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我……是死了麽?”
能清晰回想起來的,是生前的最後一刻,自己似乎去懸崖邊摘什麽,然後緊張危急之時,被手機鈴音給嚇到而失手不小心墜崖身亡,至於之前的種種卻隻是一些支離破碎的片段畫麵。
本以為那許季雲回憶起自己死去的事實之後會發瘋神情錯亂,可是,誰都沒想到,他的反應卻是稍微驚恐之後便平靜下來了。
“額,你不覺得意外?”
吳存這下倒是開始對這個人提起了興趣,這,可真的不會是一般人會有的反應。就連已經回到椅子上坐下的王生此時也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覺得許季文臉上並沒有出現異樣,其他地方也看不出什麽端倪,於是繼續拿起資料仔細研究起來。
“意外?確實挺意外的。”
許季文開口,不過語氣依舊保持平淡,似乎死亡對於他來說沒什麽大不了一樣。
什麽意思?吳存搞不懂了,眼神自然而然地就瞟向從剛才就坐回辦公桌那邊的王生,巧的是,王生此時正好也抬起頭,輕聲一笑,當然,這可不是在嘲笑吳存,而是直視著許季雲。
這種笑,吳存現在可是算是相當了解,看來老板定是了解了什麽,然後那個眼神,是準備驅鬼了?又要來一次酷炫的場景轉換是麽?上一次是沒反應過來,還沒仔細看清情況,這一次,可得好好看看。
然而,事與違願,王生並沒如吳存想象中那般一套狂霸酷炫叼的動作定住許季文,帥氣的符紙一揮,開始驅鬼。
“你的夢想是什麽?”
沒有等來翹首期盼的情景,等來的卻是王生這麽一句啼笑皆非而且完全不符合此時氣氛的話。
這,吳存一下子哭笑不得地望向王生,是不是接下來要說,你為什麽來到這個舞台?然後許季文自豪地回答,為了我的音樂夢?
“夢想,嗬!死人還有什麽資格去談論夢想?”
的確,隻有知道自己這邊是幹嘛的吳存才覺得王生這話有些不明所以,而許季文隻是低下頭老老實實地回答,並沒有覺得有什麽奇怪的。
“如果,我幫你呢?”
“幫我?你?”
聽到王生的話語,許季文頓時抬起頭,有些驚喜地看向王生。
一旁的吳存此時卻是已經完完全全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老板和這渣男之間的對話,聽是聽懂了,可是這一切有什麽意義麽?一個鬼,自投羅網地來到了這事務所,來到了身為陰差的王生眼皮底下,這時候不應該是驅鬼時間麽?怎麽還談論上夢想了?而且,老板這意思,是要準備幫他?
王生肯定而堅定的眼神看向許季文,笑了笑。
“如果您真想幫我,我隻有一個要求,不,請求。”
許季文猶豫了一會說道。
“你說。”
“能讓我見見我老婆麽?”
“好!”
夢想,說實話,許季文確實是有一直想要為之堅持的東西,可是,如今自己已經死了,而且,那遙不可及的事情,自己努力了這麽久都沒達到,難道還真的指望這個人能有所幫助麽?
看著似乎交代完事情的兩人,吳存終於抓到機會偷偷的朝王生眨了眨眼。
“嗯?”
察覺到吳存似乎有話說,王生微微轉過頭。
“我們,真要幫他?”
吳存小心翼翼地走到王生身邊,故意壓低聲音在他耳邊小聲問道。說實話,幫他,吳存真的是不願意,這不就是個出軌渣男麽?雖說年紀輕輕就身亡確實可憐,但是,老板也沒必要熱心到這種程度吧?而且,天道輪回,可憐歸可憐,直接開生死門把他給送去陰間了不就得了,又沒人規定陰差還得給人完成人心願啥的。就像之前的柳豔,多簡單粗暴,根本不給反駁的機會。
聽到吳存的疑問,王生沒有回話,隻是看了他一眼之後便坐了下來,拿起杯子喝了口茶。
“額,算了。”
看老板這態度就知道問不出所以然的,不過,吳存轉念一想,或許老板有自己的考慮,這種事情嘛,自己本來就不懂,可能是真的有這麽一個規定也說不定呢?或許不同的人要區別對待?不過,那柳豔是討厭,可是吳存對這出軌渣男也提不起好感。
吳存攤攤手走開,王生也不多言,繼續拿起資料饒有興致地看起來,而小幽則招呼許季文坐下詢問其家庭住址之類的事宜。
落地大窗外閃爍的霓虹燈漸漸熄滅,時間已經是深夜,事務所卻依然亮著燈,聚在一起的三人小聲地討論著,似乎是遇到了什麽難題。
“這怎麽辦?”
吳存看了一眼已經在沙發上熟睡的許季文,又看了看小幽,剛才小幽負責詢問他的家庭住址準備幫忙去完成他心願,可是誰知道,他隻記得自己是來至h市,還有老婆的樣貌,其他的一概都不記得了。
“這可不怪我啊,是他自己不記得了的。”
小幽撇了撇嘴,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要不就算了,這是吳存此時的想法,不過,看著正思索著什麽的王生,沒好意思開口,人家老板都沒說什麽,自己又有什麽好抱怨的呢?得了,想想其他辦法吧,反正事務所也好像沒其他事情,就當打發時間了。
可是要從何查起呢?許季文,一個普普通通的名字而已,暢銷書作家?這線索或許有點用處,於是吳存掏出手機,搜索了一下許季文,歎氣。又搜索了一下出軌作家,又一次歎氣。接著又搜索近期身亡作家,還是歎氣。這根本就搜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調查到的資料上也沒給出這人的筆名,這怎麽查?
不過,調查資料?吳存突然驚喜了一下,緊皺的眉頭頓時舒展開,虧自己還在這空想辦法,那裏不是有個現成的調查隊伍麽?
“誒,老板,不如,這事交給冥界去調查?”
吳存一邊眼神示意桌上的調查資料,一邊提醒老板。
“不行。”
本以為是個很好的點子,換來的卻是王生的一口回絕。
“為什麽?”
“此事我自有安排。”
“那你不早說啊?切,我還把他當做大事一樣想辦法。”
吳存無語了,得,遇到個這麽不愛說話的老板,隻能怪自己太傻逼。
“嘿嘿,哥哥就是這樣的啦,以後多接觸就知道啦。”
還好,小幽還是很討人喜歡的。
那邊王生也打定了主意,也不顧吳存和小幽就在自己跟前討論自己,身子往後一倒,靠到了座椅背上,緩緩地掏出手機,表情似乎有些無奈的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
王生剛把手機舉到到耳邊,對方就已經接聽了,不過,就喂了一聲之後,卻是沒有繼續說話,而是慢慢將手機移開了耳朵,一直偷偷關注老板的吳存還有些奇怪老板這是何意,不過,在電話那頭隨之而來的一陣不停的猶如rap一般的說話聲之後立即明白過來,這電話那頭是個話癆啊?這倒稀奇了,這麽惜字如金的老板竟然還能有個這樣的朋友?
“喂喂,老王,你丫的,又沒聽我說話?”
就這麽持續了一陣子,電話那頭的說話聲終於停下來,不過,接著便是提高音量,大嗓門地喊出了這幾個沒開靜音都能讓吳存聽得清楚的幾個字。
不知道為什麽,吳存有些同情起那頭的那個人了。
“有事找你。”
聽到那那頭的憤怒,王生這才緩慢將手機移回耳邊,表情開始嚴肅起來。
似乎是因為王生聲音嚴肅了,對方也料到確實是有事情,便也沒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了。
“嗯,好,一早就動身。”
掛斷電話,王生看了看時間,又轉過頭看向窗外天空,星光點點,幽靜如冰。
不明所以的吳存,也跟著別過頭望向窗外,現在是深夜,外麵除了天空,其他幾乎一片漆黑,似乎沒什麽特別的,這在看什麽?吳存疑惑的轉回頭,卻是發現,此時的老板已經閉上了雙眼,整個人倒在椅子上,竟然是在休息。
休息,的確,這時候對於正常人來說是該睡覺的時間了,自己作為鬼魂來說作息時間和人類是相反的,所以通常是白天睡覺,晚上活動,可是老板呢?陰差,究竟算是人還是鬼?白天,他又在做什麽?活在這個世界,除了渡鬼驅魂,他是否也有這自己的理想或者是心願呢?
突然發現,其實,對於老板,自己了解的實在是太少太少,吳存此時能做的,也隻能是安安靜靜地不去打擾了。當下便幹起自己在這事務所經常幹的事情,拿起手機,看起小說來。小幽也默契地插上耳機,倦縮在另一張單人沙發上繼續看她的動漫。
時光就這麽安安靜靜地流逝,星河流轉,日月輪換。
清晨,天邊出現魚肚白,整個世界漸漸清醒,起早的學生,早點灘的小販,環衛工人等等逐漸開始活動於這座城市大大小小的街道,新的一天已經來臨。
當第一縷陽光肆無忌憚的直射入事務所,休息了一整晚的王生緩緩睜開雙眼,走到落地窗前,看了一眼天色,接著轉身看向正注視著他的小幽和吳存。
“好了,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