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猜我們走了之後，晁霽會是什麽樣子？”湘靈撐著大傘，不留神又下起了小雨，折傘好歹發揮了一下正常作用。
因為湘靈個子很高，所以讓她打傘，花九溪也沒有什麽過意不去的。之間青石板路上坑坑窪窪的地方一下子就積了好多水，有一些小蛤蟆就在水窪旁邊蹦蹦跳跳的。這城中的人雖然大部分過得很辛苦，但暫時沒有兵亂的威脅。
在人類曆史上大部分歲月裏，沒有可怕的戰爭，能餘下一年的糧食，就可以說是盛世了。
花九溪就這樣愣了一會，想著這些跨度極大的問題。這對於他而而言是常見的狀況，湘靈也不去打攪他。
“你剛才說什麽，湘靈？”花九溪回過神來，問她。
“我說，我們走後，不知那位晁先生會做出什麽樣子來。畢竟我們為他解決了一個特大問題。”湘靈說。
“你居然會關心起這人——那家夥高深莫測，我當然不能猜出他會做什麽了。有可能起興吹吹笛子什麽的吧。”花九溪回答道。
“他是個最有名的陰陽師，一吹笛子，恐怕會招致鬼神。”湘靈說。
“哪有那麽誇張……”花九溪擺擺手說，“任何召喚異界的鬼神，都需要付出巨大的靈力——有的還需要極為繁瑣的儀式。那種隨便念幾句咒語就能召喚出三萬六千神兵天將，不存在的。”
“那我就不清楚了。”湘靈說。
“等等，我好想想到了什麽。”花九溪猛然睜了一下眼說道。
湘靈即刻問：“什麽？”
“這樣說吧，你看我們的隊伍裏——大多數成員都是想你這樣不由分說就動手的——”花九溪說。
“哪有？”湘靈馬上為自己辯解。
“就這個意思。”花九溪說，“而能進行一些複雜咒術的分析、破解的人，我也不是謙虛，就我一個了。”
“那倒是——”這一點湘靈也不得不服。
“道理很簡單。”花九溪說，“你看在碼頭上找個挑夫是很容易的事情，但要是找一個會記賬的那就比較困難了。”
他怕湘靈不高興，馬上解釋道：“大多數妖怪先天就有很強的肉身能力，因此就不屑於學習咒術一類。而人類沒有找個先天優勢，所以會選擇一些動腦子或者取巧、有技術含量的東西。而其中能學出來的少之又少，這就是為什麽術者很少的原因了。而目前我們的敵人，似乎並沒有一個想當然的術者。”
“先生的意思是——”湘靈馬上明白，“日美子就是作為他們的術者存在嗎？”
花九溪點點頭：“顯然如此——而且，要完成大規模的破壞活動，那隻有兩個辦法。其中一個是利用一些罕見且威力巨大的法寶。另外一種則是召喚出某個怪物邪神之類的，後者就需要高明的祭司。”
“既然尋找法寶的計劃破產了——也就是說對方想進行什麽儀式，召喚出某些可怕的東西？”湘靈問。
“我也隻是個猜測罷了。不過這樣一解釋，敵人的許多行為就說得通了。”花九溪說，“比如旃檀獸的香丹——那是什麽，無非是一種貢品罷了。你去廟裏偷花，那花兒能賣幾個錢？但如果這東西是召喚怪物必備的東西，就要另當別論了。”
“說得好，但卻沒什麽用處。”湘靈潑了一盆冷水。
花九溪點點頭，事實倒也如此——一般而言，即便不知道敵人打的什麽鬼主意，隻要他們幹什麽你就進行搗亂就可以。
兩人回到花宅，馬上將無所事事的少男少女們召集了起來。
“瞑兒，你去地下室睡覺，至少睡兩個禮拜，不過要保持能被人叫起來的狀態。”花九溪在焚燒掉地下室那具屍體之後對瞑童下了命令。瞑童腦中封印著一個日美子，他希望他再多裝一些。
這是一個最為保險的容器。
“完事後我們會給你找一個跟你差不多大的玩伴，你就放心吧。”花九溪匆匆將這個孩子打發了。
“你們三個——明天帶你們去見一位叔叔還是哥哥。”花九溪雷厲風行地對謝小鏑三人說道。
由於剛經過一場大戰，孩子們都極為疲累，花九溪是把他們從床上拉下來的。
利姬亞依舊穿著那身寬大的睡袍：“那是什麽大人物嗎？”
“沒錯，確實是一個很大很大的人物。”花九溪點點頭說，“將來可能會在無數的小說、漫畫裏登場的一個爛大街的男人。我這麽說吧，他是個比我厲害得多的術者——”
“那也就是不怎麽樣了——”蛭子突然打岔道。
“去去，現在是說正事的時候！”花九溪瞪了他一眼，不過這種行為實在是沒有什麽威嚴，因為平時對這小子隨和慣了。
好在蛭子也就插科打諢這一次，謝小鏑和蛭子馬上老老實實地跟著花九溪進入了晁霽租住的那小屋附近。
晁霽本來在屋中翻書，突然就感到有兩個很強的妖氣出現，旋即走下來見到了兩人。
而眼前走來的這個青年，身上卻看不出有一絲靈力——跟個普通人完全一樣。不過花九溪既然在前吹噓了，那麽也就隻好相信他。
晁霽一眼看出了兩個孩子都是蟲豸類的妖怪，不過本身的修為卻很高——不是尋常小妖可比。不過不能因為花九溪讓他帶孩子他就馬上統一，他需要大致了解一下這兩個孩子都有什麽能力。
說著，就將自己那卷《揭缽圖》拿了出來，打開一樣，上麵都是花花綠、形形*的妖怪，蛭子和謝小鏑馬上就被吸引了。
晁霽微微一笑：“這圖可不是拿來欣賞的哦，你們需要把上麵的敵人都消滅掉。”
蛭子與謝小鏑馬上警覺起來，就要準備戰鬥。
這幅圖中的那個鬼子母是封印著一個較為凶惡的日美子的，自然不能輕易打開，但其餘的小妖卻都無足輕重。
晁霽取出一管白色笛子，悠悠吹動，花九溪能從旁邊感受到強大的咒力像水波一樣擴散開來。
“咒力。”謝小鏑對蛭子解釋道，“以聲波的形式傳導——就像我釋放出來的音毒一樣。看起來這個人不用念出具體的句子就能下咒了。”
就看見那長卷之上的小怪物們紛紛跳了下來，一落地馬上就變得巨大起來。
大概有一百人之多吧。
但謝小鏑跟蛭子消滅他們的速度，卻有些超出晁霽的意料。
本來指望能通過他們消滅小妖的過程收集二人的能力數據，不成想那個叫謝小鏑的黑衣少年隻用五指輕輕一鉤，一個小妖的性命便報銷在這了。
這還不是打傷打殘，而是直接要命。以往，晁霽在釋放出這些小妖對抗敵人時都能進行後手，而眼下幾分鍾的時間，就被謝小鏑殺得七零八落。
加上旁邊的蛭子不斷釋放腐蝕卵包，這些小妖一個個屍骨無存，連廢品都不能回收了。
不過這樣好歹能讓人安心一些，因為一下子多了兩個相當強力的援手。
“花同學你說還有一個女孩子未到？”晁霽對兩個少年很滿意，又詢問花九溪第三人的事情。
“哦，她啊，她在別的地方求取一件武器。”花九溪說。
湘靈帶著利姬亞來到了朱音所在的旅館，索要那把赫斐斯托斯的神槍。
“這個我可做不了主。”朱音說，“那東西不歸我管，是屬於蘇軍的，我們隻是一種合作關係罷了。”她說的都是實話，如果朱音有自主權的話，以她的個性，早痛痛快快地給了。
“嗯嗯，這個沒問題。”湘靈推了推眼鏡，說，“先生在聽說有這個東西的存在之後馬上開始爭取他的試用權了。因為蘇俄對我國的援助力度很大，簡直接近於賣腎援助，所以三日前，特與批準。”
湘靈將那張白紙在朱音麵前晃了晃，朱音也沒怎麽細看，直接說：“多姆拉——你聽到了吧。”
一個白衣紅巾像洋娃娃一般的美麗少女就緩緩走了出來，身後扛著那副很重的槍架。
“心愛的玩具暫時給他們——你不會有什麽不痛快吧？”朱音問多姆拉。
“給你——利姬亞同學。”多姆拉將那神槍緩緩交到了利姬亞手中——利姬亞一解手，雙臂一陣酸痛，那東西就要砸到腳麵上。
湘靈用一隻手提了起來，確實有些分量。
“你要好好做養護啊——”多姆拉叮囑利姬亞說，利姬亞當然是千恩萬謝地點頭。
“這個小囡的體力還是太弱了——我回去輸給她一些龍血。”湘靈指著利姬亞對朱音說。
“我也這麽覺得——不過這丫頭還算靈活，腦子也比那幾個男人都強，可惜不是我們一路的。”朱音說，“先天和後天的距離，很多情況下無法彌補。”
多姆拉聽到這裏連連點頭，朱音就把手按在她頭上狠狠撫摸了幾下，多姆拉臉上一陣嬌紅。
“話說，你們要來這長槍，是打算對付那隻那鳥麽？”朱音喝了一杯紅酒，“對最近的事情我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
湘靈點點頭：“我們已有的人手都沒有那種超距殺人能力——”
“撒謊。”朱音突然說，“龍女你本身不就可以麽？”
湘靈搖搖頭：“差得遠——我老實說，我手上的能力最多能擊殺數百米之外的目標，而我們的對手，顯然一振翅就能跑這麽遠。”
“了解。”朱音說，“所以這麽迫切地想要這種東西，我還得說一句，這東西的釋放出的熱線能持續十五秒左右——看起來很短，但足以擊殺大型目標了。但是，如果打不準，那破壞力可是很大的。”
“所以我們讓這個最細心的小姑娘來操作——而且她比我們更擅長射擊。”湘靈也把手按在了利姬亞頭上。
利姬亞真是受寵若驚！
“好的，話說到這裏也就沒什麽問題了——我知道你們還有不少事情需要處理，所以也就不送你們了。不過，如果遇到了什麽凶頑的敵人，我個人是完全可以出力的。”朱音對湘靈說，“可能我這話有些多餘，大部分事情龍女妹子自己都能處理得很好。”
“您謬讚了，跟你這樣的前輩比起來我沒什麽可炫耀的。”湘靈把手按在了胸口說。
“嗬嗬，那是，畢竟我比你老了這麽多——妖怪這東西，可是歲數越大越厲害的。”朱音大笑著說。
湘靈和利姬亞別過朱音，匆匆來到晁霽的住所。
“湘靈小姐，這麽重大的任務交給我，真的沒問題嗎？”利姬亞一邊跑著一邊對湘靈說。
“沒事——畢竟是對付我們共同的敵人，而且如果你立了功，算是賣了一個不小的人情。”湘靈的步伐很快，利姬亞勉勉強強能趕上。
利姬亞一陣沉默。
“你是不是覺得，在這個落後的東方國家，又不是你們的殖民地，立功也沒什麽用？”湘靈問利姬亞。
不等她回答，湘靈馬上接過說，“事無恒強恒弱，這個國家曆史上有幾次都跌落穀底了——不過奇跡的是，她每次都能爬起來。如果有一個人能重新把這個支離破碎的國家重新縫合起來——那可能會爆發不小的能量，你就拭目以待吧。”
她的話在利姬亞看來還不是很讓人信服的，但她還是出於禮貌地點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