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出奸妃

公子瑾

053 逼宮夜,血流成河

書名:庶出奸妃 作者:公子瑾 字數:6513

慕容凡頗具玩味的聽著,當聽到白鵬飛提及納蘭榮祿時,握著酒樽的手不動聲色的收緊。

———

這夜,風雲驟變,電閃雷鳴,暴雨“嘩啦啦”的從天而降,砸得窗欞“劈裏啪啦”直響。

西廂偏殿的佛堂裏,旃檀的香氣靜靜地飄起,佛像前麵點了一盞光線微弱的油燈,仿若是燃燒在萬丈苦海裏的唯一一盞指路明燈。

茗慎淨身沐浴完畢後,換上了一件玉色印暗金竹葉紋的長袍,跪在佛前的蒲﹡團上,輕輕閉起眼睛,虔誠的念佛。

三千青絲如瀑布般披散於腰際,一串刻有神聖梵紋的佛珠,在她的纖細玉白的指尖緩慢地流轉,仿佛正在無聲的低訴著人間萬事的變幻無常。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喧鬧,人聲雜遝,夾著遠處傳來的震天吼叫與號角崢嶸,碎裂在這個電閃雷鳴的冷雨夜。

緊接著“砰!”的一聲,門扇被人一腳踹開,狂風掃著冷雨卷了進來,夾雜了一陣泥土寒涼的腥氣!

茗慎先是覺得脊背一寒,然後猛然轉身看向門外,這時,剛巧一道閃電“哢嚓”一聲,劃破了黑夜,照亮了文軒那張斯文俊雅的臉龐。

此刻的他,黃金鎧甲加身,腰跨七寸青鋒寶劍,精瘦高挑的身姿傲然挺立在萬頃雨濤中,宛若天界下凡的玉麵戰神,令人不敢逼視。

文軒駐足在門外,骨子裏的驕傲不允許他在往前挪動一步,所以他隻能以俯視的姿態,望著如跪在地上如一團輕雲般的茗慎,在風雨裏倔強的對峙!

她無語,他便負手而立,桃花眼中射出寒冽的眸光,死死凝在堂前供奉的金佛之上。

“你信佛?”

“不信?”

“那還求它幹嗎?”

“隻是祈禱平安而已?”

“朕馬上就要逼進皇城,登基為帝,你,可有什麽話要對朕說?”文軒微微眯起眼眸,視線遊蕩在她蒼白瑩亮的臉龐,隱隱有一絲期待。

茗慎閃躲著他的注視,慢慢埋下腰肢,恭敬的叩首:“恭祝吾皇,諸事捷順,萬歲,萬歲,萬萬歲!”

“哈哈哈哈……知朕者,慎妃也!”文軒長笑一聲,快步走到她跟前,一把將她橫抱而起,轉頭就往門外的瓢潑大雨裏闊步走去。

茗慎隻覺身下一輕,臉蛋已經貼在了他堅硬且冰冷的黃金鎧甲之上,不由顫顫的問道:“皇上帶著臣妾去逼宮,不怕擾亂了軍心嗎?”

她內心所擔憂的這一天,終於來了,文軒帶著她去逼宮,倘若失敗,那麽,納蘭一族勢必要受她連累,跟著背上這個亂臣賊子的惡名,罪誅九族。

若是成功,那麽,整個皇宮都會淪陷在他和惠妃的掌控之中,到那時,憑著惠妃娘娘的陰損手段,斷斷不可能容她活到封妃的那一日。

在劫難逃,橫豎都是一死,可憐她這輩子為人作嫁,到頭來還是難保自身,甚至還得賠上未出世孩子的性命,叫她怎肯甘心赴死?死後又如何能夠瞑目九泉?

文軒目光懶散地瞥她一眼,看出了她心中的不甘與顧慮,於是低頭輕笑道:“愛妃且安心,朕不是項羽,亦絕不會讓你做虞姬!”

“那臣妾隻能仰仗皇上的眷顧疼惜了。”茗慎不冷不熱的輕聲回道。

———

雷雨聲不斷,黑壓壓的夜裏,閃過成千上萬的人馬,士兵們全部穿著銀光閃閃的鎧甲,紀律嚴明的靜候在端親王府門外,整裝待發。

文軒將茗慎抱在馬背上,自己利落的翻身而上,將她牢牢圈在懷中,這才轉頭問道:“白鵬飛何在?”

“末將聽旨!”白鵬飛翻身下馬,單膝跪地,頭戴銀色寒盔,壓低了頭看不到表情,仿佛文軒已然成了九五之尊一般,令他不敢直視天顏!

“可都準備妥當了麽?”

“回皇上的話,一切妥當!”

“好!那咱們就此——出發!”文軒裂帛般高喝一聲,隨即“唰”地抽出了腰間雪亮的寶劍,快速地鼓噪起一場無聲的浩劫。

一時間,金鼓齊喑,雷雨加劇,馬蹄揚塵,踐踏過京都官道上的每一塊青磚和水花泥濘,直逼皇城!

文軒親率一隊人馬和白鵬飛一起從神武門長驅直入,西林坤和慕容凡分別奉命從東西兩道側門圍剿包抄,皇城的黑夜頓時變得殺聲四起,荒謬而殘暴!

橫七豎八的溫熱屍體堆成了死人山,鮮血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讓人想吐,漫天的煙雨淒迷裏,連綿的火油燃氣詭異的火焰,燒焦的糊臭味在雨水裏四溢開來,哀鴻遍野的**聲,還有利刃劃開肉皮的聲音,無一不讓人魂飛破裂。

茗慎安靜的靠在文軒懷中,閉緊雙眼不敢看這人間的修羅場,任由血腥在鼻端彌漫,看不見血色如煙,淒迷地濺紅了她白如新雪的衣裙,暈染開來的血花,像極了一朵朵綻放在黃泉路上的曼珠沙華。

“皇上想要兵不血刃的讓納蘭家歸降,所以才帶上臣妾來逼宮,對麽?”茗慎顰眉闔眼,抬袖輕輕拭擦掉剛剛噴在臉頰的一抹粘稠腥甜的溫熱,淡淡地問。

“愛妃果然冰雪聰明!”文軒眸底泛起冰冷的寒光,說話間,背刺一劍,穿破了一個想要偷襲他的人的咽喉。

霎時,隻見一股腥熱的鮮血如泉湧般自後背噴射而出,夾雜著雨水被風掃在了身上,染紅了他玉麵修羅的斯文俊顏,令他嘴邊的笑意卻更顯邪肆如魔。

茗慎強忍住胃裏翻天覆地的難受,皺眉苦笑道:“皇上可能失算了,臣妾在納蘭家沒有那麽重要的地位,構不成任何威脅!”

“不試一試,怎麽能死心?”文軒懶散的聲音落地,手起劍落,一個上前襲擊的敵軍頭顱被斬斷在地,滾落在汙濁的泥水裏,染成一片血紅。

———

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昔日戒備森嚴的皇城,就被屠殺的遍地血肉泥濘,一條血路順著渾濁的雨水汩汩到文軒腳下,剩餘的一些殘兵敗將自動閃開個缺口。

血路的盡頭,隻見文軒一手抱著頭盔,一手拉住茗慎,長發淩亂,麵臉血汙地緩緩走上了通往養心殿的九重玉階。

這時,養心殿的大門豁然打開,隻見姑蘇寒年邁的身軀從裏麵走了出來,他匍匐在地,威嚴而恭敬道:“微臣姑蘇寒恭迎吾皇萬歲,太後娘娘已經在裏麵恭候多時了!”

文軒看了眼身後的幾人,淡淡吩咐道:“你們幾個都在外麵候著,朕自己進去。”

“謹遵聖諭!”眾人單膝及地,齊聲應答!

然後,文軒便拉著茗慎的手,一步步走進了養心殿。

他走的很慢,仿佛每多走出一步,心就會沉痛一分,連綿的火光忽明忽暗地閃爍在他消瘦儒雅的臉上,顯得頗有幾分孤標傲世的意味。

一將功成萬骨枯,他終於成功的熬到了這一天,這些年心中積累如山的怨恨和戾氣,仿佛再也抑製不住,恨不得立即爆發出來,將那些傷害過他和他母妃的人,殺個精光。

———

養心殿裏悄無聲息,銷金博山爐內燃著龍涎香,斷續的輕煙嫋嫋從爐內升起,絲絲縷縷,越發襯得床榻上的人了無生氣。

就在這時,門被“吱呀”一聲推開,茗慎尾隨著文軒走了進來,看見昔日威儀八方的宣德帝,此刻正兩鬢斑斑地斜靠在織金軟枕上,半躺著閉目養神,仿若變成了位一蹶不振的蒼老男人,渾身散發著朽木的潮濕氣息,把陪伴在他身側的惠妃,映襯得更加風華正茂,仿佛比三月的春花還要燦爛鼎盛。

惠妃今日打扮的格外豔麗,身穿著明黃緞蜀紗鳳袍,下幅海水江崖寶紋飄蕩,寓意‘壽山福海’,領袖邊緣繡有牡丹纏枝,寓意‘玉堂富貴’,頭戴丹鳳朝陽垂珠冠,在燭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奪目刺眼的金色銳芒。

這樣沉重華麗的打扮,隻有在皇後的冊封大典上才可能看到,不過如今連天下都盡掌握在了他們母子手裏,無論她穿什麽樣的逾越的服製,也都成了應該的!

宣德帝似乎感覺到了殿內的動靜,微微睜開了眼,一下子被文軒滿身金光閃閃的盔甲刺得眼膜發昏,又急忙閉上了眼,許久之後,這才緩過勁來,重新張開了眼睛。

待他看清來人後,原本就蒼老的神情,一下子像腐朽的枯木一般衰敗,連聲音也不複昔日的洪亮,變得沙啞無力:“逆子,朕待你們母子不薄,為何要如此對朕?”

“昏君,如若不是你偏愛嫻貴妃母子,朕也不用從小就提心吊膽的活著,朕的母後也不會嚐盡了那奸妃的羞辱折磨,今天的一切,都是你親種的惡果。”文軒一邊走向宣德帝,一邊麵無表情的開口,桃花眼裏沸騰著傾天怒濤,拔起無情的劍鋒狠狠抵觸在宣德帝的咽喉處。

宣德帝雙手緊抓床沿,拚命穩住劇烈搖晃的身體,憤悔難禁:“當初朕顧及你年幼,這才手下留情,放過了你們母子的性命,早知如此,就該聽嫻貴妃的話斬草除根,真真不該有婦人之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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