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春事

清明水萩

第236章:惻隱之心

書名:北朝春事 作者:清明水萩 字數:5093

李霽走了,他留下的事兒,不能不處理。沈連城讓玉荷和洪祁找到了顧氏藏起來的女人,張氏,將其關在了清秋苑的耳房。

她讓玉荷準備了一副藥,要給張氏灌下。

這個時候,得了消息的顧氏趕來製止。

“你這是要讓李家絕後啊!你這個心腸歹毒的女人!”顧氏驚叫出聲。

“阿母您這是詛咒霽郎啊。”沈連城絕不讓步,“您豈能做他回不來的打算?”

“你!你惡毒!”顧氏氣得捂著胸口,覺得心肝兒痛。

“喂她喝下。”沈連城一聲令下。

顧氏再想攔阻也是徒勞無用。此刻可不是昨夜在寧輝居那樣突然,此刻在沈連城的清秋苑,她想做成的事兒,誰人能攔得住?

在她麵前,張氏掙紮著把藥喝下了。

“先且拘著她一個半月。”沈連城為求穩妥,還不放過張氏。止孕藥不起作用的情況,也是有的,她得確定了張氏沒有懷孕,才能安心。

見張氏喝了藥,又被沈連城拘著,顧氏什麽希望都沒了,氣得乏力,險些昏過去。最後也隻能無奈,當天下午,怏怏不快隨李威回秦州任上去了。

然而,沈連城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張氏月事遲遲未至,一個多月後,被診出了喜脈。

她還是懷孕了!懷了李霽的孩子。

這天夜裏,玉荷推開了張氏住的耳房,緊接著,沈連城並著兩個嬤嬤走了進來。其中一個嬤嬤手裏,端了一碗墮胎藥。

張氏見狀,忙跪在了沈連城腳下,求道:“夫人饒命!夫人饒了我吧!饒了孩子一命吧!說什麽也是世子的骨血啊……”

“沒有生下來,便不是。”沈連城冷聲。她的手在寬大的衣袖中暗暗握了握拳,心裏更是不停地勸誡自己,不能心軟,不能心軟……

“夫人求求您饒命啊!”張氏的腦袋叩在地上,一下一下叩得極重,很快便破皮出血了。

“還愣著做什麽?”沈連城衝著端藥的嬤嬤冷喝一句,聲音還是不自覺有些顫栗。

她在殺人害命啊。

那嬤嬤聽了吩咐,便拿藥上前。玉荷和另一嬤嬤也是上前,製住了驚惶的張氏。

“是夫人的孩子!”張氏突然瘋了似地喊道,“是夫人您的孩子!生下來,就是您的孩子,不是我的……我不要,我去死!我生下來就去死……夫人,您就饒了他吧?饒了孩子……”

這是一個即將為人母的女人的心。

沈連城愣住了,行事的嬤嬤沒聽主子發話,自然不敢遲疑。

“夫人……”藥碗傾斜,張氏掙紮著,卻是逃無可逃。

“住手!”沈連城終於喊叫出聲。

“夫人……多謝夫人……”張氏受了這場驚嚇,麵色蒼白癱軟在了地上。

沈連城背過身,在原地佇立了良久。

喊出聲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做下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她心軟了,動了惻隱之心。

“女公子……真的容她把孩子生下來麽?”玉荷上前,謹慎而問。

沈連城這才回轉身看張氏道:“孩子生下來,不是我的,但也不是李家的。”

她做下了錯誤的決定。這個決定會產生的惡果,她必須最大程度降低。

而聽了她這句話,張氏愕然不知所措。她不是很明白沈連城的意思。

“玉荷,明天送她到祖母那裏。”沈連城吩咐道,“讓祖母找個莊子,妥善安排。”

“是。”玉荷應聲。

“謝夫人!多謝夫人!”若能如此,當然最好不過了。張氏感激不盡,連連叩頭拜謝。

她本不求榮華富貴,隻是顧氏選定了她,買下了她,她別無選擇。既然肚子裏懷了一個性命,她就舍不得了,無論如何,她都想生下來,隻想生下來,活著。做不做妾,孩子姓不姓李,她根本不在乎。

看她麵目清秀、眉眼柔善的模樣,沈連城再不覺得她可憎了,反倒可憐她,無端被顧氏利用了去。

來到外麵,她問兩位嬤嬤:“知道該如何給我大家傳話嗎?”

兩位嬤嬤相顧看一眼,其中一位上前一步道:“奴就說,確定張氏沒有懷孕,您便把她給打發了。”

“不。”沈連城卻道,“就說張氏僥幸懷上了,但被我灌下了墮胎藥,流了。”

那嬤嬤一刹驚異,但不敢多問,應了“是”。

伺候沈連城回房歇息的時候,玉荷忍不住問:“女公子如何要騙主母?回頭她又要與您吵,惹您不高興。”

“這樣說了,往後她就不會再費心思做這樣的蠢事了。”

玉荷豁然,立時領會了這樣說的高明之處。

誠然,這樣一來,顧氏對沈連城的成見越發深了。婆媳矛盾更進一步,到了無可調和的地步。

宮裏李夫人知道此事,也埋怨沈連城的心太狠。但她也不敢多言,隻是隨嘴說道一句兩句也便罷了。

時間隨著前方捷報一個接著一個傳回而逐漸流逝,終是春去秋來,四季更替,轉眼已是新的一年。

李霽在家信中告訴沈連城,他在戰場上的表現,讓天子也高看了他,回到京都,定能封侯拜將。他還說,沈連城教他的陣法,在戰場上起了重大作用,讓他屢立奇功。

這天,沈連城又收到家信了,卻是兩封。一封是李霽寫的。信上,他說戰事遇到一些困難,但最終還是克服了,歸期將近。

另一封,沈連城看字跡有些熟悉,猜到是誰寫的,卻沒有拆開看。

她不想看。那個人,根本不該給她寫信。

“女公子,這封信誰寫的……您不看麽?”玉荷覺出不尋常,於是端了幾分小心問。

“陳襄。”沈連城應了一句。

“噢。”玉荷拿了信,一邊悄悄地撕著封口,一邊道,“您不看看麽?指不定寫了什麽呢!萬一是臨死前寫給您的……”

沈連城瞪了她一眼。

“奴失言。”玉荷忙捂了嘴。

可經她這麽一說,沈連城心裏突然七上八下起來。這麽久了,陳襄也沒給自己寫過一封信,現在戰事快要結束了寫給她……

事出古怪,她從玉荷手裏拿過信,終於將其拆開來看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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