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星辰

海砂梓

第一章 初夏未來臨(2)

書名:白天的星辰 作者:海砂梓 字數:8710

因為附近並沒有看到什麽花店,而且去墓地也要換乘好幾趟車,所以她打算先回一次家,換身衣服,拿些必須品,之後買束花再去。

換乘了兩次地鐵,出站之後又換了兩次公交車,她終於在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下了車。公交站點到母親的墓地很遠,步行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再加上那段路並不好走,她走了很久才走到那個墓地。因為事發突然,手頭上並沒有什麽照片,所以墓上麵用的是母親的生活照,那個人平時最愛漂亮了,一定也希望自己漂亮的照片被別人看到吧。

“老媽,我來看你了!”夏悠然用手撫摸著上麵的照片,是透心的冰冷。

“你怎麽不說話呢?”夏悠然靠著墓碑坐了下來,全然不顧上麵是否有灰塵。

“我帶來你最喜歡的滿天星,你一定很喜歡吧。”夏悠然把手裏麵一大束的滿天星放了下來,靠著墓碑繼續說道。

“這麽久了,你一次都沒有在我夢裏麵出現過,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她像個小孩子一樣撒嬌著,要知道,之前她從來不會像這樣說話,總是在嫌棄著自己老媽每天囉裏囉嗦還特別八卦。

“前一陣子,我在路上看到舅舅了,他過得還好,好像已經不需要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了。小逸也開始上大學了,她長得可水靈了,比舅媽還要好看呢。白澤他最近應該快回國了,曉那孩子特別懂事,我們倆一起生活,差不多都是他在照顧我呢。還有,我已經開始專職作為漫畫家了,作品也有一小部分人在看呢……雜草的生命力還真是強盛啊,隻要有一點點縫隙,竟然就長出來呢。”夏悠然把自己腳邊的那幾顆小草給拔了出來。

“老媽,你等一下,我去打點水過來,幫你打掃一下……”說了很久的話之後,她才想起今天來的正事,遂站起身,拍了下自己屁股上的灰,朝著守墓人住的房子那走去,因為每年都會來幾次,對於某些事,她已經輕車熟路,她知道可以從守墓人那裏借一下水桶,並且他那裏還有自來水,那個人特別和善,一般隻要打下招呼就可以了。

“大叔?”見門開著,夏悠然朝屋裏麵喊了幾下。

“怎麽了?”守墓人從裏屋走了出來。

“這一點小東西是帶給你的。”夏悠然提了一些水果過來,她每次過來都會帶一些過來,希望他能對老媽的墓稍微關照一下。再者就是知道這個老漢沒什麽親戚,一直是一個人住在這荒蕪的墓地邊,而且也沒有什麽好吃的,所以她總是會帶一些吃的,有時候是水果,有時候是糕點,有時候是一些罐頭。

“丫頭,你怎麽每次都帶東西來啊?下次不用帶了!怪浪費錢的!隻是借點東西沒什麽大不了的,大叔我這又沒什麽值錢的東西。”大叔就像是家長一樣絮絮叨叨地埋怨著,但是一旁的夏悠然覺得他心裏一定特別高興,因為在這個地方能和誰說上幾句話都是奢侈的事情。

“隻是一點小心意啦……”夏悠然笑著回答道。

大叔接過夏悠然遞過來的水果,放在旁邊的桌子上,然後轉身把放在角落裏的一些掃帚、桶之類的東西遞給她。

“謝謝……”

“傻丫頭,這些東西直接拿去用就好了,還說什麽謝謝……”

“恩……”

夏悠然提了一桶水上去,把墓碑裏裏外外擦了一遍,附近的雜草也都處理完,把那一大束滿天星插在了墓上麵的花瓶上麵。(這花瓶是直接澆築上去的,因為風大了的話很容易把花瓶吹倒,所以在設計的時候直接給澆築上了。)

夏悠然弄好這一切之後看了下手機,已經十二點了。

“老媽,我要回去了,現在小學低年級放學時間比較早,要趕回去接白曉了。今天早上那孩子嚷嚷著說自己一個人可以坐車去上學,那小模樣真的是特別可愛,我大概已經理解了當年你帶著我一個人時的樂趣了。”說罷,夏悠然把剛才附近清掃的垃圾裝在一個袋子裏提在一隻手上,然後把那些工具拿在另一隻手裏,不舍地從這裏離開。

下午三點半,白曉學校門口。

她和那些在學校門口等孩子的家長一起,翹首等著自家孩子從學校裏麵出來。現在的小學也是非常有次序的:出門都是拿著班牌,排著隊走出來的,而且小孩子們還會和隔壁一隊的同學手牽著手一起走出來的。

其實夏悠然要看的就是這個,她很快就找到了白曉所在的二班的牌子,然後迅速在人群中找到了白曉,因為他的個子比較小,所以他的位置比較靠前,很快就能找到。夏悠然瞄了一眼他牽著的那個雙馬尾的女孩。然後拿出相機不斷按著快門。

“嘿嘿……這是多麽珍貴的照片啊!不錯的素材……”夏悠然一臉奸笑的樣子。

當然,看到人群中有一個這樣舉止怪異的家夥,大家紛紛投來怪異的目光。家長們不免有點懷疑這個人模人樣的家夥可能是人販子,當覺得像之後,越看越覺得她就是個人販子,他們小心地警惕了起來,並盡量不站在她的旁邊。當然,白曉很快就察覺到家長那邊的騷動,還有那個不顧眾人目光仍然在拍照的夏悠然。

“喂,你這笨蛋,你這是在幹什麽啊?”白曉出門之後走到夏悠然跟前,拉著她的衣襟小聲地問道。

“拍你放學的照片啊。”夏悠然寶貝地把相機捧在懷裏麵,一臉幸福的樣子。

“前幾天不是剛拍過嘛……”

“每天都是不一樣的嘛……”夏悠然牽起白曉的手,然後往地鐵站方向走去,“你今天牽著的怎麽不是昨天那個短頭發的女生啊?”

“哦,許若婷她今天感冒請假了。”

“哦,那孩子叫許若婷啊,今天這個可愛的雙馬尾小姑娘呢?”

“她叫張佳佳啦……”

“現在的小孩子名字都這麽文藝的啊……”夏悠然若有所思地說道,想了一會繼續問道,“那麽你有喜歡的同學嗎?”

“喜歡的同學?我最喜歡我們班的宋軒……”

“男同學還是女同學啊?”

“男同學,是我最好的朋友……”

“哦,是男同學啊。”夏悠然一副失落的樣子。

“你該不會在八卦什麽吧,你這八婆……”白曉停了下來,抬頭瞪著夏悠然。

“沒有啦,我隻是在關心你。”夏悠然摸了下白曉的頭,“好好珍惜那個叫宋軒的朋友哦,說不定他將來會成為你一輩子的財富,朋友比金錢什麽的珍貴多了。”

夏悠然說的真是一點都沒有錯。雖然她現在的朋友很少,但是那些朋友都是真朋友,有困難的時候肯定會出手相助的。

“……”當然現在的白曉年齡還太小,完全不懂夏悠然指的到底是什麽,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

“今天,白澤打電話過來了。”

“什麽嘛,大哥他總是趁我不在的時候打電話過來呢,我都好久沒有和他說話了。”白曉撇撇嘴說道。

“他說他快回來了哦。”

“是嗎是嗎?大哥他要回來了嗎?那麽阿昊也一起嗎?”白曉興奮地在夏悠然身邊跳來跳去。

“應該會一起回來吧,他們兩人就像是連體嬰兒一樣。”夏悠然想都沒想,直接脫口而出。

“那真是太好了……那麽這次回來能待多久呢?”

“這個他還沒有說,至少會待上個十天半個月的樣子吧。”

“那麽,等他們回來之後,我們四個人出去玩吧!”

“恩,你想要去哪裏玩……”

“海邊……我想要去撿貝殼,還有堆城堡,我已經會遊五十米了……在附近遊泳應該沒問題吧……”白曉好像在很早的時候就有這樣的打算,不管是白澤還是夏悠然,他們對於這個孩子總是過度寵溺。盡管這樣,這孩子還是處處拘束著,很少會任性地想要什麽。

“好的,不管你去哪裏都可以哦。”夏悠然再次牽起白曉的手,最近的車子很多,她還是有點擔心在路邊亂跳的他,畢竟還隻是個孩子,跟成人的思考方式完全不同,所以夏悠然總是由著他的性子來的。

“夏悠然!”一個矮小的女人踩著細跟的高跟鞋小跑了上來。

“……”對於眼前這個即便是穿了高跟鞋還是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女生,夏悠然完全記不起在哪裏見過這個人。

“陳老師好!”白曉看著眼前的女人禮貌性地問好。

“哦,原來是老師啊!”夏悠然心裏這麽暗暗想著,但是禮貌性地對著她笑著,等著她要說出的話。

那個矮個子女生由於小跑了一段路,有點氣喘籲籲的樣子,“我剛觀察了你很久,你果然是夏悠然吧!“

“對,我是夏悠然,怎麽了?”

“你,難道不認識我了?”

“……”夏悠然用自己僅有的一點點腦存量不斷搜索著可能出現的名字,但是不管怎樣都想不起與這個女人有關的名字,剛才曉叫這個人為‘陳老師’,也就是說這個人姓陳,難道是之前見過麵,但為什麽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我啊,陳青青啊,高一的時候坐在你前桌一整年,難道忘了?”

“哦,青青啊,你怎麽會在這裏?”夏悠然這個時候才想起來曾經坐在自己前桌的這個號稱‘根號二’的女生,她之所以會忘記,是因為那一年她的注意力全在另一人的身上。

“我在這裏教低年級的英語……”

“真是好巧呢,那就是說你是白曉他們班的英語老師?”雖然兩人曾經是同學,但現在卻沒那麽熟絡,說起話的時候也還是那些生硬的客套話。

“恩,對的。”

“我們白曉沒有給你添什麽麻煩吧,這孩子調皮得很。”夏悠然真的不知道該怎樣緩解眼前的尷尬,小學的老師跟幼兒園的好像有點不同,幼兒園的更加隨意一點,而小學則要嚴肅地多。

“沒什麽,這孩子在學校裏並不怎麽調皮啦,其實,我找你是有別的事啦。”陳青青很快就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她甚至不想在客套話上麵浪費更多的時間。

“有什麽事,你盡管說。”夏悠然大概隱約感覺到了,如果是學校裏麵的事情,作為老師也不會在放學後這樣氣喘籲籲地跑上來叫住自己,隻要打個電話就可以辦到了。

“下個月月末,我們高中那個班打算舉行同學會,誰都沒有你的聯係方式,好不容易碰到你,所以我想著來通知你一聲。同學會,你會來吧?”話末,她還補充了一句。

“具體時間呢?”她那真摯的眼神讓人很難拒絕,夏悠然一慣不懂得拒絕別人,被她這麽一說,她也隻能默認,然後禮節性地詢問了時間。

“先統計來的人數,然後再確定時間,時間大概是在下個月月末的樣子。你在那個時候有空嗎?”

“大概吧……”夏悠然笑著說道。

“把你手機拿來。”陳青青向著夏悠然攤開手。

“什麽?”

“手機!”

“哦,好的……”夏悠然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然後從包裏麵掏出手機遞給陳青青。

陳青青很快就在上麵輸入一串數字,然後按了撥號鍵,“這是我的號碼,到時候我會通知你時間和地址的。我還有別的事,先走了!”她把手機遞還給夏悠然之後,就轉身離開了。

陳青青就像是一陣風一樣,來的快,去的也快,留下夏悠然一個人傻傻愣在原地,要不是白曉扯了她的衣服,我想她一定不會反應過來。

“夏悠然,你認識陳老師?”

“我想是吧,我大概已經知道她是誰了。”

“是朋友嗎?”

“大概……不是吧……”她盯著那個身影小聲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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