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依婍突然抬頭愴然的大笑，她無謂的直視沈希塵：“我為了錢。我為了錢！我會為了錢嗎？”
她搖著頭後退了一步，笑容蒼白而諷刺。
她靠著冰冷的牆壁，抬頭倉皇的看著燈管。
聽完沈希塵的長篇大論，她竟沒有一丁點的感覺。是啊！她早就對他心死了……還怎麽談感覺？
“沈希塵，由始至終，在算利益的人，是誰？”依婍冰冷的眸子對上沈希塵，“你成了大贏家，可你手下的棋子呢？你在利用別人之前，果然沒有一丁點的羞愧。”
沈希塵怪異的盯著依婍，她怎麽會知道他在利用她？
跳動的心髒似乎也停止了，在安靜的等待依婍的一個回答。
“我媽媽留給我的公司年代久遠對吧？別人找不到你幹預過這家公司的痕跡對吧？你不花一兵一卒就大滿貫了對吧！你看你多厲害啊，說謊不眨眼的。你說過你愛我的，可是呢？都是屁話！究竟是誰在謀取誰的錢！誰在利用誰！”依婍忽然衝回房間，將那隻摩羯公仔拿了出來。
她將它捏在手裏，眼中蓄滿淚水卻堅強的忍著。
她將手裏的東西狠狠向沈希塵拋去，輕得沒重量的公仔撞到了沈希塵的胸口，顫顫巍巍的掉在了他的皮鞋邊。
他安靜地看著地上躺著的公仔，閉嘴不語。
心卻像是被鈍錐子一下一下的往裏錐著，錐子打著轉，將他的心肝磨出了血，磨出了淚。他差點就忍不住向依婍坦白一切，跪著請求她的原諒了。
可是這不可能。
依婍咬唇，平複了一下心情：“我活了二十幾年，做的最錯的就是相信了你，最後悔的就是愛上了你。如果能給我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那天晚上我寧可被雷劈死，也不要被你救回來。我不想在這裏邀功，說我是如何用心對你的，因為這些都住在你的回憶裏。你不會知道我現在有多恨你，我兩個孩子都因你而死，我媽媽留下的產業卻被你利用了。我一直都不在乎錢，可是……你利用了我。”
“韓依婍，不要在我麵前用苦肉計了。”沈希塵生硬的擠出一句話，最後幾個字卻夾雜著哽咽。
“你總是站在你的角度看待別人的行為，我習慣了唯我獨尊對嗎？你一直認為自己的童年太不幸，沈麗珊和她老公帶給你太多的陰影。可是……你試過抱著自己的女兒，看著她死在你懷裏的感覺嗎？你試過看著自己的親人死在自己麵前，卻什麽都做不了的無助嗎？你試過被人誣陷，卻隻能硬生生吞進肚子裏的痛苦嗎？你試過被自己最愛的人利用的感覺嗎！”
“……”
“沒有！你都沒有！因為你最愛的是你自己！你根本嚐不到那種痛！沈希塵，你活的是不是太幸福了！”
這些話壓抑在依婍心裏好久好久了，她一直以為自己可以包容他，可以原諒他，可是她做不到。她好害怕自己變成另一個沈希塵，冷血無情，隻會愛自己。
沈希塵深凝的望著依婍，她的淚早在她不知覺的情況下流了出來，滿臉都是，她咬著牙抬起頭，似乎很辛苦的在忍耐。
沈燁很想上前結束這一切，但他畢竟是一個局外人。
沈希塵喉頭一哽，語氣竟軟了下來：“韓依婍，這是我給我自己這一生鋪就的一條路，不要天真地認為你的出現可以改變什麽……”
“對啊！你的自我就像一個牢籠，你甘願把自己死死地困在裏麵，不願意看外麵的風景，不願意聽外界的聲音。你隻管死死地盯住自己那寸草不生的荒地，卻沒有想過辦法，使它變得充實。你有什麽資格悲天憫人？我是瞎了眼才會可憐你愛上你！”
站久了，依婍感覺自己的腰椎有點累……她不會忘記，她的身體變得如此差，也是沈希塵帶來的。
她肩上的槍傷，左小腿上因骨折而手術留下的傷疤，手臂的刀痕……
依婍悄愴的笑了笑，她除了這張臉還是好的，其他地方都廢了。
沈希塵的腳步動了動，卻沒有勇氣踏出這一步。
他很想將她狠狠地抱在懷裏，幫她擦掉苦澀的淚水，告訴她這一切都不知真的，隻是她做的一個夢。
可是她眼中透露出來的淡漠讓沈希塵慌了神，他知道若他抱住她，她一定會反抗的。
他好不容易看見她，不想毀掉這種美好。
他得讓她有活下去的念頭。
“韓依婍，說的那麽煽情，我都差點被你帶進去了。”沈希塵雙手抱胸，“你以為你是什麽？各種男人都會傾心於你的女神嗎？別傻了！世間上比你好的女人多得很！反倒是你，沒了我應該活不下去了吧？”
依婍身子一抖，像是被擊中了要害。
她手腕上的刀痕還暴露在空氣中。
她居然想為這個渣男割脈自盡？未免太傻了一點！
她淒然挽唇笑道：“你未免也太天真一點了，你以為你就是我的全部我的生命嗎？我有我的追求，我有我的信念。反倒沒有了你，我可以有我的朋友圈子，做事不用看別人的臉色，我可以強勢起來，再也不用被冤枉……”
依婍一條條的數著，沒想到離開沈希塵的好處有這麽多。
是啊，愛情不是生活的全部。
之前她以為隻要兩人相愛，哪怕背棄整個世界她都沒關係。可現在，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單身時的美好時光。
愜意自由，可能她這輩子都不會再愛別人了。
沈希塵在心中釋然，看著依婍倔強的樣子，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有了回報。
依婍轉身想要回房間，走了幾步卻又停住：“沈希塵，你會後悔的。當你發現了真相，你會後悔的。”
畢竟他親手殘害了自己的兒子，放棄了深愛她的依婍。
沈希塵痛苦的望著依婍的背影，整個身體都在抽痛。
依婍停了一下，很快回到房間。
終於，一切都塵埃落定。
回來的途中她已經向沈燁請求過，希望他能借她點錢，讓她出國。
決然地離開沈希塵，包括關於他的回憶。
這幾天恨夠了傷心夠了，依婍突然也開明了。
總不能她也展開一係列的複仇計劃，讓沈希塵變成第二個程亦。
上一代的恩怨，這一輩終於還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