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館沒有因此次的流血事件而平寂下去,相反,因為那場傾城之雪比往日更加熱鬧。
隻是,老板娘柳若夢自此事後,便臥病不起,人們翹首以盼的浥輕塵也未再次登台露麵。
浥輕塵臉上帶了傷,恐墨笙見了擔心自責,連日來,都以薄紗遮麵,足不出戶,沒有與墨笙再碰麵。
墨笙腕上留有刀口,也奏不了笙曲,不知輕塵的情況如何,難免有些著急。
浥輕塵似乎猜中了墨笙的心思,以不能怠慢貴客為由,從周宗差人送來的奇珍異寶中細細選了許久,才挑中一盒牛頭旃檀,遣了流珠給墨笙送了過來。
“我家小姐念及公子舟車勞頓至此,難免疲累乏匱。此香不僅香氣上妙,且具寧神鎮痛之效,特遣我贈於公子,望公子在司徒府能得以安住!”
流珠將精致的香盒呈於墨笙麵前,欠身一拜,“司徒府如有招待不周之處,還望公子海涵!”
墨笙見著此物,知浥輕塵讓他靜心養病,也知牛頭旃檀素來珍貴,浥輕塵能得到此物,定是按著他的計劃,平安地度過了這場風波。
他唇邊浮現疏疏淡淡的笑容,以往那個毛毛躁躁的小丫頭,現在為人處世已經能考慮得這麽細致,浥輕塵,到底是長大了啊!
時間真是個神奇的東西,能改變人的容貌,亦能改變人的心性。
“鄙人暫且收下,還請替我答謝司徒小姐的美意!”
待流珠走後,墨笙便取出了心愛的玉熏爐,吹亮火星,點上香,在淡淡青煙的嫋繞中,休養生息。
日子就這麽無聲無息地焚過,身上的多處刀口,漸漸愈合,不知不覺,已是除夕。
一大早,司徒府裏就開始熱鬧起來,婢女奴仆來來往往地穿梭在長廊裏,忙著布置府邸,動手張羅今晚的除夕夜宴。
墨笙手中的畫筆卻不為這響動侵擾,行雲流水般畫就蔥鬱翠竹,才慢慢擱置畫筆,心緒在丹青的色澤中安寧,並未有絲毫的煩悶。
他靜心傾聽著裙擺中的環佩叮鈴,感受著過年的喜慶意味。
悅耳的叮鈴聲在他屋外停住,輕輕地叩門聲後,流珠便領著眾奴仆魚貫而入,將手中拖案一一呈到墨笙的桌上。
流珠朝墨笙服了服身:“奴婢給公子請安!”
墨笙輕抬眼簾:“這是……”
“這是司徒大人吩咐奴婢送來的衣物,今夜酉時,將會“多福軒”正廳舉辦除夕夜宴,宴請親朋好友!望公子早些梳洗準備!”
他目光落到桌上周宗差人送來的數件錦衣,看著那些繁複的圖案,精美的刺繡,不由得微微蹙眉。
他總以為,金玉應該含蓄於內,而不是浮誇於外。
有時候,服飾的華麗,不過是為了掩飾內心的蒼白。
可是,今天到底是除夕,這樣的節日,他著一席素袍赴司徒府的除夕夜宴,難免會有些不合時宜。
略微沉凝後,他走去過,開始挑選衣物,指尖觸碰到錦衣柔軟的質地,一一拿起,又一一放下。
流珠注意著墨笙的神色,指著桌邊一件不起眼的衣服,小聲提醒道:“這是我家小姐特地為公子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