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嫡妃

我吃元寶

第371章 吳國公死

書名:一品嫡妃 作者:我吃元寶 字數:24005

吳國公確定已經病入膏盲,藥石無效。現在還活著,也隻是拖延時間而已。

這個事實對晉國公府的打擊,猶如晴天霹靂,讓人完全招架不住。

三大國公府裏麵,吳國公是晉國公府最堅定的盟友,兩家這些年來一直是共同進退。至於定國公府,因為是外戚,自有別的想法。

如果吳國公真的過世,朝堂必定會經曆一次地震級別的震蕩,武將這邊會來一次大洗牌。總而言之,吳國公過世隻會便宜了元康帝,晉國公府則會連帶受損。

宋安然心中有些慌亂,事情怎麽會發展得這麽快。

宋安然問白一,“吳國公的病情怎麽會發展得這麽快?之前不是說隻是老毛病犯了。”

“啟稟夫人,大夫說吳國公身上暗傷太多,能夠活到今天已經是奇跡。”

言下之意,吳國公以前表現出來的強壯,多半都是裝出來的。吳國公一直強撐著身體,讓所有人都忽略了他被病痛糾纏的身體。

如今吳國公再也撐不下去了,他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或許一天,或許幾天,吳國公就會與世長辭。

宋安然深吸一口氣,對白一說道:“你拿著我的名帖,去請霍大夫。讓霍大夫給吳國公診脈。我要第一時間知道確切的消息。”

白一小聲地說道:“夫人,容家沒有請霍大夫。”

“容家沒有請霍大夫不要緊。你告訴容家人,是我請霍大夫上門替吳國公檢查身體,容家人不敢拒絕。”宋安然擲地有聲地說道。

白一點頭,“奴婢遵命。奴婢這就去請霍大夫。”

宋安然心中很是煩亂。

見二房和三房的人還在周圍不肯走,宋安然心裏頭突然生出一股怒火。不過轉眼間,宋安然又壓下了怒火。

顏老太太生病,二房和三房擔心,緊張,也是情有可原。

宋安然長歎一聲,吳國公一旦過世,京城局勢勢必發生震動。到時候晉國公府要如何避開這場禍事?

宋安然叫來喜秋,讓喜秋將吳國公即將過世的消息告訴老國公。希望老國公會想出好一點的辦法。

喜秋領命而去。

接著宋安然又想到了顏老太太的身體。萬一顏老太太又個三長兩短,加上吳國公過世,那晉國公府真的危矣。

宋安然當機立斷,趕緊回到遙光閣,給顏宓去信。

顏宓必須抓緊時間處理江南的事情,以便隨時回京策應。

宋安然在信裏麵寫了吳國公病入膏盲,顏老太太偶感風寒的事情。還寫了自己的擔心。宋安然希望顏宓能過做出正確的判斷。

信件寫完,宋安然命人送出去。

白一帶著霍大夫上吳國公府。得知霍大夫親自上門給吳國公看病,容家人沒有絲毫的遲疑,當即就將霍大夫請了進去。

白一理所當然地跟在霍大夫身後,一起進了吳國公府。

吳國公府躺在床上,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枯瘦的老人,完全沒有征戰沙場的威武形象。回想起吳國公曾經的形象,再對比現在的形象,讓人不由得生出英雄遲暮的悲涼感。

霍大夫麵無表情地的給吳國公檢查身體。

之前的大夫並沒有說錯,吳國公身體上暗傷太多。當年帶兵打仗受傷,沒有好好治療,故此留下了暗疾。

如今,吳國公年紀大了,曾經還能靠身體素質硬抗的暗疾,段時間內全都發作起來。加上天氣乍暖還寒,吳國公一下子就病倒了。

吳國公的病情來勢洶洶,短短時間內,就摧毀了吳國公的健康,讓吳國公走到了最後關頭。

吳國公對這一天早有準備,隻可惜容玉詐死躲在西北,吳國公府後繼無人,隻能將爵位傳給無能的後人。想到在他死後,吳國公府就要被元康帝拆分,吳國公府的榮光不在,吳國公就很不甘心。

可惜人爭不過命。現在沒有時間讓吳國公懷念過去,他要在臨死之前安排好所有事情。無論如何,總要保住家人的性命。

吳國公卻沒想到,晉國公府會派霍大夫上門替他診治身體。

不過一轉眼,吳國公就想明白了。

吳國公府一垮,晉國公府的好日子也不剩多久少了。

從晉國公府的立場來看,自然是希望吳國公長久活著,替晉國公府擋在前麵。

人就是這麽現實。

吳國公側頭,虛弱地問道:“霍大夫,老夫還有幾天活頭?”

霍大夫皺眉不說話,順便還瞪了眼吳國公。

吳國公頓時笑了起來,笑了兩聲,又控製不住的咳嗽起來。

連連咳嗽,讓吳國公臉上出現了一種不正常的紅潤。襯托著枯瘦的身體,顯得很是恐怖。

吳國公終於止住了咳嗽,他說道:“霍大夫不用說,老夫也明白。老夫這是離死不遠了。”

霍大夫不客氣地說道:“國公爺既然知道自己離死不遠了,為什麽還不愛惜身體?國公爺在過去要是肯多愛惜一下身體,也不至於出現現在這般情況。”

吳國公強撐著一股勁,哈哈大笑起來。

吳國公笑完後,才又說道:“已經有很多年,沒人敢在老夫麵前如此說話。今日聽猛地聽到霍大夫的訓斥,老夫心裏頭舒坦,真的舒坦。”

白一偷偷翻了個白眼,吳國公這是在找虐吧。霍大夫罵他,他竟然還覺著舒坦,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霍大夫檢查完吳國公的身體,平靜地說道:“準備後事吧。”

吳國公一點都不意外,隻是很遺憾。遺憾自己不能活久一點。

吳國公問霍大夫:“老夫還能活多少天?”

霍大夫沉吟片刻,才又說道:“如果由老夫替國公爺調理身體,最多還能活七天。如果沒有老夫,照著國公爺的身體狀況,最多還有三天。”

“哈哈……霍大夫了不起。連太醫都說老夫最多隻有三天可活,沒想到霍大夫一出手就能讓老夫多活四天。”

吳國公盯著霍大夫,鄭重地懇求道:“請霍大夫幫幫老夫,讓老夫多活幾天。老夫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安排下去,老夫現在還不能死。”

活大夫微蹙眉頭,說道:“國公爺不求老夫,老夫也會想辦法幫助國公爺。隻是過程有點痛,國公爺忍耐一下。”

吳國公再次笑了起來,“老夫這輩子就沒怕過痛。霍大夫盡管放手去做。”

霍大夫麵無表情地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霍大夫給吳國公紮針治療,保吳國公還能活七天時間。

治療完了後,霍大夫起身離去。答應明天再過來。

白一將霍大夫送回霍家,然後回到國公府。

白一見到宋安然,就開口說道:“夫人,吳國公最多還能活七天。如果霍大夫不出手幫忙的話,吳國公隻能活三天。”

才七天?

宋安然表情凝重。七天很短,做不了什麽事情。可要是下定決心,拚著身家性命不要,這七天也能做不少事情。

宋安然深思了一番,然後對白一說道:“你繼續留在霍大夫身邊,替我盯著吳國公還有吳國公府。如果吳國公做了什麽決定,記得及時告訴我。”

“奴婢遵命。”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老國公得知吳國公到和油盡燈枯的地步,於是上門看望吳國公。

兩人具體說了什麽,宋安然不清楚。老國公從容家回來後,表情很凝重,將自己關在書房裏麵將近一天沒出門。

從老國公的反應上就能看出來,兩人的談話不太樂觀,吳國公肯定給老國公帶去了不少麻煩。

這期間也有一個好消息,顏老太太的病情很穩定,還有好轉的趨勢。這讓國公府上下都鬆了一口氣。隻要顏老太太不死,晉國公府就倒不了。

七天時間轉眼過去。

深夜,白一從外麵偷偷回來,告訴宋安然:“夫人,吳國公去了。就是半個時辰前的事情。”

宋安然輕歎一聲,得到這個消息,宋安然一點都不意外,因為早就有了準備。

宋安然問道:“吳國公的身後事都安頓好了嗎?”

白一點頭,“吳國公臨走之前,已經安排好了最後一件事情。”

頓了頓,白一又說道:“吳國公交給奴婢一封信,讓奴婢轉交給夫人。”

白一從懷裏拿出信封,交到宋安然的手上。

宋安然很意外,吳國公竟然會留給她一封信。

宋安然撕開信封,拿出信件看起來。看完之後,宋安然很激動。

宋安然猛地站起來,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興奮,她對白一說道:“去將那幾個親兵叫來,我有重要的事情吩咐他們。”

白一領命而去,宋安然則坐下來提筆寫信。

吳國公在信件裏就告訴了宋安然一件事。他在西北留下了一支武裝力量,這支武裝力量表麵上屬於西北軍,所以容玉沒辦法接手。

現在吳國公將這支力量交給了宋安然,嚴格來說是交給了顏宓。前提是顏宓能夠趕在元康帝之前,接手這支武裝力量。如若不然,等元康帝的人將這支武裝力量拆分打散,顏宓什麽都撈不到。

宋安然很意外,也很驚喜。她沒想到自己的一個舉動,竟然換來這麽大的回報。吳國公竟然將這麽重要的力量拱手交給了顏家。

已經來不及通知顏宓。就算來得及,顏宓也沒辦法趕在元康帝之前到達西北接手這股武裝力量。

所以宋安然打算直接派人接管。

她手裏有吳國公的親筆信,還有一枚不起眼的令牌。這就是吳國公給宋安然的憑證。能不能靠這兩件憑證接手西北的力量,就要靠宋安然的手段和智謀。

親兵被叫了來,宋安然當即將自己的計劃說了。

親兵們很激動。

可是宋安然卻很愁。

宋安然直接說道:“靠你們幾個人,根本沒資格接手西北的武裝力量。說不定還會弄巧成拙。”

“請夫人明示。”親兵小隊長恭敬地說道。

宋安然皺眉,“必須有一個足夠分量的人同你們一起前往西北。”

以宋安然的身份,去了西北,萬事容易。可是宋安然不能離開京城。

宋安然想讓三房的顏宗跑一趟西北,可是顏宗資曆不夠,身份也還差了一點。最主要的是,顏宗在軍隊曆練,無故不得離開軍營。如果顏宗請假離開,很容易引起多方關注。

至於在西北做官的顏寧,他更不方便出麵。那麽多人盯著他,他沒辦法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駐地。

其實顏垚是合適的。顏垚是顏宓和宋安然的兒子,國公府的小公子,到了西北,別人不認可顏垚這個人0,也會認可他的身份。隻可惜顏垚太小,還擔不起這樣的重擔。

如今隻剩下一個人,就是顏定。

宋安然將顏定的優缺點在腦子裏過了一遍,顏定身為顏宓的親弟弟,身份是足夠了。而且顏定是白身,沒人關注他的動靜。顏定要出京,定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而且顏定有急智,能夠隨機應變。

唯獨讓宋安然擔心的就是顏定的身體。宋安然不確定顏定的身體,能不能承受長時間高強度的奔波。

宋安然轉眼想通,這個時候沒時間讓她挑三揀四。

宋安然當即命人將顏定請來。

深夜被請到遙光閣,顏定心裏頭有些忐忑不安。小叔子同大嫂,光是這個關係,就應該有所避諱。萬一傳出不好的流言蜚語,對宋安然的名聲有很大的損傷。

所以顏定將蔣菀兒叫上,讓蔣菀兒同他一起來到遙光閣。

等到了遙光閣,隻見燈火通明,親兵,丫鬟,婆子,全都各司其職。顏定瞬間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宋安然做事,豈會給人留下把柄。

顏定拍拍蔣菀兒的手背,對蔣菀兒說道:“你先回去。我獨自去見大嫂。”

蔣菀兒有些擔心,“相公,會不會出事了?”

顏定深吸一口氣,看這陣仗就知道出事了。不過顏定卻對蔣菀兒說道:“哪有什麽事。老太太好著,你別胡思亂想。”

打發了蔣菀兒,顏定這才整整衣領,去見宋安然。

宋安然招呼顏定落座,命人奉茶。然後將下人都打發了出去。

宋安然開門見山地說道:“吳國公死了。”

眼定驚訝。

顏定不能走仕途,每日醉心琴棋書畫。和蔣菀兒成親後,一半的心思又都花在了孩子身上。

用後世的話來說,顏定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宅男。不同的是,後世的宅男還可以通過網絡了解這個世界,不至於同社會脫節。

顏定整日宅在家裏,卻從來沒有關注外麵的事情,尤其是朝政。偶爾聽下人議論的時候,如果感興趣,顏定會去了解。如果不感興趣,顏定轉頭就忘。

吳國公命不久矣的消息,宋安然沒有聲張,老國公同樣沒聲張。

所以當顏定猛地聽說吳國公去世的消息,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整個人都呆了,除了震驚就是懷疑。

宋安然再次肯定地說道:“就在一個時辰前,吳國公因病去世。吳國公過世,京城局勢動蕩,武將這邊肯定會被牽連。我今天叫四弟過來,是有一件事情要你去辦。”

顏定回過神來,說道:“大嫂請說。隻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不會推辭。”

宋安然擲地有聲地說道:“我要你以最快的速度趕到西北,憑著我手裏的印信,接手位於西北的一股武裝力量。這件事情要保密,而且要足夠快,一定要趕在元康帝動手之前。因為一旦元康旦動手,也就意味著我們失去了這次機會。”

顏定心中有許多疑問,“請問大嫂,西北這股武將力量從何而來?”

宋安然輕聲一笑,然後將吳國公的信件交給顏定過目。

顏定看完,腦袋飛快轉動。他雖然不關注外麵的事情,不代表他是笨蛋。顏定很聰明,看完了信件,很多問題他自己就想明白了。也意識到吳國公死會帶來多大的震動。

顏定對宋安然說道:“多謝大嫂信任我,我明天一早就出門。總而言之,我不會錯失這次機會,一定盡全力替大哥接手這股武裝力量。”

宋安然關心地問道:“你的身體吃得消嗎?我可不想讓四弟妹怨我。”

顏定笑了笑,說道:“大嫂放心,我的身體沒問題。養了這麽多年,是時候出門走一趟。”

“你不要逞強。晚個一兩天,應該沒多大問題。”

宋安然話雖然這麽說,其實心裏頭還是很著急的。她擔心元康帝早就給西北的官員下了旨意,隻等吳國公的死訊傳到西北,就要開始整頓西北軍。

顏定保證不逞強,同時保證會盡快趕到西北。

宋安然對顏定說道:“那好,你回去準備準備,明兒一早就和那幾個親兵出門。記住,路上一定要低調,不要讓人知道你的身份。”

顏定說道:“隻要我不說,外麵沒人會知道我的身份。”

以前顏定臉上有醜陋的疤痕,這就是他的標簽。就算別人沒見過他,隻要見到他臉上的疤,也能猜出他的身份。

如今顏定臉上的疤痕很淡,遠看根本看不出顏定臉上有疤痕。隻需要稍微遮掩一下,外麵那些沒見過顏定的人,根本就認不出顏定的身份。

而且這些年顏定極少出門,真正見過顏定現在模樣的人,也隻限於京城範圍內。出了京城,真沒人能認出顏定。

宋安然又交代了幾件關鍵事項,這才讓顏定回去準備。

顏定要出門,最擔心的人莫過於蔣菀兒。

見顏定表情堅定,眼中隱有興奮之意,蔣菀兒原本想要反對的話,頓時全都咽了下去。

蔣菀兒也沒問顏定出門做什麽,隻是沉默地幫顏定收拾行李。

顏定後知後覺注意到蔣菀兒的沉默,趕緊開口安慰蔣菀兒。

顏定沒說自己出門要幹什麽,隻說這次出門幾天,應該很快就能回來。

蔣菀兒回頭看著顏定,擔心地問道:“有危險嗎?”

顏定搖頭,“不會有危險。你不用擔心我的安危。”

蔣菀兒歎氣,她怎麽可能不擔心顏定的安危。兩個人成親十多年,顏定第一次出遠門,她比誰都緊張。

顏定不喜身邊人囉嗦,蔣菀兒也就不敢多說。隻是囑咐顏定保重身體,她和孩子在家裏等他回來。

次日一早,城門剛開,顏定就和親兵出了京城,往西北而去。

同日,吳國公府派人往各家府邸報喪,同時將吳國公的臨終奏素送到通政司。由通政司送到元康帝的案頭。

元康帝得知吳國公過世的消息,大悲。當中朝臣的麵,說:“朕失臂膀,悲呼。”

朝臣勸元康帝保重身體,看開一點。

元康帝擦擦眼角的淚水,然後恢複帝王威嚴。下旨賜吳國公諡號武德。這是身為武將所能得到的最高的評價。

朝臣們說元康帝英明。

緊接著元康帝就露出了猙獰的犬牙,同朝臣們商討西北布防,委派官員的事情。

朝臣們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元康帝這吃相特難看了一點。上一秒還在痛呼朕失臂膀,下一秒就挽起袖子瓜分吳國公府的勢力,全方位的打壓吳國公府。

不過文臣們對此樂見其成。文臣們早就看不慣這些勳貴世家做派,更嫉妒勳貴世家累世富貴,生來就擁有普通人奮鬥一輩子才得到的東西。

至於武將這邊,自然是心有戚戚焉。吳國公屍骨未寒,元康帝就露出了猙獰的一麵,實在是讓人寒心。

吳國公這樣位高權重的人,都不能庇護自家人,換做其他武將又有什麽本事同皇權鬥爭。

武將們心灰意冷,心裏頭替吳國公感到不值。

不過也又武將躍躍欲試,想要趁機在在場盛宴中撈取好處。吳國公已死,舊時代結束,新時代來臨。不管元康帝如何清洗西北軍,元康帝始終需要人領兵打仗。這就是他們的機會。

元康帝擔心夜長夢多,於是快刀斬亂麻,當天就將事情定下。下了旨意給西北,同時派出得力人員前往西北整頓軍武,勢要將吳國公府在西北的勢力徹底鏟除,從根本上消滅吳國公府對西北的影響。

之後,元康帝又連下旨意,調整京城三大營,調整禁軍。甚至對兵部,五軍都督府也做了調整。罷免了一批官員,同時也提拔了一批官員。

連消帶打,短短幾日功夫,京城的勢力就完成了一次洗牌。

老勢力到下,新勢力崛起。京城這攤渾水是越來越亂了。

隻可憐吳國公,才剛閉眼,就已經人走茶涼。臨死之前的安排,十有七八都被人破壞。要是吳國公泉下有知,不知道會不會氣的吐血。

元康帝很滿意自己的手段。這種大權在握,乾綱獨斷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登基十多年,頭一次嚐到這種滋味,元康帝已經沉醉其中。如果永遠都能這樣,那該多好。

而且這次的事情,還讓元康帝看明白一件事情,除了定國公府同晉國公府外,勳貴世家在朝中的話語權已經被削弱了大半。這其中有人為因素,也有曆史慣性的作用。太平盛世,總是文官更受重視。武將的作用自然會被邊緣化。

隻可惜顏宓努力了十多年,還是幹不過大勢。

顏宓很牛,有理想,並且有同理想相匹配的勢力。奈何他的隊友,那些勳貴子弟多半已經迷失在富貴溫柔鄉裏麵。能同他並肩作戰的人太少,反而拉後腿的人不少。比如之前的秦家,就是典型的拉後腿。

就連定國公府也有拉後腿的跡象。這次元康帝發威,定國公就沒有出麵替吳國公府求情。至於顏宓,遠在東南,鞭長莫及。

老國公沒有職務在身,除非陛下召見,他連早朝都沒資格出席。私下裏串聯,也需要勳貴世家同聲共氣。可惜,勳貴世家並非鐵板一塊,每家都有自己的小算盤,不少人還想趁火打劫,從吳國公府咬下一塊肉。

這種情況下,也就難怪元康帝能夠在短短幾日內,將京城勢力重新洗一遍。隻等西北那邊傳來好消息,元康帝的計劃就等於是圓滿完成。由此,元康帝手中的權柄相比較過去,更勝一籌。

朝臣們並沒有真正忘記吳國公府。

有朝臣站出來,詢問元康帝,吳國公府的爵位繼承,是不是該定下來了。吳國公臨終前寫的奏章,也是關於爵位繼承一事。這麽多天過去,元康帝一直沒表態,這不合適。

元康帝像是個一個永不滿足的饕餮,一口接著一口蠶食了吳國公府留下來的勢力。好歹也要給吳國公府一個體麵吧。除非元康帝打算趕盡殺絕。

元康帝不太樂意讓吳國公的後人繼承國公爵位。

在元康帝看來,容家那些後人,都配不上國公爵位。

可是看看朝臣們的表情,元康帝猶豫了。他要真敢對容家趕盡殺絕,不說文臣,勳貴武將那邊首先就會跳起來反對。

元康帝斟酌了一番,最後妥協。讓容家後人繼承了吳國公的國公爵位。

元康帝下旨的時候,心裏頭想著,“便宜了那些人。”

旨意一下,容家人喜極而泣。這些天,他們每個人都沒有睡好。京城風雲突變,更是讓他們瑟瑟發抖。要不是定國公府和晉國公府派人幫忙治喪,容家人怕是要嚇死。

宋安然見了容家人懦弱的一麵,暗自搖頭。可憐吳國公英雄一世,結果他的後人如此無能。更可憐容玉,本是吳國公府當之無愧的繼承人,如今卻隻能隱姓埋名在西北做馬賊。

還有容秀,同樣隻能隱姓埋名在西北生活。

其實吳國公嫡出的兩個孩子,都是人中龍鳳。隻是運氣差了些。

如果今天容玉在這裏,吳國公府不會垮,吳國公府的勢力,以容玉的本事至少能夠保存七成。有了七成勢力,就有底氣同元康帝繼續鬥下去。

可惜啊可惜,容家人時運不濟,注定要被元康帝吞吃入腹。

宋安然在容家見到了定國公。定國公也是來吊唁吳國公。

宋安然冷漠地看著定國公。這一次定國公自始至終都沒有出麵說一句話,此舉等同是背叛了三大國公府的聯盟。

定國公察覺到了宋安然的視線,不過他並沒有理會宋安然。

宋安然冷冷一笑,率先走出了靈堂。

宋安然走到花園小徑,這裏安靜。

宋安然低頭,似乎是在沉思,又似乎是在賞花。

過了沒多久,身後傳來腳步聲。

宋安然回頭,果然看到了定國公。

宋安然主動迎上去,直麵定國公,“國公爺有話同我說嗎?”

定國公微蹙眉頭,“我以為夫人有話同我說?”

宋安然挑眉一笑,“國公爺的立場是什麽?”

定國公沉默了片刻,然後擲地有聲地說道:“自然是忠君愛國。”

宋安然眼中露出了然之色。果然如此。定國公府外戚身份,就注定定國公的立場是搖擺的。

宋安然輕聲一笑,說道:“國公爺的立場我明白了。之前的事情,不怪國公爺。”

定國公不客氣地說道:“因為夫人沒有資格責怪本國公。”

宋安然嗤笑一聲,“國公爺,我們三家的聯盟雖說沒有白紙黑字記錄下來,不代表不存在。國公爺另有立場,為何不早點說?我真的好奇,要是吳桂工在天有靈,得知國公爺所作所為,會不會氣的活過來?”

定國公板著臉,說道:“夫人,你管得太寬了。內宅婦人就該安心待在內宅。朝堂上的事情,你不該插手。”

宋安然嘲諷一笑,“國公爺是在教訓我嗎?”

定國公麵無表情地說道:“本國公是在好心提醒夫人。我們周家和宋家,以及顏家都有親戚關係。我不希望我們三家人為了不相幹的人翻臉。”

宋安然連連譏笑,說道:“真是難得,原來國公爺是在替我著想。多謝國公爺的關心。既然我們道不同,那就不相謀。以後見了,我不會手下留情。”

宋安然轉身離開。

定國公站在原地,眉頭緊緊地皺起來,都能夾死一隻蒼蠅。

定國公還是第一次同宋安然打交道,沒想到宋安然的態度如此強硬。

定國公搖搖頭,暗歎一聲。宋安然顏宓兩口子的確很猛,可是再猛,也不能同皇權作對。可惜這兩人,最終都會死在屠刀下。

宋安然離開吳國公府,坐上馬車直接回國公府。

雖然早就猜到定國公改變了立場,已經隱隱站在了元康帝那邊。可是親耳聽到,宋安然還是被震驚了。

難怪周家能夠穩穩的立在京城上百年不倒,就憑這份見風倒的本事,就足以秒殺許多官場老油子。

誰讓周家抱的是全天下最粗的金大腿。有了皇帝的金大腿,周家無憂。

宋安然譏諷一笑,定國公可以改變立場,但是晉國公府不能改變立場。

顏宓一旦改變立場,唯元康帝馬首是瞻,等待顏宓的絕對不是優待,而是血腥屠殺。

現實早已經注定,顏宓同宋安然都要鬥爭到最後一刻。唯有如此,才能有一線生機。

回到國公府,宋安然不再關心吳國公府的事情。

宋安然在等顏定的消息,還有顏宓的回信。

宋安然已經將最近京城發生的事情,寫信告訴了顏宓。宋安然現在急需要同顏宓交流,確定彼此的想法和計劃。從今以後,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不能讓元康帝逮住任何把柄。

十日後,容家發喪,宋安然設了路祭,就當送吳國公府最後一程。

送葬隊伍從麵前走過去,宋安然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

等等,那人真的是容玉嗎?還是同容玉長得相似的人?

宋安然還想看得更清楚一點,可惜,一轉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

宋安然暗自想著,莫非容玉容秀姐弟兩人真的回到了京城?

吳國公過世,容玉容秀身為子女,理應披麻戴孝。而且這兩人都是膽大包天之人,偷偷回到京城,絕對幹得出來。

再說了,容玉和容秀離開京城十多年,如今還能記住他們的人少之又少。二人隻需要稍作改裝,就能混過去。

宋安然在人群中搜索,奈何,人太多,宋安然再也沒有看到容玉的蹤影。

路祭過後,宋安然回到國公府,讓白一盯著容家。說不定容玉容秀兩姐妹會出現。

接過容玉容秀沒有出現在容家,反而是定國公府遭賊了。

聽說賊人囂張,定國公府損失慘重。還聽說,就連定國公也受了驚嚇。

宋安然聽到這個消息,嘴裏正含著一口茶水。然後嘴裏的茶水全都噴了出來。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潛入定國公府的大膽賊人必定是容玉。

容玉潛入定國公府,肯定是為了找定國公對質。

定國公受到驚嚇這個傳聞,自然是為了掩蓋真相。

宋安然拿出手絹擦擦嘴角,看來容玉真的到了京城,而且還要攪風攪雨。

宋安然笑了笑,容玉攪風攪雨,她樂見其成。

這之後,宋安然很少聽到同容玉相關的消息,也不知道容玉是離開了京城,還是藏了起來。

顏定的信到了京城。顏定憑著手中的印信,已經順利的拿下那股武裝力量。

顏定在信中慶幸,他們就比朝廷官員早了一天半。再晚一天,所有努力就全白費了。

“太好了。”

宋安然收起顏定的信件。這麽長時間,總算有了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有了這股武裝力量,晉國公府在西北的影響力會進一步擴大。而且還能暗中給元康帝下絆子,製造各種麻煩。

顏宓的信也到了。

顏宓在信裏麵說,他在東南一切順利,讓宋安然不要擔心他。京城的事情他都知道了,他會抓緊時間。顏宓還在信裏麵誇宋安然,說宋安然做得很好。至於定國公府背叛聯盟的事情,讓宋安然不用計較。

早在當初聯盟的時候,顏宓就已經猜到了這種情況。反正現在晉國公府也不需要靠定國公府,隻要顏宓一日不回京,元康帝一日不敢動晉國公府。除非元康帝肯無視全國大亂後果,那麽元康帝就敢趁著顏宓領兵在外的時候,對晉國公府下死手。

不過顏宓料定元康帝沒有這個魄力,更沒有這個膽子。顏宓敢賭全部身家,但是元康帝賭不起。所以元康帝一定會等顏宓回到京城之後,才會對晉國公府動手。

顏宓對元康帝的分析很透徹。

這些年,元康帝無數次考慮過要收拾晉國公府,不趕盡殺絕,雅要抄家流放。而且有幾次,元康帝已經提起筆準備書寫聖旨。

可是每一次,到了最後,元康帝都會打退堂鼓,將那股*壓下去。

元康帝每次都勸解自己,還不是時候,時機還沒到,再耐心等一等。

這一等,就是數年時間。

等到現在,元康帝已經沒剩下多少耐心。元康帝不會容忍顏宓一直在外麵掌兵。或許再過一年半載,元康帝就要圖窮匕見,對顏宓動手了。

宋安然收起顏宓的信件,心裏頭已經做好了準備。

宋安然先去看兩個孩子。

箏丫頭和垚哥兒正在書房裏麵書寫作畫,兩個孩子都很認真。

宋安然站在門口,臉上帶著溫柔慈愛的笑容。這樣的日子很美好,唯一的遺憾就是顏宓同顏均不在。

見兩個孩子如此認真,宋安然就沒有打攪他們。

宋安然悄悄離開了小書房,帶著丫鬟婆子前往上房見顏老太太。

宋安然打算同顏老太太商量一下二房和三房出府的事情。

眼看著元康帝的耐心越來越少,二房和三房繼續留在國公府沒有任何好處。說不定最後還會被牽連進去。

顏老太太的身體已經好轉,國公府上下也都鬆了一口氣。

趁著天氣好,顏老太太在院子裏曬太陽。

宋安然在顏老太太身邊坐下,陪著顏老太太一起曬太陽。

顏老太太看著宋安然,問道:“大郎媳婦,你有話和老身說嗎?是不是要緊的事情?”

宋安然點點頭。

顏老太太衝下人揮揮手,所有下人全都退了下去。

顏老太太對宋安然說道:“大郎媳婦,你有什麽話,現在可以說了。”

宋安然斟酌了一番,渣才開口說道:“老太太,是時候讓二房三房搬出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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