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濃花嬌

林亭

第三百六十八章,信佛的太後

書名:春濃花嬌 作者:林亭 字數:7222

楚太傅自先皇去後,與張丞相的矛盾日深。他在宮中也有眼線,知道張丞相在太後麵前說過自己不少好。眼下又出這件事情來,楚太傅不能置若罔聞,也不能直接去勸諫。他先去找了梁王。

梁王剛從宮中出來,麵上還有淚痕。聽楚太傅說過,梁王道:“我也知道人死不能複生,不能垂詢國事。不過太後對我說了,她全是一片思念先皇的心。太傅大人,就是民間一個婦人思念死去的丈夫,也可以做一場法事超度越度。太後和民間的婦人,在思念上沒有什麽不同。”

“話不是這樣說,太後不是民間婦人。民間婦人做法事,隻是她自己的事情。而太後最近愈發的喜歡僧道,太後是一國之母,這樣做,會被別人有可乘之機。”楚太傅苦口婆心:“太後喜歡僧人這才兩個月,各地的高僧都往京裏送。上個月運河中打起來,就是福建總兵和山西總兵往京裏各送了一船和尚。兩船相抵在運河中都要先過,都說是太後傳喚,要先見太後。王爺,這樣的事情,近兩個月來不是三件,也不止五件。”

梁王猶豫不決,為難地道:“我明白你是一片忠君之心,可是太後畢竟是個婦人,她的見識也隻是婦人見識。現在說讓她不辦這事,她會樂意?再說她也不參於國事,隻是在追思先皇的事情上有這小小要求,太傅,我看算了吧,這一次由得她去吧。”

“殿下!”楚太傅急了:“你要能看出來這事情後麵的玄機才行!”梁王也急了:“我的事情你還能不清楚。你放心,我分一隻眼睛盯著他張家呢。隻是太想念皇兄讓百姓們焚香這事情,我不去說。”

楚太傅認真的道:“那我去說。”說過施禮轉身就走。梁王在後麵跟著,還想勸阻楚太傅:“你不必去,真的,哎呀,你去也沒有用。”

“為人臣子,身受先皇重托,不能不盡到心思。”楚太傅說得錚錚的。梁王拿他沒有辦法,隻能喊人:“備轎,我也一起去。”

兩個人在宮門外下轎,見出入的人中,有不少是和尚。楚太傅對著梁王看看,梁王尷尬:“這不是就這三天,過了這三天就不會再這樣。”

看起來不像皇宮像寺廟。

太監引他們到太後麵前來,楚太傅慨然陳詞:“昔日信道祟佛者的皇帝,皆以不擾民者為長久,太後思念先皇一片誠心,忍心置黎民百姓於不顧?街上現在家家要齋僧人,家家要去廟裏參拜。和尚們上門化緣,不給就可以開口責罵,不給就可以動手責打。太後一言一行關乎於國體,請三思再行事。”

張太後一心地興頭被攔下來,氣得嘴都是哆嗦的:“我難道不如民間一婦人?太傅大人,自從先皇西去後,你管得從來寬!”轉過臉來對著皇帝拭淚:“思念你父皇,難道有錯?”

皇帝年紀幼小,也覺得楚太傅說的話有道理。見楚太傅站著怒目是寸步不讓,張太後哭哭啼啼也是不肯答應。

“慧元,你過來,”皇帝把招魂的高僧慧元喊來:“隻此一次,若是請得來,給你封號,為你在京裏起寺廟;或是請不來,下一次這等言語不必再對太後說了。”

慧元忙雙手合十道:“貧僧遵命。皇上,既然要請,就得虔誠,而且不受人打攪才行。”他眼睛看一看楚太傅,張太後又哭起來:“先皇,你拋下我們孤兒寡母的,讓我們沒有主張。”

皇帝也是滿眼的淚,親自來勸楚太傅:“師傅,就容這一次吧。”

楚太傅歎氣和皇帝離去,和他一同到禦書房中,把前朝的幾個信佛信道的亡國皇帝一一說過,皇帝也明白過來:“師傅說的是。”但是也道:“這一次,就算了吧。”

他們離開後,慧元對著太後又道:“太後要招魂,而且招請的還是先皇魂魄。這京裏各人,都要誠心才行。”

張太後哭著道:“這樣死心眼子的大臣,我有什麽辦法。”慧元和王公公都是得過張丞相的叮囑,一邊一個來勸張太後:“人都是有私心的,太後也不必怪太傅大人。太傅身負先皇國事重托,這正是他求名的時候,他此時出來勸諫,來得正是一個好名聲。”

“如果不是先皇重托的大臣,這樣沽名釣譽的臣子,不要也罷。”張太後大怒,大罵楚太傅:“忘恩負義的東西,先皇當年在時,對他何等的信任,對他何等的有恩德。”

王公公再勸道:“請太後噤聲才是。要是讓別人聽到太傅大人與太後不和,別的臣子們會如何想。太傅見棄於太後,臣子們會看不起太傅大人,他以後教導皇上,可就難了。”

熟知張太後的王公公這一番話說出來,張太後更是怒氣衝天,大罵不止:“他這樣來勸諫,不僅是好名,而且是有意為難我。皇親臣子們知道太傅與我不和,豈不怪我不守先帝遺囑。”張太後被兩個人勸著,口口聲聲大哭先皇,一直哭了一個時辰。

第二天楚太傅來給張太後請安,張太後讓人傳話:“我們晚上要請先皇的魂魄,太傅大人不來的好。要是衝撞了,誰人擔得起。”

楚太傅悶悶回來,不是為吃了張太後閉門羹而不悅,而是想到張太後這個年青婦人沒見識,以後的事情,煩在後麵呢。

這一天京裏全城灑掃,家家焚香。除了和尚們得意洋洋身披袈裟口念佛號在街上走來走去外,再就隻有巡城的兵馬在街上。

楚太傅在家裏仰望明月,遙想先皇,眼角沁出淚水來。在他身後,是兒子楚懷賢和心腹的十幾個門生靜靜候著。

“夜深了,父親去睡吧。”楚懷賢恭敬的上來回話。楚太傅噓唏著長長歎一口氣,取帕子拭過淚,對身後門生們道:“你們散了吧。”

門生們一一上來相勸:“老師不必憂心忡忡,皇帝天縱聰明,是明白老師心意的。”楚太傅聽過,讓楚懷賢送他們離去。

隻有太傅大人自己在時,他黯然獨自說了一句:“母壯子幼,唉…….”以後有得纏了。

楚懷賢回到房中,小初還撐著困等他:“父親怎麽了?一家子人這幾天都不敢大聲說話。豫哥兒這麽小,也偷偷告訴我,說祖父不喜歡。”

“沒什麽,你管好自己就行。”楚懷賢是知道這裏麵的詳細情況,他也為父親悶悶。

第二天回來,楚懷賢更是黑著臉。小初不用丫頭,自己過來服侍楚懷賢換衣服洗過,到兩個人睡下來,小心地問他:“什麽事兒你對我說說,一個人悶著也不好。”再開楚懷賢的心:“你要是病了,我可怎麽辦。”

楚懷賢實在氣得難過,當著父親楚太傅還隻能勸他不要生氣。見小初嬌嬌依戀,楚懷賢心中安慰,也勉強開一個玩笑:“你這聰明人,小趙王爺正誇你那馬槽好呢,或許你有主意。”

小初故作驕傲地昂起頭好似公雞:“說吧,我一定有主意。”

楚懷賢一笑,再不無難過的道:“太後宮中請先帝的魂魄,”小初來了精神急急打斷:“有嗎?真的會有嗎?”楚懷賢對著她看:“你說會不會有?”小初還真不敢說。要說沒有,她是怎麽到這古代來的。

見楚懷賢目光灼灼,小初忙道:“你接著說。”楚懷賢再歎氣道:“當然沒請來。那妖僧慧元對太後說,是有人怨氣十足,才阻擋先皇魂魄過來。你猜猜看,太後會以為這怨氣衝天的人是誰?”

小初覺得脊背上一陣發冷:“這像是做好的一個圈套?”楚懷賢道:“是啊,可是父親知道這事,是不可能不勸。明知道是圈套,也要去勸諫的。因為得罪太後,今天太後宣父親進宮,說先帝魂魄不到,全怪父親。”

“太沒道理!”小初坐直了,對楚懷賢道:“就沒有什麽辦法挽回?”楚懷賢緊鎖眉頭:“我正在為難呢。父親回來很是難過,我看到他難過,我心裏真是不好受。”

小初坐著也皺眉,楚懷賢也是眉頭不展。過了一會兒,小初眼睛一亮:“有了!”楚懷賢:“啊?”關切地道:“你有什麽了?”眼光在小初腹部掃了一眼。

“公子想歪了。”小初帶笑輕捶了楚懷賢一下,楚懷賢接住這隻拳頭,道:“不許打人,你忘了?”小初笑靨如花:“我例外。”再對楚懷賢道:“我有主意了。”

楚懷賢也一笑:“我知道你有主意了,你說吧。”小初白眼他:“你這不是洗耳恭聽的樣子。”楚懷賢取過枕旁絲帕擦拭過耳朵:“快說快說。你一說有了,我像是心裏也舒服不少。”

小初攀住楚懷賢脖子,在他耳朵上嘰嘰咕咕說了幾句話,楚懷賢搖頭:“這法子不行,父親一向不信神佛。現在突然信了,太後也不會就此放過。”

“我覺得行,父親不要真信,隻要有個姿態出來就行。”小初神采飛揚:“不信你去問問父親,看他如何說。”再往外麵看一看星月:“這天晚了,明天說吧。”

楚懷賢來了精神,把小初一把拖起來:“不晚。父親每天晚上睡得晚,又有這事情出來,一定還沒睡。走,你和我一起去。”

“我也去?”小初膽怯了:“我不敢去,你自己去吧。要是我想得不對,你自己攔著吧,別說是我。”

楚懷賢把小初拉到衣架前,取過小初的衣服給她穿上,再鼓勵她:“這主意好,我是氣糊塗了沒有想到,父親向來不信佛,估計他也沒有轉過這個彎兒來。走,你這醜媳婦,又不是沒有見過公婆。”

小初也幫楚懷賢拿衣服,想著想著,忽然又是一笑,抱著楚懷賢親一親道:“帶我去吧,我又變通了一下。”

丫頭們以為他們睡了,也都各自睡下。見公子和少夫人衣著整齊,滿麵笑嘻嘻攜手並肩出來,急忙也跟著起來。

“不用人跟著,我們出去看月,一會兒就回來了。”楚懷賢不願意被太多人知道。倒不是不想讓人知道小初聰明,而是這樣的事情,應該隱秘。

外麵月清清星明明,楚懷賢再想一想,小初的話是對的。人應該變通,太後喜歡和尚,就讓她喜歡好了。這裏麵也是有主意可打的。他微笑把玩著小初的手,這丫頭真聰明。

遇到上夜的人,大家行禮過。楚懷賢和小初來到楚太傅房外,見燭火還是通明的。如楚懷賢所說,楚太傅的確沒有睡。

這樣大的事情,太傅大人怎麽能睡得著。

聽到外麵人回話:“公子和少夫人來見老爺。”太傅大人奇怪,這麽晚懷賢來見倒也罷了,怎麽豫哥兒娘也來了呢?

太傅大人是大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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