,徐徐說道:“太後和皇後應是被軟禁了,慈曄宮裏多半有張勝派去的人看住太後,讓夏鸞惜出來打發眾妃,夏鸞惜與本宮勢同水火,若真是太後不想見,她豈會對本宮好言相勸,異常客氣。”

賀悠竹沉眼道:“如此一來,泰和軍真正的目的就不是挾持皇上了,可他要皇宮如何?”

“王勇此計在調虎離山,如今戍京衛前去救駕,平京城空,隻怕他想要的是整個平京,有了平京,皇城自然就成了囊中之物。”傅綺箏凝眸道,“平京一城可抵半壁江山,平京失守,無疑是重創了大寧,正因為京畿重地不容有失,皇上才不得不設法除去城外大患,但沒想到王勇會反得如此之快,永安軍尚在城外,他竟敢冒這麽大的風險賭這一局。”

賀悠竹擔憂道:“永安軍駐地甚遠,戍京衛出城救駕,若兵臨城下,平京恐會措手不及。”

傅綺箏又道:“如此那我也賭一把,就賭他王勇進駐平京必會片刻不停親自領兵來攻皇城。”

賀悠竹想了想:“遠水救不了近火,此刻能救平京的隻剩戍京衛了,劉都統曾跟隨父王多年,應會聽我一言,但此刻召回戍京衛防守是來不及了,我有一法子可斷其尾,不過還要娘娘設法困住其首才行,首尾不顧,方有勝算。”

傅綺箏輕點了下頭,心下卻無半分把握,已知待兵臨城下,張勝必會倒戈,手裏的兵符倒時能號令的隻剩下祁桓翊的心腹,且大都為近衛已隨帝出宮,剩下的也隻是祁桓翊有意留下在危急之時送她平安出宮的,如何能對抗千軍。

“平京的危機宮中恐隻有你我二人知曉,事不宜遲,我要趕緊出宮一趟。”

傅綺箏拿出甄妃給的出宮腰牌交給賀悠竹,囑咐道:“一路小心。”

賀悠竹走後,傅綺箏焦急徘徊殿中,禁軍倒戈,王勇攻皇城當勢如破竹,困首談何容易。

沒過多久卻見賀悠竹匆匆回來。“宮門封鎖,出不去了,那些守衛不認腰牌,說是副都統有命,任何人不得出入。”賀悠竹急道,“我若出不去,還有誰能召回戍京衛。”

傅綺箏喟然:“此時咱們不能與他硬碰硬,你去換身衣裳,我能送你出宮。”

賀悠竹換上了宮女的裝束跟在傅綺箏身後,傅綺箏將一封信遞給賀悠竹:“看樣子出去容易進來可就難了,事情辦妥你且去我家中避一避,秦府亦可。”

賀悠竹眉頭緊蹙:“那豈不是要你一人麵對這危機。”

“如今宮裏的人不都得留下?”傅綺箏淡然一笑:“更何況,我要在這裏等皇上回來。”

西承門,宮門仍是關著,守衛見傅綺箏,行禮道:“綾妃娘娘。”

“綾妃娘娘,臣正要去請娘娘。”

身後傳來聲音,傅綺箏轉過身,是祁桓翊的副將方同,其領著兩隊人走來。

“方校尉已經知曉了吧。”

方同率隨從侍衛跪下,稟道:“娘娘,泰和軍明日就將攻入平京,末將等奉命送娘娘出宮,馬車已備好,如今隻有這西承門還是自己人守,娘娘萬不可再遲疑。”

傅綺箏毅然:“本宮不走。”

方同大驚,急道:“娘娘,再過些時候隻怕張勝連這門的守衛也要換了,那時……”

傅綺箏冷冷道:“本宮命你即刻派人跟隨嫻容華出宮,務必將嫻容華平安送至戍京衛府。”

“娘娘……”

傅綺箏取出袖中兵符明示:“這是何物方校尉應認識,此刻本宮的命令即軍令,休得違抗。”

方同見那兵符,心急如焚卻隻得遵從:“末將遵命,你們兩個護送嬪主。”方同點了兩人,又對賀悠竹道,“嬪主請,馬車已在門外。”

賀悠竹忙道:“馬車太慢,騎馬就行。”

宮門開啟,目送賀悠竹上馬,帶著兩個護衛一路飛馳而去。

“娘娘……”方同跪在地上。

聽到方同仍是苦苦相求,傅綺箏轉過身說道:“本宮留意已決,方校尉不用說了,請起吧。”

方同無奈起身,對守衛道:“關門。”

宮門徐徐合上,傅綺箏背離著那一線生機,往宮闕深處,步步前行。

“此事仍要瞞著各宮,不可外傳,大敵當前,宮裏萬不能亂。”傅綺箏邊走邊對年錦安道。

年錦安應道:“奴婢知道。”

餘暉映著這巍峨皇城,傅綺箏站在城樓之上,前麵是天地廣袤,回望身後則是宮闕重樓渺渺無際,是生,是死,全在明日。

“娘娘,宮裏變天了,娘娘來天華門實在危險。”年錦安走過來道。

“他的主子沒來,他還不敢把本宮怎麽樣。”傅綺箏淡淡道,“王勇此人好大喜功,最講排場,本宮再賭一把,明日王勇的人馬必從天華正門進來。”

年錦安不解:“娘娘想要如何?”

傅綺箏低頭看著城樓之下:“姑姑看著天華門裏外兩重城樓,左右兩邊城牆高圍,四麵合攏,中間像什麽。”

“娘娘是想請君入甕?”

“天華門的確有利。”傅綺箏深深沉了一口氣,又道:“不過城樓再巧妙,宮門就在城下,守不守得住在人,不在城樓。”

交代好一切,回到景頤宮已是深夜,宮裏波瀾未興,如往常一樣平靜。

景頤宮寢殿之中燈火通明,傅綺箏凝望著書案上鋪開的畫卷,心裏卻是寧靜了下來,俄而喃喃自語:“待君歸來,妾可還能親手還君此畫?”傾身趴在書案上,側臉貼著畫卷,一滴淚滑落浸入紙中。

五更,年錦安進來之時,見傅綺箏已趴在書案上睡去,輕喚道:“娘娘。”

畫上的淚痕已幹,留下了一堂淺淺印記,傅綺箏驚醒,天這麽快就要亮了。

柳依和水霧進來,水霧揉了揉眼睛:“娘娘今天怎麽起得這麽早。”

柳依看了一眼床榻,對水霧道:“你傻呀,沒瞧見主子壓根沒睡。”

見她二人無時不拌嘴,傅綺箏笑道:“好了,更衣吧。”

這雲錦華服,至今還未曾一穿,此刻想穿難道是心下隱隱害怕,怕以後再也穿不上了嗎?傅綺箏看著鏡中的一襲華裝,有些出神。

“主子今日怎麽想穿這身了。”柳依好奇道。

“衣裳本就好看,穿在娘娘身上就更好看了。”水霧笑說道。

傅綺箏沉默不語,梳妝更衣罷,傅綺箏隻留下了年錦安一人在殿中陪伴。

傅綺箏坐在殿中,看著年錦安輕聲問道:“姑姑可害怕?”

“待大軍壓境,宮中應隻有姓王的不怕了。”

傅綺箏不禁苦笑:“好久不曾體會到何謂恐懼,不知如今的心緒不寧可算?”又歎息道,“王勇就算奪宮,不過是挾宮令帝,他不敢輕易處置宮裏的人,更何況皇後還在,宮裏的人應無性命之虞,除了本宮,本宮與他較量,若敗了……。”“娘娘。”年錦安跪拜在傅綺箏麵前。

傅綺箏凝眸無神,徐徐開口:“若敗了,就有勞姑姑替本宮將那幅畫歸還皇上。”

天明時分,一侍衛匆匆來報:“娘娘,叛軍已至紫華門外。”

傅綺箏愕然;“怎麽會,不是說就算未遇抵抗直入平京攻到皇城的話,最快也要傍晚才至嗎?”心下惶亂,而且竟是從紫華門入,一切部署豈不是白費,難道終究是她賭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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