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手記

上官花

104、空房子

書名:陰陽手記 作者:上官花 字數:4980

整個院子寂靜得就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就像在醒來之後夢就隻是一個夢,什麽都不是,我看著空空的院子發呆,一時間竟不知道剛剛究竟是真是假,不過很快我就沒心思再想這些了,因為就在我出神的時候,我看見窗子外麵正正地有個人對著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出現的,我忽然看到的時候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

從窗子裏剛好能看見他的輪廓,卻看不清他是誰,我又不敢湊到窗戶前,就隻是死死地盯著它。然後我就看見他往窗戶邊走了一步,接著伸手將手掌抵在了窗戶的玻璃上,我不知道他這是要幹什麽,呼吸都屏住了。

他就這樣靜止了下來,似乎時間就這麽定格了,但是一秒鍾過後,我忽然聽見“嘭”的一聲,原本好好的玻璃就這麽碎掉了,然後就是玻璃掉落在地上砸碎的聲音,我完全沒料到玻璃會忽然炸裂,而且在玻璃炸裂的那一刻,隻見這個人就不見了。不過在還沒有掉下來的玻璃上卻留下了半張手掌印,看見同樣的情景再次出現在眼前,我才猛然明白過來,他是曆淮。那個掌印上有留個指頭的曆淮。

他不見了才讓我更加驚慌起來,不過我在原地站了好久都沒事,直到我爸媽被驚醒來到我房裏,見到呆呆地站在窗戶前的我,以為我被嚇到了,就來安撫我,我這才回過神來,可是馬上疑惑也就接踵而至,他並沒有對我不利,隻是將玻璃給弄碎了,為什麽?

上一次也是一樣,他將手掌印印在了碎裂的鏡子上,幾乎是一樣的手法,他想通過這種方法向我表示什麽,就隻是單純的挑釁嗎?

房間裏窗戶破了,我總覺得有些怪怪的。於是就主動提出到樓上小叔的屋裏去住,誰知道家裏三個人誰都不同意,後來我好說歹說奶奶才鬆口了,我知道他們在擔心什麽。我跟他們極力說明我在上麵不會有事,最後他們也拗不過我,就隨我去了。

我要去小叔的房裏其實我是想再到樓上的那個暗格裏去,我總覺得曆淮的出現不單單是和薛方有關。還和這個暗格有關,至於是什麽關聯,我要上去看看,而且奶奶消失的那一夜一天也一直是個很大的謎團,到現在奶奶都沒有再提起過,像是已經完全沒有了這回事一樣。

我在小叔房間裏假裝躺下,卻根本沒有入睡,等我奶奶和我爸媽都去睡了,我才悄悄地起來,然後到了中間的這間屋子。這回我學乖了一些,知道手電這些東西不管用,就自己帶了蠟燭。而且在進門的時候在門口插了三炷香,雖然我並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但這樣做總不會錯。

我來到裏麵之後,隻見牆還是牆。並不像我那天見到的是一件件掛起來的壽衣,我拿著蠟燭到了牆邊,將蠟燭放在牆邊,果真燭光投在牆上,就出現了一扇門的形狀,我於是又拿出一直蠟燭點燃舉著進去。

暗格裏麵還是那麽大的空間,還是十三張椅子靜靜地按照我見過的樣子擺放著,我已經知道了裏麵的情景,就徑直走到了最盡頭的那張椅子跟前,隻見那雙布鞋還在。我對暗格裏的東西琢磨了很久,心裏有一個猜測,現在隻不過是想要證實這個猜測。

我於是在椅子上坐下來。脫掉了自己的鞋子,正正地方在椅子旁邊,然後將這雙黑布鞋穿在了腳上,我將蠟燭放在了地上。穿好之後就正正地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等待接下來的事情發生。

但是什麽都沒有發生,大概過了有十來秒之後,忽然亮著的蠟燭就熄掉了,我陷入一片絕對的黑暗當中,心裏就有些慌,但還是坐在椅子上沒有動,我隻聽見自己刻意放緩的呼吸聲。大概過了有一分鍾左右,熄掉的燭火忽然又亮起來了,隻是當光亮再次亮起來的時候,我卻發現我已經不在那個暗格裏了,而是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這是一間房間,但是卻到處都透露著衰敗的氣息,那氣味一聞就讓人覺得這裏應該已經幾十年沒有住過人了,而且整個房間都是空的。什麽都沒有,隻有光禿禿的四麵牆壁。

我將地上的蠟燭給拿起來,舉著往房間外麵走出來,出來之後外麵又是一個房間,我剛剛身處的這個房間像是被這個房間套在裏麵的一樣,不過這種格局很常見,我也沒有驚訝,外麵的這個房間稍稍大一些,不過也和裏麵的類似,我再出來之後就到了一條走廊上,我看見外麵就是院子,院子的圍牆頂已經塌了一些。院門也是破敗地虛掩著,我回身看了看身後的這間房子,房子很大,隻是已經荒置很長時間了。

這種老房隻是一眼就給人一種死一般的寂靜感覺。我不自主地打了一個冷戰,加上周圍昏暗,我抬頭看了看天,似乎並沒有天。完全是一片渾濁,就是灰蒙蒙的。外麵不像屋裏那樣需要照明,我就將蠟燭放在了走廊上卻沒有吹滅,接著就走到了院子裏。打算到院門外看看外麵有什麽。

在我走到院子裏要到院門口的時候,忽然有一個聲音從我身後傳過來,聽見的時候我驚了一下。因為這個聲音怎麽聽著是自己的。我就轉過頭來看,隻見與我一模一樣的一個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屋簷下的。正是他發出了剛剛的聲音:“你還是找到這裏來了。”

看見他的一刹那我就呆住了,我有些呆滯地問他:“你是誰?”

他卻說:“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你知道自己是誰嗎?”

我啞口無言,因為我的確不知道。我於是就將自己的疑問換了一種方式問:“你怎麽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他說:“因為我就是你。”

我有些不懂,雖然心裏閃過一些念頭,卻並不敢肯定,就問說:“你是那天我在陰地邊緣見到的那個人。”

他卻糾正我說:“我就是你。不分彼此。”

我還想說什麽,話已經出口了卻被他搶了先,他說:“我是你缺失的陰魂。”

果然和我想的一樣,隻是這個想法才冒出腦海就被另一個念頭給打消了,因為薛方和我說過,我的陰魂在他體內,現在眼前的這個人和我說他就是我的陰魂,似乎有些不大可能。我於是就開口問說:“你不是在薛方的體內嗎?”

他說:“薛方當時處在最艱難的境地,我暫且附在他身上為他提供魂氣,以幫他度過最艱難的時期,後來他自己的陰魂回歸,我就離開了,不過他沒有察覺,還以為一直都是你的陰魂——也就是我附在他的身上,不過這件事暫時沒人知道也好。”

這種自己和自己對話的感覺很奇怪,我問他說:“可是你為什麽會在這裏,我記得十一說我的陰魂被關在陰地,難道這裏是陰地?”

他說:“這裏既是陰地,也不是陰地。”

我不能理解,問他說:“什麽意思?”

他說:“這裏是陰地與十八墓地的交界,除了院門,就是十八墓地,剛剛要不是我喊住你,現在你應該已經在十八墓地裏了。”

我又問:“十八墓地是什麽地方?”

他卻沒有回答我,他隻是說:“你不應該到這裏來,貿然而來,隻會增添麻煩。”

他這是刻意在避開我的問題,我還想問什麽,他卻忽然問了我一個我根本就沒想過的問題,他說:“你有沒有想過,你到這裏來,是以什麽什麽樣的身份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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