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手記

上官花

16、先生的驚嚇

書名:陰陽手記 作者:上官花 字數:5103

我才來到屋簷下的時候,感覺堂屋裏好像一陣迷迷糊糊的東西,我以為是錯覺,就眨了一下眼,但是一睜開眼,就又什麽都沒有了,來到堂屋門口的時候,隻看見地上一片狼藉,隻見原本供奉在家堂上的那個盒子現在已經徹底摔在了地上,裏麵的神像也已經掉出來砸成了碎片,隻是整個屋子裏除了這尊神像,其他東西都完好無缺,好似就是這個木盒子無緣無故地掉落下來了。

當然,我還留意到一個細節,就是家堂上點著的長明蠟燭已經熄掉了,我走進去避開了這些碎裂的碎片,看了看滅掉的蠟燭,隻見蠟油還沒有凝固,也就是說,這是剛剛才熄滅的,很可能是剛剛我們聽見響聲的時候才滅掉的。

從已經碎裂的碎片中我不大看得出這是一尊什麽神像,隻知道通身都是白瓷的,爺爺在我後一點到,再之後就是奶奶和我媽,他們都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我這時候站離家堂最近,眼睛一斜就看見家堂的台麵上,有兩個正正的手掌印,與我在床上看見的簡直是一模一樣,因為那也是細細的紙灰,我隻是湊著看了看,卻沒敢用手去碰,之後我爺爺也看見了,他倒吸一口涼氣,我和他們說:“還是等先生他們回來再做定奪吧。”

之後屋子裏的這一地狼藉也沒人敢去動了。

先生他們是下午些回來的,那些雇去的工匠沒有跟著來,我見我爸抱著一一個瓦罐,有些驚,見他們回來就問說:“怎麽樣了?”

先生說:“過會兒再說。”

然後用他讓我爸把瓦罐找個安穩的地方放了,我爸就往堂屋裏進去,我見她要進去,就喊住他說:“等等。”

先生問我說:“怎麽了?”

我於是將白天發生的事和他們說了,他們也是驚得說不出話來,之後瞎阿太才從外麵進了來,今天去花秀墳上她自然也去了,隻是因為行走不方便,所以慢了一些和玲瓏走在後頭,她進來的時候剛好聽見一些,但是也沒說話,先生反映很大,就往堂屋裏去看,結果看見地上的碎片之後也是愣了一下,我讓她去看家堂上的那雙手掌印,她也去看了,隻是我看她的臉色有些白,好像也是嚇到了。

見先生也被嚇到了,我開始覺得這件事有些嚇人了,之後還是瞎阿太到了堂屋口,說:“先把這些碎片打掃了用一個瓦罐裝起來。”

之後又和先生說:“你拿了你的東西來驅驅這裏麵的邪氣。”

先生自己好像已經沒了主意,全聽著瞎阿太說的來做,這一刻我看著先生好像很聽瞎阿太的,覺得他們的關係可能並不一般,但是又不好開口來問,接著瞎阿太問我說當時的具體情形是怎麽樣的,我就把自己知道的和看到的原模原樣講了,對於這件事瞎阿太倒是並不是很上心,她說:“你家裏有邪祟這是不爭的事實,當時是想著請一尊這樣的神像進來壓壓這些晦氣的,它們反抗也很正常,隻是想不到這邪祟氣這麽重,一尊神像根本壓不住。”

我不大明白瞎阿太的意思,她這是在說神像的鎮邪能力太弱了,還是我家邪祟太強了,才導致最終完全壓不住。瞎阿太沒有解釋這些,她問我:“除了剛剛的那些,你還看見了什麽沒有?”

我立刻就想到了樓上那開著的門,但是遲疑了一下還是說:“沒有看見了。”

瞎阿太沉吟了下,她說:“我們還在花秀墳上的時候就已經估摸著家裏會出一些事了。”

我問說:“花秀墳上怎麽了?”

瞎阿太說:“我們起墳開棺,但是棺材裏沒有花秀的屍體,當時花秀送殯是先生一手打理的,我信得過他,所以屍體不可能是送出去的時候沒在裏麵,而是埋下去之後不見了。”

我帶著疑問重複了一遍:“不見了?”

瞎阿太說:“你剛剛應該看見你爸抱著的那個瓦罐了,開棺之後,棺材裏麵隻有這個罐子。”

我這才看向了我爸抱著的罐子,從他們進門我看見這個罐子起就覺得特別像貓鬼的罐子,正打算問為什麽抱個這種瓦罐回來,卻想不到是從花秀棺材裏拿出來的。

我問:“裏麵是什麽?”

瞎阿太說:“一瓦罐水。”

我問:“一瓦罐水?”

我震驚至於覺得完全是不可思議,也根本不明白這是什麽原由來的,花秀的屍體變成了一瓦罐水?

瞎阿太說:“暫時我也還不知道這一瓦罐水是拿來幹什麽的,但可以知道的是和花秀有關,當時看見是這樣的情形,我就覺得你們在家裏肯定要出什麽事,因為家墳和家宅是連通的,墳上出了事,就會體現在家宅上,包括之前家裏一直出事,也是因為花秀的墳上出了這事的體現而已。”

瞎阿太說的我並不能完全聽懂,隻知道就是花秀的墳上出事了,所以連帶著我家裏也出事了,我們全家都沒法子,就問說:“那現在怎麽辦?”

於是瞎阿太囑咐我爸:“你先把這個瓦罐收起來,注意小心放了,無論是瓦罐還是裏麵的水都很重要,說不定……”

說到這裏的時候瞎阿太又遲疑了下,好像是在思索著後麵的話妥當不妥當,我問說:“說不定什麽?”

瞎阿太才說:“說不準是拿來救你命的救命水。”

這個我一點就通,我本身就是靠著花秀的水命強勢才能補命活下來,現在這水出現在花秀的棺材裏,又和花秀有關,那應該也是和補我的命有關的東西,大概瞎阿太也是從這方麵考慮的吧。

於是我就沒有繼續接話了,我爸見堂屋裏亂糟糟的,就把罐子抱進他的房間裏去,我爸已經進了房了,但是瞎阿太忽然說:“我覺得還是抱到木頭的房間裏,或許會更安全。”

我爸猶豫了下,似乎不解,不光是他,其餘的人也很不解,瞎阿太說:“你們聽我的,放在木頭房裏應該是最安全的。”

之後我爸才把這個罐子搬到我的房間裏了,先生已經拿了吃飯的家夥出來,在家堂前一一放下,然後點了三炷香對著門外拜了三拜,又點了一份紙錢繞著香三繞,仍在了門外,接著他又走到家堂前,同樣是拜了三拜,又拿出一對占子,在家堂上這麽一敲,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然後就開始兀自念了起來,我們都分開在兩側看著他做著這些,念了一陣之後,他複又轉身,將手上拿著的香插在了屋簷下,然後回到堂屋裏又點了三炷香,這次拜了四方,又在家堂前念起來。

也是同樣的,他念完之後又把這三炷香插在屋簷下,進來又點三炷香,這時候他忽然換了念經文的聲音,而是用我們都能聽懂的話對著門外說:“冤鬼亡魂,都速速散去。”

說完燒了一分錢依舊在香上繞了三繞,丟在了門外,又回到家堂前將占子敲在台麵上,然後又開始念起來。

約莫是念了又兩三句的時候,我忽然看見在先生的身後齊整整地出現了一雙腳印,那腳尖就貼著先生的腳後跟,那架勢,就好似正有什麽東西貼著先生的身子站在先生身後一樣。

看見這情景,我不禁失聲喊了一聲:“先生。”

幾乎是在我出聲的同時,瞎阿太也忽然出聲對先生喊:“白夜,你的身後麵。”

然後我就聽見先生陰森森地笑了兩聲,用很正的聲音說:“你們都看見了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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