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遲疑、有人退卻、有人不想放過機會於是也陸續來到城守府，誰知卻沒有如昨天那般被直接放進門。
“大人在招待府學與各縣學師長，今天梅園不對外開放。大人說了，今天雪落，明天風景更好。”
守門小廝得了葉子皓吩咐，客氣地攔下了前來的百姓。
話說得客氣，也解釋了原由，自然沒人敢爭辯一二，隻是有些遺憾地離開了。
梅園三樓，寬敞的空間裏於四角都擺了大火盆，不間擺著幾張桌，一些吃食擺於其中，在靠幾扇窗的位置，才有泥爐煮茶，師長們親自動手，自得其樂。
等葉子皓過去，他們才知道這些安置不是葉子皓的吩咐，而是葉夫人在第一時間吩咐下來的，不由稱讚。
這天雪落如簾如幕遮人視線，但園子裏卻寂靜無聲，隻有樓上傳來說話聲，到也清靜雅致。
紅梅傲雪綻放，幾十株梅花樹仿佛一.夜睡醒了般，比昨天又多幾分風骨。
其他人果真是快到中午時才過去的，等他們到後，葉子皓就讓小廝備席上菜。
酒已到，就缺下酒菜。
廚房烤好的蜜汁羊腿、準備在冬至時就拿出來賣的桔熏臘肉和桂花風雞、魚片火鍋、涮羊肉八珍火鍋、蓮子八寶燉鴨湯。
六道菜擺桌上，幹菜青菜各式丸子等配菜則另外擺了一滿桌，隻需到時往火鍋裏添便是。
四個小廝在樓上伺候著，大家吃吃喝喝、賞花賞雪，詩興大發時，便到另一頭桌邊提起筆，沾了研好的墨汁即興揮毫，寫下此時胸臆。
在之前喝茶時，大家也是談古論今、舞文弄墨，今天沒有什麽大人，隻有讀書人交流。
這一席直吃到半下午時，看著天色越發黑了，外麵的雪卻絲毫沒有減小的意思，大家才即興而歸。
再不走怕路上都行不了馬車了，畢竟這樣的大雪不停，很少有人會跑出去掃雪的，前頭剛掃完後頭又沒上了，何必浪費力氣？
“今年的雪落得快，也落得大，萬幸有子皓在任，早早作了安置，窮家百姓也好過了不少。”
站在樓下看著大家戴上雪帽也要去那梅林中走走的身影，齊院長不盛感慨地道。
雖說葉子皓官階高，但他並未拿架子，在師長們麵前就像個學生，如今相熟，私底下就以名字相稱了。
“子皓能得衙門裏同僚的相助，府城百姓的支持，有錢出錢、沒錢出物的善舉，這才能做下安置，子皓雖有心，但也不敢獨占功勞，便是子皓的媳婦，也是出謀劃策給了不少提議的。”
葉子皓微微一笑，輕聲解釋。
“得此良妻，當好生珍惜，仕途還遠，將來切莫忘了初衷。”齊院長看了葉子皓一眼，笑著提醒。
“若將來兩難時，不妨學學老頭，老頭家中有惡妻，便是當年京城一些同僚們都不諱言，但他們不知，妻惡者，夫寵也。”
“子皓受教。”葉子皓連忙作揖，心裏不覺快意。
原來有這想法的不隻是他，就連這當年戶部員外郎、如今府城德高望重的府學老院長，也是同道中人。
過了會兒，梅林裏的人陸續回來，於是一同往外走去。
出了梅園正要往東門走去，忽聽一聲清脆的響聲歡喜地傳來。
“爹爹！”
葉子皓立刻扭頭，就看到穿著淺紫繡桃枝半臂鬥篷的俏麗女子，正抱著一個要往外撲騰的臭小子，站在花園門外。
“臭小子，你消停點兒！”葉子皓連忙跑過去，將那快要抱不住的小家夥接了過來。
他有心想要板起臉教訓幾句，可孩子卻立刻撒嬌地摟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臉上吧唧了幾口，咯咯地笑了起來。
他如何罵得出來？
“他在屋裏呆不住，總要出來找你，我本想讓他到外麵來看看再哄回屋去，沒想到你們出來了。”
葉青凰朝著那些在不遠處看過來的師長們斂手福了福，這才看向葉子皓，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
“我抱他去溜一圈兒，你回去準備一盅薑茶，等我回來喂他喝。”
葉子皓一手抱了小吉祥、一手接過錢氏遞來的油紙傘，便匆匆朝師長們走去。
“賢妻麟兒，子皓福氣。”
剛才親眼見到了那位傳聞中不出府門、不結交府城女眷的城守夫人，讓各縣師長們頗為感慨。
他們來府城沒多久，關於前不久城守夫人被府城大戶女眷攻擊的事，卻也聽聞了不少，如今得見，又想到之前的招待安排，自是不免多想。
年輕的四品大人，有如此賢惠知禮的夫人，怎會三心二意？
何況這是糟糠妻，若剛春風得意便攀高門、棄良妻，豈不叫天下士子笑話！
原本大家心中隻是這般轉過念頭，再看這位年輕的四品大人親自抱了孩子過來，再看父子親昵的模樣，又有主簿們的小聲解釋，似乎這是常態？
他們心中不由再次暗訝。
這官家過成了尋常小百姓家，難怪這位大人自上任以來便與眾不同，他心地純良、目光高遠、心胸寬達，那些大戶嬌花又豈入得了他的眼。
府學師長們第是見過小吉祥了，也見過城守夫人一麵，到也不算驚訝，就如當初知道城守大人報複陳家時，他們一樣不驚訝。
送師長們來的府學馬車早就回去了，若一直在這裏等怕馬都要凍僵了，何況是人呢。
因而，葉子皓安排了城守府的馬車，此時已來到了東側門外等著。
葉子皓送客人離開，又讓主簿們穿花園抄近路回衙門，而他則不過去了，直接回正院去。
將傘遞給莊明宇，葉子皓也將小吉祥放下地，牽著他穿過前廳、穿過長廊時，小吉祥突然指著廊外的空地，扭著身子不肯走了。
那裏一片雪白，不同於其他地方，走路之道都被鏟掃幹淨了，院中的空地沒人行走，自然幹淨而平整。
“你要去？”葉子皓也指著那一塊地方，蹲下來問小吉祥。
“要！爹爹玩！”小吉祥微仰起小臉露出雀躍的笑容。
他想爹爹牽著他去走，他看到別人走在那上麵，他也想走。
“好吧。”葉子皓答應了。
難得孩子第一次看到下雪，這雪還下得大，給他留下一些難忘的幼年記憶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