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來無恙

水羽白函

098 我來接我太太回家。

書名:婚來無恙 作者:水羽白函 字數:13043

蘇無恙臉上自然的神情立時就繃不住了,微微沉下來道:“走吧。”

她不想麵對麵的交談,卻還是因著提前中止了在西北的任務,而回來了樂市,在他拖延離婚進度這件事上,她毫無辦法,隻能再次麵對麵接觸。

秦方白上下打量她:“傷到了哪裏?”

她比其他同事晚歸,原因是受了驚嚇,臥床休息了幾天。

擔心曲靖會說出來,蘇無恙搶前一步道:“沒傷到哪裏,水土不服,休養了幾天。現在好了。”

秦方白移開眸子來接她的行李箱,曲靖讓了讓,沒讓他抓著,男人臉色微變,蘇無恙道:“我暫時會先住在曲靖那兒,幾時去辦理手續,你通知我一聲。”

男人直視著她,眸子裏積聚起濃濃的風暴,蘇無恙以前不怕他,這會兒因著懷了他的孩子而略顯心虛,稍稍移開了目光,不妨手腕被抓住,男人低沉而冰冷的聲音響起:“既然還沒離婚,又哪有分居的道理?”

蘇無恙被抓著手腕,半拖著往前走,曲靖緊追兩步:“秦先生,有話好好說。”

秦方白回眸掃他一眼,眼裏都是警告,曲靖不卑不亢:“無恙在西北身子剛調養好一些……”

秦方白減輕了抓她手腕的力道,改而將人一把抱起,蘇無恙踢騰了兩下,顧忌著肚子裏的寶寶,沒敢大動作,隻得由他抱著放進了車裏。

“曲醫生住哪?送你一程。”秦方白聲音陰冷得厲害,仍舊溫文有禮的接過了蘇無恙的行李箱擱置在後備箱問曲靖。

曲靖默了片刻,還是上了車。

蘇無恙坐在副駕位,完全不知道秦方白這是在做什麽。他還沒把許清曇接回家去麽?她現在回去,在離婚前夕,他要和她開誠布公的談清楚,順便再和她道個歉才同意離婚?

有時候的秦方白是個完美主義者,做一件事希望做到善始善終,她的猜測還真不是沒可能的事。

秦方白自後視鏡裏看見曲靖的目光時不時落在蘇無恙身上,他眉頭緊皺,她在西北遇到困難的時候,他沒有出現,而是另一個男人守在身旁,這個男人,還和她有著更同的語言,他們……

“誒,你開慢點兒。”蘇無恙被陡然加快的車速嚇了一跳,抓住扶手臉色發白。許是有了孩子,以前不在意的事情現在都多了很多的顧忌。

“秦先生……”曲靖試圖出聲阻止,秦方白猛踩了刹車,靠路邊停了下來:“曲醫生,我們還有點事,恐怕不能送你了。”

曲靖被迫提著行李下車,還是擔憂的看著蘇無恙,他的擔憂看在秦方白眼裏就變成了依依不舍和含情脈脈,甚至沒顧得上讓兩人說句道別的話,猛踩油門飛馳而去。

“秦先生你……”蘇無恙想要指責他對曲靖的態度,轉念一想,曲靖是她的醫生現在是她的朋友,和秦方白沒有半毛錢關係,以前他在意“她”,對為她看病的曲醫生自然多加照顧。

車內一時靜默無聲,機場到家裏約莫半小時的車程,盡付沉默。

楊姨看見蘇無恙回來,迎在門口,替她拎了行李箱道:“夫人可算回來了,聽說西北那邊時有沙塵暴……夫人臉色看著不太好,先回房洗洗,飯菜馬上就好了。”

楊姨的體貼與關懷讓她感受到了一絲溫暖,蘇無恙點頭微笑:“謝謝楊姨。”

她打量著整間屋子,略顯出了幾分小心翼翼,生怕在下一個轉角,會有那個女人的痕跡。

家裏如她離開前一樣,所有的物品擺設都是她熟悉的,並沒有另外新增。看來,秦方白暫時還沒有讓她住到家裏來的打算呢,也是,他名下那麽多房產,哪處不能金屋藏嬌,比如他常去的別院……

“你在想什麽?”蘇無恙沒注意樓梯,險些踩空,一隻手臂橫過來,攔住了她。

她站在高一級的台階上,被他從後攔住,宛如將她擁在了懷裏。他的氣息縈入她的鼻端,一時有些酸澀,不可否認,去西北的這些日子,她是想他的,盡管一直克製著,壓製著這種想法。尤其是在得知她有了寶寶的那一刻,她很希望他在身邊,陪她迎接那一刻的喜悅,而不是她一個人的忐忑不安。

“上樓梯也能開小差?”男人不悅,放開了她。蘇無恙調整好了情緒,繼續往樓上走,就聽秦方白吩咐楊姨:“給葉醫生打個電話,夫人不太舒服。”

蘇無恙嚇了一跳,葉醫生一來,一定會發現她懷孕的事情。她想阻止,又不能表現得太急切,緩緩的道:“不用了,已經調理好了,曲靖都說沒有大礙。”

“他是心理醫生!”

“醫學知識都是相通的,我相信他。”她走到了樓上,特意踢了踢腿,轉了轉腰:“我現在身體狀況很好,真的。”

她進了次臥,秦方白緊跟著要進去,被她反手掩上了門。她當然還記得出發西北前的一個晚上,她喝多了,他們之間糾纏不休。這種情況,絕不容許再發生了。

蘇無恙洗完澡出來,楊姨已經準備好了飯菜,蘇無恙想說離婚的事,也覺得沒有必要這麽急迫,這是在這裏的最後一頓午餐了,無論她有多想著離婚,這頓飯都希望能慢就慢。

席間秦方白對她無微不至,夾菜,盛湯,她隻稍微動一動,他就知道她要哪一樣,立即就推到了麵前,帶了一點……討好?

吃過飯,楊姨收拾了碗筷,秦方白整理著袖口道:“剛回來,好好休息。”

“你要出去?”蘇無恙站起來,仰望著他,略顯出幾分急迫,男人臉色總算好看了些:“嗯,下午有個重要會議。”

說著要走,蘇無恙追過去:“會議幾點開始?”

看她留連的樣子,男人微微抿了嘴:“怎麽?”

他眸子裏不再那般冷淡如冰,嘴角也微微揚著,看來心情不錯,蘇無恙咬了咬唇道:“會議之前,能不能抽點時間……”

“嗯?”他莫名的心情大好,幾天不見,她終於對他生出些依賴了。

蘇無恙咬著嘴唇,以前輕易就能說出口的話,現在卻越來越不舍,她閉了閉眼道:“會議開始之前,能不能抽點時間,我們,去趟民政局!”

秦方白嘴角的勾子立即就恢複了原狀,削薄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他下意識的整理著袖扣,又拉了拉衣領,冷聲道:“今天沒有時間……”

“明天就是周末了。”蘇無恙追了兩步:“也不用花多長時間,大概半個小時就可以,離婚協議你看過了吧,應該都沒有疑問……”

“我沒那個時間!”繞開她就要走,女人抓住了他的腕,她急迫到一天都不願意和他多呆,秦方白想起那天莫名出現在工作郵箱的音頻,額頭青筋都要暴起,他粗魯的拂開她的手,大步到了庭院,拉開車門上了車,另側車門也被拉開,女人也坐到了他的身旁。

“我這裏有協議原文,你花三分鍾時間看一下。”蘇無恙阻止他發動車子,將遞了過去。她不能再等,再等下去,她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

“啪!”摔在地上的聲音,蘇無恙親眼看著自己的在地麵上翻了幾個跟頭,她錯愕的看著秦方白,前一刻不還心情很好的樣子麽?

“下車!”秦方白目視前方,調整著氣息。

這樣的秦方白,蘇無恙多少還是生了懼意,可離婚這件事也十分緊要……

“下車!別讓我說第三遍!”秦方白幾乎是咬著牙說的。

蘇無恙隻得推開了車門,扭頭道:“那你會議能早些結束的話,給我電話,看能不能趕在民政局下班前……”

蘇無恙被輕推了一下離開了座位,男人反手將車門拉上,轟的一聲快速開出了庭院。

蘇無恙站在庭院裏,實在分析不出秦方白的心情。照理說,他應該會十分樂意和她離婚,可為什麽仍如以往一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

蘇無恙好好休息了半下午,畢竟她現在不是一個人。醒來後打給徐玲,那邊很快就接了,當問及秦方白會議是否結束時,徐玲微微頓了一下,才回答她還沒結束。

蘇無恙隻能被迫等待,便又給曲靖打了通電話,向他道歉,這次若不是他千裏迢迢趕到西北去營救,隻怕她很難脫身,一回來,秦方白就給她的救命恩人摔臉子,還把人丟在半路……

曲靖說沒有關係,正巧那裏很好打車,“秦先生沒有為難你吧?”

蘇無恙無奈的笑了笑:“為難倒算不上,就是……”

“怎麽了?”

“不同意離婚,一拖再拖!”蘇無恙看向窗外,法國梧桐並未落葉,依然綠意盎然:“我擔心再這樣下去,孩子的事,我會瞞不住。”

“你,為什麽一定要離婚?”上次約了喝酒,蘇無恙隻說要離婚卻沒說原因。

“他不愛我,我不愛他,這算不算理由?”她的苦笑意味越發濃烈,曲靖道:“你下午能出來麽?我讓同事給你做個全麵檢查。”

蘇無恙直接去的曲靖的公寓,秦方白人脈廣,萬一去醫院被發現,又將引來一堆不必要的麻煩。

曲靖約了女同事來家裏給她做檢查,最後得出結論是,宮內雙活胎,五周+。

看到這個結果,蘇無恙又驚又喜,她懷的竟是雙胞胎,這簡直是上天的恩賜,幸好,寶寶目前安好。

“有點貧血,孕早期胎兒不是很穩定,切忌劇烈運動。”女醫生說完不忘打趣曲靖:“曲醫生什麽時候有女朋友都沒說一聲。”

曲靖笑道:“是女性朋友。”

把人送走之後,曲靖問她有什麽打算。蘇無恙想了想道:“第一件事,自然是離婚。至於離婚之後……”她眯著眼道:“還記得嗎?上次我說要學導演。”

曲靖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蘇無恙道:“多了這兩個小家夥也沒差,想學照樣可以學的。我在留意國外的一些學校,對了,你有好的建議也可以給我啊,畢竟你閱曆豐富。”

她想去國外,避免秦方白和她爭撫養權。

曲靖笑道:“國外麽?我倒是在德國呆了幾年,那邊的學校,我打聽打聽。”

曲靖留了蘇無恙吃晚飯,她之前本想借住他這裏,也就沒有過多推辭。曲靖廚藝不錯,輕輕巧巧就做出了三菜一湯,兩人正要開動,就聽門鈴響。

曲靖開門,一眼對上門外男人冰冷的眸子,笑了笑側身將人讓進來:“無恙,秦先生來了。”

秦方白電話沒有一個就直接殺上門來了,看來很在意她的一舉一動。好在她沒有直接去醫院做檢查。

“我們正要吃飯,秦先生吃過了麽?坐下吃一點兒。”曲靖去拿碗筷,男主人的模樣讓秦方白越發壓了火。

“不必了。我來接我太太回家。”秦方白站在玄關,看著端坐在桌前舉著筷子夾菜的女人。

蘇無恙微微一滯,朝秦方白道:“難得有機會嚐嚐曲靖的手藝,你要不餓,就先回去,呆會兒曲靖送我回去。”

秦方白直直打量她:“要我抱你走?!”

在曲靖麵前這樣,畢竟不好。蘇無恙隻得擱了筷子拿了包包:“那你記得幫我打聽打聽。我先走了。”

蘇無恙是想和秦方白鬧的,但一則在外人麵前鬧不好,二則她懷著孕,還是雙胞胎,多少要有顧忌,隻得跟著他下了樓。

天已經黑了,冬天天黑得晚,一入夜風就往衣領裏灌,秦方白將長款大衣脫下來覆在她身上,替她拉了拉前襟才讓人上車。

這微小的舉動,蘇無恙不由又是一陣酸澀。

車載廣播開著,正播報樂市近日的新聞。蘇無恙實在無法忽略他在身旁的壓力,隻能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廣播上。

“近日,天娛集團執行董事江景因非法收購嘉印公司被調查……”

蘇無恙一驚,抬眸看秦方白。男人正專注開車,似未曾接觸她的視線。

她終於忍不住:“江先生怎麽會被調查?”

“廣播裏有說,非法收購。”秦方白目不斜視。

“跟你有關係嗎?”她近乎小心翼翼。

秦方白終於扭頭看了她一眼:“嗯?”

蘇無恙說不下去了。她聯想了很多的事情。她記得當時她和江景見麵,秦方白瘋了似的強吻她,逼問她是不是也選擇了江景。後來她看到許清曇,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意義。

許清曇回來了,為避免和他爭,秦方白先給江景設陷阱,這種事,他不是第一次做。當初她從國外出差回來,就曾在他的辦公室親耳聽見他和容顯的交談,關於如何給江景設陷阱的事。

“蘇無恙,在你心裏,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男人聲音很平淡,仿佛就隻是平平淡淡的問題。

“換句話說,我們在一起一年多,是不是還比不上你和江景的偶爾見麵?”隻因為他長了一張和鄭揚相似的臉?

對於這樣的問話,蘇無恙略微錯愕,她的確把他想成了頗富心機的男人,可說到底,她的立場,什麽都不好說。

“不是,之前江景也算幫過我幾次,突然聽到他被調查的消息,總會有些不適。”蘇無恙是實話實說,秦方白那邊沒了回應。

卻不是回家的路,而是直接去了一家餐廳的某個包間,容顯,石杭明他們都在,見到蘇無恙,容顯笑著打趣:“上哪兒瀟灑去了,這麽一陣子不見人。”

蘇無恙不太想出席秦方白的私人聚會,畢竟很快就要分清關係,但既來之則安之,也就脫了外套坐下,笑笑道:“你以為跟你似的,想上哪兒瀟灑就上哪兒瀟灑,我這小老百姓,為了工作奔波到大西北吃黃沙去了。”

啟綱替她倒了茶:“大西北?”他看向秦方白:“阿白,你上次讓給電視台打的電話,投的那個讚助,不會就是無恙那組的吧?”

秦方白麵色未變,端了茶先飲了一口。蘇無恙微微一愣,當時的確聽見幾個同事在議論徐導做這個專題是有了讚助,所以讚助商是秦方白?所以秦方白會知道她的動向?難怪她跟楊姨撒了個謊說接到臨時任務,結果臨時任務就真的來了。隻是,秦方白為什麽放任她離開?

其實也很好理解不是麽?因為要哄許清曇嘛。蘇無恙笑笑道:“對,是淩安投的讚助。”

她麵色不變,巧笑倩兮,秦方白時不時瞥她一眼。

席間容顯幾人在聊天,此次的聚會竟是以慶功為由頭挑起的。通過他們的談話,蘇無恙才理清原由,厲秣風終於被捕入獄!

蘇無恙一驚,秦方白終是做到了,隻是在處理厲秣風的時候,順手給江景下了個套?

“回想那天晚上,還真是驚險。”容顯下意識咂舌:“這種事情,石局安排好就好了,竟然連我們都有任務。你是不知道,當時我這小老百姓看著那黑洞洞的槍口,心裏直發怵啊。”

蘇無恙好奇的看著幾人,完全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麽。

容顯試圖解釋:“就六天前吧,那天晚上,石局和方白他們收網抓厲秣風……”

“吃菜吧。”秦方白淡淡打斷他。蘇無恙腦子有些懵懵然,六天前的晚上,她正巧被桑哥他們帶走,她給徐玲打電話,電話沒通,她給秦方白打電話,也是無人接聽,所以,當時,他們正在準備收網,正在命懸一線……

蘇無恙看著秦方白,他以為自己還是緝毒隊隊長,還是配槍的人民警察?

“人已經抓住了。”秦方白替她夾了一筷菜,語聲溫柔極具安撫。

蘇無恙移開目光,她的擔憂這麽明顯嗎?她才不在意他,他想怎麽樣就怎麽樣,隻是她不願意她的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爸爸,即便她並不打算讓他們知道,他們的父親就是眼前這個男人。

悅時正在刷熱點,蘇無恙一眼看見蘇雅皖的照片,湊了過去。

幾人還在聊那天的情況,石杭明道:“這次許清仰的功勞挺大。”

“阿白功勞不大?人家可是犧牲了色相,冒著後院起火的風險……”君亞的話被秦方白一個眼神打斷,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好在蘇無恙根本沒在聽,低頭正和鍾悅時聊著什麽。

“湯喝點兒。”秦方白舀了湯推到蘇無恙跟前,女人抬起頭來,點頭應著。湯才到鼻間就有一股極濃的當歸的味道,思及從論壇上看到的,當歸活血對胎兒不利的描述,把湯推遠了些道:“呆會兒喝。”低頭又和悅時咬耳朵去了。

悅時和她正討論著蘇雅皖,上次蘇無恙找到江景之後,天娛重新簽了蘇雅皖,並且給她安排了不少的通告,儼然躋身於二線往一線明星衝的勢頭。

蘇雅皖畢竟是她妹妹,看到悅時正在刷她的微博,自然也就多關注了幾分。

被拒絕了的男人臉色不太好看,到底也沒有強求,繼續和石杭明聊著厲秣風的後續。

散席之後,秦方白提議走走再回去。蘇無恙想,這樣的氛圍比坐在家裏的餐桌前箭拔弩張的談論離婚的話題要更適合些,也就同意了他的提議。

自餐廳出來,沿著修築的河堤一路往前,風很大,秦方白替她拉了拉前襟,自然的握起她的手包裹在大掌之中。

蘇無恙完全反應不過來,怔怔的被他牽著走了幾步才回過神要抽出來,卻被他握得極緊,河堤邊的柳樹已經完全幹枯,隻剩枝丫垂落在河岸上,河堤上的燈映在水裏,連成一串,此情此景,多容易讓人沉溺。

蘇無恙再次掙了掙,秦方白任由她掙出去,改而握上了她的肩。將她推到身前,半攬著她往前走。

蘇無恙正要開口,就聽男人低沉的聲音道:“什麽都別說,就走走。”

蘇無恙莫名就停止了掙紮,任由他半擁著,走向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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