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老陳輕敲了幾下門，站在安鈺新的辦公室門口叫道。
“我叫你去查的事情怎麽樣了？”安鈺新停下手中的筆，看著來人問道。他從昨天晚上開始一直到現在都沒有睡過，隱隱可見黑眼圈，讓他顯得特別憔悴，不過，看到老陳過來，他勉強打起了精神。桌上堆著淩亂的文獻和資料，電腦由於長時間運作，已經變得發燙，倒是桌角那杯空了的咖啡杯讓人有點在意。不過老陳並沒有過多打量這些，因為他還是更為重要的事情要報告。
“是自殺，跟之前的兩個案例一樣。我有去現場核實，跟警方提供的數據是一樣的。”老陳走了進來，附在他的耳邊小聲說道，說完之後往後退了一步，站在原地。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他神色凝重，眉頭微微皺起，看來不得不將林辰曦的手術計劃推遲一陣子。
昨天舞會結束之後，他就接到了醫院那邊的電話，他的一個患者死了，雖然並不是因為手術並發症而死，但多多少少跟那個手術有關係。如果是第一例，他或許不會過多在意，但已經是第三例了，這不得不讓他開始重視起來。他讓老陳去調查，結果顯示，是手術之後長期抑鬱導致的自殺。‘睡美人症候群’，患此病的機率很低，隻有六百萬分之一，即便是有十三億人口的中國，按比例也就隻有兩百多人。全國這樣的案例並不多，能夠自願簽訂協議進行手術的就更少了，他花了幾年的時間去搜索，也就隻做了十例這樣的手術。
手術是一年前他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前前後後做的，術後也一直回訪，為了保留重要的數據，這一年期間他也並沒有閑著，參加很多研討會，查看經典案例。隻是，事不如人願，在短短兩個星期內竟然有三個患者相繼自殺，也就是說，他的手術並沒有成功，而是失敗了。
沉寂了很久之後，他拿起手機給林辰昊打了個電話。
“喂，怎麽了，是要討論手術的事情嗎？”他說話的語氣聽起來還不錯，既然已經決定做手術，他也做好了一起進手術室的準備。
“恩，手術還是先推遲一段時間吧。”這是他考慮很久之後才下的決定。
“她本人都同意了，你還有什麽好猶豫的啊？”安鈺新在很早之前就一直建議做手術，手術臨近的時候他又變卦，這讓阿昊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我這邊跟蹤的患者自殺了，已經是第三個了，我真的沒有自信……”他原本不想說的，但又覺得同為醫生的林辰昊應該會理解自己的，所以就把這些說了出來。
“自殺？”
“恩……是因為失去記憶導致抑鬱，對此，我並沒有什麽自信，畢竟小曦她有過前科，為此，我不能保證什麽。手術推遲一點暫時不會有什麽問題，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想一下解決方案……”安鈺新的聲音小了下去，他現在很想好好休息一下，但是現在的狀況容不得他休息。
“知道了，我會跟她轉告，之後讓她自己來做這個決定。”林辰昊匆匆把電話掛斷，然後驅車回家。
到家之後，夏悠然幫著林辰曦準備去醫院用的衣服。
“腦部手術的話，大概要在醫院十天半個月吧……不過穿的都是病號服，帶一兩套睡衣和一套便服就可以了，另外還要準備幾條毛巾，牙膏牙刷也帶著，其它東西的話就到醫院附近買一點好了。”夏悠然一邊幫著裝衣服，一邊在旁邊碎碎念。
“知道啦，其實不用帶也沒有什麽關係，老媽已經回國了，這些應該會幫我準備，你也不用太操心。”小曦隨手把一套睡衣塞到一個大包裏麵，盯著夏悠然看了半天，“做手術的是我，你好像比我還緊張。”
“才，才沒有緊張……”夏悠然很快就矢口否認了，無意間瞥見站在門口偷聽他們說話的林辰昊，有些意外，“咦，今天這麽早就回來了？”
“恩，我有些事想跟小曦單獨談一談，夏悠然你能先出去一下嗎？”
“剛好也到時間去接曉了……”說話間，夏悠然站起身，她又看了一眼林辰昊，他現在的神情好像有點凝重，好像發生了什麽嚴重的事情一樣。不過，她也沒有多問什麽，側著身從房間中走了出去。
“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回來的時候踩到狗屎了？”小曦一邊整理著衣服，一邊不忘打趣道。
“沒有。”林辰昊黑著臉回答。
“你有什麽話要說的嗎？也在緊張星期三的手術嗎？”說實話，她並沒有那麽在意手術的危險性，隻是，一個兩個在自己麵前緊張兮兮的，害她也開始變得緊張了起來。
“剛鈺新打電話過來了，說手術要推遲一段時間了，讓我轉告你一聲。”林辰昊就著床沿坐了下來。
“為什麽要推遲？難道是手術室安排不過來？”林辰曦第一時間是這麽認為的，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醫院都是他們家開的，稍微走一下後門加一下塞，這點小事還是辦得到的，最重要的是他自己親自操刀，並沒什麽大問題。
“手術的方案要重新製定一下，需要花一些時間，所以才會推遲的。”林辰昊沒打算說謊，因為他要是在小曦麵前說謊，一定很容易就會被識破，畢竟兩人是雙胞胎。
“哦，這樣啊，那也沒辦法……”平時很容易就炸毛的林辰曦倒是顯得比較淡定。
“那個……”正當林辰昊要說些什麽的時候，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他看了一下來電顯示，是夏悠然，她前腳剛出門，現在就打電話過來，是不是什麽忘拿了。
“喂，夏悠然，忘帶什麽了？”他接起電話。
“阿昊，你們有沒有看電視？”夏悠然說話的聲音好像有點斷斷續續，好像是在跑步。
“沒啊，我現在還在小曦房間裏麵。”
“快，快打開電視，看本地電視台！”夏悠然喘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怎麽了，這麽火急火燎的？”他稍有遲疑。
“你們的朋友，那個安醫生好像出事了……現在新聞上全部都是他的事。”夏悠然匆忙地趕上了地鐵，上了地鐵之後，由於信號比較差，後麵她又說了些什麽，林辰昊什麽都沒有聽到。
“怎麽了？”因為離得並不是很遠，夏悠然說的話，她隱隱約約聽到了一些，“是夏悠然打過來的？”
“恩，她好像在說鈺新出了什麽事，說新聞上都是他的事。”林辰昊轉身出去，走到客廳打開電視，調到地方台。
“安醫生，請問你有沒有做人體試驗，現在都已經有三個人死了，為此你能做些什麽解釋嗎？記者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出現在鏡頭裏麵，同在一個鏡頭裏麵的還有略微頹廢，跟平時的精英範完全不一樣的安鈺新。
“我沒有做人體試驗！隻是做了一個醫生該做的事情！”麵對鏡頭，安鈺新義憤填膺地回答著，不過他的聲音被外圍那些采訪他的記者給蓋過了。
“患者家屬認為患者之所以死亡是因為主刀的安醫生太過於年輕，經驗不足，手術出現失誤，醫院方對此並沒有回應，家屬希望能夠得到說法……”前線記者滔滔不絕地說著。
“屁話，什麽叫過於年輕，什麽叫經驗不足。他開始拿手術刀的時候，你還穿褲衩吧……”因為記者說的話太難聽了，林辰曦奪過遙控板把電視給關了。
對於記者說的這一點，阿昊他倒是深有同感，畢竟自己現在才二十三歲就已經開始在手術室裏麵主刀了，患者總是容易以貌取人，看你年輕就會輕易判斷你經驗不足。自己努力爬到這個位置，也會很輕易被判斷為走後門才有這個職務。
“我給他打個電話，那個愛哭鬼說不定正躲在哪個角落哭呢。”林辰曦看了一眼林辰昊，回自己房間給安鈺新打了個電話。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您稍後再撥！”手機裏麵一直傳來這個女人冰冷的聲音。
“臭小子，竟然關機了！不知道別人正擔心你嘛！”林辰曦生氣地手機甩在床上，想了一會兒之後，撿起手機裝進手提包裏麵，從房間中跑了出來。
“阿昊，跟我出去一趟！”她拽起阿昊就往外跑。
“是去鈺新那裏嗎？”
“恩，是時候輪到我去幫他了，畢竟我還欠他一個人情！”小曦努了努嘴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