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仙

老陶

第二百一十九章 重返忘情海(五)

書名:烏仙 作者:老陶 字數:5364

無情仙子莞爾一笑,道:“誰是對誰是錯,誰又能判定?你,我,他,還是他?”她分別指了在場的幾人,目光最後落在上清鎮人身上。

上清鎮人淡淡笑道:“你所言倒也不無道理,自古以來,善惡對錯便不是能輕易區分判定出來的,各有各的道,各有各的理,我們的所言所做,隻是在求一個問心無愧罷了。”

無情仙子道:“對了,真人此言,小女子甚是愛聽。既然我等所言所行,善惡對錯無法輕易判定,所求的便隻是問心無愧。小女子拿人錢財,自然與人消災,於道於理,皆不為過,自然能做到問心無愧。而他,既然有求於小女子,出點銀子也不過是買個問心無愧而已,何況此事關係到他的心上人,他更是不應該計較區區一點銀兩。究竟誰對,誰錯?”

說到最後一句,她挑釁似地望著紫兒,紫兒明知她一番言論大錯而特錯,奈何她口若懸河,說的頭頭是道,尾尾是理,紫兒無論如何也找不到言辭反駁,但見她氣得身子微微顫抖,臉色都變了,就是說不出一個字。她緊攥著拳頭,眼見就要發作,淩玄及時製止了她,向無情仙子道:“銀子,我沒有。”

無情仙子翻翻眼睛,露出傲慢的神色,道:“那,恕小女子無能為力。”

淩玄思索片刻,忽地抬頭望著她,堅定的道:“但我可以拿造化仙葫和你換。”

此言一出,語驚四座,包括無情仙子在內,幾人都震驚的望向他,紫兒忙拉住淩玄,阻止道:“哥哥,這……”

淩玄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堅定的望向無情仙子,道:“我給你造化仙葫,你帶我去忘情海世界,再抵消之前我欠你的所有銀兩,如何?”

無情仙子日思夜夢著如何才能將造化仙葫拿回來,此時眼見隻需點點頭,夢寐以求的東西便唾手可得,她卻有些不相信了,訥訥道:“你,你確定麽?”

淩玄點頭,道:“自然,造化仙葫雖然難能可貴,但在我心中,卻不是不可或缺的。”

無情仙子還是有些疑惑,道:“為了一個根本未將你放在心上的女子,損失十大絕品仙器之一的造化仙葫,值得嗎?”

淩玄微微一笑,道:“人間之情,分親情,友情、恩情……無一不是千金難求,別說一件絕品仙器,便是十件百件絕品仙器也換不來其一。你,又豈會懂得。”

紫兒不禁為淩玄此言喝彩,臉上的氣憤之色蕩然無存。淩玄話語間明顯帶有諷刺之意,無情仙子心中有氣,道:“是,小女子不懂得,小女子隻懂得收錢辦事。今晚子時,帶著造化仙葫來找我。”說罷,轉身離開。

無情仙子負氣離開,紫兒心情大好,藍色大眼珠一轉,為淩玄想起了如何保住造化仙葫而又讓無情仙子自願帶幾人去忘情海世界的方法,“最好是打得她滿地找牙,逼迫她帶我們去。”

淩玄啞然失笑,借口告別紫兒及三妖靈虎,他與上清鎮人進了房間,關上房門之後,上清鎮人臉上露出濃烈的擔憂之色,道:“小玄子,你說過的話,望你能時刻謹記於心才是。”

淩玄垂首道:“但請師父放心,弟子之所以以造化仙葫做籌碼相換,為了取得忘情海之淚救她不假,但此是其一,其二……弟子欠了別人一份情,此去,便是為了還清所欠,了無牽掛。”

上清鎮人頷首,語重心長的道:“小玄子,為師並不是逼迫你,隻是此事關係重大,為了你,為了她不遭萬人唾棄,成為眾矢之的,為師不得不此般。”

淩玄跪了下去,道:“師父,弟子明白。”

是夜,明月高懸,月華如水般灑落下來,為此片竹海披上銀色紗衣,眾人依約相聚在住屋外,淩玄已經準備妥當,隻待無情仙子施為。

無情仙子又穿回了那身掛滿各種金銀的衣衫,皎潔的月光下愈加顯得耀眼,便連白日看直了眼的三妖靈虎,也不禁覺得無情仙子此般打扮太過低俗。無情仙子看了看幾人,鄭重的道:“以我之能,隻能帶一人前往忘情海世界,且隻能維持一個時辰,超過時間,將無法返回。你們決定誰去了嗎?”

淩玄站了出來,道:“自然是我去。”紫兒想跟著去,不過被淩玄一個眼神製止了,她委屈的站到一邊,撅著嘴不出聲。

無情仙子點頭,道:“記住,我們隻有一個時辰的時間,若超過時間,你我都將無法再返回人間,你不僅救人無望,還得承受萬千怨靈噬骨之苦,永不超生。”

她說著,向淩玄伸出一隻手,淩玄苦笑搖頭,暗自恰捏法訣祭出造化仙葫緩緩飄到她手中。造化仙葫甫一到手,無情仙子便將其緊緊握住,生怕它再次不翼而飛,她臉色大喜,嘴上卻是抱怨道:“看,它在你手中一段時間,能力已經嚴重退化了,唉,我還得花費大工夫從新祭煉。”她忽地轉變語氣,沒頭沒腦的道:“嗬嗬,冰鬱,你輸了,不僅輸掉造化仙葫,也輸掉你所謂的真情。哈哈……”

淩玄不耐煩的道:“行了,速速帶我去忘情海世界吧。”

無情仙子白他一眼,道:“急什麽急。”話雖如此,但見她抬手間打出一道法力,憑空出現一道閃爍不定的光圈,無情仙子飛身躍了進去,道:“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你跟著來便是。”

淩玄欲飛身躍起,隨無情仙子而去,卻忽地感到手上一重,回頭,見紫兒拉住了自己,她宛如孩童般委屈的望著淩玄,道:“哥哥,我……我要去。”

淩玄拍拍她的頭,笑道:“傻瓜,我又不是去玩,你跟去做什麽。”

紫兒撒嬌道:“不管不管,人家就是要去。”

望望空中那慢慢變淡的光圈,淩玄嚴肅的道:“不行,無情已說過,她最多隻能帶一人前往忘情海世界,人多了,不知會出何差錯。”

紫兒撅著嘴,不依不饒,上清鎮人見狀,肅然道:“紫兒,不許胡鬧。”

紫兒此才委屈的放開手,淩玄趁機躍上高空,鑽入光圈之中,片刻後消失不見,那光圈微微晃動,緊接著隱沒在夜空之中。紫兒在下麵著急的大叫道:“哥哥,你要小心。”

淩玄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再次腳踏實地之後,他已經站在了一片濕漉漉的沙灘上,四周一片昏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輕微的嘩嘩聲在耳邊回蕩,極目眺望,借著遠處宛如星辰般跳躍閃爍的點點白光,他發現,身前不遠處便是一片一望無際的海洋,海洋的上空,飄滿了那宛如星星般星星點點的白光,沙灘上卻是一點白光都看不見,海洋與沙灘僅一線之隔,卻全然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四周很安靜,隻有細小海浪拍打沙灘的嘩嘩聲,隱約間,那輕微的嘩嘩聲中似乎夾雜著某名女子哀怨的抽泣聲。

那首叫人黯然淚下的歌曲,放佛又在耳邊回蕩:

夜夜輕撫發絲嫵媚

你說不會再有狼狽

千年等待夙興夜寐

癡情難忘再也不配

山盟海誓滿身疲憊

刻骨斷腸永生受累

忘情海雨化淚

是你的慚愧,凝聚滿身狼狽

如果大海能夠換回曾經安慰

我不會再流淚

忘情海雨化淚

我的等待你早已無所謂

………………

忘情海,一切如舊,隻惜物是已人非,它日癡情,今日悲情,忘情海,雨化淚,誰的等待撕裂了誰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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