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嫡妃

我吃元寶

第349章 生死有命

書名:一品嫡妃 作者:我吃元寶 字數:23479

在初春的某個早朝上,朝臣們突然對元康帝發起了攻擊。

元康帝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驚慌的同時,還顯得十分憤怒。

他對寧皇後動手的事情,朝臣們怎麽會知道?莫非是寧皇後有意將消息傳了出去,目的就是為了報複他嗎?

元康帝心中無比的憤怒,寧皇後竟然敢在背後捅刀子,簡直是該死。

麵對朝臣們的詰問,元康帝義正言辭的反駁,全是汙蔑。對天子的名聲進行汙蔑,這是大逆不道,是要殺頭的。

朝臣們一點麵子都不給元康帝,元康帝既然說流言是汙蔑,那就拿出證據來。或者讓寧皇後出麵,讓寧皇後親自告訴大家真相。

元康帝連連冷笑,這些人早就算計好了,就等著他出醜發怒。

元康帝剛要開口拒絕,卻不料內侍上前稟報,說寧皇後此刻就在殿外。

元康帝雙手攥緊,死死的握住椅子扶手。寧皇後這個時候跑到朝堂上來,意欲何為?莫非她以為出麵作證,就能報複他嗎?

元康帝連連冷笑,寧皇後根本就是妄想。

寧皇後施施然從大殿外走進來,先給元康帝行禮。

元康帝死死地盯著寧皇後,嗬嗬冷笑兩聲,“皇後來得可真及時啊。”

寧皇後麵無表情地說道:“有人詆毀陛下,離間我們夫妻感情,臣妾自然不能袖手旁觀。陛下放心,臣妾今日來到朝堂,隻為了說出真相,以正視聽。”

元康帝咬緊牙關,哼了一聲,“朕也想看看皇後如何說明真相,以正視聽。”

這個時候,元康帝沒辦法阻止寧皇後。朝臣們正虎視眈眈,如果元康帝表現出心虛的一麵,朝臣們肯定會群起而攻之。

寧皇後衝元康帝含笑點頭,然後轉身麵對所有朝臣,說道:“最近有流言詆毀陛下,說陛下對本宮動手,本宮的性命差一點就交代在陛下的手裏。對此,本宮想說此事荒謬。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分明是有人不懷好意離間本宮和陛下的感情。”

此話一出,朝臣們麵麵相覷,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顏宓挑眉一笑,寧皇後有這個反應,一點都不奇怪。

畢竟寧皇後今日所擁有的一切,都來自於元康帝。寧皇後分得清誰對她更重要。

要是寧皇後敢當著朝臣的麵,指責元康帝對她動手,差點殺死她,最多隻能讓朝臣們**一番。對寧皇後本人來說,那是一點好處都沒有。

朝臣們也不可能因為寧皇後說出真相,就會對她另眼相看,更別說伸出援助之手。

寧皇後站在她自己的立場上,做出了最正確的決定。此事無可指摘。

元康帝很意外,沒想到寧皇後竟然是來幫他澄清的。元康帝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眯起眼睛。轉眼,元康帝已經想明白寧皇後的用意。

有朝臣提出疑問,“皇後娘娘既然無事,為何閉門不出,為何拒不見人?皇後娘娘乃是一國之母,可知長時間不見外婦,會引來不必要的猜測和驚慌?”

寧皇後麵色平靜地說道:“是本宮考慮不周。本宮偶有不適,故此才會閉門不出。本宮沒想到一時的任性,竟然引來諸位大人的恐慌和關心。本宮在此,給各位大人說一聲抱歉。”

“不敢當。娘娘既然身體抱恙,切勿煒疾忌醫。還是請太醫來看看比較好。”有朝臣說道。

寧皇後含笑點頭,“這位大人說的對,本宮是不該煒疾忌醫。本宮這就回去傳召太醫,諸位大人繼續忙。”

寧皇後將事情解釋清楚後,就打算離開。她怕自己繼續留下來,會被人看出異樣,之前的努力全部報廢。

寧皇後要走,朝臣們不敢阻攔。元康帝難得地對寧皇後說了幾句溫言細語。當著朝臣的麵,表現出夫妻情深的模樣。

寧皇後衝元康帝笑著,奈何笑意一直沒有達到眼底。

等寧皇後離開,元康帝就朝朝臣們發難。

朝臣們單憑一些流言蜚語,就敢來指責他,還敢為難他,簡直是豈有此理。朝臣們請罪,元康帝不依不饒,下令錦衣衛調查流言的源頭。

如果讓他查出有人在背後陰謀算計,元康帝捏碎了手頭上的毛筆,他一定會讓此人付出慘痛的代價,讓此人後悔出生在這個世上。

早朝結束,元康帝急匆匆地來到坤寧宮。

寧皇後正在喝藥。見到元康帝過來,寧皇後也沒起身迎接。寧皇後指了指自己的喉嚨,示意元康帝,她暫時說不出話來。

原來寧皇後喉嚨上的傷勢並沒有痊愈,按理她還不能開口說話。今天在早朝上,寧皇後是拚著喉嚨二次受傷的可能,站出來替元康帝澄清。

結果不出意外,寧皇後的喉嚨果然二次受傷。現在喉嚨充血,暫時沒辦法開口說話。不過寧皇後並不後悔。

元康帝見了寧皇後這副慘樣,沒有絲毫同情。

元康帝不客氣地說道:“今日早朝上,你雖然替朕澄清,但是你休想讓朕感謝你。”

寧皇後嘲諷一笑,眼神輕蔑。

元康帝死死地盯著寧皇後,怒道:“你以為朕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你先是命人將那天的事情傳出去,等到朕被朝臣們攻擊的時候,你再站出來做好人。

你以為你這樣做,朕就會感激你,甚至被你蒙騙?朕告訴你,你是妄想。你那點小伎倆,休想瞞過朕的雙眼。

不過看在你替朕澄清的份上,這次的事情朕可以不計較。但是沒有下次。下次你再敢將宮裏的事情傳出去,朕饒不了你。”

寧皇後麵露嘲諷之色,提筆寫道:“陛下自詡聰明絕頂,卻不知聰明反被聰明誤。散布流言的人,目的並不是為了攻擊陛下,而是為了讓陛下疑心臣妾。讓帝後不和,讓我們夫妻二人反目成仇。陛下中了別人的奸計,尤不自知,臣妾替陛下可惜。”

元康帝嗬嗬冷笑兩聲,他捏著寧皇後的下巴,將伺候的宮人全都嚇了個半死。還以為元康帝又要對寧皇後動手。

元康帝對寧皇後說道:“你以為你這樣說,朕就會相信你嗎?以後少在朕麵前耍這種小把戲。寧氏,朕不妨告訴你,朕認定了你。不管事情是不是你做的,朕都會盯死你。

你最好別讓朕抓住把柄。一旦讓朕抓住把柄,朕到時候肯定廢了你。等你不再是皇後,你的兒子還能被稱之為嫡子嗎?”

寧皇後表情劇變,眼神怨毒。差點吐出一口血來。

元康帝見狀,卻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特別的得意,特別的張狂。

寧皇後咬著牙,提著比,揮毫:“他們也是你的兒子。”

元康帝冷笑一聲,“朕的兒子多了去,少兩個也沒關係。”

“你殘暴無道!”寧皇後憤怒的寫下這幾個字。

元康帝表情一變,凶狠異常地說道:“既然你都說朕殘暴無道,朕要是不做點什麽,豈不是對不起這個名聲。”

“你別亂來。我今天才替你澄清,改明兒就會有外婦進宮,到時候我見不了人,陛下也會跟著丟臉。甚至朝臣們會再一次發起對陛下的攻擊。”寧皇後不客氣的寫到。

元康帝笑了笑,點點頭,說道:“你說的對,朕暫時不能動你。不過你別得意,朕有的是機會收拾你。”

元康帝放開寧皇後,居高臨下地說道:“好自為之。”

然後元康帝就帶著人離開了坤寧宮。

寧皇後癱坐在椅子上,滿頭滿臉的冷汗,喉頭痛得讓她感覺快要窒息了。

“皇後娘娘,您沒事吧?”宮女小心翼翼地問道。

寧皇後突然爆發起來,揮舞著雙手,將桌麵上所有東西全都掃到了地麵上。

寧皇後還不甘心,起身,將大殿內所有擺設全部砸了。砸光了擺設,又開始轉移到寢宮,繼續砸。

寧皇後幾乎將坤寧宮一切能砸的東西砸了個精光,才算消氣。

如果可以開口說話,寧皇後一定要大聲詛咒元康帝。這個無恥的男人,這個殘暴無道的男人。元康帝既然將她往絕路上逼,那就別怪她心狠手辣。

寧皇後咬緊牙關,一個瘋狂又大膽的計劃,開始在腦海中成型。寧皇後漸漸笑了起來,笑容扭曲又癲狂。

若有人見了,定要說一句帝後兩口子全都瘋了。

寧皇後出麵幫元康帝澄清,流言暫時是遏製住了。

表麵上看起來,大家都信了寧皇後的話,相信帝後和睦。私下裏,大家卻各有想法。

帝後有矛盾,這一點毋庸置疑。真正值得推敲的是,帝後之間的矛盾到底發展到了什麽程度?

有聰明人已經聯想到,帝後不睦,承郡王和平郡王想要繼承皇位,隻怕會難上加難。這個時候是不是該投資一下那幾個庶出的皇子?

或許下一任帝王就出在幾個庶出皇子中間。

朝堂後宮,表麵上看起來一片和諧,私底下暗潮湧動,隻等時機一到就要爆發出來。

……

國公府內,宋安然接到侯府的帖子,老夫人古氏想念宋安然,請宋安然過府一敘。

宋安然收下帖子,又準備了一車禮物,等到了約定的時間,宋安然就帶著丫鬟婆子前往侯府。

到了侯府,宋安然直接去鬆鶴堂見老夫人古氏。

老夫人古氏見到宋安然,頓時笑了起來,顯得很高興。拉著宋安然的手同宋安然聊家常。

宋安然很有耐心的陪在老夫人古氏身邊。

老夫人古氏或許是年紀大了,精力不濟,同宋安然說了一會話就露出了疲憊之色。

宋安然趕緊知趣的說道:“外祖母累了,不如先回房歇息。”

老夫人古氏擺擺手,對宋安然說道:“老身就是精力不濟,其實身體很好。”

接著老夫人古氏吩咐丫鬟,將事先準備好的東西拿出來。

宋安然看著陌生的丫鬟,問道:“外祖母,紅衣和綠衣她們怎麽沒看到?”

紅衣和綠衣是老夫人古氏身邊的老人,也是老夫人古氏最倚重的丫鬟。這次過府,兩個丫鬟宋安然一個都沒看到,自然很好奇。

老夫人古氏笑了笑,說道:“兩個丫鬟都被老身給耽誤了。就在上個月,老身給她們尋了門親事,將兩個丫鬟都打發了出去。”

宋安然微蹙眉頭,關心地問道:“外祖母將身邊的老人都打發了出去,那外祖母身邊誰來伺候?新來的人肯定不得外祖母的意。”

老夫人古氏笑了笑,拍拍宋安然的手背,“你不用擔心老身。這個府裏,沒人敢怠慢老身。”

宋安然還是覺著不妥。

紅衣和綠衣,不僅是老夫人古氏身邊的老人,熟悉了老夫人古氏的喜好和習慣,更是老夫人古氏的耳朵和眼睛,替老夫人古氏傳遞著外麵的消息,同時還替老夫人盯著侯府上下。

突然間,老夫人古氏將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都打發了出去,這個情況怎麽看都有些不對勁。難不成是出了什麽事嗎?

宋安然小心問道:“外祖母,大舅母對你孝順嗎?”

老夫人古氏笑了起來,“安然,你在擔心什麽老身都清楚。不過你的擔心都是多餘的,在這個侯府,沒有人敢忤逆老身的意見。”

真的嗎?如果一切都好好的,為什麽要急著將兩個心腹丫鬟都打發出去?這不合常理。

這個時候,丫鬟從屋裏帶出來一個木頭箱子。箱子不大,大概就是一尺見方左右。

宋安然狐疑地看著丫鬟放在桌麵上的箱子,老夫人古氏是想做什麽嗎?

老夫人古氏指著桌上的箱子,對宋安然說道:“這個是老身留給你的。原本是想留給你母親,可惜你母親無福,如今全都給你。東西不算值錢,全是老身的一片心意。”

宋安然緊皺眉頭,老夫人古氏這番話,怎麽聽都像是在交代遺言。

宋安然緊張地問道:“外祖母,你的身體是不是出了意外?你和孫女說,孫女現在就去請霍大夫過府診治。”

老夫人古氏笑嗬嗬地說道:“你別操心了,老身的身體沒問題。能吃能睡,能有什麽問題。”

“可是外祖母為什麽突然想要將留給母親的東西給我?”宋安然心頭有點不安。

老夫人古氏說道:“老身年齡大了,記性慢慢地變得不好。現在不給你,老身擔心自己將來會忘了這件事情。”

宋安然擔心地看著老夫人古氏,“外祖母,你的身體真的沒問題嗎?孫女還是將霍大夫請來給你看看。”

老夫人古氏想了想,點點頭,說道:“也行。讓霍大夫給老身調理一下,讓老身別老得那麽快。”

宋安然趕緊讓白一去請霍大夫過府。

宋安然不放心老夫人古氏,執意要守在老夫人古氏身邊。

老夫人古氏笑嗬嗬地說道:“安然,你不用緊張老身的身體。趁著霍大夫還沒來,老身先回房歇息一會。等霍大夫來了,你讓丫鬟叫醒老身。”

宋安然見老夫人古氏麵有疲憊之色,於是答應下來,“孫女聽外祖母的。”

宋安然親自伺候老夫人古氏上床歇息,然後離開了鬆鶴堂。

宋安然沒急著去見宋安樂,而是去見侯府如今的當家人,侯府的世子夫人莊清夢。

莊清夢非常熱情的接待了宋安然,“老夫人一直念叨著夫人,夫人今兒總算來了。”

莊清夢雙手奉上茶杯。

宋安然客氣了一下,問道:“表嫂,我有些擔心外祖母的情況。外祖母突然間將紅衣綠衣都打發出去,換了新來的丫鬟伺候。此事莫非有內情?”

莊清夢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不瞞妹妹,一開始知道這事的時候,我和妹妹一樣很驚訝。

紅衣和綠衣都是老夫人身邊得用的老人,說她們是老夫人的左膀右臂也不過分。突然間,將兩個丫鬟都打發出去,實在是讓人不解。

我也去問了老夫人,是不是兩個丫鬟犯了錯?老夫人說兩個丫鬟年齡大了,不好繼續留著她們,怕耽誤了她們的終身,這才將兩個丫鬟打發了出去。

而且老夫人還分別給兩個丫鬟準備了一份嫁妝。具體數目我不太清楚,據說有上千兩。

妹妹,你也清楚老夫人主意極大,她決定的事情,又是她身邊的丫鬟,我一個晚輩不好幹涉。

隻能按照老夫人的要求,挑選幾個忠厚老實的丫鬟到老夫人身邊伺候。好在,新挑選出來的丫鬟都還能幹,一個多月過去,還沒出過亂子。”

宋安然微蹙眉頭,又問道:“外祖母的身體還好嗎?最近飲食起居怎麽樣?”

莊清夢仔細想了想,說道:“沒什麽異常,同以前差不多。你也知道人年齡大了,食量跟著減少,睡眠同樣會跟著減少。真要說有什麽異常,也就是老夫人的飲食更清淡了。”

宋安然再次問道:“最近太醫上門請平安脈,有說過什麽嗎?”

“還是老生常談,都是那些老話。”

宋安然心頭的疑問,並沒有得到解答。想了想,又問道:“表嫂,除我之外,最近老夫人還見過誰?”

莊清夢一想,當即說道:“你這麽一問,我倒是想起來了。最近老夫人派人將出嫁的姑奶奶分別叫了回來。老夫人說,她怪想她們的。身邊太過清淨,就將她們都叫回來熱鬧熱鬧。”

經過莊清夢一提醒,宋安然才想起半月前,蔣菀兒曾帶著孩子出府。當時宋安然也沒在意,如今聯想起來,蔣菀兒該是回了侯府看望老夫人古氏。

莊清夢還說道:“以前老夫人幾乎不過問爺們的功課和前程。前段時間,老夫人突然問起沐元的學業,還問起夫君的前程,以及其他人學業。

老夫人還勉勵沐元,讓他多用功,爭取考個舉人回來。還說隻要考中了舉人,以侯府的關係,總有辦法幫沐元在朝中謀一個閑差。”

宋安然聽到這裏,不由得再次問道:“表嫂,外祖母的身體真沒問題?”

莊清夢搖頭。她有些不解地看著宋安然,“妹妹,你是在擔心什麽嗎?”

宋安然自嘲一笑,說道:“或許是我想多了。我覺著外祖母最近的做的事情,有點像是在交代後事。”

莊清夢一聽,頓時急了。

莊清夢急切地說道:“這不太可能吧。老夫人的身體真沒看出大問題。要是老夫人的身體不好,就算我不知道,伺候老夫人的丫鬟能不知道嗎?給老夫人請平安脈的太醫能不知道嗎?”

宋安然點點頭,“表嫂的話有道理,或許是我想多了。”

霍大夫被請到了侯府,宋安然和莊清夢一起趕到鬆鶴堂,親眼看著霍大夫給老夫人古氏診脈。

霍大夫診脈後,說道:“沒有什麽大問題。就是年齡大了,需要好好保養。有個頭痛腦熱的,要及時請太醫過府診治。老夫開個藥方,給老夫人調養一下身體。”

“多謝霍大夫。”

聽到霍大夫的話,宋安然提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霍大夫出門去開藥方,宋安然則守在老夫人古氏身邊。

老夫人古氏靠在床頭上,神情顯得很疲憊。

老夫人古氏對宋安然說道:“最近一段時間,老身時常做夢夢到老侯爺。老侯爺在夢裏說,他一個人在下麵很孤單,想讓老身下去陪著他。

老身就想啊,我和他做了一輩子的夫妻,活著的時候沒過幾天舒心日子,怎麽他死了還要纏著老身。

老身自然不樂意下去陪著他,下麵多冷啊。你也知道老身最怕冷。可是那死老頭子跟年輕的時候一樣不要臉,盡耍無賴。

三天兩頭到老身的夢裏麵騷擾老身,非要讓老身陪著他。還說什麽,要和老身一起去投胎轉世。他一個勁的纏著老身,老身就想是不是我的大限快到了,所以他才會在下麵等著我。”

宋安然聞言,心頭一驚。

宋安然語氣鎮定地說道:“外祖母,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或許是你白天想外祖父想多了,所以晚上才會夢見他。剛才霍大夫的話,外祖母也聽見了,你的身體沒有問題,隻需要好好保養,定能長命百歲。那什麽大限將到的話,外祖母以後還是不要再說了。孫女聽不得這話,怪嚇唬人的。”

老夫人古氏笑嗬嗬的,“你們小姑娘就是怕這個。”

宋安然抿唇一笑,說道:“外祖母,孫女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娘,不算是小姑娘。”

老夫人古氏笑道:“在老身眼裏,你們都是小姑娘。”

頓了頓,老夫人古氏輕歎一聲,說道:“不管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還是老身的大限真的到了,老身總要做點什麽事情才行,否則老身走得不安心。”

“外祖母……”

宋安然剛一出聲,老夫人古氏就打斷了宋安然話。

老夫人古氏對宋安然說道:“老身知道,你是想勸老身不要胡思亂想。老身活了幾十年,什麽都看透了。這生死啊,真不是隨便誰能控製的。閻王要你三更死,豈能留你到五更。

說到底,老身也是為了求個心安。要是閻王爺不收老身,老身也歡喜。如果閻王爺要收了老身,老身已經做了該做的事情,走的時候也不會有遺憾。”

宋安然的心情很沉重,麵對看透生死的老夫人古氏,宋安然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老夫人古氏拍拍宋安然的手背,說道:“老身知道,你是一個孝順的孩子。如果有一天老身真的不在了,你也別太傷心。生死有命,凡事都看開一點。

侯府交給大老爺,老身不放心。不過有沐文在,老身也沒什麽好擔心的。以沐文的本事,老身相信侯府還垮不了。既然侯府還垮不了,安然,你看在老身的麵子上,以後繼續和侯府做親戚吧。”

宋安然想哭,卻忍著沒有哭出來。

宋安然連連點頭,對老夫人古氏說道:“蔣家永遠是我的外祖家,我和沐文表兄他們,永遠都是親戚。”

老夫人古氏笑了起來,“有你這句話,老身就放心了。哎,老身才說了一會話,怎麽就這麽累。看來這身體果然比不上當年。想當年,老身就是說一天,也不會覺著累。”

宋安然連忙說道:“外祖母既然累了,那就躺下休息吧。孫女就守在外麵。”

老夫人古氏笑道:“老身現在就歇息。你也不用特意守著老身。老身有兒子兒媳,有孫子孫媳婦,合該他們來守著老身,在老身跟前盡孝。”

宋安然抿唇點頭,“我聽外祖母的。”

見老夫人古氏躺了下來,宋安然也起身離開。

霍大夫開了藥方,正在廊下等著宋安然。

宋安然一出門,就見到了霍大夫。宋安然走上前,輕聲問道:“霍大夫同我說句實話,老夫人的身體真沒問題?”

霍大夫捋著胡須,說道:“老夫沒有胡說,老夫人的身體的確沒有大問題。老夫人現在的情況,都屬於她這個年齡段常見的。如果真要找出點問題,那就是老夫人太老了,身體正一天天衰弱下去。或許謀一天,就突然壽終正寢。”

宋安然緊緊地抿著唇。霍大夫的言下之意,就是說老夫人古氏的年齡大了,身體老了,身體機能逐漸衰退,或許某一天身體機能不足以支撐生存,自然而然就會離開人世。

宋安然問道:“沒有辦法嗎?”

霍大夫說道:“夫人,生死乃天地法則,有死才有生。這種事情最好順其自然,莫要強求。”

宋安然歎了一口氣,“霍大夫說的對,麵對這種事情,還是該順其自然。今日多謝霍大夫親自跑一趟。”

霍大夫笑了笑,說道:“夫人不必謝老夫。老夫觀夫人氣色,夫人莫非已經有了身孕?”

宋安然吃了一驚,然後連忙否認,說道:“我沒有身孕。”

“奇怪了。夫人能否讓老夫診脈?”

宋安然伸出手,讓霍大夫診脈。

霍大夫將手搭在宋安然的手腕上,微蹙眉頭。最後霍大夫放開宋安然的手腕,說道:“夫人果然沒有懷孕。老夫老眼昏花,竟然會看錯。”

宋安然笑了起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霍大夫隻是看錯,並非珍錯,算不得什麽。”

霍大夫卻有些糾結。

他又仔細看了看宋安然的麵色,依舊說道:“老夫看夫人的氣色,的確像是懷孕的。可是診脈,夫人又沒有懷孕,莫非是時日太短,所以還診不出來。”

宋安然微蹙眉頭,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放在腹部,莫非真有身孕呢?

宋安然算了下月事時間,又算了算和顏宓同房的時間,心想應該不會懷孕吧。她和顏宓同房,通常都會避開危險期。難道在安全期行房也能懷孕?

宋安然心裏頭埋下了一個疑問,隻等時間一到,就能解開答案。

宋安然對霍大夫說道:“或許霍大夫朕的看錯了。”

霍大夫想了想,說道:“過半個月老夫上國公府,再替夫人診一次脈。”

宋安然頓時無話可說。

霍大夫辭了宋安然,離開侯府。

之後宋安然和莊清夢談話。宋安然說了老夫人古氏的夢,讓莊清夢盡量多抽時間,多關心關心老夫人古氏的身體狀況。

莊清夢對宋安然說道:“妹妹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老夫人。但凡有個風吹草動,我一定在第一時間告訴妹妹。”

“多謝表嫂。”

“該我謝謝妹妹。若非妹妹心細,我還不知道老夫人竟然已經想到了身後之事。”

宋安然含笑點頭。之後宋安然又去見了大太太方氏和三太太高氏。

大太太方氏失去了權柄,人也跟著老了。

當著宋安然的麵,大太太方氏就抱怨兩個兒媳婦不孝順,什麽事情都不同她說。

如今侯府內,莊清夢管家,沐元的老婆方媛則從旁協助。

大太太方氏對兩個兒媳婦都極為不滿,認為她們兩個是有意架空她。還讓宋安然出麵,替她收拾兩個兒媳婦。

宋安然翻了個白眼,對大太太方氏的話,她都懶得反駁,純粹是浪費時間。

宋安然毫不客氣地說道:“當初外祖母做主,讓大表嫂二表嫂管家。要是大舅母心頭不滿,那就去找外祖母理論。”

大太太方氏才沒有膽子找老夫人古氏理論。

老夫人古氏在府中的權柄,是大太太方氏一輩子都比不上的。

大太太方氏敢到老夫人古氏跟前叫嚷,老夫人古氏絕對一巴掌拍飛她。

被宋安然刺激了一下,大太太方氏也泄了氣。如今的大太太方氏,已經沒有當年的鬥誌。畢竟沒有了權柄,就算還有鬥誌,也是徒呼奈何。反而讓自己的日子過不安穩、

告辭了大舅母方氏,宋安然又去看望三太太高氏。

三房靠著侯府,這幾年日子過得越發滋潤、

觀其麵相,似乎還年輕了幾歲。

宋安然就對高氏一頓猛誇,說高氏會過日子,才會越過越紅火。

高氏掩唇一笑,說道:“安然這張嘴,真是越來越甜了,難怪我一直這麽喜歡你。”

宋安然含笑說道:“我可不是胡說。雖然我沒有親眼看到,但是我也知道三舅母將三房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條,不知道羨煞了多少人。”

高氏笑道:“不是我自誇,論管家的本事,我不輸你大舅母。隻因為她占了一個嫡長,當初老夫人才讓她管家。

要是當年換做我來管家,侯府肯定不會虧空那麽多,更不會寅吃卯糧。可惜啊,我不是嫡長。

不過現在好了,我們三房關起門來過自己小日子,想怎麽過就怎麽過。你大舅母再也管不到三房的頭上。想一想,我是渾身輕鬆啊,看什麽都順眼。”

宋安然含笑說道:“三舅母有福氣,表兄表嫂又孝順,三舅舅也踏實能幹。”

高氏得意地笑了起來。去年,蔣沐洪終於成婚,女方也出身官宦世家。小兩口成婚後,感情很好,都是孝順的人。

總而言之,三房靠著侯府這顆大樹,日子是越過越好了。

宋安然同高氏正在寒暄,這個時候有丫鬟進來。

丫鬟說二太太羅氏來了,問高氏要不要見。

高氏拍了下腦袋,對宋安然說道:“我差點忘了,我前幾天就和二太太約好了今天見麵。”

宋安然說道:“是我來得不巧。”

高氏趕緊吩咐丫鬟,將二太太羅氏帶到小花廳喝茶,等一會她就過去。

宋安然不動聲色地說道:“我以為大舅母和三舅母,已經同二房那邊斷了聯係。”

高氏笑著說道:“哪能真的斷了聯係,大家都姓蔣,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安然,舅母不瞞你,二房如今就指望著我們三房過日子。

二房分家出去後,手上沒有營生。光靠那幾個莊子鋪子,要不了幾年就得坐吃山空。

原本二太太是想去你們國公府找蔣菀兒,謀一個營生。後來又怕蔣菀兒在國公府不好做人,這才求到我跟前。

我就想著,二房和三房都是兄弟,錢給誰賺不是賺。不如拉拔一下二房。恰好老爺那裏缺個可靠的人手,二老爺剛好可以頂上。

這不,不僅二老爺去了南州,二房還將銀錢投了進來,想吃點紅利。我也就沒拒絕。

二太太今天過來,估摸著是為了去年的紅利。去年年底路上不太平,紅利沒分下來,二太太也是著急了。今兒她過來,我肯定不會讓她空著手回去。”

宋安然聞言,挑眉一笑。宋安然真沒想到,三房竟然舍得拉拔二房。當年,三房和大房一起,可沒少欺負二房。三太太高氏對二房也是諸多看不上眼。

隻能說人心易變,以前看不順眼的人,現在也能看順眼,還能一起合作。

宋安然對三太太高氏說道:“既然三舅母和二舅母有要事要談,我就顯告辭了。二舅母那裏,我就不去見了。請三舅母替我問聲好。”

三太太高氏笑道:“你放心,我肯定替你帶到。按理,你身份高,該她來見你的。”

宋安然含笑說道:“我還要去見大姐姐,就不麻煩二舅母跑來跑去的。”

“你說的對,還是安樂要緊。你趕緊去看看她,那孩子也不容易。”

宋安然告辭了三太太高氏,直接轉道去看望宋安樂。

當年蔣沐紹過世,宋安樂立誓替蔣沐紹守三年。

三年時間早已經過去,可是宋安樂依舊過著閉門不出,如枯木一般的生活。

當宋安然來到宋安樂的院落,原先那些華麗的擺設,早就不見了。一眼看去,感覺就是色澤沉重,死板,像是一個垂暮老人。

在這樣的院落裏生活,宋安然肯定不習慣。宋安然喜歡色彩鮮豔的,喜歡院落裏歡聲笑語,喜歡每個人都鮮活,像是鮮花一樣。

可是宋安樂這裏,卻感覺不到人氣。就連丫鬟身上也沾染了那種死氣沉沉的味道。

宋安然微蹙眉頭,還沒見到宋安樂,宋安然已經可以想象出宋安樂這幾年帶著孩子究竟過的是什麽生活。

宋安樂得知宋安然來看望她,手上一頓,手中的佛珠差點落在地上。

宋安樂歎息一聲,她的心還是不能真正的平靜下來。

宋安然從蒲團上站起來,神情很平和。她命丫鬟打來熱水,洗漱完畢後,才去見宋安樂。

當門口光線暗下來的時候,宋安然猛地抬起頭,朝門口看去。

數年未見,為何宋安樂變化這麽大?

宋安樂原本還有點肉的臉頰,已經徹底凹陷下去。膚色也沒有當年的白皙,變得蠟黃暗沉。眼神還算清亮,可是為何整個人卻像是老了十歲。

宋安然看到宋安樂這副模樣,很不忍心。她上前,握住宋安樂的手,宋安樂的手不知從什麽時候從細膩變得粗糙。

宋安然心疼地問道:“大姐姐,你受了委屈嗎?侯府是不是有人苛待你們母子三人?”

宋安樂想要笑,或許是長久不笑,肌肉都僵硬了。最終她還是沒能成功笑出來。

宋安樂對宋安然說道:“二妹妹誤會了,沒人給我委屈受,也沒有人苛待我們母子三人。大嫂當家,方方麵麵都考慮到了,吃穿用度都沒有少過我們。”

宋安然皺眉,“既然如此,那為何大姐姐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難不成大姐姐是在自我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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