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爹高興，咳咳，嗆著了……”葉重義咧嘴想要笑，又咳了兩聲。
過了一會兒才緩和下來，看著葉青凰，目光閃閃、笑容滿麵。
“凰兒也要當娘了，時間過得真快呀，當年你才那麽點兒大，睡在我的籮筐裏，白白淨淨的小奶娃，這一晃就嫁了人，還要當娘了……”
葉重義看著一手養大的閨女，說得感慨，眼中隱有淚花。
當年這奶娃雖然不是婆娘生的，卻也是婆娘奶大的。
往事一幕幕，有凰兒，也有婆娘，婆娘的音容笑貌仿佛仍在眼前。
“等吃了飯，給你娘上柱香去，讓她也高興高興。”
葉重義抬手擦去眼角滑出的淚珠，笑著說道。
“知道了，要不今天我和堂哥去趟山上，也有許久沒去看娘了。”葉青凰笑著說道。
“不，你如今有了身子，還是不要往山上跑了。”葉重義卻立刻阻止，正色地看著她。
“以後做事要量力而行，不可累著，要注意什麽，直接問你六爺爺。”
葉青凰撇嘴笑了笑，隻得答應了。
她知道，她現在是個小孕婦，墳山到底陰氣重，怕撞著什麽就不好了。
別說這時候的人信鬼神，她一個帶著前世記憶重生在這裏的人，自然也是要信一信的。
吃了早飯，葉青凰便和葉子皓去爹屋裏拿出娘的靈牌，擺在小廳桌上，便上香拜了拜，稟報了最近的事情。
自然，靠著娘傳授的繡藝賺錢這事兒，也是要說一說的。
葉子皓陪在一旁隻是傻笑，到是沒什麽要說的。
等他們上香之後出來，就看到兩房爹站在廚房門口說話，看到他們出來，頓時笑開了。
“好！好哇！我也要當爺爺了！”葉重信歡喜地開口。
“哎呀，我是當外公呢，還是當大爺爺呢？”葉重義也在一旁笑嗬嗬地。
“當然是大爺爺呀，凰兒可是嫁進我們二房的門呢，大哥你別拎不清呀。”葉重信連忙糾正大哥。
雖是養女，也是童養媳嘛，祭祖時都說清楚了。
葉重義一想也對，雖然都可，但主次要分清嘛。
“照月份，得是六月生呢，我先把孩子的小搖床、圈椅做出來，若是男娃，再把書桌、書架也打出來……”
葉重信已經開始計劃要給孫子準備什麽了，葉重義也在一旁出主意。
葉青凰看著兩房爹的激動，心裏卻好無語。
才兩個月身孕，現在就張羅出生後的東西，會不會太早了些？連性別都沒確定呢。
她默默轉身，決定和葉子皓回西廂去，這時候連勸慰爹他們幾句都會覺得無力。
身後，兩房爹仍在那兒歡喜商量。
“這第一個孩子有了，很快又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的，我看這屋怕不夠他們住，不如去挑塊地，等明年再給他們重新起個小院子……”
葉重信說完木器又擔心起屋子，畢竟大房這邊房子不多，住著也緊張。
“我看往河邊那塊菜地不錯，麵積不大不小，等明年把菜收了就起個院子出來，這是給你們二房孫子起的新屋，想來張氏要鬧也不在理上。”
葉重義也在一旁提議，完全沒有要阻止的意思。
“她鬧？剛過來前，我都和她說了，不要學娘那一套，身為婦人還是要安份一點好，馬上要當奶奶的人了，還是要多積些德。”
葉重信嗤笑一聲，那渾婆娘一聽凰丫頭有喜，當時就拍了桌子，罵野丫頭心機重，竟然想靠孩子鞏固自己的地位。
他當時就嗆了回去。
媳婦進了門，族譜有名就名正言順，生兒育女是本職，何需鞏固自己的地位？
倆人在家爭了幾句，直到葉重信把葉子皓搬出來，讓張氏自己想清楚，若再傷害兒子，他們母子、夫妻都再無回旋餘地。
張氏這才閉了嘴，悶聲回屋去了。
聽他們越扯越遠，葉子皓忍無可忍，站在書房門口轉身。
“爹！你先慢慢挑木頭，等端午之後再做小床就好了啊，孩子要睡小床，起碼得等他出生之後啊，早著呢。”
“你這傻孩子，孩子用的東西就是要早點做，用時要舊，太新還怕木頭味道嗆鼻子呢。”
葉重信卻罵了葉子皓一句。
這就是為啥很多人家孩子的東西，都是一個接一個、甚至有一代傳一代的。
家裏孩子多，老大用了，老二接著用、一個一個傳到老小。
叔叔用過的侄兒也會用，有的一隻搖床能睡三代人呢。
是三代，不是三個。
隻要收藏得好，用得越舊越放心，用起來也越發順手。
老一輩人的想法，覺得前麵用的人安全、健康，後麵的人也會沾上前麵人的福氣，平平順順地。
葉子皓挨了罵，卻沒了脾氣。
因為他一想也對呀，雖說早是早了些，但早點準備，刷了樹脂漆也要晾幹、散味兒呢，而且早些動手，也有時間細細打磨。
“把我當年用過的拿出來不就行了。”但他又一想，自己用過的不是正好麽？
“你二堂哥拿去了，看樣子還要用個幾年呢。”葉重信表情平平地開口。
“今天我就寫信，讓他送回來。”葉重義連忙說道。
“算了吧大伯，拓兒才兩歲，給他們用吧。”葉子皓連忙阻攔。
一張小床而已，哪用得著這般興師動眾。
“那就把銘兒的搬來，今天也不知道老大會不會把銘兒送來，到時我跟他說。”
葉重義想到大孫子睡的是新床，連忙又說道。
“大伯，那可是李家要求大堂哥準備的新床，我何必跑去借呢，不如我再打張新的，剛才爹也說了，第一個有了，很快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這三年抱倆也不稀罕，還是自己有一張方便。”
葉子皓笑嘻嘻地說道。
想到剛才爹說的話，就不禁好笑，也滿心歡喜。
直到後腰上被葉青凰用力掐了，這才呲牙咧嘴地不說了。
“對了，新屋的事就先別了啊，等我後年春試了再說。”
葉子皓說完，就轉身捉住葉青凰的小手，挑眉笑看著她。
“都要當娘的人了，這些事兒都是必須去想的嘛，何況借李家的東西，你也不會樂意的。”
“不知你怎麽稱呼？”竟然要與他相處，認識一下也是禮貌。
“趙子誠。”趙子誠坦然說出自己的名字，就彎腰去撿地上的獵物。
見趙子誠將野狗拖了起來，往山坡上方走時，林小福的目光突然跳了跳。
“你的腳受傷了！”
身為鬼醫，這點眼力還是要有的，她的目光微沉，盯著他邁動的腳步。
他下山時走得慢，每一步都很穩，但上山本就比下山難，膝蓋彎曲的機會變多了，就不知是傷在膝蓋，還是在腳踝？
“無礙。”趙子誠卻是冷靜，仿佛受傷的不是自己。
林小福見他不在意，不由擰了眉，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和樹葉枯草，追了上去。
“我是醫者，你是如何受傷的，利器？中毒？還是野獸的牙齒？”
“……”趙子誠目光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一聲不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