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出奸妃

公子瑾

001 探心病,共謀前途

書名:庶出奸妃 作者:公子瑾 字數:7567

因為文軒真的討厭現在的茗慎,討厭她那副假意妖嬈的可惡嘴臉,討厭她含有淡淡嘲諷的輕蔑眼神;討厭她包藏禍心的巧笑倩兮;討厭她一副孱弱怏怏的可憐模樣;討厭她的冷漠相對和溫婉中暗藏不馴的態度……

就這樣,在似水流轉的時光裏,文軒習慣性的討厭上了有關茗慎所以的一切!

兩兩相厭的日子,過得乏味卻也平靜,一段安逸如風的光陰,在茗慎抄寫經文的筆尖沙沙流過,沮喪過一斷時日的文軒,不但野心不減的投身於皇權爭鬥的漩渦裏麵,更是風采不減從前的遊刃在他的一眾賢妻美妾之間,金氏和茗慎同時沉寂下去,反倒讓白鳳兮和西林燕兩人舊酒新嚐,輪番分享著文軒春風化雨的慰籍。

而西廂裏麵,茗慎依舊沉浸在喪母之痛的陰影裏,沒有走出哀傷的情緒,非但刻意把自己深鎖寂寞空庭,還不分晝夜的誦經念佛,抄寫無數《往生咒》和《陰騭文》來超度亡靈,借此來安慰麻痹自己那顆充滿自責內疚的破碎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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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完臘八之後,宣德帝不知哪裏得知了茗慎臥病的消息,不僅莫名其妙的賞下了十六匹內務府新進貢的綾羅綢緞給她,還並一件雪貂大氅,恩寵優渥。

嫻貴妃眼見宣德帝突然如此愛重茗慎,作為嫡係姑母的她,自然也得有所表示,於是便打發人送了一床猞猁猻毯子過去,就連極不喜歡茗慎的惠妃,也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將陪嫁的和田玉雕枕賞給了過來。

後宮最是個見風使舵的地方,那些妃嬪小主們趨炎附勢,紛紛效仿兩宮,賞賜了許多華美的衣飾和精致的吃食給茗慎,聊表慰問!

正所謂禍兮福所至,福兮禍所依,有時候人世間的循環還真就這麽奇妙,但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到底是福還是禍,目前還不得而知。

總而言之,茗慎從一個不受寵愛的無聞側妃,一下子變成了皇親貴族裏炙手可熱的人物,原本沉寂多時的西廂,再次變得客盈滿門,不日後的一天,就連納蘭慕楓也安排了榮祿以長兄的身份,前往端親王府探病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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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納蘭榮祿帶人抬了許多豐厚禮品和珍貴藥材,前往西廂探妹,雖說他此番前來,是打著納蘭將軍府的名義,但一半以上的珍惜物什,全是他自掏腰包給另添上的,待禮品在彩鳳的帶領下堆進西廂庫房之後,他便由彩鳳引著進了西廂的暖閣探望茗慎。

榮祿進門之後,默默環視了周圍一圈,布置還算清雅精致,隻是那臨窗炕榻之前,卻莫名其妙的橫了一道礙眼的水晶珠簾,仿佛是要生生隔斷彼此之間的情分一樣。

“哥哥又不是外姓男子,四妹妹又何必多此一舉?莫不是,存心要與我生分?”

榮祿隔著珠簾的縫隙,依稀看到茗慎素白蒼蒼的身姿,驀地心底一酸,隻覺紅顏減舊時,她仿佛已經消瘦的快要不成人形了!

“咱們兄妹難得小聚一回,妹妹高興都來不及呢?何來生分之說?隻是熱孝在身,又……咳咳……又病容殘損……所以……咳咳……”幹啞的聲音,猶如卷起塵沙的北風,從簾幕後麵幽幽蕩出。茗慎越是想要壓下咳嗽,卻越是抑製不住,話還沒說完整,心肺都快要被咳出來似得,熱辣辣的震痛肺腑。

“怎就咳得這樣厲害了?”

榮祿快步掀了簾子進來,茗慎急忙扭過身子,抬袖遮掩容顏,隻撂給他一個瘦可見骨的脊背,咳嗽不止,撕心裂肺!

彩鳳將湯藥奉上,茗慎就著她的手將碗裏的藥汁喝盡,這才緩了過來,愁眉苦臉道:“大公子,您來的正好,快勸勸咱家小姐吧,她整日傷心欲絕,茶飯不思的,病情如何好轉?隻怕是舊疾未愈,又該添了新病。”

榮祿聽完,轉眼望著麵前茗慎,隻見她一襲縞素,脫簪待發,側臉上的血肉幾乎幹透,麵色蠟黃,青絲幹枯,宛若一朵被臘月寒風摧殘在最冷枝頭上的柔弱白梅,孱弱單薄,奄奄一息。

榮祿心中霎時湧聚了數不盡的酸澀,眼角微紅道:“四丫頭,你就是這樣作踐自己的嗎?可對得起日夜為你誦經祈福的白姨娘?她要是知道你因為悲痛過度,而變得茶飯不思,肯定會傷心死的!”

聽完這話,茗慎心中的感動如同驚濤巨浪翻滾,一時再也難以自持,撲進了榮祿溫熱的懷抱,淚如決堤的潮水一般,凶悍的從眼中噴湧而出。

“大哥……慎兒以後再也不敢任性了,白姨娘她.......她還好嗎?我的娘親呢,也還好嗎?嫂子好嗎?大哥在將軍府裏,過的一切都好嗎?”

榮祿從袖管裏掏出一抹方帕,輕輕的為她拭著淚痕,話到嘴邊猶豫再三,終是化作一聲長歎:“上次你給父親送來了假的消息,讓他十分震怒,回府就把梅香姨娘鞭撻了個半死,又重新丟到了廢園,此番讓我來探你,也是為了讓我替他給你帶一句話,他讓我警告你,若是再敢吃裏扒外的話,就讓你準備給梅香姨娘收屍!”

聽得最後一句,驚得茗慎險些從榮祿的懷中摔了下來,幸好榮祿及時穩住了她,才使她沒有跌倒。

“父親怎麽可以這麽狠?”

茗慎的聲音顫抖如風,目露秋水枯荷一般殘敗的衰色,眉頭緊蹙道:“好歹我娘也是他曾經寵愛過的女人,怎麽就下得去手呢?”

“咱們父親的心腸一向心硬如鐵,你素來也是知道的!”榮祿歎息道,語氣裏隱含了濃濃的無奈:“哥哥也知道你夾在丈夫和生母之間為難,隻恨哥哥現在人微言輕,幫不上你的什麽忙了。”

茗慎聽得脊背一涼,這才發現,今日的大哥和平時有異,看起來滿臉失落的神色,絲毫沒有了往日那股氣吞淩雲的威風,反倒像個名落孫山的落魄書生。

能把大哥這樣誌高氣昂的男兒,逼得發出英雄氣短的感概,可見固*倫*公*主和南宮姨娘的手段,實在高端!

她早年就已料到,隨著父親大人的身體日漸老邁,世襲將軍的爵位遲早成為兩個哥哥的爭奪對象,本來身為納蘭家長公子的大哥,不僅年少有為,且在朝堂頗有建樹,又是白姨娘還當正室的時候出生,實實稱得上是納蘭家名正言順的長子嫡孫!

反觀二哥榮華,非但不學無術,又是庶子出身,按道理根本沒有資格與大哥一較短長,可偏生他被固*倫*公*主收養為子,又與生母南宮姨娘同氣連枝,這才有了一個跟大哥一較長短的機會,但是卻時刻處於下風,根本不足為懼。

可是,今日見大哥的神色如此為難,茗慎便已意識到納蘭將軍府這場‘立嫡還是立長’的爵位之爭,已經由過去的暗鬥,轉為明爭。

“以往固*倫*公*主和南宮姨娘,也沒少給大哥使絆子,可我從未見到大哥難成這般模樣,到底出了什麽事情,哥哥還要瞞著慎兒嗎?”茗慎神色凝重的問道,蒼白尖尖的臉蛋,疑雲密布了一片陰霾。

榮祿有些氣憤,狠狠擰著眉頭道:“還不是那個和碩公主雛鸞,她自幼養在嫻姑母的膝下,自然什麽事都聽嫻姑母和固*倫*公*主的調停,如今到了出閣的年紀,聽說已經準備要招我為東床駙馬了。”

“那怎麽行?”茗慎臉色劇變,黛眉一豎,急道:“大金為了防止外戚專權,皇親國戚一般都不給予實權,當年咱們的父親就是因為娶了固*倫*公*主,才會被朝廷削去了大半的權柄,如今哥哥若是在娶了和碩公主,隻怕不僅要喪失掉繼承爵位的資格,就連你兵部的差事都有可能保不住了。”

“唉,誰說不是呢?”榮祿苦澀一笑,含恨咬牙道:“不承想,苦心經營了這麽多年,到頭來,竟是給人家做了嫁衣,我隻要一想到,日後隻能做個徒有虛職的駙馬爺,就恨到心頭充血!”

彩鳳適時端了兩盅齊雲瓜片插了進來,略略不解道:“大公子不是已經娶了一房兩妾,和碩公主又怎麽會甘心淪為妾室呢?她可是已故皇後的嫡出女兒,要是屈居平民女子之下,豈不是要讓全天下的人看她的笑話?”

榮祿伸手接過白釉瓷盅,重重冷哼道:“淪為妾室她自是不肯的,估計要像當年固*倫*公*主逼我娘下堂那樣故計重施,去求皇上下一道聖旨,逼著書瑤讓出正室的位置……可憐她多年操勞,才剛為我生下兒子,卻馬上就要淪為下堂婦了。”

心中一陣唏噓,茗慎低下了頭,細細啜了一口手齊雲瓜片,勸解道:“哥哥先別這麽消極,皇上也許不會讚同這門婚事,也未可知?堂堂一國公主,專搶人家丈夫,傳出去皇上的臉上也無光的,而且皇上不是一向優容禮待沈家的人麽?應該不會讓沈家的女兒淪為棄婦的。”

榮祿搖了搖頭,嗤笑道:“皇上優待沈家倒是沒錯,但畢竟沈家的女兒不比他自己的親生女兒,更何況,和碩公主乃正宮嫡出,又有嫻姑母和固*倫*公*主保媒,這件事不可能輕易作罷的。”

“事情真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了嗎?”茗慎緊擰黛眉,心中撥起了算盤。

榮祿端起茶盞,嚐了一口,遂道:“八﹡九不離十了,還是別說我了,四妹妹日後有何打算?”

“彩鳳你先下去吧!”

茗慎輕聲吩咐一聲,待彩鳳離開以後,這才恨意難抒的說道:“我想過了,生養之恩大於天,若不能手刃了金氏為奶娘報仇,從今往後我在不活著!”

榮祿聞言,怔了半晌,勸道:“大哥在官場上曾聽到過一些風聲,道是端親王收攏朝臣所用的金銀,全都出自金家。此事是真是假暫且不論,不過你要想動金氏,隻怕必須先把金家扳倒。”

“可是,你若是想要扳倒金家,首先得讓端親王跟你一條心,方可成事,可是我的四妹妹啊,你想過沒有,要是你跟端親王成了一心一計,咱們父親那邊,怕是再也容不下你了,你已經失去了一個奶娘,難道還要為了複仇,把親娘也賠進去嗎?”

茗慎雙眸微微一眯,流瀉出一道溫婉的鋒芒,不急不緩道:“大哥處處為妹妹著想,妹妹也不妨跟大哥說些掏心窩子的話,奶娘的死固然是金氏驕橫所為,但是妹妹自身,也是萬死難辭其咎的罪魁禍首!”

“若不是我凡事都低調忍讓,慣的那起小人越發得了意,金氏斷然不敢猖狂至此,奶娘也不會被她打死,如今大哥身陷困局,妹妹也是鐵了心的發誓報仇,不如咱們兄妹聯手,利用手頭現有的籌碼,拚死一搏吧,就算失敗,左右不過一死,還能壞到哪裏去呢?”

“四妹妹說的極是,再壞也不比現在好到哪去,若是讓我掛著虛職,哄著一個刁蠻女子過一輩子,我倒是寧肯放手一搏,哪怕死無全屍,也好過窩窩囊囊的苟且度日!”榮祿揚眉笑道,心境柳暗花明,目光瞬間變得格外明亮。

茗慎淡淡一笑,猶豫著道:“大哥既這麽說,那妹妹心中有個兩全齊美,一勞永逸的主意,想要說與哥哥聽,可是妹妹如果動錯了心思,還請大哥念在我年輕不懂事的份上,切勿怪罪才是!”

“四丫頭啊,你平日可是個爽利的人兒,怎的也變得吞吞吐吐起來了?”榮祿含著笑,催促道:“快說吧,隻要大哥能幫到你的,就絕計不會袖手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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