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們怕你偷聽。”坐在她身邊的大胡子攝影師沒好氣照著鏡子，下巴處被羅平勾了一個大口子雖然已經愈合，但這道傷疤卻讓他耿耿於懷，憤憤不平，他竟然被一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給揍了，這說出去不知道有多丟臉。
“我怎麽可能偷聽，飛機上這麽吵，離得那麽遠誰聽得見？何況那種東西就算擺在我麵前我都看不懂。”米粒招手又向空姐要了一杯冰淇淋。
“吃吃吃，你從上飛機開始就在不停地吃，還有點出息沒有？”攝影師憋了一肚子邪火。
“董哥，你火氣很大啊。”米粒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不會還在為羅平的事情生氣吧？”
“別在我麵前提你家那個小白臉！”攝影師遽然變色，“下次再讓我看到他，我非廢了他不可。”
“別生氣嘛，他這個人就是有點一根筋，你和他計較什麽？”米粒幹巴巴地勸慰道，雖然她和羅平尚未和好，但畢竟這麽多年的感情，真要分手也做不到。
“我就搞不懂了，你男朋友是世界知名的建築師，賺的錢都夠你花幾輩子了，你還出來和我們苦兮兮地混日子做什麽？在家當你的豪門闊太不好嗎？你們家那個小白臉一看就是心胸狹窄的人，你這麽東奔西跑的，遲早要和你翻臉。”攝影師吐了口氣，努力把心底的憤怒壓了下去，總算恢複了一絲理智。
“翻臉就翻臉，我不想在家做他的附屬品，”米粒沒好氣地說，“為什麽你們男人總覺得自己賺的錢夠多，女人就該呆在家裏遊手好閑無所事事？女人又不是你們豢養的金絲鳥。你看曲嶽，他的錢難道不夠多嗎？富可敵國啊，可是趙晗如從來都不願意當他的附屬品，她親手賺來的錢足以支持她過任何她想要過的生活，所以曲嶽對她一直都這麽尊重。隻有建立在這種基礎上的感情，才是穩固的。”
“你又知道了？感情穩固不穩固，不是靠你想當然自以為的……”攝影師抬抬下巴，“喏，你看——都吵成這樣了，我看他們說崩也就崩了……”
長桌那頭的趙晗如聲音大了起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同意這個方案。”
“這個方案是經過我們討論得出來的最優方案。”曲嶽的臉色冷漠，理智得仿佛他沒有任何感情。
“最優方案？我不認為這種傷害我客戶的方案有什麽可取的地方！”她冷笑。
“你別忘了，我們才是你的大客戶。”
“那又如何，為了你們一家，拋棄掉那些忠實跟隨我的客戶？想都不要想！”趙晗如站起身來憤然離席。
“你能不能理智一些？”曲嶽也上了火，直接將筆往桌上一摔。
“如果冷血無情，不講信義，算是理智的話，我寧願永遠都不理智。”趙晗如不甘示弱地回嘴。
雙方助理都很識趣地低頭沉默不語，誰都不敢貿然插嘴，萬一兩位老大吵著吵著，又和好如初大秀恩愛了呢？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們已經很習慣這兩人在公事上爭得麵紅耳赤，私下又蜜裏調油的樣子了，有的時候他們都很懷疑這兩位這樣下去真的不會精分嗎？
米粒卻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勁爆的場景，她一直都以為曲嶽和趙晗如就是一對神仙眷侶，像他們這樣的童話人物，畫風應該永遠都是唯美恩愛的，從沒想過他們竟然會吵得這樣麵紅耳赤。
“他們竟然也會吵架？！太不可思議了！”米粒小嘴張得老大，整個人都傻了。
“人有七情六欲，就算感情再好，都會生氣會吵架，是你之前太幼稚，把他們想得太完美了，說不定他們吵翻了也就分手了，就像你和那個小白臉一樣。”攝影師一臉不以為意。
“我們沒分手。”米粒白了他一眼。
一時間對眼前那個滿臉憤怒的趙晗如和一臉譏誚的曲嶽，有些接受無能，他們倆的深情對望，輕憐蜜愛呢？怎麽變成了這副恨不得撕碎對方的畫麵？
“這畫風也太神奇了，你還不拍下來？”米粒激動地推了推身邊的攝影師。
“如果你想被他們從飛機上扔下去的話，盡管拍。”攝影師將手中的相機往她手裏塞，“我告訴你，沒有一對情侶夫妻是永遠不吵架，沒有矛盾的。你覺得他們平起平坐，就能夠互相尊重？那是不可能的，隻會互相不服輸地指責對方，如果他們之中由一方弱勢一些，肯遷就另一半，恐怕關係還能維持得久一點。”
米粒的臉色惆悵，不遠處的曲嶽和趙晗如臉色鐵青，各據一方，互不說話，場麵十分僵冷。
她所以為的完美愛情，原來隻是一個假象，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假象，隻有她一個人還傻傻地認為世上有這樣的愛情，果然是她太愚蠢。
“先休會。”曲嶽冷冷地說。
喬洋看了看手上的表，和謝允交換了個好笑的眼神，曲嶽的冷戰永遠挺不過五分鍾，隻要五分鍾就能讓這個淩厲果決的男人丟盔棄甲舉手投降。
他們很有默契地離開長桌，將空間留給這一對餘怒未消的男女。
“你吃了這麽多東西竟然還這麽瘦，究竟是怎麽做到的？”喬洋看著米粒手裏那一大碗冰淇淋，不可思議地說。
“很多嗎？”米粒搓搓手指，有些不適應這麽多人投來的關注目光。
“當然不算多，她從上飛機就開始吃，一直到現在嘴都沒有停過。”攝影師毫不客氣地吐槽。
“誰叫你們的飛機餐太好吃了，實在忍不住嘛。”米粒又尷尬又委屈。
“這也是拜我們老板娘所賜，老板娘的嘴特別刁，和你一樣吃不胖，我們家BOSS專業致力於把她養胖，變著花樣找好吃的給她，不是我自誇，這架飛機上的餐點絕對秒殺世上所有的飛機餐，不過老板娘不在的時候，我們就沒這個福利了。”喬洋也要了一份水果，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她也想吃冰淇淋，可她是易胖體質，實在不敢放縱自己吃高熱量的食物。
“老板娘？你是指趙小姐？”
“當然，除了她還能有哪個女人能讓BOSS這麽上心？”
“那他們為什麽吵架？”
“這不叫吵架，這叫表達自己的不同意見。”謝允一板一眼地糾正道，“當然他們的表達方式有些火爆，你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麵，可能不大適應。”
“何止是不適應，我都嚇傻了，我一直以為他們是不會吵架的……”
“你和你同事之間難道就沒有過分歧？隻不過他們倆都很強勢，在分歧麵前比較激動而已。”
“我還真不知道他們是這麽強勢的人。”米粒扁扁嘴，覺得自己之前采訪到了假的曲嶽趙晗如。
這幾天處於度假狀態下的曲嶽，根本就是個高冷斯文，對趙晗如無限寵溺的好男人，而趙晗如則溫和柔弱，讓人忍不住想要保護她。
“他們工作的時候向來都是這樣的，習慣就好。”喬洋不以為然地笑，趙晗如要真像她的長相那麽無害，也混不到今天地位。
“對了，曲先生不是在鴻海集團工作嗎？趙小姐在美國管理她自己的基金公司，難道兩者有交集嗎？為什麽他們還會在一起工作。”米粒終於回過神來，敏銳地發現了這個問題。
“你很少涉足金融圈吧？不同的公司，業務上有合作是很正常的事情。”謝允避重就輕地答道，曲嶽他們所做的事情已經到了最後最緊要的關頭，等到米粒他們的專訪見報，恐怕這件事已經見分曉了，但是現在這個時候卻不能讓她知道太多。
新銳周刊雖然是國內以敢說真話聞名的新聞周刊，但畢竟不是專業的財經周刊，無論是米粒還是經驗老道的攝影師，對金融圈裏的事都是懵懵懂懂，否則換一個專業的財經記者在場，恐怕已經嗅到了不尋常的氣味。
米粒被謝允說得有些尷尬，隱隱覺得自己的不專業讓她在他們麵前鬧了個大笑話，隻得生硬地扭轉話題，“這是我第一次坐私人飛機，真的好棒！有一種坐上美國總統的空軍一號的感覺，哈哈哈……”
“我們也不常坐，除非那些預定好行程的出行，否則還是去買機票更快一些，你別以為我們過得有多奢華，其實我們也就是普通人。”喬洋神態優雅地吃完一整份水果，看到米粒還在探頭探腦地往曲嶽和趙晗如那裏看，不禁笑了起來，“別擔心，他們馬上就會和好了，要不要來倒數計時？”
她伸出手，示意米粒看著自己的表盤，嘴裏念念有詞，“十，九，八，七，六……”
當喬洋數到“一”時，曲嶽將還在盛怒中的趙晗如攬進懷裏，留給他們一個引人遐想的背影，就算他們看不清，也能猜到十有八九是在熱吻。
“你也太神了吧！”米粒震驚地看著喬洋，眼裏寫滿了佩服。
謝允卻不給麵子地笑了起來，“你要是看多了，也能準確地倒數計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