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悼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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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聲孩童的哭泣、婦人的抽泣，在風中飄散，渲染著一種悼亡的悲，成為了琉球島所有人臉上那抹不去的哀傷。

幾名神色肅穆的老者，在所有人那沉默的目光下，將死者的殘屍擺在了一起，嘴裏不住的念出些孫曉花聽不懂的悼詞。

一些死者的家人，已然哭號成了淚人，傷痛欲絕，這其中，也有綠芙的家人。

聽著這些哭號，置身在這樣壓抑而悲傷的氣氛中，孫曉花看著那隻剩下半截下.半.身的女子屍體。

曾經巧笑嫣然的明媚女子，而今卻是如此淒慘的模樣，這已成為了他心中揮之不去的夢魘，成為了他心中永遠的一根刺。

蟹精，已被孫曉花錘爛了腦袋，徹底殺死。

甚至大卸八塊，將所有的怒火，悲傷，都發泄在了這妖怪的身上，以比任何人都要淒慘的方式，死去。

在蟹精的體內，孫曉花找出了所有被吃下之人的殘軀，卻已不成了樣子。

綠芙是最後一個被蟹精吃下的人。

可當孫曉花按捺著強烈的惡心、忍著頭皮發麻的感覺，從蟹精的體內扯出那一截穿著綠衣的女子殘屍時，他隻看了一眼，便哇地一聲吐了。

吐得連膽汁都要傾瀉.出來，吐得他四肢無力腦袋眩暈，吐過之後他放聲大笑，笑聲就似惡鬼，似一頭被逼入絕境的野獸。

今天，是孫曉花第一次，看見身旁曾熟悉的人，死在自己麵前。

還是以這種淒慘可怕的方式死去。

他感到無力，他痛恨自己，他扯出了同伴的屍體，那可怕的模樣，孫曉花不敢再看。

但他強迫自己去看，去記下這女子死後那可怖的模樣，那睜大的被腐蝕得不成樣子的雙眼，永遠記在了他的心裏。

這是一個吃人的世界，他在告誡自己，永遠永遠，不要忘記今天。

......

一把火，燒了所有死者的殘屍，所有琉球島居民，都以悲痛神情，與死者告別，低頌亡者的悼詞。

孫曉花親自收拾好綠芙的遺物，親手轉交給了綠芙的家人。

他有些無顏麵對這些質樸的村民。

因為除此之外，他再沒任何東西可以給，他也無法再讓綠芙活過來。

盡管所有人，都沒有怪他，但孫曉花自己，卻感到了內疚。

這種內疚，是一份良.知，是善，但孫曉花卻很鄙棄。

他想讓自己變得更加冷血，更加適合去適應這個吃人冷血的世界。

可麵對這一眾質樸的村民，他冷血不起來，他還是會不由自主的顯露出一些優良的品質。

盡管孫曉花常常想裝作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以顯示他是鐵石心腸的。

可惜他終究不是。

孫曉花，就如他的名字一樣，有時候很可愛，有著如孩童一般，善良如赤子般的良.知。

琉球島上仙殿，從此少了一位名為綠芙的女官，隻剩下了她的姐妹，紅蓮一人。

質樸的百姓商量著，想要推薦另外一名尚不滿十四歲的女子青裳替代綠芙，伺候孫曉花這位上仙的衣食起居，卻遭到了拒絕。

孫曉花已不想再虧欠這些質樸的村民。

盡管他認為他已經虧欠了很多，但若是再有一名女子，在最好的花季年齡，當上了女官，從此走上一條向仙之路，孫曉花認為這太殘忍了。

而且，他也無法給予對方什麽，隻會成為心中負累。

甚至連紅蓮，孫曉花也提出過要將其遣返。

綠芙的死，終究讓他心裏有了些不適，他還是太脆弱了，尚沒有緩過來。

不過紅蓮沒有聽從孫曉花的，第一次違抗了孫曉花的命令。

那一夜這女子在殿外整整跪了一夜，難以鐵石心腸的孫曉花，終於還是收回了要將其遣返的念頭。

但卻也在心裏，誕生了另外一個堅定的想法。

“若有一日，能有其他仙緣妙法，定要授予紅蓮這女子，成就其成仙之路。”

......

悲傷，總會在時間不經意的流逝下，慢慢淡去。

那些過往的人，成為過往，那些還存在的人，成為現在與未來......

轉眼又是一個月過去，到了六月的時節，天氣也愈發炎熱了。

孫曉花來到這東勝神州，也已經渡過了整整三個多月的時間。

他成長了很多，心性也蛻變了許多，變得比以前更加堅強，更加如一塊頑石。

自上次妖怪來襲，琉球島也已安寧了一個月。

這份安寧，來之不易，很多人都在珍惜，都想要去守護這份安寧。

被大卸八塊的蟹精，在孫曉花的命令下，被琉球島村民洗幹淨了直接煮熟了吃。

每家每戶的人，都分到了一大塊螃蟹肉。

高達五丈的蟹精，蟹腿蟹鉗蟹身內，都是極為鮮美的肉質，可惜這是一隻雄蟹，不存在蟹黃。

蟹肉分攤到上千戶的人家，也並不嫌少。

沒有人拒絕，盡管有些人在吃的時候，流著淚，卻也強咬著牙，狠狠的吃下。

就像蟹精吃人一樣，人，也可以吃了這些妖怪。

這是一個吃人的世界，仁慈，隻能對仁慈的人而言，卻不可婦人之仁。

孫曉花也吃了些蟹肉，他吃的時候，想到了綠芙，想到了那些葬身於蟹精腹中的人。

險些就吐了出來，可那一口惡心的將要吐出的苦水，又被他混合著蟹肉，硬生生強咽了下去。

就仿佛強咽下去的，是在漸漸遠離他的那一些脆弱，強咽下去的，是曾經的過往。

現在，他需要麵對的是更加血淋淋的現實，需要麵臨的是嚴酷的生存環境。

野獸，本就比人類的體質要強大。

而成了精的野獸，實力強大，肉.身經過元氣淬煉，便更強於人類。

這納氣境中期蟹精的肉，吃下去後，自然是大補之物，抵得上千年老參。

雖然對於如今已經踏入了金剛境，肉.身更是已然銅皮鐵骨的孫曉花來說，這樣程度的妖怪肉食，作用已經很是微弱。

可對於大部分連伏虎境都沒有踏入的琉球島村民來說，這卻是難得的靈丹妙藥。

畢竟曾經雖然也有妖怪侵襲琉球島，卻都被昔日數任強大的上仙斬殺，妖怪肉.身都收了去，卻不會留給村民們分享。

而如今，孫曉花這位上仙盡管沒有以前的那些上仙看上去強大。

但至少孫曉花有人情味兒多了，不那麽高高在上，反而更受所有人的擁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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