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56章 想和它說說話嗎

皇甫心燃瞪著陸凡道：“你是……”

陸凡笑說：“下個月就是你18歲的生日，我便是來保護你度過劫難禍事的。”

……

……

星巴克。

陸凡本想點一杯茶，但是怕出洋相，隻好跟皇甫心燃點成一樣的。

倆人在靠窗的位子坐下，靜靜地喝了一會兒東西。

然後，陸凡道：“有什麽問題要問的，你問吧。”

皇甫心燃低垂螓首，用勺子攪動咖啡，一片陽光撒在她雪白的脖頸上，有種靜謐的美感。

她想了想，輕聲問道：“你說，這世上真的有鬼麽？”

陸凡點頭說：“有的。”

皇甫心燃問出問題的時候設想過他的回答要麽婉轉閃爍要麽先講一通玄之又玄的大道理，卻沒想到他回答竟然如此直接、如此斬釘截鐵。

她本想反駁，但終究歎了口氣，說道：“其實對於一成年便會被百鬼纏身這件事，一開始我是拒絕的，因為我不能接受，我不相信這世上有鬼有妖怪……直到今年過完年後，我開始偶爾會在夜裏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我就有些……”

她縮了縮脖子，似乎覺得身上發冷。

陸凡愣了一下，隨即警覺起來，問道：“你都看見些什麽？”

皇甫心燃說：“我會看見……夜路上的行人，有的身後拖著一條長長的大尾巴，有的臉色慘白、沒有腿，有的牙齒尖尖、長到了嘴唇外麵……我現在已經不太敢在晚上出門了。但……但是現在，就算是沒太陽的陰天白天，我也能看到那些東西……”

陸凡皺眉，心裏思索，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通靈之眼——陰陽眼？一般來說，陰陽眼是天生的，它和佛家天眼通那種後天修行的神通不一樣。按理，皇甫心燃一出生就帶著陰陽眼，但為什麽她說今年才開始看見鬼怪邪煞？莫非是因為她的陰陽眼此前一直處於關閉狀態，接近成年才打開了？

正在沉思間，突然聽到一聲尖叫。

是皇甫心燃。

陸凡抬頭看她，隻見女孩兒的臉上布滿了驚恐和慌亂，眼睛緊緊地盯著一個方向。

“你是不是又看見什麽了？”陸凡問。

“外……外麵，牆角處坐著一個老人，他……渾身都是血，少了一個眼珠子……你能看見他麽？”皇甫心燃胸脯起伏，呼吸有些紊亂。

陸凡扭頭，循著她所指方向，卻什麽也沒看見，牆角就是牆角，被屋簷遮住了光，灑下一片陰影。

他示意皇甫心燃不要緊張，旁邊很多人看著呢。

美女的吸睛力強啊，一舉一動都受人關注。她這一叫，自然引得幾乎全店的人都瞧了過來。

皇甫心燃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輕輕抿了一口咖啡以掩飾尷尬。

她說：“雖然已經見過不少了，但每一次看見都還是會不適應。”

陸凡點頭表示理解。

皇甫心燃又說：“其實，我第一次見到那些東西的時候，被嚇得……嚇得哭了呢……”

陸凡笑道：“你這算好的了。我從小跟師父學道，記得他第一次幫我打開冥途讓我見鬼是在我6歲的時候，那時，我見到了一個大頭鬼，頭比電視機都大，直接就把我嚇尿了！是真的尿了，不是形容詞。”

聽完，皇甫心燃竟然展顏笑了。

她這一笑，似乎花都開好了，世界突然有種鮮活的感覺。

陸凡不禁有一瞬間癡了。

皇甫心燃心說，其實我第一次見鬼也被嚇得尿褲子了……隻是，不好實說罷了。

她驚異於自己怎麽會跟陸凡說那麽多，這才第一次見麵。

或許是因為終於遇到了一個能了解她這半年多來的苦悶的人。

或許自從父親對她說了在她18歲時會有個人來為她驅除邪祟、幫她度過厄難的那一天起，女孩兒就開始在心中對那個自己的守護者埋下了小小的期待的種子。

總之，在見到陸凡的第一眼起，她就覺得這個男孩子不討厭。

“想和它說說話嗎？”陸凡道。

“啊，什麽？”皇甫心燃剛回過神來，沒太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那個老頭啊，你想和它說說話嗎？”陸凡看著她，說。

“這……”皇甫心燃感覺心子一緊。

還沒等她回應，陸凡已經站起身，拉著她的手，向外麵走。

皇甫心燃叫道：“喂，你……”

越靠近牆角，皇甫心燃的心就跳得越快，腳也越來越軟。

最後的幾步幾乎是被陸凡拖著過去的。

“別怕，我感覺它身上的煞氣並不重，不是厲鬼，隻不過是一般的亡魂。而且有我在，它傷不了你的。”陸凡說。

皇甫心燃看看陸凡，又看看老頭，看看老頭，又看看陸凡。

最終還是戰戰兢兢地蹲了下去。

那老頭渾身是血，破爛的衣服已被血浸透了，頭發了胡子也都沾滿了鮮血。腦袋破了一塊兒，露著腦仁。左眼不見了，剩下黑黢黢的一個窟窿。

這模樣，駭人極了。

那麽近距離地接觸一個鬼，皇甫心燃盡管不是第一次，但也次數不多，渾身都不由自主地在發抖，尤其當老頭扭頭與自己對眼的時候，她簡直要哭出來了。

隻聽老頭說：“你……你能看見我？”

聲音是普通老頭的聲音，隻是有些虛無縹緲的感覺。

皇甫心燃全身都冰冷了，緊張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老頭把臉湊了過來，說：“你能聽得見我說話？”

那張溝壑縱橫老的老臉血跡斑斑，左眼猶如黑洞，右眼瞪得像燈泡。

皇甫心燃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陸凡已經在她身邊蹲下，隨手掏出一道符籙，放在自己的額頭處，輕念“急急如律令”。

黃符化成一道煙霧，散去。

這時，在陸凡的視界裏，也能看見鬼魂老頭了。

他剛才用“丁酉文公開路符”為自己開啟了冥途。所謂開冥途，就是指先天沒有陰陽眼的人，後天通過某些方法來通靈，看穿陰陽。比如用牛眼淚擦眼、用柳葉蘸酒水擦眼、修煉佛家天眼通等。

而符籙之術中“開路符”原理則是遮擋人體明燈，降低火氣，從而能夠見鬼魂見陰煞。

有道是，人身上有三盞燈，一盞在額頭，兩盞在雙肩，燈為陽火。晚上走夜路的時候，如果聽到背後有人叫你，千萬不要立刻向左右兩邊回頭，否則會自己將肩上明燈吹滅，導致火氣降低，被鬼怪邪靈入侵，出現“鬼打牆”、“鬼上身”，甚至更糟糕的情況。而道家則利用這個原理，研製出了“丁酉文公開路符”，用符遮擋住明燈，降低人身火氣，便可見鬼，方便驅邪除穢。

陸凡開啟冥途之後，將皇甫心燃從地上扶起，然後對老頭說：“老爺子，你別嚇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