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手記

上官花

151、白錦堂

書名:陰陽手記 作者:上官花 字數:5330

白錦堂說:“因為……”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頓了頓,像是在尋找合適的詞語一樣,良久之後他終於說道:“因為那是他的葬身之地。”

我不料白錦堂竟然忽然說出這麽一句話來,驚得完全說不出話來,還一會兒才問說:“你說什麽?”

白錦堂則再次重複了一遍說:“因為這個風水穴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葬身之地?

當這個四個字在我腦海中不斷回響的時候,我的思緒瞬間回到那口陰井之中,以及所有發生的這些事來,我像是瞬間就明白了什麽,但是很快這種明白的感覺就開始轉變成一種莫名的恐懼,我於是問白錦堂說:“為什麽?”

白錦堂卻沒有說話了,他說:“每個人都會死亡,蕭木也不例外。所以沒有為什麽,隻是因為死亡,僅此而已。”

我一時間竟有些不大明白他的話,而我現在卻也沒有多餘的時間來細想這些。而是又問說:“既然蕭木已經死了,那麽我又是誰?”

白錦堂回答我說:“你就是你,你是蕭木,但也是你自己。”

我是蕭木,同時也是我自己?

白錦堂說:“就像一個人死後亡魂離開,那麽這個亡魂就不再是他了,而是成了全新的亡魂,當離開的亡魂再次聚首,那麽就是新的一個人誕生的開始,我們習慣把它稱之為來生,其實並沒有來生這個說法,因為魂離開了身體就什麽都不是。它就隻是一個魂而已,蕭木的亡魂不斷聚合不斷成為新的人,那就是你,你不是蕭木,卻又是蕭木,你能明白嗎?”

我當然不能明白,因為這實在是有些難以理解,我問白錦堂說:“可你也是亡魂,那麽你怎麽記得你的名字,按你的說法,你是一個亡魂,你已經不是白錦堂了。”

白錦堂說:“你犯了一個很容易犯的錯誤,就是你為什麽認為我就是一個亡魂?”

白錦堂說到這裏的時候我隻感覺整個黑暗中的空氣瞬間就凝結凍住了,我隻是有些驚訝地開口:“難道你……”

白錦堂卻話音猛地一變,他說:“話我才說了一半你就按耐不住,如此又如何應付接下來這紛雜的一切。我費盡心思引你到這裏來,想要見到的卻不是這樣的你。”

我聽出他這話的不同之處,白錦堂就忽然變了一種沉穩而且有力的聲音回答我說:“人會死亡,亡魂也會死亡。古往今來有多少人想要脫逃死亡的束縛,可是都失敗了,那麽既然死亡不可避免,那麽死亡是什麽。你想過嗎?”

這個問題我曾經聽過誰和我提過一次,但是我並沒有仔細想下去過,現在白錦堂又提起來,我隻覺得腦海裏一片亂,也沒個確切的答案,就回答說:“我不知道。”

白錦堂說:“所以蕭木想用死亡來逃避死亡,然而事實證明,他失敗了。”

白錦堂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猛地想起白老爺給我的那封信上的那幾個字——我們失敗了,竟和白錦堂剛剛說的這句話如此吻合,我驚訝地看著黑暗深處,嘴上就念出了這麽幾個字:“我們失敗了。”

誰知道白錦堂聽了之後馬上就像是變換了神色一樣地,我當然看不見,隻是覺得黑暗中氣氛猛地變化,他問我說:“你剛剛在說什麽?”

我以為這封信是他讓白老爺給我的,當他這樣問的時候,我才出聲問:“難道這不是你托人帶給我的口訊嗎?”

白錦堂說:“不可能,我從來沒有帶過給你口訊。”

不過在他說到這裏的時候,忽然就頓了下,然後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一樣地問了一句說:“是什麽讓你覺得是我帶給你的口訊?”

我覺得他的問題很奇怪,就說:“你剛剛不是說你費盡心思把我引到這裏來,我就這樣想了。”

我這句話話音才落,白錦堂就馬上出聲說:“不對,這裏不對。你好像被什麽人給暗示了,當你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就會把整件事聯想到我身上,那麽是誰給了你這樣的暗示。讓你覺得是我給你傳遞了口訊,很顯然,這個人想要徹底隱藏自己的行蹤,我猜測著給你這個口訊的人,多半是和我有關的人。”

白錦堂思維如此敏銳,我聽見他這樣說了之後回答他說:“他應該是白家第九代人的一支。”

先生說他是白家第十代人,那麽他叔叔應該就是第九代沒錯,但是我這話才出口。白錦堂就徹底打斷了我,他說:“不可能,白家在第六代就絕戶了,怎麽可能有第九代人。那絕對不是白家人。”

聽見白錦堂這樣說,我問他說:“你確定嗎?”

白錦堂說:“白家所有人的陽魂都在這裏,有多少代人我怎麽可能會不比你清楚,你說的第九代人絕對是有人假冒的,白家在第六代人徹底絕戶之後就已經徹底從那個村子消失了,那之後就是蕭家接替了白家照看風水穴,就是你家。”

聽見白錦堂這樣說,我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真相一點點被揭開,卻也一步步變得更加撲朔迷離,我不解地問白錦堂說:“如果他們不是白家的人,那麽又會是誰。為什麽他們要冒充白家的人?”

白錦堂說:“到目前為止,我隻能想到一個答案。”

我問:“是什麽答案?”

白錦堂說:“他們是風水穴裏獻祭的代表十二地支的亡魂假冒的,又或者,它們已經有了人的身體。就是你們常說的活鬼人。”

雖然白錦堂的這個說法石破天驚,卻和我之前看出來的事實完全相符,這也就能說明為什麽先生會是地支邪,因為白家早就不是白家,而是成了一窩鬼窟子了。

白錦堂卻並沒有表現出一些慌亂的樣子,他說:“這麽說來,這些年蕭家已經有心無力,那麽中間發生了什麽事,讓蕭家徹底失去了對風水學的控製權,現在我似乎有些明白為什麽你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知道的原因了。”

我問:“什麽原因?”

白錦堂說:“蕭木已經死了,你雖然也叫蕭木,但你隻是頂著這麽名字而已,你就是你,你不是任何人,更不是蕭木。”

我反問:“蕭木死了?”

白錦堂說:“蕭木用死亡來逃避死亡,其實就是設下一個符陣將自己的三魂封在棺陣中,這樣他的三魂並不脫離,依舊處於三魂歸一的狀態,再輔以風水流通陰陽五行,就可以達到既一斤死亡但又是活著的狀態。這就是他避開死亡的方法,可是中間不知道出了什麽問題,我猜測著可能是他的三魂分離了,更有可能已經消散了。而你是一個全新的人,一個不同於蕭木的人。”

我隻是不明白地重複了一遍白錦堂的話:“不同於蕭木的人?”

白錦堂似乎也難以接受這個結果,他說:“雖然目前我還不知道是誰給你帶來的口訊,但是我的確想和你說的是,我們失敗了,死亡無法避免,我們以為我們了解死亡了,卻沒想到卻是錯了,我們或許從來就不曾了解過。”

我不明白他在說什麽,我隻是注意到一個細節的地方,我說:“你既然不是亡魂的話,那麽你是一個人不成,可是按照你的年代到現在推測,你最少都有好幾百歲了,這怎麽可能!”

白錦堂說:“無論你信與不信,它就是發生了,我就一直在這裏,甚至我感覺時間都是靜止不變的,在這裏,時間似乎已經徹底停止了流動,這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問題,那麽時間又是什麽,為什麽這裏沒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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