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經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節。
薑娡白日裏依舊去了皇宮，去鳳儀閣的時候，看謝令容睡得深，便沒打擾，直接走了。剛出了鳳儀閣便遇到了管離盛，“就知道王妃在這裏，皇上讓老奴傳王妃過去。”
薑娡問道，“皇上有什麽事？我還準備回去買月餅去呢。”
管離盛笑道，“都來了宮中了，這月餅哪還用買？王妃喜歡什麽口味的，皇上早命禦膳房的人做好了，到時候直接吃就好了。”
薑娡道，“光我喜歡的口味可不行，也不是我一人吃。所以還得再去買一些。”
管離盛忙道，“王妃就不必擔心這件事了。老奴這就去讓禦膳房多做一些口味的月餅去，這會子皇上等著王妃呢。”
“那好吧。皇上如今在哪，我自己去就行了。”
“皇上在連射箭呢。”
薑娡便知道薑徹如今在哪了。這皇宮她熟的很，那靶場還是她監工完成的。
“你去忙吧，我自個兒去就行了。”
“是，王妃。”
薑娡徑自去了靶場，便看到薑徹換了簡易的服裝，正拉弓射箭。連著幾支箭羽嗖嗖嗖的射出去，皆是直中靶心。
“徹兒，你的箭術大有長進啊！”
薑娡走了過去，看到薑徹將弓箭放了下來，用帕子擦了擦額角的汗。他道，“原來姑姑來了。不瞞姑姑，我每日至少苦練兩小時，才有今日的技藝。不過比起姑姑來，還是略遜一籌。”
薑娡覺得有些欣慰道，“你能如此刻苦，堅持不懈，超過我還不是很輕易的事情麽。不過你平日裏打理朝政已經十分辛苦，這得了空也不要隻是在靶場上度過，豈不是累上加累？也該勞逸結合才是。”
薑徹道，“於我而言，聯係這些也是重要的。姑姑，那邊歇著喝杯茶吧。”
薑徹指了指前麵的亭子，喊著薑娡一起過去。
路上的時候，薑徹道，“你可知道我為何要這麽勤加練習？”
薑娡搖頭。
薑徹道，“為了在出現危險的時候，可以不用姑姑來為我挺身而出。當年，是侄兒這輩子最失敗的一次。我暗自下了決心，再也不讓姑姑為我擔心為我所累。可不曾想，我還是失敗了。姑姑，其實侄兒一直欠著你。”
兩人已經到了亭子裏，薑徹親手端了一杯茶遞給了薑娡，道，“姑姑請用茶。”
薑娡將茶接了過來，道，“徹兒，你不必一直想著那些事情。你是我的侄兒，也是皇兄臨終前將你托付給我，你更是晉國的皇上，無論是何種身份，我都應該盡全力護你周全。隻是，我能護你一時，卻不能護你一世。你自己，以及這薑家的江山，終歸是要靠你自己守護的。”
“姑姑放心，如今侄兒已經有這個能力了。”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隻是這朝堂之上，還有些蛀蟲沒有除，始終是個隱患。”
“姑姑是指謝起？說到這裏，侄兒的確有件事不是很明白。”
“你說。”
“姑姑也知道謝起一直是晉國的隱患，他如今權傾朝野，可朕卻拿他沒有辦法。按道理，若是謝令容懷有身孕，反而更讓我們擔心。可我看姑姑卻對謝令容十分關心，來見我的次數遠遠不及去看謝令容。”
薑娡明白薑徹的疑慮，她自然有他的理由，隻是暫時沒有告訴薑徹。薑娡不答反問道，“徹兒，你是個喜歡懷疑別人的人嗎？”
“姑姑這是何意？”
“若你有一天發現，你的枕邊人並非你想的那樣，你會如何？”
“姑姑是在懷疑誰？”
薑娡喝了一口茶，笑著搖搖頭，“沒在懷疑誰，隻是這麽一問。”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薑娡不打算打草驚蛇，告訴薑徹這件事，不僅薑徹不會全信，阮舜華如此狡猾，定然會想辦法逃脫罪責。所以薑娡這件事必須好好計劃，爭取一擊必中。
“那樣便好。我上次與你說了我的計劃，姑姑以為如何？”
薑娡豎了大拇指，“是個很好的計謀。不過這也要取決於皇後會生什麽。倘若是個公主，怕是謝起那隻老狐狸不會做什麽，若是生個皇子，謝起就很容易上鉤了。”
“姑姑所言極是。不過我看謝起對我早就很不滿意了，他不過是在等，等著謝令容生個皇子。若是生個皇子那便最好，若不是，想必他也會有其他的行動。姑姑以為呢？”
薑娡點頭，“他的野心，已經算是路人皆知了。此事也拖不了多久了，預計下個月，皇後也該臨盆了。不過，徹兒，若是這件事成功，你打算怎麽對皇後和那個孩子？”
“這個，或許……”薑徹頓住，道，“她是謝家的人，我始終不放心她留在我身邊。至於那個孩子麽，我可以撫養他長大，隻要不讓他知道他有個這樣的母後便可以了。”
薑娡想說什麽，但終是沒有說。
“好了，不說這些了。今天是中秋佳節，姑姑不如留在宮裏頭陪我一起賞月吧。本來今日也是個團圓的日子。”
“怕是不行了。早上二弟就在那念叨著今天要備什麽飯菜，說是應該好好的吃一頓團圓飯。”
看薑徹神色有些失落，薑娡道，“你若是願意倒也可以去王府。不過怕是他們看到你來，誰也吃不好了。”
薑徹道，“我倒是忘了，姑姑已經嫁為人婦，有了自己的家庭。那邊才是姑姑的家人。”
“徹兒可是又多想了？不如這樣吧，今兒個街上定然也十分熱鬧，等用過了晚飯，我們會到街上去看看，不如你也出宮來看看吧。就當是體察民情了。”
聽到薑娡這般說，薑徹的眼神中再次有了光芒。他點頭道，“這個主意甚好。不過我料想，定然不隻你我二人吧？”
“在外人看來，我一個王妃和你這個皇上出去，的確是不太合適。所以章王爺會在，徹兒你也可以帶個妃子一同的。”
“我突然想起來，每年的今日，護城河畔都有遊船，不如我讓管離盛安排一下，我們晚上在船上邊欣賞湖景，便賞月如何？”
“就這麽說定了。”
薑娡不久之後，就提著一盒各式各樣的月餅出了宮。拐角處，翠兒死死的盯著薑娡離開的身影，迅速的去找自己的主子。
“娘娘，那王妃一直在靶場和皇上閑聊，後來又提了禦膳房做好的月餅這才出了宮。奴婢打聽到，皇上讓管公公去租了船，說是要晚上和王妃遊船賞月。”
阮舜華聽著，神色變得冷然起來，“皇上就一點都不知道避諱嗎？那人可是王妃。皇上他到底想幹什麽？這後宮之中的女人都不能入他的眼，他偏偏要去惹一個王妃做什麽？”
翠兒道，“依奴婢看，定然是王妃有什麽狐媚之術，把皇上迷得神魂顛倒。若不然皇上怎麽會為了她做了那麽多事情呢？”
“本宮在朝中並沒有什麽勢力，好不容易將沈廉收為己用，可是這沒用的東西也不知道去哪裏了。翠兒，你派人去找，還沒有任何消息嗎？”
翠兒搖頭，“沈大人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找不到他的一點蹤跡。娘娘，你說他會不會已經……”
阮舜華道，“殺害朝廷命官可是大罪。不過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總之，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繼續找。”
“是。”
阮舜華想到此，又開始痛恨自己的出生。她不過是公主府裏出來的丫鬟，得了長公主的憐憫才進了宮。所以所有的人都認為她應該對長公主感恩戴德，那是她的大恩人。可是她是憑自己的努力才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的。為了這個位置，她也忍受了許多。她在宮裏頭不止一次聽到有人嘲笑她的出身。她沒有背景。若是有，這次的事情，她可以利用她的娘家人給皇上施壓。可是她沒有。原本那個可以和她站在同一條船上的謝起，卻偏偏是王妃的爹。
為什麽這個王妃和當初的長公主一樣，占據了所有的得天獨厚。皇上庇佑，王爺疼愛，又有那樣好的一個出身。
她恨。
她決不在一個地方跌倒兩次。她可以除掉長公主，就一樣可以除掉現在的王妃。
正想著，就聽到外麵有人宣道，“皇上駕到。”
阮舜華忙收了神思，給了翠兒一個眼神，然後起身相迎。
“臣妾恭迎皇上。”
“起來吧。朕今日來是想和你說件事。”
“皇上請說，翠兒，趕緊去給皇上沏茶。”
“不必了，朕不久才喝過。衍妃，朕是想告訴你，你準備一下，晚上隨朕出宮一趟。今日是中秋佳節，朕想去體察民情，所以想出宮一趟。”
阮舜華受寵若驚道，“皇上要帶臣妾出宮？”
“嗯。怎麽，你不方便？”
“不不，臣妾沒有。臣妾隻是有點高興，一下子不敢相信了。”
“這至於這麽激動嗎？好了，你稍微準備。對了，到時朕租了船遊船，不止你我二人，還有章王爺和王妃。”
“臣妾知道了。”
“好，那朕先走了，到時會讓管離盛過來喊你。”
“是，臣妾恭送皇上。”
等薑徹走後，翠兒忙福了身子，道，“奴婢給娘娘賀喜。看來皇上還是將娘娘放在心上的。這種事情帶著娘娘，而且還專門過來告知娘娘。”
阮舜華聽罷，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