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出奸妃

公子瑾

043 獻壽禮,各展才藝

書名:庶出奸妃 作者:公子瑾 字數:9384

“慎側妃娘娘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吧,木強則折,您如此咄咄逼人,實在有失將門千金的身份,更失了端王側妃的體統!”

茗慎轉頭循聲望去,隻見豔冠京都的江大才女,翩若輕鴻地朝她走了過來,一襲嶄新的煙霞色紗裙拂地輕擺,外罩湘妃色梅花紋長衫,頭梳涵煙芙蓉髻,半把烏黑的發絲偏垂於胸前,嫻貴妃賜下的金絲八寶攢珠釵,在烏黑的發間閃耀奪目,越發襯得她眉眼精致如畫,明豔不可方物!

她嫋嫋行到茗慎跟前,微微欠了欠身,眼角眉梢卻俱是倨傲之色,一語雙關的諷刺道:“端親王向來溫和待人,處事和氣,慎側妃做人做事卻如此咄咄逼人,不留情麵,簡直是和端親王殿下的處事之風背道而馳,一點也不夫唱婦隨,這算不算是‘有失婦德’呢?

她的敵意仇視太過明顯,旁人雖然不知原因,但也不難看出這針對!

茗慎從她的眼神可以看出,她必定是認出了自己就是那天刁難她的‘二公子’,所以才冷言冷語相對。

不過奇怪的是,她為何不把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呢?那樣的話,不是泄憤的最好辦法嗎?

難道是文浩不讓她說出去,所以她才憋屈的忍了下來,繼而就此把自己給記恨在心?

其實茗慎的猜測沒錯,江燕的的確確是想把她是個女兒身的事情告訴公主,可是礙於文浩的命令,她不敢不從,隻得就此作罷,不過那天的茗慎給她的屈辱,她可都刻骨銘心的記著呢。

於是,她衝茗慎微微昂起下顎,哼笑道:“真不明白,端親王怎麽會帶你這個庶出的側室出來充門麵,難道端親王府裏沒人了麽?

茗慎把她的挑釁譏諷看在眼內,卻也不著惱,隻輕描淡寫的一笑:“我們端親王府的事情,如今還不輪不到一個包衣奴才出身的下人來操心。”

“你……”江燕頓時麵紅耳赤,差點沒被茗慎那句‘包衣奴才出身的下人’給噎個半死!

就在這時,剛巧大內總管李玉嘹亮的一聲“皇上駕到”,徹底打斷了江燕與茗慎之間的鬥氣爭執,眾人全都匍匐在地,對著迤邐而來的天子儀仗,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隻見宣德帝在嫻貴妃和惠妃一左一右的攙扶下,穿著一身金紅色彩雲金龍紋妝花緞袍,把玩著一串檀木念珠,率領著眾位王公大臣,浩浩蕩蕩地走到眾人跟前。

他垂眼睥睨著俯首跪地的眾人,聲若洪鍾的問道:“納蘭家的二公子何在?”

納蘭慕楓連忙卑躬上前,拱手回道:“啟稟皇上,犬子榮華因為偶感風寒,故而今日無法進宮麵聖,還望吾皇恕罪!”

“哦,既然如此,那大家都起來吧,今日是家宴,不必太過拘謹!”宣德帝略微頜首的笑道,但語氣明顯不如方才,未能親眼得見準女婿的人品模樣,老人家的心裏,多少會有些失望吧。

不過,雖然皇上都親口說了不必拘謹,但是,大家還是萬分的謹慎,規矩一絲不亂,有條不紊的尾隨著聖駕走進了暢音閣,頓時讓原本懸燈結彩的閣內,變得熱鬧非凡。

主位之上,坐著紅光滿麵的宣德帝,嫻貴妃和惠妃兩人隨侍在側,那些衣著華麗的高官顯貴們,紛紛在左邊的席位上依次而坐,而一位位雲髻高盤的命婦女眷們,則選擇了在宴席的右邊坐落,與各自身旁的人說笑攀談,四周圍了數百盆怒放的秋菊海棠等花卉,夾著衣香鬢影,促成一派名符其實的花團錦簇。

“……葉墮空宮,忽驚聞歌弦,奇變。真個是天翻地覆,真個是人愁鬼怨。我那天寶皇帝嗬!金鑾上,百官拜舞何日再朝天!……”笙簫鼓樂之音,咿咿呀呀,不絕於耳,全本的《長生殿》在那戲台上的絲竹悠揚聲裏,開鑼上演,禦酒珍果,宮廷佳肴流水似的由宮娥一一奉上,闔宮上下,無不歡慶隆恩,真真是屏開鸞鳳,褥設芙蓉,好一番熱鬧的歌舞升平。

左席為首的文軒,今日穿了一件絳紅色平雲蟠龍紋的王袍,手持鎏金酒樽,圓滑世故的與旁邊的親貴大臣們推杯換盞,淡淡含笑間,愈發顯得他謙謙君子,溫潤如玉,斯文俊雅,風流無拘。

而文浩的神情,此刻卻顯得有些蕭肅,在這片繁華錦繡的背景下,越發顯得孤獨寂寞,杏黃緞的八龍奪珠海水江崖朝服,代表著儲君至高無上的尊貴,健壯的腰身係了條赤金鑲嵌寶石的寶帶,更加凸顯他修長的身材,頭戴一頂蟠龍紫金冠,在杯光燭影下,閃爍著華麗而冰冷的光芒,就如他這個人一般,華貴如炙陽白夜,冷峻如山巔孤鬆。

他灼灼的目光掠過對麵席間那些容貌姣麗的貴婦千金,最終將目光落在苦苦搜尋的那抹窈窕身影之上,原本幽暗沉靜的眸子,瞬間劃過一道飛火流星的光芒。

茗慎剛巧不經意抬頭,目光與他熾熱編織的視線猝不及防的相撞,頓時像被火炭燙了一下似得,急急別開了臉閃躲,過了一會,卻又情不自禁的挑起眼角,暗自朝他的那邊瞟了幾眼,隻覺頃刻間,情緒神慌意亂,心跳也如同擊鼓似的,“怦怦”直跳。

文浩不動聲色的把她的羞澀神態全都看進眼內,幾個月未見,她仿佛比以往更加嬌媚可人了,髻側斜斜墜下兩道光澤瑩潤的珍珠流蘇,越發襯得她的妝容清豔精美,膚色熒光粉白,褪去少女的那份青澀稚嫩,隱約有了初為人婦的嫵媚風情。

這種風情是由內而外煥發出來的,在她偶爾抬臉淺淺一笑,或則正低眉頜首與人宴談的時候,總是從眼角眉梢不經意的流露出來,看的文浩心中一陣一陣發燙發熱,也陡添了幾分煩悶不悅,握著金樽的五指,不自覺的越收越緊,恨不能將酒杯就捏碎一般。

茗慎與人交談問候的時候,總覺得對麵有一道滾燙的目光籠罩在她身上,這種尷尬且不自在的感覺,持續了很久很久,直到一番進獻賀壽結束,文浩這才收回了目光,茗慎也跟鬆了一口氣,暗自平穩了心境。

就在這時,宣德帝身旁穿著寶石紅緞繡卉紋吉服,頭戴點翠嵌珠五鳳鈿的嫻貴妃,笑彎了媚意圓轉的大眼提議道:“睿王妃新作了一曲琴歌,非要在您的壽宴上演奏,皇上要不要欣賞一下?”

“既然是兒媳的心意,朕豈可辜負?”宣德帝眯眼一笑,朝身邊伺候的李玉吩咐道:“命人去庫房取來漢代的“綠綺”古琴,給睿王妃彈奏!”

“奴才遵旨!”李玉躬身應道,繼而微微一揚浮塵,揚聲傳達了聖上的旨意,接著又滿臉堆笑的對上前而來的茗婉道:“睿王妃真真好福氣,這“綠綺”乃是皇上收藏的十大名珍之一,乃是漢代著名文人司馬相如彈奏過的一張傳世名琴。”

“多謝父皇抬愛,臣媳定當精心彈奏,不敢辜負這張名琴。”茗婉含笑如儀的下拜身軀,然後來到琴架前優雅坐落,隻見她玉指輕挑慢拈間,韻律非凡的琴聲徒然在大殿響起,又配上婉轉靈動的歌喉附詞一闋,吟誦了幾句歌頌帝王豐功偉業的陳腔濫調,輕易便博得了個滿堂喝彩。

一曲終畢,她端莊大方的行至禦前,屈身下拜道:“臣媳獻醜了!”

“很好,琴音不同凡響,詞曲華麗婉轉,朕甚喜歡,就把這張“綠綺”賞賜給你了!”宣德帝笑著說道,可見對剛剛讚頌他的那套詞曲十分滿意自得,因此,又撫過嫻貴妃的白皙纖手,讚一聲:“愛妃安排的不錯。”

“多謝皇上誇獎!”嫻貴妃千嬌百媚一笑,又道:“南宮家的三小姐今天也有準備,她要給皇上跳胡璿舞呢,不如您也瞧瞧吧!”

“好,奏樂!”宣德帝興致高昂,當然也知曉嫻貴妃的那點小心思,其實她此刻倒是同自己想到了一處,都十分著急,想給浩兒挑選幾個可心的佳人。

整個大金皇朝都知道,浩兒可是他最為寵愛的兒子,身邊隻有一個嫡妃,兩個通房丫頭伺候著,這算怎麽一回事?

所以宣德帝和嫻貴妃才會急著為文浩挑選側室和妾室,希望能夠選出幾位模樣出挑,身家品格皆屬上乘的女子嫁入睿親王府,這樣不但可以在政績上匡扶協助一下兒子,最重要的是還能為兒子開枝散葉,延綿子嗣,如此這般,宣德帝也好更加放心的把皇位傳給這個兒子。

正在他和嫻貴妃的目光,在滿殿的名門淑媛裏精心挑選的時候,南宮雪已經換好了金光暴漏的波斯舞衣,宛如敦煌女神一般豔麗活潑的跳起了胡璿,隻見她踩著歡快的異域曲調,腳尖用力一轉,整個人悠悠的旋轉起來,金光閃耀的裙裾變成了一個美麗的大圈,半裸的雙臂做著靈巧誘人的手勢,其妖嬈態,簡直像個魅惑勾人的野豔妖精!

尤其是她那雙水靈嫵媚的杏核眼,在跳舞的時候,不斷的朝著文浩投以挑逗的秋波,看的茗慎心中酸酸楚楚,極不是個滋味。

於是,她很不開心的拈起酒盅,仰頭將辛辣的酒液一口飲盡,雖然是溫過幾回的上品佳釀,可是喝的太急,仍會如刀子般割喉!

文浩望了茗慎一眼,見她儼然一副女兒家吃醋的表現,頓時笑意從冰冷的眼角眉梢,肆無忌憚的括散至滿臉,薄唇勾起的那一抹興味喜色,藏都無處可藏,令所有的人,全都誤會了他對南宮雪有意思,就連南宮雪本人,也誤會在他驟然展開的那一抹炫目奪人的笑容裏,以為他看上了自己。

一舞結束,她內心甜蜜無限,喜眉喜眼的匍匐到禦前,紅著雙頰,微微喘息著道:“臣女.......臣女獻醜了!”

“起來吧,跳的不錯!”宣德帝淡淡一聲,揮手示意她退下,這樣的表情語氣,顯然是不怎麽待見她的樣子。

因為宣德帝覺得此女太過妖豔,尤其那雙杏核眼,更是輕浮盡現,就算兒子好像蠻喜歡她的樣子,但是他一定不會把這樣膚淺的女人,許配給他最引以為傲的浩兒。

嫻貴妃見南宮雪沒有得到宣德帝的歡心,責備似的朝她狠狠瞪了一眼,旋即朱唇一卷,又道:“既然皇上不喜歡看胡旋舞,不妨看看咱們豔冠京都的第一才女準備了什麽吧?她準備的時候神神秘秘的,連臣妾都不知道她要給皇上什麽驚喜呢?”

“哦?”宣德帝聞言,臉上果然閃著一絲好奇,目光跟著瞥了角落的江燕一眼道:“江家小姐到底準備了什麽驚喜,朕也很好奇知道。”

江燕聽了,連忙捧著畫卷盈盈起身上前,美豔無雙的淑容端莊得體,行動之間端得禮儀周全,卻也不失女子應有的一份文靜柔美。“回稟皇上,臣女畫了一幅《彭祖戲鬼差》,恭祝吾皇萬壽無疆,壽與天齊。”

李玉很有眼色的走下來,將畫卷接過,並展開遞給宣德帝過目,宣德帝看了後龍顏大悅,對這幅畫評頭論足的讚揚了一通,並重重賞賜了江燕,話裏話外,都透出一股江燕為文浩側妃的默許認同。

那幫貴婦千金們個個都是人精,自然不難聽出弦外之音,無一不豔羨這位名滿京都的豔麗才女。

嫻貴妃眼見自己把宣德帝哄得龍心大悅,於是便起了壞心,揚起小巧白膩的下巴藐了惠妃一眼,方轉頭對宣德帝膩聲道:“臣妾聽聞端王妃出身書香門第,頗通文墨,不如讓她當場作畫一幅,為皇上添壽如何?”

旁邊受盡冷落的惠妃聞言,連忙起身對著宣德帝一福到底,麵色漸次尷尬僵硬道:“回稟皇上,端王妃抱病在身,不宜麵聖。”

宣德帝麵露不耐,剛要揮手命她退下,旁邊的嫻貴妃卻再度淺笑盈盈的開口:“那就讓側妃白氏來跳舞一曲為皇上助興吧,幾年前選秀時,白鳳凰的一支‘風華九天’豔壓群芳,不知道幾年過去了,她的風采可還如故?”

她可是早就打聽到了白鳳兮臥病在床的消息,所以才會如此一說,因為她可舍不得放過任何一個可以羞辱惠妃的機會的,誰叫自己剛進宮那會子,處處受她的羞辱和折磨呢?

“朕也好久沒有欣賞到白鳳凰的舞姿了,經愛妃這麽一提,朕突然也想看看,當年的白鳳凰,如今如否依舊風華如初。”宣德帝眯了眼冷笑道,其實他哪裏會不知道嫻貴妃的那點小肚雞腸的心思,不過是看著她和沈柔模樣相似,又寵愛了多年的份上,兼著他本身就厭惡透了惠妃這個惡毒的老婦,這才經常假裝糊塗,甚至偶爾還會助長嫻貴妃去找惠妃的麻煩,給惠妃難堪。

惠妃雖然習慣了皇帝寵妃的刻意刁難,內心卻依舊惶恐萬分,害怕因為她不得聖心的緣故,連累了兒子,故而低斂下緊蹙的眉心,含淚隱忍道:“回稟皇上,側妃白氏,染上了傷寒之症,此刻人還在府裏臥床不起,恐怕是........是不能為皇上歌舞助興了!”

“聽起來,端親王府最近好似不甚太平啊?”宣德帝不屑的輕哼一聲,懶得看她一眼,隻瞪向文軒責備道:“《禮記·大學》有雲,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端親王你如今連修身齊家都做不好,更枉論治國平天下了,虧你還是個當哥哥的,一點都不如你四弟,你看他的睿親王府裏麵,何時發生過寵妾滅妻,庶妃獨大的荒唐事情?”

文軒聞言,立即出席,挑起絳紅衣擺俯身跪地,喉間如被粗糠梗塞,桃花眼內寒光流轉,出口的聲音卻是別樣的恭謙:“兒臣天生愚鈍無能,修為不夠,治家無方,還請父皇恕罪!”

宣德帝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聲音冷淡道:“既然你有自知之明,那就好好改過自新,將來也好匡扶你的四弟,振興我大金河山!”

“兒臣謹遵聖諭!”文軒俯身叩首,鋼牙緊咬,但聲音依舊溫和恭順。

茗慎見狀,心中很為文軒和惠妃難過,俗話說佛掙一炷香,人爭一口氣,於是她為了挽回自家夫君的顏麵,義無反顧站了出來。

她蓮步輕移到文軒身旁,軟軟跪了下來,對著高坐龍椅的宣德帝恭謹叩首,然後柔聲道:“端王側妃納蘭氏叩見父皇,今日臣媳也準備了歌舞一闋,想要為父皇賀壽,如果父皇不嫌棄臣媳蠢笨的話,懇請父皇也給臣媳一個盡孝心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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