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華夢

華萱

第一零九章 入骨相思

書名:宮華夢 作者:華萱 字數:7333

尹氏的死並沒有激起什麽浪花,雁過無痕般,宮裏仍是那般平靜,因其待罪之身,且無家世,去了也就去了,咽了氣的第二日便是入殮封棺直接送出宮外,草草了事,尹氏本已廢除位分,但皇後進言元帝看在尹氏誕下皇子的份上為其討了個常在的位分,尹氏最終才得以以常在的身份葬入妃陵。

“主子,公主大婚在即,宮裏可熱鬧了,公主的喜事辦了便該是年節了,這好事真是一樁接一樁的呢。”柳依說道。

傅綺箏好奇道:“最近為何總不見顏憶。”

柳依應道:“淩大人近日隔三差五便進宮,顏憶哪兒還有心思待在景頤宮呀。”

“你的意思是顏憶隨淩大人出去了?”傅綺箏微詫。

“那可不,顏憶從前那麽排斥淩大人,可到底是個姑娘家,哪兒經得起淩大人一番窮追不舍,如今好著呢。”

傅綺箏將信將疑,喬顏憶豈會接納淩彬蔚,此事未免蹊蹺。

柳依見傅綺箏難以置信的樣子,笑說:“主子若不信,不妨出去瞧瞧,主子也悶在宮裏好些日子了,就當出去走走散散心。”

傅綺箏心下已然清楚,淩彬蔚頻頻入宮,也就是說太後在頻頻召見夏鸞憶,恐怕是要有所作為了。想想也是久未出過景頤宮了,遂也同意,帶著柳依和年錦安出了殿去。剛出了殿,一婢子急忙跑來,跪下道:“娘娘,顏憶和淩大人被夏崇儀和淩夫人撞見了,夏崇儀抓了顏憶說是要帶到太後麵前問罪。”

傅綺箏忙問:“他們在何處。”

“在禦花園,此刻恐正要往慈曄宮去。”

年錦安擔憂不已:“淩大人入宮身邊勢必跟著淩夫人,顏憶此舉實在太過危險。”

柳依也是一陣著急:“是啊,夏崇儀都那般不好惹,更何況是她的妹妹,知道顏憶和淩大人的事,怕是不會放過顏憶的。”

“喬顏憶是本宮的人,也是她夏鸞憶說動就能動的?”傅綺箏說道,步子匆匆往近路前去攔截。

“夏鸞惜,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動顏憶一根頭發,到了太後麵前本公子也不怕你。”

聲音傳來,見幾人還在禦花園中,傅綺箏便稍稍鬆了口氣,若是到了太後麵前,再無關緊要的事恐怕都為成為太後打壓自己的借口。

傅綺箏走近一看,喬顏憶正跪夏鸞惜身後的地上,被幾個宮女圍住,淩彬蔚被夏鸞惜攔在了麵前,在一旁哭得傷心的,正是夏鸞憶。

“聽聞夏崇儀抓了本宮的侍女,意欲何為?”傅綺箏淡淡道,已然走到夏鸞惜麵前。

夏鸞惜睨了一眼傅綺箏,極不情願地欠了欠:“給綾嬪娘娘請安。”

“夏崇儀貴人事忙,怎麽有空跟本宮的侍女過不去。”

“娘娘來得正好,這個叫喬顏憶的宮女膽敢公然勾引淩世子,既然是娘娘的婢女,莫不是聽了娘娘的吩咐?”

喬顏憶毅然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淩彬蔚開口解釋:“什麽勾引,是本公子喜歡顏憶,不用她勾引,本公子也會娶她,早在江南……”

這番話越描越黑,傅綺箏頭疼不已,趕緊打斷道:“淩世子還是別說話了,顏憶是本宮宮裏的人,自然由本宮來做主。”

傅綺箏看著趾高氣揚的夏鸞惜,揚唇一笑道:“夏崇儀冤枉喬顏憶事小,汙蔑本宮罪過可就大了。”

“奴婢不過是隨口一說,既然不是娘娘的吩咐,那便是這賤婢吃了熊心豹子膽,來人,繼續打。”夏鸞惜說著便示意身邊宮女抬手扇向喬顏憶。

傅綺箏看了一眼年錦安,年錦安立刻上前抓住那動手的婢子。

“娘娘這是何意,奴婢身為崇儀女官,奉太後命掌管宮中一切宮婢,教訓一個宮女,是奴婢份內的事。”

傅綺箏一看,喬顏憶一側臉頰已紅,想必是已經挨了一巴掌了,也不管那夏鸞惜說什麽,看著喬顏憶道:“她臉上的傷,是哪個婢子所為。”

周圍的宮女低下頭無一人敢承認。傅綺箏遂看著夏鸞惜,目光冷然:“夏崇儀說說看,是哪個婢子這麽大膽,敢對本宮的侍女動手。”

“是她。”淩彬蔚指著一個宮女道。

年錦安上前對著那宮女抬手便是一掌,嚇得那宮女連忙跪在地上。

夏鸞惜即道:“綾嬪娘娘,是奴婢讓她打的,娘娘莫不是連奴婢也要教訓嗎?”

“打狗要看主人,她的主人是夏崇儀,自然該打,而夏崇儀的主人是太後娘娘,自然就打不得了。”傅綺箏淡淡道。

“姐姐,綾嬪娘娘這是在說姐姐是太後娘娘的狗嗎?娘娘怎能如此侮辱姐姐。”夏鸞憶啜泣道。

淩彬蔚第一個笑噴了出來,嘀咕道:“見過沒長腦子的,沒見過根本沒腦子的,哈哈哈。”

“淩世子對自己的夫人也笑得出來。”傅綺箏也是忍俊不禁,又看著夏鸞憶道,“淩夫人想必聽岔了,本宮幾時說了這話。”

夏鸞惜神色有些尷尬,瞄了夏鸞憶一眼:“妹妹這是被氣糊塗了吧。”

傅綺箏繞到夏鸞惜身後,俯身扶起了喬顏憶,喬顏憶看著傅綺箏,一臉堅定道:“娘娘,奴婢沒有……”

傅綺箏輕搖了搖頭,示意她勿言,又朝夏鸞惜道:“夏崇儀是如今是女官之首沒錯,可喬顏憶是本宮的人,夏崇儀要教訓也該知會本宮一聲吧,這樣偷偷地打了,怎麽,濫用私刑?”

夏鸞惜急道:“這賤婢狐媚勾引世子,不該打?”

傅綺箏掃了一眼懦懦哭泣的夏鸞憶:“夏崇儀說話得有證據,淩夫人還在此,難道自己不會說?身為世子夫人,竟還要姐姐幫著出頭,夫人未免太過懦弱了。”

夏鸞惜遂讓夏鸞憶自己講:“鸞憶,告訴娘娘,剛剛都看到了什麽。”

夏鸞憶生性膽小,一時間竟不敢開口,又支吾片語:“看到……看到……”

傅綺箏走到夏鸞憶麵前,徐徐說道:“淩夫人可得想清楚了,若是胡編亂造亦或是無中生有,便是冤枉顏憶,進而則是藐視本宮,你姐姐是女官不假,不過她在本宮麵前也得自稱一聲奴婢,若是對本宮不敬,別說淩夫人惹上麻煩,就連夏崇儀也難以全身而退。”傅綺箏語氣漸重,一席話已然嚇壞了夏鸞憶,更加瑟瑟不敢開口。

夏鸞惜哼笑道:“綾嬪娘娘以為幾句話就能嚇到奴婢嗎?”

“淩夫人可還有話說,夫人可是真切地看到本宮的侍女和淩世子做了什麽苟且之事?若是猜測,或是沒看清便胡言亂語,可是要付出代價的。”傅綺箏盯著夏鸞憶,冷冷道。

夏鸞憶果真被震住,慌忙道:“沒……沒看到。”

“妹妹……”夏鸞惜憤然。

傅綺箏忙道:“如此甚好,既然淩夫人都開口了,夏崇儀也聽清了,今日之事都是誤會,本宮便不再計較,夏崇儀好自為之。”又看了一眼淩彬蔚,“淩世子也早些回去吧,夫人受了驚嚇,哭得又這麽厲害,還不快勸勸。”說完便帶著喬顏憶走了。

夏鸞惜雖是不服氣,但已無還口的餘地,縱使不甘心也隻能任傅綺箏帶走喬顏憶。

“說吧,究竟發生了何事,你不是一向厭惡淩世子,如今又為何要與他出來。”路上,傅綺箏側眼,邊走邊問。

柳依抱怨道:“顏憶,你這次給主子闖了多大的禍知道嗎,夏崇儀是太後的人,若是太後追究起來,主子豈能保得了你。”

“奴婢知錯,奴婢和淩世子是清白的,淩世子見奴婢在宮中百無聊賴,最近總從宮外帶些詩集畫冊給奴婢,邀奴婢去禦花園取,奴婢已許久不曾讀過這些了,一時來了興致。”

傅綺箏厲聲斥道:“淩世子不知輕重,你也不知嗎?你是吟微托付給本宮的,你若是出了事,本宮如何向吟微交代,詩集畫冊景頤宮要多少有多少,你想看什麽自己取便是,切勿再如此胡來。”

“娘娘息怒,顏憶姑娘本就不是自有進宮的宮女,耐不住寂寞也是在理,以後小心些便是,隻是太後那邊,恐夏崇儀不會輕易罷休。”年錦安有些擔憂。

傅綺箏遂對喬顏憶言:“這幾日你待在房中,無論發生什麽都別露麵,本宮今日沒讓夏鸞惜帶走你,以後她就休想從景頤宮抓人。”

“奴婢知道,定不會再給娘娘添麻煩了。”喬顏憶愧疚道。

傅綺箏原本以為夏鸞惜會請來太後興師問罪,豈知過了一日,到了入夜時分竟也沒動靜,想必太後如今已沒有閑工夫顧及這些瑣事,可此事說小可小,卻是直接牽連著傅綺箏的,太後豈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傅綺箏百思不得其解。

“尹氏去了有一段日子了,怎麽太後還不提起小皇子該由誰照料一事呢?”年錦安惑然。

“或許太後是在等風聲過去才好開口,不然豈不是暴露了替皇後奪子的心思,讓本宮好奇的是,太後竟然不來就喬顏憶一事大做文章,怎麽就肯放本宮一馬。”傅綺箏一邊繡著喜枕,一邊道。

“太後大概也知道淩世子生性風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都說淩世子風流成性,可如今怎麽對喬顏憶竟是一心一意,這般癡情,怎麽趕都趕不走,想是真心喜歡上喬姑娘了,隻可惜成不了好姻緣。”

“顏憶對淩世子是趕也趕不走,罵也罵不走,到了我這兒不過是說了幾句氣話……”傅綺箏不由得抱怨道,說了一半便是一陣酸楚。

“娘娘既知愧疚,不如去向皇上服個軟,興許皇上便消氣了。”

“想必皇上早就消氣了,消了氣便是相忘了吧。”傅綺箏苦笑道,一針一線錦繡鴛鴦,卻是一日一日入骨相思,早知今日如此,何苦當初要硬爭一口氣。

“主子,長公主來了。”

見嘉懿進來,傅綺箏打趣道:“過幾日便要出閣了,怎麽還有功夫過來。”

“自然是找你有要緊事。”嘉懿笑說,又看向年錦安她們,招手道,“你們先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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