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

茗旗兒

73.別無選擇

書名:一個男人 作者:茗旗兒 字數:10219

令人意外的是沙皮並沒有被關進看守所裏,而是被阿元帶回了家裏。

阿元開門見是毛東,半晌都沒敢跟他說出原委,倒是施博文跟著毛東進屋後急忙問:“人呢?怎麽能搞出這種事!”

毛東一言不發地走進屋裏,房子是阿元租的,二室一廳麵積也不算太大。

“人呢?”客廳裏沒人,毛東回頭盯住阿元。

阿元支支吾吾伸手往裏麵指了一下。

借著一股勁,毛東大力推開每個房間的門進去找人,阿元見狀不對有心去阻攔,可還是晚了一步。

沙皮藏在最裏麵的次臥,毛東看見他二話沒說上去就是一腳,沙皮連人帶椅一起向後仰翻過去。

“哥!”

阿元來不及伸手,沙皮又被毛東拽著衣領從地上拎起照著肚子‘哐哐’兩拳!

沙皮欠著身子悶哼幾聲,不敢出聲,毛東在氣頭上,在場的人沒有一個趕過去拉架。

“誰讓你去捅人的,你他媽是嫌我不夠亂嗎!說!”

沙皮捂著肚子都快被打出眼淚了,“哥,我就是想幫你”

“幫你媽的!”

毛東以前練過幾個月的拳擊,這幾年沒事也常會練習,現在可好,沙皮這麽一下子全讓他把當年的手法拿出來一並打在了他身上。

縱使沙皮皮再怎麽厚也扛不住毛東這麽暴打。

“哥!”阿元站在門口不敢進屋,還是擔心喊了一嘴。

施博文皺著眉頭沉著臉,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他對毛東道:“你就算現在把他打死也沒用。”

最後一下,毛東照著沙皮的背狠狠一肘,讓沙皮徹底頂不住趴在地上。

“我告sù你,今晚你他媽就收拾行李給我滾蛋!”毛東喘著氣,指著地上的沙皮。

他收了手,阿元趕緊從門口跑進來將沙皮從地上扶起。

沙皮嘴角有血絲,剛才倒下去那一刹那額頭正好撞在桌角,也磕出了血。

沙皮弓著腰,抹了把嘴角沒敢看毛東,不過還是回了一句,“我不走。”

“沙皮!”阿元低吼一聲,施博文也抬頭望過來。

阿元拽著沙皮的胳膊,沙皮甩開他,看著毛東,眼神怯怯,可話還是勉強完整說出來。

“人是我捅的,我就是要把他給幹了!我要是走了,誰去頂這個罪!”

“沙皮!行了!你還真嫌現在不夠亂!”施博文也忍不住皺眉吼道。

毛東低著眼在那盯著沙皮,他出了氣,現在情xù也漸漸穩了下來。

“你想頂罪?怎麽頂?”他聲音低沉,很有威嚴。

沙皮吸了口氣,抹了把嘴角,梗著脖子,“這件事本來就是我幹的,他想怎樣就怎樣。”

“你瘋了!”阿元就是害怕沙皮上來脾氣什麽都不管不顧。他推他一下,“這弄不好就是要坐牢的,你懂麽!”

“坐牢就坐牢,我也不怕!”

“你”

“好。”毛東插話打斷他們兩個人。

不算寬敞的臥室裏站著四個男人,一屋子的人都看向毛東。

毛東和沙皮站在臥室中央,房間燈不算亮,甚至有些暗淡。

毛東道:“你有骨氣,現在你就去警察局去自首,省的待會還得麻煩警察上門。”

一聽他這麽說,阿元都緊張地抖了一下,“哥!”阿元沒想到毛東真的會如此放任沙皮,什麽都不管。

毛東兜裏的電話忽然響了,他以為是梁桔不放心打來電話,可掏出手機一看,電話居然是白斯打來的。

“喂。”本來就一股火,可又得強迫自己沉住氣。毛東接起電話說了一聲,看一眼沙皮轉過身走出房間。

阿元也覺得這次沙皮做的是真過分了,也不願再搭理他。

施博文看見毛東掛完電話整張臉又冷了幾分,便預感到這通電話帶來的不見得會是什麽好消息。

阿元在屋裏忽然問施博文,“是不是受傷的人隻要沒死,沙皮就不用坐牢?”

施博文皺著眉斜了沙皮一眼,點頭,“隻要對方答應私了,咱們再多拿點錢就有可能,不過,主要還是得看對方家屬的意願。”

阿元聽施博文這麽說頓時覺得有些希望,“博文哥,這次恐怕還得求你幫幫沙皮,能不能拿些錢出來去救救他。”

施博文沒說話,阿元又道:“咱們現在趕緊去醫院吧,說不定就有希望”

“不用去了,晚了。”毛東從門外進來,眉宇間的愁悶更深幾分。

“為什麽?”阿元問,沙皮也聞聲看過來。

毛東眯著眼盯著沙皮,回答阿元的問題。

“被他捅傷的那個人,搶救不及時,已經死了。”

“死了?”“死了!”

阿元和施博文的驚歎讓本來還大著膽子的沙皮頓時也像撒了氣的氣球一樣,頓時癟了。

沙皮又想看毛東又不敢看的,毛東卻看著他一步一步朝他慢慢走過來。

“家屬現在不要錢,唯一的要求”

後麵的話像一場宣判,讓其他幾個人的心都緊緊揪起來。

毛東緩緩道:“是要讓凶手,繩之於法。”

話音剛落,沙皮就已經噗通一聲跌坐回椅子上。

四個人,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

“哥,就真的沒有一點辦法嗎?”阿元和沙皮不愧是那麽多年的兄弟,關鍵時刻是真為沙皮著急。

一直站在門口的施博文歎了口氣,“能有什麽辦法,除非家屬可以撤訴。”

毛東站在跌坐在椅子上的沙皮麵前,垂眼看著他,“又不是孩子,做事之前就應該想到後果。”

沙皮直眼看著地上,愣愣地沒再說一句話,阿元也陷入焦急中不知該怎麽辦。

毛東歎口氣,率先轉身走出房間。

那一聲歎息,夾雜了多少無奈和苦楚。

“哥”沙皮看見毛東準備要走,這下真的是亂了陣腳。

他三步兩步跑過去噗通一聲跪在毛東的身後,“哥我錯了,我真知道錯了,我不想坐牢”

一個五尺大漢變得如此的畏懼,也讓阿元和施博文看了於心不忍。

更何況是被喊了好幾年一聲‘哥’的毛東。

他沒有回頭,任由沙皮拽著自己的胳膊。

當初沙皮是由毛北救下的,現在毛北不在了,毛東怎麽可能看著沙皮這樣不管。

隻是,他真的失望於沙皮魯莽做事不計後果。

“阿元,先讓他在你這裏住幾天。”毛東叮囑阿元。

“好,你放心吧哥,我會看著他的。”

沙皮坐在地上不顧形象的低低啜泣,毛東不再多說,邁著步子離開。

***

在車上,毛東一路無話,施博文擔心地看了他好幾眼,想說什麽,可最後還是咽了回去。

他忽然有一種預感,以他對毛東的了解,毛東期待的那些幸福恐怕是要離他越行越遠了。

車子在毛東家樓下停下,毛東叮囑施博文回去小心,就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

施博文在他身後喊道:“東子,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就說,朋友就是在困難的時候需要的。”

毛東點點頭,手在施博文肩膀上拍了拍。“路上小心。”

回到家梁桔已經睡下了。

毛東小心地推門進臥室,梁桔背對他側身麵朝窗戶睡得正香甜。

房間窗簾隻拉了一半,床頭燈開了一盞。

就是這特意留下的一盞燈散發出暖暖的燈光,讓毛東有了家的感覺。

暖暖的光線,暖暖的心。

毛東沒有換衣就脫了鞋,輕輕上了床。

他在梁桔身後輕輕躺下,輕輕抬手,抱住心窩裏的女人。

梁桔身子稍微動了動,她感覺到身後有人,閉著眼聲音帶了些剛睡醒後的沙啞,問:“回來了?”

毛東的手在梁桔身上輕輕拍了拍,像哄孩子似的用下巴抵住梁桔的額頭。“睡吧,我回來了。”

梁桔沒再說話,隻是用行動表達了心安。

她往毛東懷裏又蹭了蹭,回身抬起胳膊摟住毛東的肩。

就像多年的夫妻,兩人默契的各自找尋了最舒服的姿勢,擁抱著對方,安然入睡。

沒有人知道意外和明天會哪個先來,毛東隻想好好的休息一晚,抱著自己最愛的女人好好的睡一覺。

床頭那盞燈關上了,臥室唯一的光線隻剩下從還沒拉上窗簾的那扇窗戶外投射進來的月光。

月光淺淺稀疏,心中濃濃暖情。

***

白斯在電話裏已經說的很清楚,虎子本來就是沒有親人的人,所謂家屬,無非就是跟他多年兄弟情的白燁。

虎子出獄當天白燁就把他認作了弟弟,現在弟弟被人捅死,白燁絕不會無動於衷。

虎子死後白燁連續三天給他辦了巨大的葬禮,據悉到場的人不計其數,虎子在白燁心中地位可想而知。

毛東見到白燁是在虎子下葬後的第一天,從始至終白斯都沒有出麵過一次。

其實大家都知道,無論白斯在背後做多少事,他都不會與白燁公開對戰。

毛東去的是白燁在祈海市開的一家私人會所,他進去的很順lì,就像是裏麵人知道他要來似的。

白燁比白斯年長不到十歲,長相卻比弟弟老很多,毛東見到白燁的第一眼就有種直覺告sù他,坐在包廂正中央沙發的這個男人絕對不會他弟弟白斯容易對付。

白燁一身白色西裝抽著雪茄翹腿坐在沙發裏,另隻手手裏還端著一杯紅酒。

他跟他弟弟一樣,都很愛品酒。

白燁擺了擺手,送毛東進來的隨從識相的關上了包廂的大門。

毛東瞥了眼闔上的門,眼睛在包廂內掃視了一圈。

包廂裏並不是隻有白燁一個人,他身邊還坐著兩個男人,年齡看上去要比他年長很多,而且看上去都不是什麽善人。

包廂內自設吧台,吧台邊上還坐著幾個正在竊竊私語的男人。

“不知毛先生今天來訪,有何貴幹?”白燁對毛東倒是表xiàn的很客氣。

毛東往前走了兩步,他並沒有因為是來求人而表xiàn的很卑微。

“我是來談虎子的事。”

白燁低垂的眼抬了抬,帶了絲冷笑,“喲,既然是來談的,那我告sù你,沒什麽可談。”

沙皮說過白斯會保全他,可事情已發生這麽久了白斯卻一直沒有出現過,毛東並不奢望他會實現他的諾言。

現在已別無選擇,毛東隻能希望白燁會對沙皮網開一麵。

“白總,您的時間寶貴,虎子這件事如果鬧大,雖然可以消了您的氣,可對白家也不見得就是好事。老白先生屍骨未寒,白家就鬧出這麽大的事,您覺得,合適嗎?”

白燁笑聲更大,將手上的紅酒杯放回到桌上。

“不用來這套,虎子是我白燁的弟弟這是圈裏人都知道的,你兄弟捅死我兄弟實際就是在我白燁的臉上甩了那麽個耳光,我要是輕鬆就放過他,你讓我這些兄弟怎麽看我?我以後還出不出來混了?”

什麽時候包房裏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注視在了毛東的身上,白燁的話一出,他們更是躍躍欲試帶著恨意,似是想在毛東身上把虎子的仇報出來一樣。

毛東道:“您口口聲聲對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喊兄弟,您讓白少怎麽想?”

白斯明顯一怔,隨即回過神來。

他本來就坐在沙發上,毛東身高高,他幾乎是在一直仰頭望著毛東。

白斯重新端起酒杯,摩挲著手裏的高腳玻璃杯,冷笑說:“我白燁這麽多年還從沒見過別人來求我會是毛先生這種態度,毛先生,你進門前是不是忘jì把有些東西扔掉了?”

在場其他人聽見白燁這麽說都開始低笑,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全都轉移到了毛東的身上。

毛東也笑,卻不是那種恭維的笑。“白總想讓我怎麽做?”

一直到剛才,他忘jì了,他早就沒有什麽可以繼續擔著了。

包廂的門再次從外推開,這次出現在門口的是白斯。

白燁瞟了一眼走進來的白斯,卻是回答剛才毛東的問題。

“毛先生已經站這麽久了,現在要是肯跪下來求我,說不定,我心軟還真的會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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