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攻心記

跳海躲魚

133那麽悲慘,拜你所賜

書名:前任攻心記 作者:跳海躲魚 字數:6888

張明朗頓住,很快轉身過來,他狠狠地擁住我,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他的脖子貼著我的脖子,他依然是溫熱的,可是他渾身顫抖得厲害,他說:“陳三三,你不能離開我。,最新章節訪問:ШШШ.79xs.СоМ

我覺得自己如同置身在深不見底的冰山下。

寒冷入骨。

他的反應告訴我,他有著一個驚天的大秘密瞞著我。

而這個秘密,或者會毀掉這段時間以來,我們各種膩膩歪歪平靜安穩的生活。

我知道我‘挺’可憐的,我曾經懦弱到想要去糊塗到底,才能把這段時間以來,一直不錯的幸福幻像進行到底,可是現在我終於明白,幻象就是幻象,就跟海市辰樓一樣,受著眾多人的熱愛簇擁,卻在它該消失的時候,它還是會毫不客氣地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人懦弱到了一定的程度,難得一次的勇敢,估計已經不管不顧哪怕粉身碎骨把一切都毀滅,也在所不惜了。

所以我咬著‘唇’,又是一字一頓地問他:“告訴我,別再瞞著我。”

張明朗卻硬生生地抱著我,硬邦邦地說:“不說。”

我咬牙切齒,終於從牙縫裏麵擠出幾個字:“張明朗,你是不是知道,三年前誰找人對我做了那件事。”

他沉默以對,就像是一根沒有生氣的木頭一樣,手臂卻強而有力地抱著我,不肯放開半分。

我終於惱到極點,死命掙紮拍打他,一邊掙紮一邊說:“你知道嗎?你別以為我現在看起來很高興,但是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很忐忑不安,我覺得哪天你沒那麽愛我了,你就會嫌棄我,你會重新看到我身體上麵的傷疤,你會不斷地介意,然後你又不斷地忍耐,最後在這樣的忍耐中把我們那點感情消耗殆盡。”

“所以張明朗,我最近經常恍惚,我覺得這是一場夢,我很怕自己睡醒了,就什麽都沒有了。我越怕失去你,我就越記恨那些往我身上劃刀子的人渣。我不蠢的,想想我那一年來深圳,就規規矩矩在咖啡店上班,我沒得罪過什麽人,有人給我發短信讓我出去,那個人認識你,還知道我們那晚去了哪裏,連個酒店房號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以這個人,要麽就是很恨你的人,恨你恨到要對我一個‘女’人下手。要麽就是跟你很親近的人,這個人可能怕你被我毀了,所以非要用這樣違背人道主義的方式‘逼’迫我離開…..”

我的話還沒說完,張明朗忽然低低發出了一聲嗚咽。

然後,我聽到他說:“陳三三,原諒我,別離開我。”

這句話,如同驚雷一樣,被他親手塞到我的心裏麵,我覺得還沒拉引線,我的心已經被炸得血‘肉’模糊。

顫抖著聲音,我艱難地說:“你要先告訴我,我該原諒你什麽。如果你不說,那麽我永遠不知道我該原諒你什麽。而按照我的‘性’格,不可能是眼中有了沙子,還要把沙子‘揉’碎,一路痛下去的。”

張明朗依然沉默著,與我對峙,不知道他在堅持著什麽。

我還是那麽不可愛,我終於又說:“剛才,我在盛德見到了那晚短信約我出去的男人,林啟程告訴我,那是你舅舅。”

張明朗的手臂依然顫抖著,手指很涼,他的眼淚順著我的脖子往我的衣服裏麵掉,那些冰冷的液體一直往下延伸,刺得我生痛。

而後,我聽到他說:“是我媽托我舅舅去做的。”

這幾個簡簡單單的字,差點摔碎了我的心。

我頹然放鬆,竟然沒有力氣再去掙紮,而是有氣無力地繼續問了一句:“那30萬呢?”

張明朗又是一怔,最後啞著嗓子說:“畢業典禮前幾天,我跟我媽說了我們的事,我說想帶你回去,我媽跟我說,說不定你是貪錢才跟我談。我媽說幫我試試你對我是不是真心的,如果我不讓她試,她就打死都不會同意我們,我最終拗不過我媽,就同意了。”

就在那一瞬間,我的心如同一隻被他握在手上的玻璃杯,他輕輕往地下一摔,清脆的破碎的沉悶的駭人的,碎裂一地。

“她剛開始跟我說是,我把房號報給她,她找人給你發短信讓你去拿錢,如果你真的去了,那我就要跟你散了。如果你沒去,她就放寬要求,讓我們在一起。”

“我那時候,沒出過社會,我覺得你可以信任,別說30萬,給你300萬你也不會離開我。所以我很安心地去睡覺了。但是後來早上醒來,我沒再見到你。”

“我媽出了車禍之後,我舅舅跟我說,你拿錢跑了。我不信,他就給我看了你按手印的收據,我糾結遲疑,結合你給我的短信,我信了。”

我終有今天。

我終究太犯賤,明明剛開始是我‘逼’迫他坦白,而當他坦白,我終於失控,伸手出來捂住自己的耳朵,流著眼淚喃喃地說:“求求你,別說了,夠了。”

說完,我推開他,飛快地跑進臥室裏麵,急急忙忙拿行李箱收拾東西,我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思維,我隻是麻木地從衣櫃裏麵翻自己的衣服,翻出來也沒放行李箱裏麵,而是全數丟在地麵上,我覺得我一秒鍾也不想呆在這裏了,我覺得我必須要逃得遠遠的,我覺得這一切真的夠了。

張明朗忽然衝上來,從身後緊緊抱住我說:“陳三三,你答應過不會離開我的,你說話要算數。”

我頓住,死命掙脫他,轉過頭來,盯著他冷冷地說:“三年前,你還說過你會好好保護我,可是你做到了嗎?”

“你非但沒有做到,你還成了幫凶,你成了你媽找人糟蹋我的幫凶。張明朗你知道嗎?這些年來我的噩夢不斷,我曾經夜夜夢見那些人渣,往我身上劃刀子,我夢見他們七手八腳抓住我,我夢見自己哭得撕心裂肺,我還覺得自己很髒,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你。”

“而後來,我坦白,你剛開始表現得很介意,後來又表現得不介意,我覺得你為了我懦弱到了那種地步,我心疼,我憐憫,我覺得我欠了你東西,我以後要對你加倍的好,可是你現在他媽的告訴我,你是幫凶!張明朗,你是幫凶!我那麽慘,拜你所賜!“

我用手指點著他的心口,冷冷地說。

然後,在他的臉越來越黯淡,眼眸越來越被悲傷淹沒的時候,我說:“張明朗,我們之間,完了。”

我雖然語無倫次,可是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們可能真的要完蛋了。

可以有人罵我矯情,可以有人罵我作死,也可以罵我事情過去了那麽久還要較真,可是清楚明白地知道,我難過的或者不是他曾經天真如此成了幫凶,將我推入更黑暗更是牢籠的深淵裏麵去,將我如此破敗卻依然純白的青‘春’變成一個有了缺口就決意腐爛的桃子,將我變得如此懦弱小心翼翼患得患失悲悲慘慘,我痛恨的是,他決意瞞著這一切加倍對我好,好得我一對比起他賜我的殘酷烙印,我的心就像是被丟到火爐裏麵灼燒一樣,痛得我竟然連掉眼淚得力氣都沒有了。

可是我慶幸,我還有力氣逃脫,我走到‘門’邊,顫抖著手指去按那串熟悉而又陌生的密碼,我想著那一年那兩個月我有多無助,是你們難以預料的,我無數次想過這樣肮髒的自己怎麽不去死,我還想著如果我死了會不會有人後來比我更愛他。

而這個時候,這個幫凶男人,這個我深愛而不得的男人,這個被我以我太肮髒的名義錯開了三年的男人,他那陣身邊有別的紅顏陪伴。

這一切,真的是夠了。

我就這樣,在夜‘色’初上中奔走而下,紅樹林的寒風迎麵而來,海水的味道依然微微有點腥,我以為我還能哭出聲來,我以為我還有眼淚,可是沒有。

我的眼睛如同幹枯的沙漠大地一樣,幹渴得難以再發出一聲的哀鳴,我找不到綠洲,我從來沒有哪一天比今天還想趕緊去死。

然後我的手被人在後麵拽住了。

我聽到張明朗的哀求,他說:“陳三三,你別走不行嗎?”

可是張明朗,我已經找不到自己要留下來的理由了。

所以我像個瘋子一樣想要掙脫,所以我沒去路上人來人往被人看到了會笑話,我搖頭晃腦,我的頭發被我甩得七零八落,我覺得我要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自己慢慢哭,我覺得我再也不願意讓這個男人觸碰我一絲一毫。

於是,我終於甩開了他的手,而我卻因為慣‘性’無可遏製地往地麵上倒去。

摔下去的那一刻,天旋地轉,我的身下是冰涼的水泥地板,麵對麵的是深圳冬日裏麵寂寥而蒼茫的星星。

它們朝著我眨巴著眼睛,我看不出來,它們是不是在遙遙與我對望,也與我一樣,在這一刻心碎得如同寸寸白灰。

而張明朗,你還是像那些星星一樣,忽閃忽現,是我所不能觸及的美好。

而我錯就錯在,我隻知道星星很美好,我不知道再遙遠再耀眼的星星,也如同這地球一樣,由著各種各樣的礦物質組成,經過時代的糟蹋,又美又肮髒。

貼著地的後腦勺痛,我甚至還想再狠狠撞一下,撞出那些源源不斷溫熱的液體,然後讓它飛快地與我的頭發糾纏在一起。

我太累了,我再也不願意走了,我甚至瘋狂地想在這裏長睡不起了。

然後我在滿目的暈眩裏麵,聽到張明朗不斷地喊我的名字,我不想應他,所以我閉著眼睛閉著嘴,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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