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南唐第一舞姬?我倒是頭一次聽說。這世間,敢稱第一的人有很多,真正算得上翹楚的又有幾何,可不要是虛名才好。”
慕容淺揮揮手,示意柳若夢離去。
暖閣的門被輕輕帶上,屋子裏盡餘桃花酒的芳香。
慕容淺在繡花軟墊上落座,獨自斟上一杯溫酒,抬眸透過薄紗望去,月色下,寒冰台的玉質光潔就闖入眼簾。
“浥——輕——塵——”
慕容淺敲著桌細細品著這風雅的姓名,嘴邊浮起一絲玩味的笑,端起角形玉杯的桃花酒就往嘴邊送。
杯壁剛剛觸及薄唇,“咚!”
羯鼓聲驟起,舞蹈開始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羯鼓聲有節奏地敲了起來,一重三輕,不急不緩,每一處鼓點,屋宇上方都飄垂下一條長長的月白色絲綢,足足十根,一點點,將風花雪月台圍了起來。
突然,鼓麵被猛擊一振,絲綢受了驚般紛紛朝中聚攏,旋轉成花,一同往上竄升而去,一位女子,便從花蕊裏,翩翩飛落了下來。
她綰著飄飛逸動的“淩虛髻”
,著一色翠煙紗,就這樣,從天外降入了世人的眼簾。
玉足輕點,款款立定,翻飛的紗裙緩緩收攏,慢慢勾勒出那婀娜的曲線。
九尺披帛從她的香肩上斜傾下來,透過半露的凝雪酥胸,輕輕地嗬在皓腕上,如霧般飄散在風花雪月台。
在座人皆是一驚,空氣被倒吸的冷氣一寒,瞬間凝滯起來。
浥輕塵微微回眸,目光絲綢般柔軟地滑過滿座的驚歎,觸及那雙琥珀色的桃花眼時,剪水瞳裏秋波橫漾,引著眼角一小星鎖魂痣向上輕浮,勾起,媚動一笑。
煙輕麗服,雪瑩修容,纖眉範月,高髻淩風。
“啪!”
慕容淺手中的玉杯應聲掉落,潑落一地桃花酒,酒香帶著暖意向上升起,縈繞在鼻,彌漫入心。
寂靜被這聲響觸動,像一拍,漏擊在心裏。
鼓點慢慢地碎了起來,浥輕塵左腳單立,右足輕劃過台麵,淩虛入空。
“咚!”
細臂一振,蘭花指一翻,似水的披帛粼著月光,飛流向遠。
笙簫起,琴瑟遲,纖腰曲,蓮步移。
隨著翩如驚鴻的舞姿在風花雪月台上蔓延,寒冰表麵追著宛若遊龍的身段慢慢融化,在裙擺後,蕩起一朵朵的水花。
水花越開越盛,泛起的漣漪漾成圓圈連在一起。
玉足高抬一落,在舞台中央,激蕩起一朵巨大的“蘭花”
。
突然,笙調高起,浥輕塵一個急轉腰回,飛袂拂過水花,披帛一揚,將水花拋灑入空,水珠被月色一寒,凝固成片片冰花簌簌地落了下來。
她蘭花指高舉向月,綠腰輕盈地旋轉起來,披帛縈風,冰花一圈圈纏了上來。
突然,玉足一躍,披帛劃破黑夜天際,冰花震碎,紛紛揚揚,飄起了一場傾城之雪。
柳畔香溪曲臨風,浮生酒醉桃花翁。
繁姿散盡傾城雪,翩舞驚鴻月下逢。
好一個風花雪月台,好一場風花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