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嫡妃

我吃元寶

第365章 一線生機

書名:一品嫡妃 作者:我吃元寶 字數:24359

宋安然相信霍大夫的判斷,對顏老太太身體痊愈一事有很大的信心。

奈何,國公府其他人都不相信霍大夫的判斷。就連顏老太太,也認為霍大夫隻是在說好聽的話哄她高興。

顏老太太每天唉聲歎氣的,她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眼老太太想趁著自己還有一口氣的時候,將該交代的事情都交代了。

宋安然本不想答應的,顏老太太純粹是自己嚇唬自己。

可是顏老太太那眼神,該瘮人的,很明顯顏老太太已經下定了決心,誰都不能阻止她。

宋安然無奈之下,隻能將全家人召集到上房,聽顏老太太訓話。

顏老太太撐著病體坐起來,看著兒孫滿堂,心裏頭還是很欣慰的。奈何她就要死了,這樣的場景真是看一次少一次。

顏老太太開口就說道:“等老身過世後,二房和三房就搬出去吧。你們在府外都有宅子,繼續住在國公府不合適。以後你們和國公府,就當親戚來往。”

老國公沒表態,宋安然更不會表態。至於顏定和蔣菀兒兩口子,這種事情一般情況下他們都不會插嘴。

二房和三房顯得有些激動。他們不想搬出國公府,正所謂大樹底下好乘涼。離開了國公府,也就意味著本該有的好處都沒有了。

顏老太太對二房和三房的心思一清二楚,她直接說道:“老身過世後,國公府是個什麽情況,誰也說不清楚。陛下哪裏是什麽態度,更說不清楚。為了一大家子的安全,二房和三房也該搬出去。總而言之,能保一個是一個。”

此話一出,大廳裏安靜地落針可聞。所有人都不說話,甚至連呼吸都放輕了。似乎呼吸稍微重一點,就會遭到不測一樣。

顏定朝宋安然看去。顏定心頭有疑問,他想找宋安然解惑。

宋安然瞥了眼顏定,示意顏定稍安勿躁。

顏老太太問道:“二房,三房,你們都聽明白了嗎?怎麽一個個都不說話。”

二老爺斟酌著說道:“母親,事情未必有你說的那麽嚴重。”

顏老太太眼一瞪,怒氣衝衝地說道:“就算事情沒老身說的那麽嚴重,你們也不該繼續住在國公府內。”

二老爺有點尷尬,一大把年紀了,還被顏老太太當著小輩的麵落麵子,實在是很難堪。

顏老太太哼了一聲,對二老爺很不滿。

二老爺幹脆問老國公,“大哥,說說你的想法吧。”

三老爺湊熱鬧,“是啊,大哥也說說想法吧。我們肯定聽大哥的。”

二老爺和三老爺以為老國公臉皮薄,不好意思趕二房三房出國公府。

不過事實證明,他們失算了。老國公就是一個臉厚心黑的人,隻不過平日裏沒表現出來而已。

老國公對二老爺三老爺說道:“既然母親要你們都搬出去,那你們就該聽母親的。早點搬出去,對你們有好處。”

二老爺和三老爺一臉震驚,心情很複雜。大哥不厚道啊。

老國公捋著胡須,他對兄弟已經算極為厚道的。

顏老太太瞪著二老爺三老爺,“你們大哥的話,你們都聽到了。等老身過世後,你們就搬出去。”

三老爺弱弱地說道:“母親現在還好好的,說什麽死啊活的,不吉利。”

“對,不吉利。大年下的,母親還該放寬心,好好將養身體。”二老爺附和道。

顏老太太一臉愁緒,她先是歎了一聲,然後張口說道:“老身也想長命百歲,庇佑你們一輩子。可是生老病死這種事情,哪是老身能夠決定的。閻王要老身三更死,老身就活不到五更。”

“母親別說了。”

老國公打斷顏老太太的話。

老國公說道:“母親擔心的那些事情,我心裏頭有數。不管最後是什麽情況,我總能保全一家人。老太太放心吧。”

顏老太太目光驚恐地盯著老國公,聲音都在發抖,“老大,你可不能亂來啊。”

顏老太太一直都知道老國公頭生反骨,還以為老國公所謂的辦法就是造反,所以顏老太太才會那麽害怕。造反,那就是等於有進無退,一條道走到黑。萬一失敗了,顏氏一族都要跟著陪葬。

老國公一臉嚴肅地說道:“母親放心,我不會亂來。隻是保全全家人的性命,這件事情我還是有把握做到的。”

顏老太太狐疑地盯著老國公,還是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問道:“你真的不會亂來?”

老國公突然笑了起來,“母親,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在我這裏,你擔心的事情根本不會發生。所以你老就放一百個心吧。”

顏老太太說道:“可是顏宓還領兵在外,萬一……”

“沒有萬一。”老國公板著臉打斷了顏老太太的話。

老國公很不客氣地說道:“母親,外麵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有些事情大家心裏有數,你又何必當著一家人的麵說出來。”

顏老太太麵有不悅之色。不過顏老太太也知道,剛才她的問話很不恰當。

雖說她和老國公之間的對話,沒有提到過‘造反’兩個字,但是在座的人都不笨。現在稀裏糊塗,等會回去後仔細一揣摩也就清楚了。

這種話題太過危險,顏老太太拿到這樣的場合來說,那是很不恰當的一件事情。所以老國公才會不客氣地打斷顏老太太的話。

顏老太太長歎一聲,“剛才是老身糊塗了。既然老大有辦法,老身也樂得清閑。都散了,都散了。老身也是多管閑事。有你們在,國公府沒人敢亂來。”

顏老太太突然意識到,在這個家裏,她已經失去了權威。顏老太太一邊慶幸家族後繼有人,一邊又非常的傷感。

強硬了一輩子,掌權了一輩子,臨到最後,大家對她除了尊重已經不剩下什麽。這個現實讓顏老太太難以接受,顏老太太掩飾著自己的情緒,可還是難免流露一點點傷心難過。

大家都散了,宋安然親自安頓好顏老太太。

顏老太太歎了一聲,“老身已經老了。”

顏老太太這話像是在對宋安然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聲音很輕,卻莫名地讓人覺著傷心。

宋安然守在床邊,她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顏老太太。難道要說,老太太你不老,你還能活三五十年嗎?

真要這麽說,那真的是將顏老太太當做了傻子戲弄。顏老太太聽了,也會不高興的。

宋安然想了想,她不能沉默,最後還是說道:“老太太該放寬心。霍大夫都說了,你的病正巧趕上了冬天,才會拖延這麽久。等到了來年春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顏老太太嗬嗬一笑,“大郎媳婦,你別安慰老身。你們心裏頭怎麽想的,老身都清楚。老身老了,沒用了,卻還喜歡管東管西。你們都不耐煩了。”

宋安然說道:“老太太想多了,這是沒有的事情。孫媳婦還盼著能在老太太這裏多學一點。”

顏老太太側頭,看著宋安然。顏老太太的眼神有些渾濁,她說道:“大郎媳婦,老身已經沒有東西可教你。早在數年前,老身就已經教不了你了。你做的,比老身預估的還要好。換了老身,也未必做到你這麽好。”

“老太太謬讚了。”宋安然謙虛地說道。

顏老太太伸出手。枯萎的手狠狠地抓著宋安然白嫩手指,顏老太太死死地盯著宋安然,厲聲說道:“大郎媳婦,你一定要替老身守好國公府,不要讓外人傷害了國公府。你能做到嗎?你快答應老身啊。”

宋安然點頭,擲地有聲地說道:“老太太放心,孫媳婦一定會守好國公府,不讓任何人傷害國公府的人。”

顏老太太欣慰的笑了起來,“大郎媳婦,你要記住你今天答應的話。如果你做不到的話,老身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宋安然挑眉一笑,鬼也是人變得。她連人都不怕,又怎麽可能怕鬼。顏老太太這話,對於宋安然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宋安然之所以答應顏老太太,不是因為顏老太太要求她這麽做,而是因為守好國公府是宋安然的職責。

宋安然麵色平靜地說道:“老太太,你累了,該休息了。”

宋安然掰開顏老太太的手,將顏老太太的手放進被子裏,囑咐下人伺候好老太太。之後宋安然起身離開了上房。

顏老太太全程都沒有說話,但是她一直盯著宋安然,直到宋安然的背影消失在臥房門口。

顏老太太長歎一聲,心裏頭放心下來。因為她從宋安然的眼中看到了決心。

宋安然本事不凡,既然下定了決心,就一定會做到。

宋安然離開了上房,回到議事堂的時候,顏定已經在這裏等著她了。

宋安然看到顏定,一點都不意外。

宋安然命人奉茶,又招呼顏定坐下。

宋安然關心地問道:“四弟和四弟妹最近還好吧。”

顏定不客氣地說道:“大家都住在一個屋簷下,我和菀兒的情況,我不信大嫂不清楚。”

宋安然笑了笑,沒和顏定計較。顏定就是這麽個脾氣,對誰說話都有一股勁。

宋安然說道:“最近我很忙,忙裏忙外,還真沒怎麽關注四弟和四弟妹的情況。對了,孩子還好嗎?”

前年年底,蔣菀兒生了一個兒子,將顏定高興壞了。不過那孩子的身體不太好,每當天氣變化的時候,就容易生病。

顏定提起孩子,表情瞬間變得溫柔,“多謝大嫂關心。孩子今年挺好的。入冬以後隻生過一場病。”

宋安然高興起來,“看來霍大夫說的是對的。隨著孩子一年年長大,孩子的身體也會越來越好。”

“承大嫂吉言。”顏定收起渾身的刺,說道:“我今天來見大嫂,是想問問家裏的情況,還有大哥那邊的情況。大嫂可別拿瞎話來糊弄我。我雖然不關心家裏的事情,可不代表我是個傻子。”

宋安然挑眉一笑,“真是難得,四弟終於願意關心家裏的事情。有四弟替我分憂,我也能輕鬆一點。”

顏定哼了一聲,“大嫂先別拿這種話來糊弄我,我不吃這一套。”

宋安然搖搖頭,顏定日子過得安逸,什麽都不用操心,難怪這脾氣多年不曾改變過。

宋安然從抽屜裏拿出一打資料,放在顏定的麵前。眼神示意顏定拿走。

顏定看著資料,一臉疑惑不解的樣子。不明白宋安然為什麽要將這一打資料給他。

宋安然笑著說道:“四弟剛才說想了解家裏的情況和你大哥的情況。你想了解的事情全都在這些資料李麵。你拿回去慢慢翻閱吧。這可比我張口說來的要詳細很多。再說了,我也沒有時間同你說那些事情。”

顏定恍然大悟。

顏定問道:“所有的事情,都在這些資料裏?”

宋安然點頭。

顏定好奇地問道:“大嫂準備得這麽充分,莫非早就知道有今天的事情?”

宋安然搖頭,“我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我隻是習慣將資料收集起來,裝訂成冊。以前沒人來問我了解家裏的情況。今兒四弟來了,我這份資料正好派上了用場。四弟拿回去吧,慢慢看,府中的情況到時候你也能做到心中有數。”

顏定的手按在資料上麵,但是他沒有急著拿這些資料離開。

顏定鄭重地問道:“大嫂,我們國公府是不是有危險?”

宋安然麵色平靜地說道:“就算有危險,也牽連不到你的頭上。你沒出仕,這些年你受了很多苦,上麵的人不可能追究你。”

顏定目光堅定地看著宋安然,“大嫂,我也是國公府的一員,我也姓顏。”

“我知道你姓顏。可有的事情,你的確幫不上忙。”

宋安然的話一點都不含蓄,甚至有點殘忍。可是宋安然就是這麽說了。這個時候,沒必要虛情假意,真實就是最誠懇的態度。

顏定漲紅了臉,鼻翼微微開合,顯得十分的激動。

顏定神色有些惱怒地問道:“大嫂是在嫌棄我是廢人嗎?”

宋安然目光銳利地盯著顏定,氣勢強硬的壓製顏定。

顏定有些驚訝,不過顏定不會退讓。他要在氣勢上打敗宋安然,就算不能打敗,也要保持勢均力敵。

兩個人對峙,拚的就是氣勢。

宋安然笑了笑,突然收斂了氣勢,微笑麵對顏定。

顏定鬆了一口氣,他差一點就扛不住了。

宋安然將茶杯放在顏定的手邊,“四弟喝茶。有什麽事我們慢慢說,沒必要動氣。”

顏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說道:“我也不想和大嫂動氣。但是大嫂的話,分明是在嫌棄我是個廢人。既然被人嫌棄,我自然要爭一爭。人爭一口氣佛受一炷香,我隻是在做我該做的事情。”

宋安然含笑聽完顏定的話,然後說道:“四弟誤會了,自始至終我都沒有嫌棄過你。我說的是實話,而非嫌棄。家裏的事情,等四弟看了資料後,就會明白你真的幫不上什麽忙。”

顏定臉色漲紅,顯得很憤怒。

宋安然卻不為所動。

宋安然冷靜地說道:“顏宓和陽哥兒現在都在苗疆戰場上,這仗肯定會打完的,也肯定會打贏。隻是等仗打完後,我們國公府又該何去何從?

再說家裏的產業,幾條商路最近幾年越做越大,現在已經到了瓶頸期。接下來要麽再進一步,要麽就是守著這點家當過一輩子。

具體要怎麽做,還要仔細斟酌一番。至於家裏的事情,目前最要緊的就是老太太的身體。四弟不是大夫,也不是女眷,你還真幫不上什麽忙。”

宋安然的話說完,顏定的臉色變了又變。

宋安然還真不是嫌棄他,而是實事求是地在說一個事實。

顏定抹了一把臉,“在大嫂眼裏,我是不是很無用?”

“沒有。”宋安然搖頭說道。

見顏定不相信,宋安然接著說道:“你自小受傷受苦,錯失了童年少年,錯失了學業和前程。後又遭受了非一般的折磨,才勉強恢複了容貌和雙腿。

你已經做到了很多人做不到的事情,你現在理應享受生活。四弟,世上的事情是做不完的。好在外麵有顏宓,家裏有我,四弟無需操心。

如果有一天,我們國公真的遭逢大難,屆時四弟就是國公府的希望。血脈傳承,家族振興的重擔全都壓到四弟的肩膀上,也不知四弟能不能承受得住。”

“真有這麽嚴重?”

顏定不在乎重擔不重擔,顏定隻在乎事情到底有多嚴重?國公府真的不安全了嗎?

宋安然斟酌了一下,說道:“盡管四弟兩耳不聞窗外事,我想你多少也該聽說過有關於陛下的傳聞。”

顏定點頭,元康帝的傳聞他當然聽說過。

宋安然壓低聲音,對顏定說道:“陛下一直想收攏四大國公府的兵權。最開始是吳國公府。趁著容玉‘過世’的機會,陛下全力打壓吳國公府。

好在吳國公府頂住了壓力,沒讓陛下得逞。自那以後,陛下消停了好些年。後來秦家的事情,你也該知道。秦家被貶斥,軍權被陛下收攏。

如今還剩下我們三大國公府。吳國公府後繼無人,情況堪憂。定國公府本就是外戚,遲早會站到陛下那邊。最後就是我們晉國公府。

顏宓領兵在外幾年,四弟,你仔細想一想,等顏宓回京後會發生什麽事情?”

顏定想都沒想,直接回答道:“解甲歸田,被禦史彈劾,進而被下詔獄。運氣好,丟爵位保性命。運氣不好,爵位丟了,家也被抄了,人也沒了。”

宋安然點點頭,“四弟,你說我們國公府的情況危險嗎?”

顏定皺眉,這麽看起來國公府的情況的確很危險。

宋安然繼續說道:“現在誰都沒辦法,無論是陛下還是顏宓。大家都在等,等待一個契機。四弟,這件事情你幫不上忙。你隻要記住,國公府真到了那一天,你就要挑起國公府這個重擔。”

顏定神色複雜地看著宋安然,“大嫂和大哥已經做好的最壞的打算嗎?”

宋安然抿唇一笑,“做最壞的打算,往最好的方向努力。我和顏宓一直都是這樣做的。四弟,你也不用太憂心,你擔心的事情未必會發生。真要發生了,我們也不是沒有還手之力。”

顏定握緊拳頭,他得承認宋安然說的話,他的確幫不上什麽忙。

顏定咬咬牙,說道:“大嫂如果有需要我效勞的地方,請盡管開口。我力量雖然微博,但我也是顏家一份子。而且我絕對忠心,絕對不會做出吃裏扒外的事情。”

宋安然笑道:“四弟言重了。現在我手頭上的事情,暫時沒有需要四弟幫忙的。四弟回去先將這些資料看完,將來有需要的時候,我會開口。另外,今天我們的談話,我希望四弟能夠保密。四弟妹那裏也要守口如瓶。”

顏定點頭答應下來,“大嫂放心,我有分寸,我肯定會守口如瓶。”

打發了顏定,宋安然偷偷鬆了一口氣。

處理完內務後,宋安然回到遙光閣。垚哥兒和箏丫頭圍著宋安然,兩個孩子都很貪玩,正玩的不亦樂乎。

白一從外麵進來,給宋安然帶來一封信。

信件是韓術寫的。

這些年韓術在承郡王府當差,遵守承諾,果然給宋安然送了許多消息。關於承郡王的事情,更是事無巨細。

宋安然見信件是韓術送來的,以為承郡王又搞出什麽事情來。結果打開信件一看,發現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韓術寫信過來,是請宋安然幫忙,幫他調離承郡王府。

承郡王受傷破相,手臂留下殘疾,失去了爭奪皇位的資格。這一兩年下來,承郡王的脾氣變得越來越喜怒無常,讓人沒辦法留在他身邊辦事。

再說承郡王失去了繼承皇位的資格,也就意味著繼續留在承郡王身邊,已經沒有絲毫的意義。與其留在王府,天天忍受承郡王的壞脾氣,不如趁早離開,另謀出路。

韓術指望不上沈家,隻能指望宋安然。希望宋安然能夠幫幫他。

宋安然看完信件,皺起眉頭。

在旁人看來,承郡王已經沒有了價值,可是在宋安然眼中,承郡王還能榨出最後一點價值。

奈何韓術打定了主意要離開,已經沒有心思繼續留在王府當差。

據白一所說,韓術請了長假,已經有十天沒去王府當差。

宋安然嘲諷一笑,“看來韓表哥是打定了主意要離開。”

白一問道:“夫人要回絕他嗎?”

宋安然搖搖頭,“此事我要好好想想。”

韓術有用,宋安然不想放棄。承郡王也還能榨出最後一點價值。不過看韓術這個決心,他是不肯再即係留在承郡王府。

宋安然左思右想,最後確定了方案。

宋安然對白一說道:“你去告訴韓術,讓他稍安勿躁。你替我問他,想不想去平郡王府當差?”

韓術做了王府屬官,等於遠離了朝堂。想回六部當差,不是不可以,而是沒有意義。就算他回到六部當差,也升不了官,白白浪費了這些年的努力。

白一聽到宋安然要將韓術安排到平郡王府,吃了一驚。

白一小心翼翼地問道:“夫人,這樣做能成嗎?平郡王會要韓大人?”

宋安然笑了笑,說道:“平郡王當然不會要。但是經過我的推薦,平郡王肯定會收下韓術。”

白一不明白這裏麵的名堂,宋安然也沒打算詳說。

白一領命,去見韓術,傳達宋安然的意思。

韓術聽說有機會去平郡王府當差,當即答應下來。雖說還是沒有脫離王府這個係統,好歹是脫離了承郡王府。

而且平郡王身為嫡子,將來也有可能登上皇位。要是平郡王登上了皇位,作為王府屬官的韓術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

不過韓術有點擔心,宋安然真的有辦法將他弄到平郡王府當差嗎?

白一麵無表情地對韓術說道:“我家夫人說有辦法,那就肯定有辦法。韓大人隻需耐心等消息。現在是臘月,年底之前沒有消息,就要等到來年二月。希望韓大人對我家夫人多點耐心。”

韓術說道:“我明白。像這種事情肯定急不得。”

白一離開。韓是耐心等待宋安然的消息。

宋安然同平郡王一直有合作,但是兩人來往很少。主要是宋安然不樂意見到平郡王。平郡王問題特多,明明身邊有謀士,偏偏舍近求遠,總是來問她。

宋安然不想和平郡王牽扯過深,自然不想和平郡王見麵。

這次為了韓術的事情,宋安然同樣不打算和平郡王私下裏見麵。宋安然隻是讓白一帶了一封信給平郡王。不管平郡王同不同意,反正宋安然不著急。

平郡王現在不同意,將來宋安然也有辦法逼著平郡王同意。

該做的事情都做了,宋安然暫時將韓術的事情丟在了腦後。

今年老太太纏綿病榻,國公府過年的氣氛不濃。不過宋安然還是照例準備了過年所需要的物件。

顏老太太一天天的熬日子,總認為自己熬不過去,快要死了。而且每天見了人,都要說一句,“我快要死了。”

大家聽多了,有人當真,有人麻木。

都以為顏老太太真的熬不過這個冬天,可是誰又想到,熬著熬著,就到了大年三十。等過了子時,顏老太太就熬過了一年。

下人們扶著顏老太太出門。

見到全家人都在,顏老太太感慨一句,“老身真沒想到,竟然還能熬過今年。”

宋安然笑道:“我早就說過老太太的身體沒大問題,隻要能放寬心,靜心調養,肯定能好起來的。如今老太太熬過了今年,等到來年開春,老太太的身體肯定能夠好起來。”

眾人紛紛附和。

一開始,大家都不相信顏老太太真的能夠熬過今年。可如今都到了大年三十,顏老太太還好好的活著。如此看來,之前是白擔心了。顏老太太暫時還死不了。隻怕還能再活三五連。

顏老太太鬆了一口氣,臉上也帶著笑容。

熬到大年三十,顏老太太也對自己的病情有了信心。或許她真的是憂心過度,病情真的沒有一開始想的那麽嚴重。

顏老太太一高興,兒孫們也都跟著高興起來。

尤其是二房和三房分外高興。顏老太太好好活著,他們也能名正言順的繼續住在國公府裏。真希望顏老太太能夠長命百歲。

吃了團年飯,守歲過後,新年到來。

新年第一場雪,在正月初一的夜晚落下。

宋安然踩著雪花,帶著兩個孩子回到遙光閣。

走在路上,宋安然想起往年的除夕,顏宓總會在路上等著她一起回到遙光閣。那時候陽哥兒還是一個軟萌的孩子。

而今,一晃眼,她和顏宓已經分開了將近三年。陽哥兒也長大了,成為了一個男子漢。

宋安然想著遠在千裏之外的顏宓陽哥兒,心裏頭有些痛。也不知道父子兩人這個臉過得好不好?

箏丫頭在嬤嬤懷裏睜開了眼睛,張開手,要宋安然抱抱。

宋安然笑起來,之前的那點愁緒,全被被箏丫頭占領,半點想不起來。

宋安然從嬤嬤懷裏抱過箏丫頭,帶著垚哥兒一起回到遙光閣,過他們的小日子。

時間進入正月,天氣慢慢暖和起來。

顏老太太病情有些反複,又讓眾人驚了一跳。

等到倒春寒的時候,顏老太太病情加重,更讓國公府上下所有人揪心。熬過了冬天,沒道理連春天都熬不過去吧。

霍大夫從早到晚都守在國公府,全為了顏老太太。

顏老太太昏昏沉沉的,感覺自己真的快死了。或許她已經等不到溫暖的春天來臨。可是她心裏麵還惦記著顏宓。顏宓怎麽樣了?為什麽沒人肯告訴她真話。

顏老太太難得清醒的時候,就拉著宋安然,問宋安然打聽顏宓的情況。

宋安然沉穩地說道:“老太太放心,大郎很好。”

顏老太太哭著說道:“叫大郎不要回來,回來就要遭難啊。你快給大郎寫信,讓他不用管家裏的事情。就算老身過世,他也不必守孝。”

宋安然抿著唇,沒說話。

顏老太太盯著宋安然,“大郎媳婦,你怎麽不說話啊?你是對老身不滿嗎?”

宋安然緩緩搖頭,“老太太誤會了。孫媳婦是在擔心老太太的身體。”

顏老太太嗚嗚的哭著,“老身沒用啊。本想再多活個三五連,好護著大郎。沒想到一轉眼,這身體又成了這副樣子。大郎媳婦,這家裏就全靠你了。你可要撐住啊。”

宋安然抿唇一笑,“老太太放心,有我在,國公府出不了事情。老太太也別胡思亂想,天氣馬上就會暖和起來,老太太的病情很快就會痊愈的。”

“但願吧。”顏老太太有氣無力地說道。

之後幾天,顏老太太的病情越來越嚴重。

國公府上下愁雲慘霧,都開始為顏老太太準備後事。

甚至連宮裏麵,也派了人來過問顏老太太的病情。

二房和三房的人偷偷嘀咕,元康帝是巴不得顏老太太早點死吧。顏老太太一死,元康帝就有機會收拾國公府。

三老爺甚至在私下裏喊出:“天要亡顏家?”

整個國公府,如今就隻剩下老國公,還有宋安然穩得住。連向來不管事的顏定都開始急了。

最近國公府外麵的陌生麵孔越來越多。

宋安然很清楚,全京城的勳貴武將,官宦世家,都關注著晉國公府的情況。一旦顏老太太過世,朝中就會發生一些列的變化。

大家盯著晉國公府,就是為了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好及早做出反應。

同時,內衛派來的人也多了起來。同樣是在關注顏老太太的病情。

顏老太太生病,已經不是晉國公府一家一姓的事情。此事已經牽連到朝堂。

二房和三房很著急,他們不敢去想,顏老太太過世之後,二房和三房會落到什麽下場。

老國公穩得住,是因為老國公曆經風雨,早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宋安然穩得住,是因為宋安然有底氣。

就算顏老太太真的過世,她和顏宓手中還有牌可打。到時候,繼續同元康帝拚一把,未必就會輸光。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保全國公府上下所有人,保全國公府的爵位。

宋安然守在上房,等著霍大夫。

這兩天顏老太太的病情再次加重,已經失去了神智,隻怕真的熬不了這個春天。

其他人也同宋安然一樣,都守在上房,希望能夠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宋安然端著茶杯,隨意掃了眼所有人。每個人的表情都顯得很緊張,很惶恐。每個人都坐立難安,就像是椅子上麵有釘子一樣。

宋安然抿了抿唇,放下茶杯。突然間又不覺著渴了。

小半個時辰之後,霍大夫從臥房裏走出來。

瞬間所有人都圍了上去。

宋安然輕咳一聲,“大家都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聽霍大夫怎麽說。”

眾人勉為其難坐回位置上,眼巴巴地看著霍大夫。

霍大夫捋著胡須,斟酌了一下,說道:“老太太還有一線生機,隻是還差一味藥。”

“差什麽藥?霍大夫盡管說來,我們國公府肯定滿足。”二太太孫氏搶先說道。

霍大夫擺擺手,說道:“國公府不用麻煩。這味藥老夫那裏有,不過老夫需要花費時間調製藥丸。”

“不知道霍大夫要花多長時間?”宋安然問道。

霍大夫算了算,說道:“至少需要一天。”

宋安然微蹙眉頭,“萬一我家老太太在此期間出現意外,該如何是好?”

“是啊?能不能將藥材帶到國公府調製。我們國公府會盡力滿足霍大夫的一切需要。”三太太葉氏緊張兮兮地說道。

霍大夫說道:“老夫不在的時候,老夫的孫兒霍延會守在這裏。你們放心,霍延已經得了老夫的真傳,有他守著老太太,老太太不會有事的。”

話雖然這麽說,可是國公府上下全都不放心。

宋安然出麵,說道:“大家都別攔著霍大夫。救人要緊。我現在就安排人送霍大夫回去配藥。老太太這裏,就辛苦大家守著。”

宋安然親自送霍大夫出門。

宋安然揮揮手,丫鬟婆子全都自覺退後十步。

宋安然壓低聲音問道:“霍大夫,我家老太太果真還有一線生機?”

“老夫沒有欺瞞夫人。老太太的確還有一線生機。”

宋安然緊張地盯著霍大夫,“霍大夫有把握嗎?”

霍大夫搖頭,“老實說,老夫並沒有把握。老太太年齡大了,說不定什麽時候就閉了氣。”

宋安然微蹙眉頭,說道:“霍大夫,你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

“老夫沒有任何需要。”

宋安然疑惑不解,說道:“可是我看霍大夫臉上,分明又為難之色。”

霍大夫苦笑一聲,說道:“這正是我要和夫人商量的事情。老太太還有一線生機,這一線生機需要靠老夫特製的藥丸吊著。但是這藥丸的配方有一味是劇毒藥材。老夫不確定,老太太用了藥丸後,究竟是痊愈,還是轉眼過世。”

宋安然微蹙眉頭,問道:“如果不用霍大夫的特製的藥丸,我家老太太是不是必死無疑?”

霍大夫沒有隱瞞宋安然。他點頭說道:“是。如果不用老夫特製的吊命藥丸,老太太必死無疑。”

宋安然長歎一聲,說道:“既然如此,霍大夫盡管大膽的用藥。如果發生不測,一切後果,由我承擔。”

這回換做霍大夫擔心宋安然。

霍大夫說道:“此事風險極大,夫人何必冒險。不如就用之前的方案醫治老太太。”

宋安然笑了笑,說道:“霍大夫不用勸我。之前的方案,已經治不了老太太的病。現在我要老太太活著,所以還請霍大夫幫我。霍大夫不必有負擔,我這麽做,全都是為了我家夫君,更是為了國公府。外麵的流言,霍大夫也該聽說一些。我家老太太一旦不在了,京城緊接著就會發生一場大地震。屆時我自身難保,肯定也沒辦法再護著霍大夫。”

宋安然這番話,分明是將霍大夫綁在了國公府這輛戰車上。

霍大夫卻笑了起來,“夫人不用試探老夫。既然夫人要求,老夫自然不會拒絕。”

------題外話------

從《一品嫡妃》開文到現在,整整一周年。元寶要做個記號,紀念一下。

這本文寫到現在,差不多該收尾了。預計三月中下旬會完結。

完結後,元寶會直接開新文。希望小夥伴們到時候繼續支持元寶。

元寶愛你們!

本書由樂文首發,請勿轉載!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