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請止步

永島

第三十一章 執竹篇:師傅是君燁

書名:皇叔請止步 作者:永島 字數:6653

“上次我給你寫信你沒有看懂我畫的那個女子麽?黑袍銀發。”

我善意提醒,司命終於反應過來,不確定問:“你真的夢見了?”

我點點頭,“我對她說司命你很想她,她想了半天才記得你說,哦,以前經常跟在我身邊的一個孩子。”

我學著那女子的口氣,一字一句道。

司命覺得不止這些,問:“你還說了什麽?”

我說:“我對她搖頭認真解釋道,司命不是一個孩子了,經常和一些老神仙八卦,胡子也花白花白的了。”

司命聞言,手上的桃花釀掉在地上,嘴角抽了抽,眼神頗為哀怨道:“帝姬你這樣會沒人愛的。”

我望過去,司命臉色有些動容,有些複雜,許久不確定問我:“帝姬你可真的夢見她了?”

我點頭,司命又問:“這千萬年過去,你說她還會不會記得我?”

我想了想那個反應弧線很長的女子,應該不會記得了吧,她的眼神蒼老,看誰都波瀾不驚,要讓她記得誰恐怕也不容易。

但是我也不好打擊司命,他現在模樣瞅著真的是傷心,我昧著良心安慰了他好一陣,他這才好受的撿起掉落的酒壺喝起來,我看了嘴饞,但是師傅和蘇止都在,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似想起寧薑,我問司命:“寧薑在陳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君燁為何死了?”

司命眼睛閃亮的看了我一眼,是探討八卦時候才有的眼神,不再傷感。

他壓低了語氣幸災樂禍道:“君燁是下凡曆劫的,我寫這個故事的時候寫到他在周國為相時便失了靈感,怎麽也寫不下去,便空白下來任其發展,竟不想讓他經曆了情劫,而如今情劫已過,他回歸神位。”

他掏出司命本,讓我看後麵空白的幾頁,然後又揣起來,我思來想去都不知道他這個舉動是想表達什麽。

每個時段下凡曆劫的人有很多,竟不想君燁也是其中一個,我問是誰,司命一副天機不可泄露的表情,我踹了他一腳,他這才道:“我說了你可別去問你師傅。”

“君燁是我師傅在凡間的名字?”

司命一愣問:“你怎麽知道?”

嗬嗬噠。司命本想賣關子,結果被自己蠢死了,我好奇問他:“師傅已是神君,為何也要曆劫,而他和寧薑發生了些什麽?”

司命放下手中的酒壺,把自己的本子又掏出來,翻找了幾頁說:“平時寫故事太多,一時想不起來,你等我找找。”

“諾,這裏。”司命用筆勾畫出來說:“你師傅做了一件有違自然規律的事,作為代價,他需要下凡曆劫,這故事由我執筆,所以記載了原因,但是做了什麽違背自然規律的事,我級別太低隻是一個寫書的也是不大清楚的,這裏隻有簡單的記載。”

“那他和寧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寧薑傻了的時候日日惦念的便是君燁,想來她愛他執念已深。”

突然想起寧薑清醒那日說的話,“君燁死了,可他還在。”

我驚訝道:“難道寧薑知道師傅就是君燁了?”

司命配合點頭,“早些時候,淵寧神君為寧薑輸仙力的時候便見過麵,難道你以為寧薑的癡傻是平白無故好起來的?”

難怪,上次寧薑失蹤便是師傅所為。

“那師傅怎麽打算的?”

司命憐憫的歎息一聲說:“怎麽打算?淵寧是神君,怎會輕易動情?說到底隻是苦了寧薑這個女子。”

“師傅和寧薑怎麽認識的?”

司命拿出本子看了半天,才發現是空白頁,索性丟下筆也懶的勾畫,與我講解。

司命說,君燁被青絮用了全部修為送到陳國以後,已是重傷,君燁昏迷不醒躺在不知名的地方,好在那時候冬季下著大雪,傷口不容易腐爛,而寧薑碰巧那日剛到陳國,路上真巧遇見了重傷的君燁。

又是美女救英雄。想起小寧公子,感覺寧薑做這事挺順手。

那時候君燁昏迷意識模糊,臉上全是雪渣又混合著自己的血,倒也分不出麵容。

那時候雖寧薑十二歲,但好歹有自己主見,即使宮女太監不讚同她救人,但是在她的堅持下,她讓人送了君燁去醫館,還留下了一些銀兩。

即便意識模糊,但少年丞相還是記住了寧薑稚嫩故作成熟的麵孔。

他那時便覺得這小姑娘有趣。

有趣歸有趣,人生的坎沒有過不去的,更何況有一身才華的君燁,而正巧逢陳國那年科舉考試,他隨大流弄了個假身份參加科舉,沒想到還真的拿了狀元,在大殿上不卑不亢的讓陳國皇上重新賜名。

當時陳國皇上問:“沈狀元為何突然想孤賜你新的名字。”

君燁當時用的假身份是沈知,他口出狂言道:“臣聽聞周國有個少年丞相才華橫溢,才滿天下,世人都敬佩的緊,可惜英年早逝,而臣覺得臣並不比君燁差,所以臣想皇上賜臣君燁一名。”

口出狂言,他的言外之意是要做陳國的丞相,當時陳國的丞相聽聞臉色黑的緊,而皇上聽聞樂了,便欣喜的賜了名。

這段狂語在陳國流傳了起來,而君燁也正如他所說的那樣一步一步的爬上去,僅僅用了兩年的時間就成為了陳國的少年丞相,深受陳國君王的喜愛,成為上流社會貴族女子的喜愛和八卦對象。

而君燁再次見到寧薑就是三年後,寧薑作為質子,但是好在用處很大,陳國皇帝下了命令,用最優待最高的禮儀對待她,除非她本人願意,誰都不能強迫她參加皇室聚會或者京都貴族女子的聚會。

所以寧薑過得還算平靜,她也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她也聽過君燁這一傳奇人物,隻是好奇心不是很重,自己又沒有參加過皇室聚會,所以三年也不曾見過他。

但是十五歲成年禮,陳國皇帝唯恐怠慢了她,問了問禮部的意見,決定為這公主舉辦一次成人禮。

而君燁也在那次聚會上再次見到了她,盛裝出席,貴氣十足,眼神安寧,眉目如畫,整個人給人以大氣,安靜不可褻瀆的尊貴。

他記憶力極好,一眼便認出了當年那個稚嫩執拗想要救他的姑娘。

隻是她不曾分心,整個禮會上都不曾東張西望,保持著一國公主的傲氣,也不曾看見坐在她下首的他。

即使看見,君燁想她也怕認不出來他。

那日寧薑正梳了發,化了淡妝,身邊的宮女遞上一副帖子,字跡金瘦有力,下筆均勻大氣,寧薑看了心生好感,看了署名不免一愣,寧薑自問她從未和這少年丞相有過交際,他怎的平白無故遞上拜帖?

平時這些寧薑都是拒絕了的,但是看了看簽名,君燁二字沉穩有力,和他表現出來的張狂真不一樣,就是這不一樣讓寧薑同意了,也許見一見這傳奇的人,也許會有不一樣的驚喜。

她讓宮女給送拜帖的小廝回信,君燁收到信的時候,打開看隻有四個字,明日琮河。這字不是平常女子練的小楷,而是柳體,遒勁有力,字看起來險峻淩厲,但又不失嚴謹。

明日琮河相約,這倒是一個鮮為人去的地方,無人幹擾,君燁笑,不知什麽走進了心底,也許是三年前的心善,也許是三年後的驚天一見,傲氣自持的公主,當年那個小姑娘成長的如此好,如此有趣,怎叫他心正不亂?

昨夜下了一場大雪,而清晨細雪朦朧,青山素裹,整條河岸都鋪了厚厚一層白雪,君燁到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樣的景色,女子披著厚厚的狐裘,小小的身子縮在裏麵,梳著普通官家女子的發簪,精巧並不複雜,少了公主的盛氣淩人,多了普通女子的文靜柔美,她的前方有柳幾顆,雖是冬日,竟顯得生機勃勃,柔軟有度。

君燁上前,站在她身後出聲道:“讓公主久等了,是微臣的錯。”

寧薑轉身一愣,眼前的人穿了一身淡色的青衫,微躬著身體,因施禮長袖垂膝,發絲竟長到腳裸,僅一根墨色絲帶係在腰間,額間有些墨色碎發軟軟的落下來,長眉堪堪伸入發鬢,麵容清朗英俊,一雙眼睛就平靜的看著自己,竟讓寧薑覺得自己被勾魂攝魄,差點把持不住心魂。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有匪君子,充耳琇瑩,會弁如星。

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

寧薑覺得大概講的就是眼前男子。

此間男子,竟是位高權重的少年丞相,今日一見,人和他平時張狂的行事大不一樣,寧薑麵目溫柔道:“你不為薑國百姓,也不為薑國臣子,不食薑國食物,不穿薑國衣物,無需對本宮自稱臣。”寧薑似反應過來,一笑解釋:“自然,我也不可自稱本宮。”

君燁一愣,大方道:“如此,君某便稱公主為寧姑娘,莫要怪君某失禮。”

寧薑藏在狐裘中的手有些冷意,她暗自握了握,問道:“君公子找我可有事?”

他稱她為寧姑娘,她自然大方的稱他為君公子,既不以君臣相待,那便像尋常男女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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