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聲諸葛啟明估計沒有聽到,因為耳機裏一直傳來他震驚,外加吐血的聲音。
下棋下到吐血,這事有點駭人聽聞,不過並不稀奇,但凡心思縝密,優越感強的人,抗擊打能力都比較薄弱,他們受不了突如襲來的失敗。
尤其是諸葛啟明這種名人之後,頂著棋界高手的大名,卻輸給了一個晚輩女子,傳出去還不叫人笑掉大牙。
花園中懂棋的人管花菲飛這一招叫做斷頭鍘,顧名思義就是將我判了死刑,斬斷一切抵抗的路線,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就像花菲飛說的那樣,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所等待的就是釋放這隻黃雀。
索性我摳了摳耳朵,把耳機捏在手裏碾碎,他幫不到我了,剩下的路隻能我自己來。
“葉先生,葉先生?你考慮好如何落子了嗎?”主持人皺眉問道,我耽擱的時間的確太長了。
“哦,抱歉,我思考的已經忘我了,落子,三排十五列。”我說道。
花府下人很快把子落下。
“張老,葉凡這枚棋子落的有些匪夷所思,你看出了什麽玄機?”一個老人說道。
沉默半響,另一位老者聲音更凝重的說道:“匪夷所思……不,這並不是匪夷所思,而是在用迂回之術,與花小姐做最後的周旋,這一手看似雜亂無章,甚至讓人覺得他不會下棋,自投死路,可細思極恐,大智若愚,葉凡是在用最無腦的方法,下出最高明的棋術,這一手簡直秒到毫巔!”
老者拍案驚奇,引起周圍群眾的一片共鳴。
大家都說我是深藏不露,花樣繁多,到最後也沒放棄抵抗,從心智到實力,都堪稱一等一的高手。
而我……剛喝了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我TM竟然不知羞恥的笑了。
三排十五列是我的生日啊,我不知道該怎麽走,隨意落的子,要問我用的是什麽戰術,那我隻能命名為:瞎貓碰上死耗子。
可這幫人竟然對我的這步棋讚賞有佳,我隻能說你們城裏人真會玩。
更令我意外的是,從我落下這顆子以後,花菲飛下棋的速度也明顯變慢下來,她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當中,比跟諸葛啟明對弈的時候還要謹慎。
我實際上已經放棄了贏的想法,之所以堅持下去,是希望走狗屎運,亂打亂撞的贏,麵對花菲飛這等高手靠運氣贏,比靠實力拚勝算更大一些。
漸漸的,我們兩個互交了五六手,場中陷入了極其詭異的安靜當中,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在屏幕上,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精彩的場麵。
“快看,斷頭鍘被解開了,天呐,葉凡用的這招真是玄妙無比,以殘兵敗勇,走出了山河壯闊的局麵,竟然遏製了花小姐的攻勢,將頹勢一點點搬回來,這等棋力,我真是平生僅見。”
“張老,你有沒有感覺氣氛很壓抑,我、我看這棋盤怎麽感覺頭暈目眩,等等,我要休息一下,我可能是太累了。”
議論聲再次響起,很多人都說看到棋盤的樣子,越看越頭疼,怪異的很。
我並沒有感覺任何異常,卻覺得眼前這盤棋越看越眼熟,到底在哪裏見過?
“葉先生的棋力變幻莫測,棋風初時厚重,毒辣,中期智謀過人,而到了現在,大開大合,不拘一格,竟然將死期盤活,走出了一條讓人眼前一亮的新路子,你是小女子見過的第二厲害的對手,接下來,我會認真對待,還望公子謹慎!”
花菲飛的聲音變得更加縹緲而神秘,隨後落下一子,我腦海裏猛然有一股電流強烈衝擊,身體立刻一震。
“八門金鎖!”我下意識的呢喃道。
所謂八門金鎖,正是鬼手絕學中一個高深莫測的副篇。
上麵講述了鬼手絕學如何融會貫通,將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個層級融匯貫通,連接到一處的玄妙之法。
我讀過父親在絕學中所述的注解,他巔峰時期觸摸到了第八層級的門檻,卻苦苦無法突破,原因就是他無法參透八門金鎖的玄妙。
之前說過,鬼手絕學不是以戰鬥為主的功法,而是以修煉自身的體魄,開發潛能為主的輔助型功法,其中一大特點,就是控製身體的血脈流動,讓真氣按照獨有的路線流轉。
開啟第三層級之後,修煉者運用真氣可以改造氣血流動的路線,每一個層級對應的呼吸吐納法門,氣血流動的方式都不一樣,而達到第八層級之後,氣血以一種堪稱星羅密布的複雜形狀流轉。
別說是資質一般的人,就連我父親那種天才資質,都無法參透第八層級,因為太繁複,太神秘,按照他的話來講,有一種讓人走火入魔,頭暈目眩的無奈感覺,正是跟場中這些看客一樣的狀態。
人體的血脈分為陰陽兩極,就如同這一黑一白兩色的棋子,一種代表血液,一種代表真氣,我和花菲飛此時的對弈,竟然跟八門金鎖圖中非常相像。
我執白子,代表陽,代表血液。
她執黑子,帶表陰,代表真氣。
我們二人的對弈,就好像氣血在既定的軌道飛速的流轉,我情不自禁的深吸一口氣,腦海中空明一片,開口繼續落子,同時,澎湃的真氣在體內緩緩流轉。
“四排六列。”我說道。
“七排八列。”她說道。
“九排十一。”
“六排二。”
……
不知不覺間,我們落子的速度越來越快,一場慘烈的廝殺,好像變成了飛快的競速,我進入到一種忘我的狀態中,花菲飛好像也因此著了魔。
場中驚訝聲此起彼伏,目不暇接。
而我身體的血脈流動得更加奔騰,時而燥熱,時而寒冷,時而刺痛,時而癲狂。
我不知道我在按照功法第幾層級的方式進行修煉,但隨著落子的進行,我按照棋盤的走勢,不斷衝刷著身體。
白菲飛的配合讓我暢快無比,有一種水乳交融的感覺。
就好像我們的身體不再相隔遙遠,我已經穿透了白色的羅帳,觸碰到她的肌體,纏綿如漆,琴瑟相合。
我們的棋局一次次的碰撞,花府下人忙的不可開交,將廢掉的棋子摘下,又將新的棋子放上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身體無比的舒爽暢快,猛地大喝一聲:“天元!”
白子落到棋盤正中央,天元位置。
花菲飛在羅帳後麵忽然傳來一聲曼妙的輕喝聲:“嗯哼……”
再抬頭時,所有人都止住了呼吸,主持人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說道:“結束了,雙方已經將棋子落滿。”
“什麽?怎麽會這樣,居然將棋子落盡,和棋?”
密密麻麻的棋盤上,已經被黑白兩色填滿,我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先是感覺自己的實力又精進許多,原來從三四米遠的地方可以用真氣吹動花草樹葉,而現在,遠隔五六米也能讓旁人的衣衫鼓動。
再看棋盤的狀態,我驚訝萬分,陰差陽錯的按照鬼手絕學的記載下了這盤棋,竟然跟白菲飛下成平手?
“不,圍棋除了遇到三劫殺的循環往複局麵之外,不會有和棋的情況,此時盤上黑子占181,白子占180,黑子領先,但按照規則,執黑子者要讓白子三又四分之三個子,所以,這一場葉先生險勝,堪稱奇才!”
一名老者激動不已的起身宣布。
“天呐,這盤棋是怎麽下的,到最後,我隻感覺兩人像打架一樣,隻能聽到啪啪啪的落子聲音,完全感覺不到他們是在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