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星辰

海砂梓

第十一章 修羅場(1)

書名:白天的星辰 作者:海砂梓 字數:6166

白澤回來得很晚,那個男人是自己不擅長應付的類型。雖說自己平時都會無視這類人,不過,一旦涉及到夏悠然,就會變得手足無措起來。本以為,隻要長時間陪伴在夏悠然身邊,她就會慢慢離不開自己,但是,那種情感是愛情嗎?他一點自信都沒有。夏悠然很少提及自己的過去,他知道的很少也從未去深究。他所知道的僅僅是在高二快結束的時候,夏悠然的母親因為飛機失事身亡(這也是夏悠然一直害怕坐飛機的原因,隻是單純害怕而已,能避免則避免,迫不得已的時候也是能坐的,隻是,暈機暈得相當厲害,下飛機後差不多整個人都會虛脫……),被接到唯一的舅舅家住,順便轉到他們學校,以藝術特長生的身份。高中畢業之後,舅舅賣掉自己的和夏悠然原先的房子丟下夏悠然跑路了,什麽都沒有給夏悠然留下來,他是那個時候在街頭把她撿回家的。

那個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會對一個在學校基本上沒有講過話的女孩說那樣的話:“如果沒地方去的話,要不要去我家?”但是直覺告訴他,如果自己不在這個時候幫她一把的話,或許會遺憾一輩子。

夏悠然那時驚愕的表情他到現在還記得:她凝視著白澤的眼睛,甚至沒有任何懷疑,好像在思考著什麽,又好像在做什麽艱難的決定,隻是她的腳卻沒有移動半步。

“並不是白吃白住,要幹一些家務來補償……”

“恩……”想不到說出那句話之後還真的很奏效,夏悠然點了點頭就跟在白澤後麵。

“你不怕我是壞人,把你賣了嗎?”白澤幫夏悠然提著行李,轉過頭問她。

“我知道你,在學校裏很出名不是嗎?”夏悠然用很小的聲音回答,那時的她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緊緊地抓住了這個向他伸出援手的人。(當然,那個時候夏悠然並不是沒有錢,她有一筆母親的保險金,對於那個年紀的她來說可以算是巨款了,根本用不著流落街頭。舅舅可能考慮到這一點,才敢把夏悠然一個人留在那裏,隻是,夏悠然從始至終都沒有動過那筆錢,因為她怕自己把錢用光了就把老媽給忘掉了……)

白澤對於自己不敢興趣的東西是不會投入過多情感的。高中時期,經常會被數學老師叫到辦公室幫忙批改作業,雖然不情願,但是他每次還是照做了。從高三開始,單調的生活開始變得不一樣了,他總是看到一個因為數學作業寫得太糟糕而被叫到辦公室裏特別輔導的女孩。雖說是藝術生,但打扮卻很老土,沒什麽朋友,經常一個人坐在小樹林裏麵看漫畫,有時還咯咯咯笑出聲,是一個奇怪的女人。

白澤有一次心血來潮地看了夏悠然的作業本,明明是超級簡單的幾何問題,套用幾個定理就可以得出結果,但是她繞來繞去寫了一大段卻什麽結論都沒有得出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麽笨的人,想著這樣的人是怎麽存活至今的。大概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對這個人開始有了一點興趣,並且時不時地觀察著她,就像觀察著小白鼠一樣。

白澤打開門進去,發現夏悠然和曉已經睡下,他動作輕緩地把門關上走了進來。屋子裏很暗,他隻能借著從窗簾透進來微弱的光往裏走著。

“啊,你回來了啊?”夏悠然打開床頭的小燈,揉了揉眼睛坐了起來,“去哪裏了,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稍微在外麵逛了一下……”說話間,他掀開曉的被窩打算鑽進去。

“你就這麽睡嗎?衣服會睡皺的,我到阿玉那邊給你借了一套睡衣,將就著穿吧,是幹淨的,就放在你那邊的椅子上。”

“該不會是女士的吧?”白澤皺了下眉頭,提起來一看,不過還好,是普通的短袖配長褲。

那一晚,白澤磨蹭到很晚才睡著,大早上又被林辰昊的電話給吵醒了。

“喂,阿澤,聽說你昨晚出去單挑了,怎麽樣,有打起來嗎?”林辰昊一副非常亢奮的樣子,那家夥明明超級喜歡賴床,今天竟然醒來這麽早。

“你怎麽知道的?”對於林辰昊那沒頭沒尾的話,他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雖說不是單挑,但是找南山單獨談話,是事實。

“曉昨晚跟我說的,我讓他跟你說回來後發我消息,等了一個晚上,你都沒有打我電話!害我白激動了一晚上,現在黑眼圈都有了。”林辰昊一邊照著鏡子,一邊看自己那憔悴的臉,不免開始抱怨道。

“啊,我回來的時候曉已經睡著了,所以什麽都沒有聽說。我現在好困,不跟你聊了,你也給我早點去上班,不然要遲到了!”白澤打了一個哈欠,想著再睡一下回籠覺的時候,發現夏悠然站在浴室門口,以一種非常奇怪的表情看著白澤。

“糟糕,忘了昨晚跟夏悠然睡在同一個房間裏麵,她剛才有聽到什麽嗎?我應該沒說漏什麽吧……”白澤直冒冷汗,腦中正高速地運轉著,“夏,夏悠然,你怎麽了?怎麽用這麽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夏悠然沒有說話,隻是一步步靠近,伸手撿掉白澤頭上的幾根羽毛,嘴裏小聲地嘀咕著,“下次還是不要用這種鵝毛枕比較好,飛得到處都是!”

“啊,好險,原來是說羽毛的事。”白澤鬆了一口氣,繼續躺了下去。

夏悠然走了幾步又轉過身,“對了……”

“難道真的發現什麽了?”白澤的心又懸了起來。

“對了……今天不要忘了帶曉出去逛逛……還有,兩點鍾來會場幫忙!”夏悠然在電視機旁邊的桌子上坐了下來,開始往自己的臉上抹東西。

“哦,知道了,具體位置在哪裏?中午要一起吃飯嗎?”

“在B館裏麵,從三號門進來很快就能看到我了,曉知道具體的位置。午飯的話,主辦方都有準備盒飯,要是你過來的話,就帶外賣吧!我要吃蓋澆飯,已經好久沒有吃牛肉蓋澆飯了!”夏悠然今天的裝扮倒是很正常,甚至都沒有穿cos服,不過,太正經了,讓白澤有點不舒服,就好像要和某個人出去約會一樣。

“你今天怎麽不穿那種花哨的衣服了?”

“你看你也說花哨了,以前是沒有什麽粉絲,所以不注重形象也沒有關係,要是今天還是有那麽多粉絲的話,那樣總歸是不好吧,幸好我帶了一套稍微看得上眼的。”夏悠然一邊翻著白眼,一邊往裏麵戴美瞳,為了漫展,她可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哦”長時間沉默之後,白澤才應了一下。說實話,夏悠然在外麵越花哨越不被人喜歡,他倒是越高興,雖然這麽想很自私,但夏悠然隻屬於他一個人就足夠了,明明是個阿宅,隻要安安靜靜在家裏看著番劇,玩著遊戲,偶爾畫畫漫畫就行了,真搞不懂為什麽還要參加這種拋頭露麵的活動。

中午十二點,夏悠然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白澤和曉還是沒有出現,雖說有盒飯,但是她一口都沒有動,怕自己吃飽了吃不下白澤帶過來的牛肉蓋澆飯。等了很久之後,她終於等不下去了,拿起手機給白澤打了個電話:“喂,你們去哪裏了啊?想餓死我啊?”

“快了,已經在入口處了……”白澤大袋小袋地拎著東西,根本騰不出手接電話,現在還是曉從他的口袋中掏出,接的電話。

“哦,那快點,不然的話,你們就隻能等著收屍了。”因為是休息時間,夏悠然正閑得發慌,又不知道該幹些什麽……

“知道了,隻是不吃一頓飯,又不會死,別說得那麽恐怖!”曉很快就把電話給掛了,往著他熟悉的方向走著。

電話的另一邊,夏悠然歎了一口氣,“最近曉越來越冷淡了,明明以前還是很黏我的(並沒有),最近說話的口氣跟林辰昊那個混蛋越來越像了,真是的,一點都不可愛!”

可能是休息時間,會場外圍的人倒是蠻多,三三兩兩坐在路邊的台階上麵吃著自己帶過來的點心或者不知道到哪裏買過來的盒飯或者泡麵。白澤小心地從這些人身邊經過,在這個2.5次元的帝國,像他這樣穿得正經的倒是顯得有點格格不入。不過,基本上沒有人看他,那些阿宅喜歡的是二次元的帥哥,像他這樣的三次元帥哥倒是一點都不待見。

曉拉著白澤在場館裏麵走著,“這個時候夏悠然應該在休息室裏麵,從這邊走就可以看到了。”曉老練地指著路,明明自己也隻是來過一次而已,方向感竟然這麽強,明明隻是個八歲的小孩而已。

“夏……”看到從休息室裏麵走出來的夏悠然,白曉正想大聲喊,卻被眼前的那個人的動作嚇到了。他轉過頭,看到自己身後的白澤,臉色發青地杵在原地。

“neeko醬,又見到你了!”林維一蹦一跳地出現了,一看到夏悠然,就像是熟悉的朋友一樣,搭在她的肩膀上麵,動作很是親膩。

“啊,澤哥,這就是林維啦,話說他就是這樣的性格,對每個人都是一副自來熟的樣子……”白曉還想解釋什麽,不過白澤卻一聲不吭地朝著夏悠然走去。

“夏悠然,這是誰?”白澤黑著臉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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