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頭就是指你這種人，不要說話，好好吃你的。”夜無雙隨口解釋完之後，將話給堵了。
大皇子還是不怎麽明白小鬼頭的意思，他才吃了幾年飯，在這幾年中並沒有任何人在他麵前說過小鬼頭。
想再問下去，卻又被吩咐好好吃飯，他也隻能壓下心中的疑惑，想著改天有時間再來問母妃好了。
納蘭蘭兒瞧著大皇子好像很納悶的神情，莞爾。
一頓飯吃到掌燈時分，夜幕降臨之際，夜無雙起身準備離開華顏宮，納蘭蘭兒知道他朝政繁忙也沒有開口留他。
目送他和大皇子一起到華顏宮門口，看著大皇子穿著不多，風又是這般大，她開口道：“麟兒冷不冷？母妃給你拿一件衣服給你穿上再走。”
夜無雙看向牽著自己手的兒子，沉聲問道：“冷不冷？”
大皇子搖了搖頭：“父皇母妃，兒臣不冷。”
夜無雙彎身將他抱起來朝納蘭蘭兒笑道：“既然這個小鬼頭說不冷，就不用給他拿衣服了，朕送他回寢宮，蘭兒早些歇息吧，明日就是選秀的日子，別累壞了，後宮那些人能幫忙的都叫去幫上，你身子重要。”
納蘭蘭兒行禮謝恩：“臣妾遵旨。”
“朕走了，小鬼頭跟你母妃行禮。”夜無雙抱著大皇子道。
大皇子趴在夜無雙的肩膀上，朝納蘭蘭兒揮揮手：“母妃明天見。”
一眾人行禮：“恭送皇上。”
納蘭蘭兒抬頭，依稀可以聽見大皇子用稚嫩的童聲問：“父皇，小鬼頭是什麽？”
“小鬼頭就是你這樣的。”夜無雙的口氣頗為輕鬆。
“兒臣哪樣是小鬼頭？”
“明日上學可以去問太傅。”
“唔，父皇自己不能告訴兒臣嗎？”
“不能。”
漸漸遠去的話語，直到完全聽不見。那抹明黃的身影也在消失在暮色中，是她的錯覺嗎？總感覺皇上有什麽事沒有跟她說一樣，百忙之中特地來一趟是為了什麽。
北方一到初冬季節，可能不會下雪，但這北風定然不會再停，納蘭蘭兒站在門口，北風從她的衣袖中侵入，將她的袖袍隆起。
納蘭蘭兒忍不住打了個抖，婉兒連忙上前扶住她：“娘娘，我們回殿吧，風太大了不能多吹。”
宮門口的小誌子和小楊子兩個太監，也在抖著，長時間在吹風，嘴唇都有些出血。
納蘭蘭兒在婉兒陪同著轉身的時候，瞧見了這兩個少年的身軀，一頓：“婉兒，宮中還有厚衣裳嗎？”
婉兒不清楚納蘭蘭兒的意思，不解道：“娘娘這是要？”
納蘭蘭兒將視線投放到門口的兩個小太監身上道：“看他們冷的，本宮心有不忍，等會你將宮中的衣服統計一下，再多發幾件吧，他們這麽辛苦，總要吃飽穿暖才行，另外每個人再多賞十兩紋銀。”
此話一出，周邊的所有宮女太監都聽見了，紛紛跪在地上謝恩：“奴婢\/奴才等謝娘娘恩典！”
納蘭蘭兒站在中間，溫和道：“你們這是做什麽，天氣這般冷跪在地上，不想侍候本宮了嗎？”
“奴才不敢。”
“起來吧，本宮知道你們辛苦，隻要本宮有一份好斷然不會忘了你們，你們不害本宮，別人能給你本宮自然也能給。”納蘭蘭兒溫聲細語的說著，就像一個抹了蜜糖的餌料，慢慢喂進她們嘴裏，然後牢牢的勾住。
奴才背叛的理由無非是別的宮能給他們好處，或者家裏受人威脅，好處她能給這些人，家人的威脅，她相信當她給了他們感動之後，要背叛就沒有那麽容易了。
畢竟奴才也是人，是人就會有感動。實在感動不了的也沒關係，他人不仁定不能怪她不義。
在一眾奴才的跪謝聲中，納蘭蘭兒由婉兒和采蓮相伴進了宮殿。婉兒自去準備納蘭蘭兒剛才說的上次，隻剩下采蓮一個人相伴在左右。
殿內的兩個宮女逐個去檢查燈芯，將那些個燭光撥的亮堂一些，弄好這些後又默默的退回道自己的崗位上，靜靜默默的等待吩咐。
采蓮泡了杯薄荷茶給納蘭蘭兒，碰到納蘭蘭兒的手指之後，緊張道：“娘娘，您冷不冷？手指好冰涼啊。”
納蘭蘭兒自然知道自己手指的溫度，捂著溫熱的茶杯，她喝茶的大部分原因都是暖手居多。
“無礙，本宮的手這兩年來一直這樣，體質差了些。”
“那娘娘冷不冷？奴婢再給你拿多一件厚衣裳？”采蓮依舊有些擔憂道。
“不冷，手有些涼罷了。”納蘭蘭兒繼續捂著茶杯說道，似乎這不是一件什麽大事。
她隻是在納悶，按照溫太醫說了不再用那個溫補的藥，而是吃一些廚房每天端上來的湯，這兩天也沒有什麽見效，倒是感覺越發的冷了，以前是不知道寒冷，現在是感覺到寒冷。所以穿的也比之前多了些。
采蓮看著主子的玉手，總感覺這麽好看的手卻不溫暖不行，她兩手輕輕一拍想到了一個東西。
“娘娘，您先在這兒稍坐一會，奴婢去去就來。”
納蘭蘭兒應允，以為采蓮隻是去小解，並沒有詢問。
婉兒要統籌那些事情倒沒有那麽快可以有時間回來，他們在偏殿中熱熱鬧鬧的，也沒有阻擋住納蘭蘭兒的思緒泛濫。
風很大依舊是將風窗刮得鬼泣般，一不小心就讓她想起了幾年前在冷宮的那種感覺，無論在華顏宮中怎麽養尊處優，經曆過的事不是那麽容易就可以忘記的。
片刻的失神，納蘭蘭兒不小心將手中的杯子掉落，天還沒下雪，宮中還沒有鋪上毛毯，這會兒杯子掉落的聲音在空蕩的的宮殿中顯得格外的響亮，沒有碎裂隻是腳邊被水漬沾染，濕了點。
不遠處守著的宮女，聽見動靜趕緊過來查看，看到杯子掉在地上之後連忙撿起來，跪在地詢問道：“娘娘，您有沒有燙到或者傷到哪裏了？奴婢馬上去叫太醫來。”
“沒事，本宮隻是沒拿穩杯子，鞋子濕了些，無需驚動太醫。”納蘭蘭兒看著這兩個宮女跪在地上,，又道：“你們起來吧，別動不動就跪下，需要跪的時候跪，不需要跪的時候自然少跪。”
兩個宮女連忙起來，其中一個拿著茶杯。
剛想說扶娘娘進去寢殿換衣服的時候，采蓮就抱著一個東西進來，看到兩個宮女圍著納蘭蘭兒，連忙上前。
燭光亮堂也沒有讓采蓮看到納蘭蘭兒的裙擺微濕，她走上前，兩個宮女都往旁邊退開些，這是規矩，主子的貼身婢女總比一般的宮女地位高。加上婉兒和采蓮都沒有那種盛世淩人的逼迫感，自然是得那些宮女的敬重。
“娘娘，您怎麽了？”采蓮這才看到納蘭蘭兒腳邊的水漬，但是又沒有看到碎裂的陶瓷。
納蘭蘭兒示意那兩個宮女下去，朝采蓮搖頭：“不小心將茶水灑了，你手裏抱著的是什麽？”
采蓮趕緊將手中的暖爐遞到納蘭蘭兒的手中，“娘娘，暖爐好了，這個溫度不會太燙也不會太溫，暖手剛好。”
納蘭蘭兒接過這個溫熱溫熱的爐子，心情大好，看著喜滋滋的采蓮道：“還是你的法子多。”
半個時辰過後，婉兒才從偏殿回來，見過了主子之後，她朝采蓮道：“采蓮你的分例已經放在你的床鋪上，等會晚寢時查收，今夜輪到我守外間。”
采蓮福了福身，“謝謝婉兒姐姐，姐姐辛苦了。”
納蘭蘭兒有些犯困，正在書桌前寫著什麽，婉兒悄悄問采蓮道：“娘娘在忙些什麽？”
“據說是準備明天的選秀事宜。”
婉兒點了點頭輕步上前，走到書桌旁的不遠處停下腳步道：“娘娘，夜已深，你還是早點歇息？”
納蘭蘭兒正在對比往年的篩選標準，雖然很多事情不用她動手去置辦，但是人卻是由她來決定去留，一不小心走錯一步，皇太後又不知道要怎麽折騰她。
她翻過一頁繼續看，應道；“本宮還不困，你們去燒些熱水來，晚些沐浴後再歇息。”
婉兒得令退了下去，任由納蘭蘭兒一個人燭光下看資料，不敢前去打擾。
采蓮也隻是在外間時不時的看著主子，以便主子有什麽事可以幫忙。
整個寢宮裏隻有燭光靜默燃燒的光亮和納蘭蘭兒慢慢翻閱的書聲，一刻鍾後，婉兒才帶著兩個奴才提著熱水進來，倒在浴桶裏麵。
揮退了奴才之後，她朝采蓮點了個頭，采蓮便退下去準備沐浴要用的東西。
婉兒上前在不遠處便小聲詢問道：“娘娘，熱水已備好，是否現在沐浴？”
納蘭蘭兒放下手中的資料，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將暖爐放在肚子上一點都不感覺到冷。
她從書桌邊走出來，婉兒跟上她的腳步。
沐浴的地方就在她的殿中，自有一個角落是用於專門沐浴。采蓮已經備好的衣物在屏風上掛著，有一層層紗布阻擋了了裏麵的風光。
婉兒撩開那層紗布，納蘭蘭兒抬腳踏進去，有輕微的水汽在上方盤旋，采蓮上前替納蘭蘭兒脫去厚衣物拿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