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濃花嬌

林亭

第三百二十五章,都是奸商

書名:春濃花嬌 作者:林亭 字數:7706

旁邊備的有筆墨,當下送上來,楚懷賢親自執筆遞給梁王:“殿下,請題字。”梁王不肯寫:“有你的字在前麵,我不獻醜;再說我也不認識這主人,一麵也沒有見過,我不寫。”

黃小侯爺自告奮勇接過筆:“我來寫。”梁王笑眯眯:“有勞。”黃小侯爺道:“殿下蓋小印。”梁王臉拉一拉:“不蓋,一滴子茶還沒有喝到,上聯也出了,還要我如何。”

大家嘻笑中,一直就哈著腰沒起來的莊管事的趕快道:“王爺請,各位公子們請。”古向樸計較一回:“我是大人,他們才是公子。”黃小侯爺寫完丟了筆:“我是小侯爺,喊他們公子吧。”

幾個人一起入座。

晚上樓上沒有別人,把雅間的所有門簾全打起來,再把別的桌子全收起來,酒宴擺在外麵大廳中臨欄杆處好憑欄,賞花賞月很是方便。

酒過三巡再看樓下,不再是剛才月影浮動,而是鮮花旁都點上明燈,照得花影子綽約。梁王大樂:“夜深隻恐花睡去,這是唐突鮮花了。走,下去看看這主人的宅子。”

楚懷賢回身命人:“把酒和杯子帶上,我們邊走邊吃。”

鮮花香溢中,這五、七個人往樓下來。剛下樓,就見幾位大人們笑容滿麵過來找梁王:“王爺,我們請你不來,原來卻在這裏。”梁王斜視楚懷賢:“我不僅來了,還要出力。你們來了,看看這一位會不會放過你們。”

楚懷賢看一看,雖然不熟悉,也是個臉兒熟。道:“遊過園子再來。”

進園子裏沒有幾步,先有一位詩出來了。良園美景好酒名花,本就是助詩興的東西。又走幾步,又有一位詩出來了。

莊管事的跟著侍候,看到這情景不錯,早就讓兩個夥計一個手捧著筆墨,一個手捧著紙張侍候。見詩出來,趕快把筆墨侍候上來。

接筆的人帶著醉意:“我在哪裏寫?”見身後一個夥計氣喘籲籲跑來:“來了來了,桌子來了。”他把個桌子頂了來。

就地兒一放,人人皆樂。看著兩位大人題了詩,楚懷賢道:“先說好,有掛有不掛的,要是不掛的,那是珍藏著;要是有掛的,那是顯擺的。”

古向樸罵他:“你就說掛出來的是好的,不掛出來的不好不就完了。”一樣的事情,說出來兩樣不同的話,至於楚大公子是哪一個心思,當然是人人知道。

梁王帶來的一個門下湊趣道:“明兒一起來看,要是不掛出來的,肯定是要閉門攻讀去。”幾位大人們聽他們調侃,也隻能一笑置之。

楚大公子之狂傲,也是可見一斑。

是夜大醉,楚懷賢讓喝多的人:“你們不必走,在這裏睡吧。”自己上了馬,回身還在笑:“我先走了,你們自樂,不必客氣。”

梁王等人都是一起走,餘下的是後麵陸續來找梁王的幾個人。楚懷賢回到家,一進院門,見月光下擺著一張涼榻,小初身著象牙色的寢衣,是沉沉睡去。

“醒醒,我也來驚花夢,隻恐夜深花睡去,果然你睡了。”楚懷賢一身一臉的汗,坐到涼榻上去撫弄小初。

楚少夫人打一個哈欠掩住鼻:“我要留下你還不讓。要是我在,肯定不讓你喝這麽多。”這睡容嬌麗,楚懷賢伸指在小初額頭上彈一下:“我沒有回來,你怎麽就睡了。”小初懶懶往他懷中伏去:“你不回來的時候也多,我要是等你,就隻能不睡了。”

及至伏到楚懷賢身上,小初皺皺眉又坐起來,一隻手撫著自己弄亂的發絲:“看你一身汗又一身酒氣,去洗洗再來。”

楚懷賢把小初拉到懷裏來:“為你才這樣,你不許躲。”小初徹底地被弄醒,含糊不清的喊人:“給公子打水來。”再推著楚懷賢:“這麽大的人,還要我陪你去不成?”

“那去吧。”楚懷賢毫不客氣地說過,小初趕快往前後左右一通看,見當值丫頭不過兩個,一個去打水,一個隱在樹影子看不到臉色。

楚少夫人這才開始臉紅,對著楚懷賢擰一把道:“胡說。”楚懷賢站起來,把小初提在手上一起走,邊走邊笑:“你來不來?”

嘰嘰噥噥的嘻笑著,楚大公子夫妻一起去浴湯。

熱氣氤氳中,楚懷賢享受著這香浴。他狠狠嗅一下,對小初道:“你身上香,比這水裏要香。”小初手裏拿著巾帛,很是懷疑地道:“你真的醉得不能自己洗?”楚懷賢點著自己鼻子笑:“唯一的一點清醒,我回來了讓你洗,要是在外麵,你又要攆我出去。”

小初撇嘴,再往他身上撩水:“我以後不敢攆你,把我自己攆出去算了。”嘩啦啦幾聲水響中,小初尖叫一聲,楚懷賢哈哈笑了起來。

水聲落地,楚少夫人已經是一身濕。楚懷賢掬起一捧水又盡數潑在小初身上:“下來陪我,知不知道為妻之道。”

“就是這樣。”小初氣不過自己一身水,按著楚懷賢在身上就是幾把擰下去。楚大公子眯著眼睛極享受:“重些,再重些。”

快洗的時候,小初才想起來,推一推楚懷賢:“對了,你晚上有沒有付帳。”楚懷賢笑眯眯:“你我夫妻,何必客氣。弄得太生分,讓人看得不好。”

楚少夫人不答應:“不行,親兄弟明算賬。這種時候,咱們做兄弟吧。”楚懷賢歎氣:“我的字,你知道一個字值多少錢嗎?”

“人情歸人情,算賬歸算賬。”小初說過,楚懷賢人就撲過來把她壓在身子底下:“算賬,咱們來算賬。”

小初笑著推:“你停一停,我有句話說完。你給我題的字,為什麽沒有上款。”楚懷賢笑著道:“你見過哪家酒樓的牌匾上有上款。”小初汗顏:“我沒有多看過別人牌匾。那為什麽酒瘋子這見多識廣的人也說沒有上款。”

楚懷賢正把臉埋在小初身前,含糊道:“他也和你一樣,不看人牌匾的吧。”

秋月在外麵侍候,是一個連一個的打著哈欠。聽到裏麵先是水聲再是笑聲再就沒有聲音,秋月倚著欄杆柱子,決定好好睡上一覺再說。

夜已深,人要睡。房中的公子和少夫人,也應該睡了吧。

那水裏能睡人嗎?秋月決定不管了。在這種時候要學春水,春水一到這樣時候,是早早地就溜到一邊兒去,然後過上一段時間再回來。這就沒錯。

第二天無趣樓一開門,鄭二官人第一個進來,幾步“蹬蹬”衝進來樓上樓下看過古董都還在,他鬆一口氣在桌子旁坐下來:“夥計,來壺茶,陳年的茶葉就行,少放幾片,多了不給錢。”

夥計經過昨天,對他已經是熟悉再熟悉,心裏嘀咕一句,這京裏有名的小氣鬼果然是名不虛傳。

見鄭二官人在桌子旁垂襟正坐,大聲道:“我們不是茶樓。”鄭二官人道:“那就來碗麵,寬湯麵。”

夥計再大聲道:“我們早上不開張。”

“啪”地一聲響,是鄭二官人拍了桌子,怒氣衝衝地道:“客人上門,你要攆人嗎?沒有麵來壺白水,沒有白水來碗涼水。”

眼睛對著自己的古董瞟一瞟,那意思是古董在人就在,頗有陣地自己看守的遠大決心。

莊管事的上來,見夥計抱著頭下樓,鄭二官人在樓上喃喃:“你們掌櫃的我不能說,難道一個小夥計,我也不能說。”

一抬眼見到莊管事的,鄭二官人換上笑容:“嗬嗬,莊管事的,你來得正好。你們昨天賣出去幾件古董?”

莊管事的一臉正色走到桌前,一一算給他們聽:“二官人你來得正好,有件事情要告訴你。昨天晚上梁王爺來,”鄭二官人點頭繼續嗬嗬:“你們把我趕回去,我心裏懸了一夜,你們會賣嗎?”

“梁王殿下到了以後,相中你漢代的碗兒,晉代的書兒,說他要賞玩…….”莊管事的對著鄭二官人看過:“你來得正好,你說送還是不送?要是不送,梁王不會喜歡;要是送去,隻怕有去無回了。”

鄭二官人臉上肌肉抖動,眼珠子轉著飛快在想著主意,過了一會兒低聲說了幾句話。莊管事的聽過,後退幾步,差一點兒沒有坐倒,等到他站穩了,莊管事的才道:“好,這假的,你自己送去,正好你也拜會拜會梁王。”

龔苗兒上來時,見莊管事的口沫紛飛,鄭二官人指手劃腳,兩個老生意人正在談得飛快。

“你這古董裏,倒有一半不真,我們掌櫃的肯用你的來裝飾,嘿嘿,真是你麵子大。”這是莊管事的。

鄭二官人麵不紅氣不喘:“賣當賣當,知道什麽是賣當嗎?古董行裏上當的多,不上當的有幾個?”

“假的,你還看得這麽緊,”莊管事的回身指指:“這些,這些,你拿走吧。我們路兒隨便撿個大粗碗擺著,也比你這個強。”

鄭二官人一臉好商議:“何必何必,我拉回去,你出鋪子錢?到底也有幾樣子真的,這真的要是丟了,可就要了我的命。”

龔苗兒聽明白了,大步過來:“你們這麽早就談生意,”莊管事的見他來,好似來了救星,他一個人一張嘴,快有些說不過鄭二官人。

“昨天梁王殿下來,古大人和黃小侯爺把這些全鑒賞過,說有一半以上是新瓷器,賣不出來錢。他們丟了一百兩銀子,說送幾個回去種花最好。咱們這是什麽地方,這門上對聯是梁王殿下寫的,咱們不能要這東西,讓他拉走,有梁王殿下的對聯,比古董強。”

新樓上襯著舊古董,一式一個全是按著樣子打的牆洞。鄭二官人眼睛眨眨,他對這酒樓上布局其實是極滿意,見莊管事的和自己要說僵,就對著龔苗兒和盤托出:“你們笨呐,這麽好的地方,這樣也襯托了,就當新瓷器,也可以賣個好價錢。再說這有幾件是真貨,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中,就看你們本事了。”

龔苗兒心想,你和凶丫頭倒是想的一樣,她就等著你們家人自己說出來呢。見鄭二官人承認,龔苗兒也不客氣了,道:“請,咱們到宅子裏說話去。”

進了宅子,鄭二官人吸了一口氣,他剛才在樓上隻點真古董去了,還有一部分是鋪子裏倉庫的瓷器,全部堆在這裏。

隻見一道花磚牆中,或是青花,或是白玉,或梅瓶,或是雙耳瓶,盡皆在此。花襯瓶趣,瓶得花香。

龔苗兒得意地道:“如何?”對著看直了眼睛的鄭二官人道:“好酒也得有好壇子襯,我們掌櫃的這樣一收拾,你覺得你應該分幾成?”

鄭二官人道:“我們不能為賣這些瓷器,特意起一座園子來。”龔苗兒一翹大拇指,是對著自己:“我們可以,我們就起了。”

他和鄭二官人交換一個笑容:“依著我們掌櫃的,要讓你付這場地錢才對。這樣吧,我從中說和一下,占了你的鋪子,這租金你我互相不付。”

鄭二官人張張嘴,目瞪口呆地對著龔苗兒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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