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手記

上官花

10、紙人

書名:陰陽手記 作者:上官花 字數:5192

說實話我並不是很明白瞎阿太為什麽會專門問我這個,但她這麽鄭重其事地問又好像這事很重要的樣子,對於那個紙人其實我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隻記得是一個紙人,要說是什麽樣子,紙人不都是一個樣子嗎,還能有什麽不同的模樣不成?

直到這時候我才知道紙人還有這麽多門道,瞎阿太說一般來說紙人分白紙、黃紙、花紙和黑紙這四種,每種紙人有每種的用處,所以她問的就是我見到的是什麽類別的。這樣來分的話就簡單了,要讓我描述是什麽樣子我還真描述不出來。

但是當我將記憶回到那一晚的時候,我忽然就有些說不出話來,瞎阿太的這個問題,就像一把鑰匙一樣打開了我記憶中一些別的東西,我像是猛地意識到了什麽,驚異地看著瞎阿太,雖然明知她看不見,但是我卻感覺她感受到了我的驚異。

她問我說:“怎麽了?”

我隻感覺那個紙人詭異的模樣一點點在腦海中清晰起來,甚至覺得一種特別詭異而且恐怖的氣息就在我身邊彌漫開來,我說:“我那晚見到的紙人和後來醒來見到的不一樣。”

瞎阿太被我的話嚇了一跳,她問我:“怎麽個不一樣法?”

我說:“我此前也沒有一直清晰起來,還是你剛剛問起我才想起來,那天晚上我在外麵見到的那個紙人是黑色的,可是後來我媽他們的描述和我又見到的,是一個彩色的,我前後見到的不是同一個。”

我這話一出口,瞎阿太驚了下問我:“你確定是黑色的?”

我點頭說:“我確定,當時因為我以為是個人,還讓特地湊近了看,因為夜裏黑色格外看不清,所以我看了兩次才看出來是個紙人,隻是才剛看清就發生了後來的事,再後來意識一直模模糊糊的,也就沒有再記起這一出。”

瞎阿太聽了之後忽然自言自語地小聲囔囔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有些糟糕了。”

她這話顯然不是和我說的,而是自己和自己說的,但我都聽見了,我問說:“什麽有些糟糕了?”

瞎阿太像是沒有聽見我說話,大約過了一秒鍾她忽然就看向了我,然後問我說:“昨天你再井裏麵看見了些什麽,你再詳細和我說一遍。”

我見瞎阿太的反應一改往常,自己也是驚著了,於是就把在井裏的見聞都和他說了,但我隻是說了我下去之後看見的東西,至於昨晚上見到的,一點都沒提,並不是我要刻意隱瞞,隻是我還沒有想好要怎麽開口,要不要開口說。

瞎阿太聽了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她用渾濁的眼睛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不一樣,不一樣。”

她說的這話一句比一句難懂,但是很快我就明白了她說的這話的意思,就試著問說:“什麽不一樣?”

瞎阿太說:“你昨天不是這麽說的,你還記得你昨天說了什麽嗎?”

我本能地搖了搖頭,但是很快才意識到瞎阿太是看不見的,於是回答他說:“不記得了。”

瞎阿太說:“是不記得了還是根本不知道?”

我深吸一口氣說:“不知道。”

我覺得自己這時候異常緊張,就像真相馬上就要大白一樣,瞎阿太於是壓低了聲音問我:“木頭,你老實告訴我,那個是不是你?”

我回答說:“不是。”

在這兩個字脫口而出之後,我反而更加緊張了,因為我不知道接下來我將麵對的是什麽,瞎阿太又會說出什麽不可思議的話來,瞎阿太聽了說:“所以此後你一直在井裏,那你是什麽時候出來的,又是如何換回自己的身份的?”

我昨天半夜發生的事瞎阿太還不知道,於是將後來發生的事簡略地和瞎阿太說了,但依舊省略了骷髏骨和巨大老鼠的事,瞎阿太聽見我靠著一根沒有支撐點的繩子爬出來的,也是有些驚訝,然後她說:“難怪昨天你爬出來之後我一直就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原來出來的並不是你,你依舊還在井底。”

說完她就又沉思了起來,像是在思考什麽,我問她說:“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會有和我一樣的人,這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瞎阿太沉吟了一會兒說:“這事你家裏還不知道吧?”

我回答說:“我還沒有和他們說過,怕嚇到他們。”

瞎阿太說:“這是對的。”

之後她就什麽都沒說了,瞎阿太從一個紙人問到了這裏,可我卻還不知道她為什麽要問關於紙人的事,接著她說:“我昨晚上做了一個夢,夢見了一個紙人,它就站在我的床頭。”

我問:“這是什麽意思?”

瞎阿太問我說:“一般哪裏會有紙人出現?”

我想了想說:“喪事最多。”

瞎阿太說:“所以床頭出現紙人,那麽就預示著床是喪事的地方,那上麵的人就是死人。”

瞎阿太這麽說嚇到我了,我說:“你是說……”

瞎阿太卻比我鎮靜許多,她說:“該來的總會來,我眼瞎的那年我就知道了,你想躲是躲不掉的,當然事情還沒到你想的那麽糟糕,你說你見過這個黑色的紙人,我在夢裏又見過它出現在我床頭,也就是說這件事和你有關,或許……”

後麵的她就沒說下去了,我不知道她要說什麽,但是她就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而是和我說:“我們過去吧。”

其他人當然非常好奇我和瞎阿太說了這麽久是在說些什麽,當然更多的事擔憂的神情,最後還是先生問了一句說:“瞎姑,有哪裏不對勁嗎?”

瞎阿太說:“我就是隨便問問,我做了個不好的夢,怕牽連到他們。”

瞎阿太就這樣輕描淡寫地忽略過去了,之後她也沒說別的,隻是和我家裏人說這口井不要再下去了,而且裏麵的水也不要再用了,不光是不飲用,就算其它用途也不要碰了。

這些他們似乎昨天已經討論過了,隻是當時和他們在場的並不是我,我隻是從他們今天的談話裏依稀知道是我爸提出要不把井給填了,但是先生和瞎阿太都說不能填,理由是井這種東西不是想挖就能挖,想填就能填的,因為井還有一個稱呼,叫做龍口,瞎阿太說一般的井可以隨便挖隨便填那是因為沒出事,但凡隻要是出了事的井,就像我們家這口,如果隨便填的話,輕點是家破人亡,重則那是會遭滅門之禍的。

所以最後他們才有了請神來鎮的這個法子,不過經過剛剛和瞎阿太的對話,我覺得這可能並不是解決的辦法,這麽邪門的一口井,光從我看到的來說,就不是隨便能輕易鎮得住的,而且從瞎阿太現在說這些話時候緊繃的臉就能看出,她似乎也意識到,這個法子可能收效甚微。

但她並沒有說多餘的話,後來這邊後續的事做完了,她和先生也就離開了,不過在她離開的時候,她特地和我說:“從現在你家的情形來看,很多事發生都是透過你在發生,所以你晚上自己要格外留意,尤其是聽見有人喊你或者聽見什麽,看見什麽,不要輕易答應,也不要輕易去看去開門開窗,最好這幾晚你都不要單獨睡了,讓你爸陪著你,你有個異樣你爸也能照應著些,你知道嗎?”

我都一一記住應了,玲瓏這才扶著她走了,看著她們的背影,我心上不祥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變得越發沉重起來。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