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她是寂靜的

國民女汙

三十三·逐漸清晰的過去

書名:我愛她是寂靜的 作者:國民女汙 字數:8402

聽到這裏,阮景腦海裏浮現出在肖崇言辦公室裏見到的那份關於“貴妃簪”的資料,那時候她險些懷疑男人的身份,她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肖崇言,男人垂著頭,眼睫遮住了眼睛,動也不動,完全看不出心底在想什麽。

“我們經曆了好多程序,這才有人將走私案這麽多年的具體情報拿出來給我們看,越看,我就越心驚,但是你們倆卻都很興奮——尤其是你,阮景,你那個時候太想偵破一樁大案來證明自己了。”

吳庸笑著搖搖頭,旋即他想到什麽,又收斂了神色。

“這不是一起普通的走私案,它之所以能被稱之為‘跨國際’,就是因為它的規模和性質,近十來年,不斷有國寶級的文物出現在海外的拍賣會上,無論海關怎麽嚴防死守,國內的走私警察怎麽掘地三尺,也隻抓住了幾個小嘍嘍,他們背後還有一個龐大的走私組織,如果我們不能一網打盡,追回這批珍寶,那麽對於國家來說,會是一個巨大的損失。”

聽到這裏,阮景終於忍不住疑惑地插嘴。

“‘這批’?那個組織是從哪裏得到的這些文物?”

常桉語氣沉重,代為回答了這個問題。

“阮景,京都國家博物館裏,原不止現在展出的這些珍寶——十三年前,曾經有一次大規模的全城斷電故障,就是那一次,在短短兩個小時之內,博物館一共丟失了187件珍品——包括那隻貴妃簪。”

信息量太大,阮景反應了一會兒,才試探著問道。

“之前所有的文物都是在國外的拍賣會上被發現的,可是,有一件,改頭換麵流入了國內,你們認為,這是突破口。”

常桉糾正到,“不是‘你們’,是‘我們認為’,多虧了崇言,一年前我們發現了出現在市麵的貴妃簪,這是我們唯一的線索——不知道為什麽,走私團夥也在極力尋找這個簪子各部分的下落,所以我們覺得,它的意義不止於是一件簡單的首飾。”

吳庸也點頭,“其實在你失憶之前,我們已經掌握了一些線索,隻可惜,我們內部出了他們的線人,線索斷了,功虧一簣。”

“我們揪出了那個人——當然,這也要多謝你和肖醫生,說來也巧,沒過幾天,我們就接到了一個匿名的舉報電話,說是一夥走私犯攜帶了文物,要經過柳川市往邊境去,時間太趕,我們來不及核實,行動那天,我們犯了一個一個致命錯誤——估量錯了這些走私犯的凶殘程度,他們攜有熱武器,最後一次行動,我們也犧牲了幾名警察同誌,還連累了一個無辜群眾,就是梁顏,我們也不知道,你的朋友怎麽就那麽巧,出現在緝捕現場。”

吳庸麵上浮現出幾許慚愧之意,“包括讓你變成今天這幅樣子,也有我的責任。”

阮景沉默了許久,沒有說話。

“你跟著一輛逃竄的車就離隊了,我們跟丟了你,完全不知道後來你發生了什麽事,在行動的兩天後,我們徹底失去了你的蹤跡,後來肖醫生就告訴我們,你出車禍,失憶了。”

寥寥幾句話,掩蓋了當時情節的跌宕起伏,阮景默默地整理了一陣,對其中的關鍵點很不能接受,“我不認為我是一個追逃犯會追上頭,沒腦子的人。”

吳庸麵上浮現出幾分尷尬,“......你平時不是,但是那一段時間,咳咳,你正好在跟肖崇言吵架,情緒不太穩定。”

阮景:“......”

這倒像是她會做的事。

阮景又看了一眼肖崇言,這一次,肖崇言到沒有回避,而是沉著臉看著她,那種表情怎麽說呢,就像是夫妻倆有一方出軌,之後和好了,無論什麽時候這個賬被翻出來,都要對另一半教育一遍。

什麽破比喻。

阮景捋了捋頭發,“啪”地站了起來。

“我不明白,這有什麽可瞞著我的,從我車禍醒過來開始,肖崇言就在跟我裝不熟。”

“這個是我們商議過後的決定。”

吳庸歎氣,“原本在之前的調查中,肖崇言隻是在暗處沒有暴露出來過,我們不知道你去追嫌疑人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失蹤了幾個月,後來肖崇言找到了你,你失憶之後,我們怕會有走私團夥對你打擊報複,有他在你身邊,對你,對他,都是一種保護。”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唯一可能知道嫌疑人下落的人,失憶了,死循環一樣的無解。

阮景又忍不住要啃指尖了——她從前明明沒有這些小毛病,最近就好像有另一個自己在體內緩緩複蘇一樣。

肖崇言也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西服外套上的褶皺。

“那個女人給你送來的照片後麵寫著,你的腦部CT沒問題,確實,但是那並不代表你不會因車禍失憶,雖然不不懂心理學,但是你肯定對選擇性失憶這個病症並不陌生,我認為,是由於梁顏的死對你的打擊太大了,醒來後,你才遺忘了這些事。”

從剛才起,他說話的語氣和神態都很討厭,阮景深吸了一口氣,決定不告訴他他肩膀上那個白色粉塵的大手印有多麽明顯了。

隨著吳庸的到來,一切好像都解釋的通了,阮景纏著他,說了很多這三年之間發生的事情,隨著一件一件細微的小事從吳庸口中道出,她三年的記憶似乎在慢慢變得完整起來,如果不是因為後半夜吳庸麵上實在掩飾不住的困意,她大概會拉著他一直說到天光漸明。

“吳隊長,不是......吳大哥,你什麽時候回濱江?”

“明天就回去了,你呢?”

阮景猶豫了一下,沒說話。

吳庸見狀,也知道她心裏在掙紮,於是建議道。

“你跟了這個走私案一年多了,也傾注了很多心血,曾經的你很想破獲它,為了證明自己,也是為了你心中的正義感,但是這些都是你過去的想法,你現在想要怎麽做,我都尊重,並且支持,我隻是擔心——這個走私案一日不破,你身邊就會一日有危機,因為按照現在的情況看來,你失憶前,或許真的掌握到了很重要的情報,才讓那些人頻頻找上來,所以......”

阮景苦笑,“查案,我很喜歡,無論是曾經的我,現在的我,失憶前的我,失憶後的我,對於真相的渴望都一樣強烈,我隻是......我隻是沒有真實感罷了。”

解決了一個大謎團,還有無數個小謎團。

吳庸也愁眉苦臉起來,看見他眼底的烏青,阮景頗為過意不去,“走吧吳大哥,我讓常桉送你去酒店休息。”

吳庸笑了,“你使喚常桉的語氣還是沒變。”

客廳裏,常桉早就沒形象地攤睡在沙發上,肖崇言倒是坐得筆直,手裏像模像樣地拿著本書,隻是那偶爾飄乎到她臥室的眼神,微微泄漏了肖醫生對床的渴望。

對上他的雙眼,阮景微微怔了怔。

所幸肖崇言將書合上,伸手戳了戳常桉,“醒醒,走了。”

阮景送他們到了門口,期期艾艾地跟幾個人道了別,肖崇言留在最後,借著樓道昏黃的燈光,他垂頭看她,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或許隻有十幾公分。

“你......”他開口,聲音低沉,由於熬夜與冷空氣的摧殘,帶了點鼻音,其實聽起來很性感。

阮景背在身後的手攥了攥,麵部表情都僵住了。

肖崇言的眼中劃過一絲不明顯的笑意,“你明天不要忘了來上班。”

啊?喔,上班。

剛才那一瞬間,她在期待他說什麽?

阮景不敢回想,她怕她一回想,通紅的麵色就會露出端倪,被麵前的男人看穿心思。

但是阮景第二天還是沒有上班。

因為於澤受傷了。

他緊咬著那輛黑色轎車追出了省道,在一處下道口,整個車被事先埋在那兒的**炸飛,瞬間就起了火,幸虧是於澤反應迅速,在汽車爆炸前幾秒果斷地跳了車,但還是被波及,全身多處燒傷,還有幾處被汽車零件刮出了深入骨頭的口子。

阮景趕到醫院的時候,老周正站在於澤的病床前訓斥。

“大意!太大意!你知道對方什麽情況,你就敢自己開車追過去!嫌命長了是吧。”

於澤忍不住掏掏耳朵,“這幾句話,你從昨天講到今天,翻來覆去還沒完了是吧。”

阮景在門外頭,摸了摸鼻尖——獨自大無畏的追捕逃犯......這眼熟的劇本。

有那麽一瞬間,阮景在於澤身上照見了自己身上的某些特質。

阮景敲了敲門,示意自己進來了,將帶的水果放到桌子上,她看著渾身快裹成一個木乃伊的於澤,真心實意地道歉。

“對不起啊,如果不是我讓你跟蹤她,你也不會折騰到醫院裏來。”

於澤難得正眼瞅她一眼,“嗤”了一下,“這事兒跟你沒關係,接到人民群眾的舉報,我們總是要調查的,隻是我沒想到對方那麽明目張膽地就敢製造爆炸,簡直太囂張了。”

老周在旁邊不陰不陽地說,“我看囂張的是你吧,阮景告訴你可能會有人找上門讓你布置一下,是讓你布置一下人手,不是讓你布置一下你的心肝脾肺,做個孤單英雄!不行......這事兒我非得跟局裏說道說道,讓局長給你個處分長長記性。”

眼見老周是真的動了氣,於澤立馬就慫了,忍不住往上坐起了一下,但立刻就牽動了傷口,又“哎呦”一聲跌回床上。

顧不得傷勢,於澤忙不迭地求饒,“周哥,你千萬別啊,我身上還有處分沒消呢,要是再加一個,蔣唯心的案子誰查啊。”

他話音一落,老周咳嗽了一下,不太自然地說,“查什麽案,你就專心養傷吧。”

這下,於澤和阮景齊齊地看向老周。

阮景皺眉問,“蔣唯心的案子怎麽了?”

老周咕噥了一句,“真是催債鬼啊,一個個都這麽精明。”然後他攤了攤手,無奈地說,“說是因為這個案子背景複雜,京都警局接手了蔣唯心的案子,檔案這個時候應該都調走了吧。”

“調走了?我查了這麽久——嘶。”一激動,於澤又重複了一遍起飛墜毀的全過程,呲牙咧嘴地堅持把話說完了,“我查了這麽久,他們說拿走,就給拿走了?”

知道內情的阮景沉默下來。

殺害蔣唯心的嫌疑人女醫生,無疑是屬於那個跨國際走私團夥,想要找到凶手,就繞不開這樁大案。

當下,阮景看於澤的眼神就露出了幾分同情之色,這個案子,於澤注定是碰不著了。

於澤兀自生了一會兒悶氣,突然抬頭對著老周說,“給我那份紙筆來,我要打一個報告。”

這麽剛?阮景在心底裏給他鼓掌。

老周橫眉倒豎,“你要幹什麽,我警告你啊,這是領導的決定,你要是不想再挨一個處分,就乖乖先養好傷。”

生怕劇烈呼吸會牽動傷勢,於澤緩緩地、慢悠悠地深吸了一口氣。

“我不要幹什麽——我追那輛車的時候,用槍打中了它的左後側胎,那一帶半天沒個車過,又下了雪,現在去肯定能找到一個與眾不同的車轍印兒,順著車轍,我想,我們能知道這些人離開了柳川之後,要去哪裏。”

看著於澤雖然困難,但卻仍舊竭力工工整整地描述下情況的樣子,阮景覺得,自己有必要要重新認識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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