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嫡妃

我吃元寶

第334章 曹公公死

書名:一品嫡妃 作者:我吃元寶 字數:24391

元康帝甩袖離去,朝臣們則留下來觀刑。實則是盯著那些行刑的侍衛,誰要是敢將老太醫們打死了,那就別怪朝廷不給這些行刑的侍衛一條活路。

被一群朝廷大佬們盯著,行刑的侍衛們感覺壓力山大。提起板子的時候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打。甚至恨不得板子打在自己的身上,也別打在太醫的身上。

這場尷尬的行刑,行刑侍衛們以超高的演技完美的結束了演出。而且行刑侍衛充分的詮釋了什麽叫做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看架勢挺厲害的,等板子落到太醫們的大腿上,感覺就像是被瘙癢一樣。

行刑侍衛們這樣的牛逼的表演,應該給一個大大的讚。

可惜朝廷大佬們不僅沒給行刑侍衛一個讚,反而還狠狠瞪了他們幾眼。

行刑侍衛們感覺好無辜,已經沒活路了。

所有太醫的命都保了下來,朝廷大佬們也都跟著鬆了一口氣。

不過接下來還有讓他們煩惱的事情。

因為八皇子過世,元康帝直接罷朝。而且還下了一道旨意,要以親王禮下葬年僅三歲的八皇子。

元康帝一天十二個時辰都陪在惠妃身邊,兩個人互相安慰,互相舔砥著傷口。他們一起回憶關於八皇子的所有細節。

每回憶一次,惠妃就要痛哭一次。甚至有幾次,惠妃直接哭到昏了過去。

元康帝沒有哭,他隻是紅著眼睛,強忍著心中的難受。

回憶八皇子,就等於一次次的劃開傷口,讓傷口不停的流血。這樣的過程很痛,可是元康帝一直強忍著。他安慰著惠妃,開解著惠妃,他希望自己獨自品嚐失去兒子的痛苦。

元康帝這個時候,完全不像是一個帝王,更像一個單純的失去的兒子的父親。

元康帝連續罷朝十日,朝臣們終於坐不住了。

元康帝再這麽下去,可怎麽得了。為了一個八皇子元康帝就不能振作,那以後遇到更嚴重的事情,又該怎麽辦。

朝臣們輪流進宮,勸解元康帝,希望元康帝能夠振作起來,處理國政大事。

元康帝根本不理會朝臣們的勸解,他將所有朝臣都擋在大殿門外,對朝臣們勸解的話充耳不聞。

這個時候,全天下隻有惠妃一個人能夠靠近元康帝。其他人,誰敢靠近元康帝誰死。

就連劉小七,曹公公這些貼身伺候的太監,如今都不敢太過靠近元康帝,說話也都戰戰兢兢的,甚至連呼吸都透著一股子小心翼翼的味道。

元康帝已經罷朝十四日,也就意味著八皇子已經死了十四天。

八皇子以親王禮下葬,葬禮極其奢華隆重。

時隔半個月,朝臣們還是在八皇子的葬禮上,才終於見到元康帝。

元康帝消瘦了很多,惠妃也瘦了,不過依舊不損惠妃的絕世美貌。

元康帝像一個滄桑的老人,扶著八皇子的棺木,當著所有朝臣的麵痛不欲生。

朝臣們見了,沒有被元康帝偉大的父愛感動,反而一個個大皺眉頭。元康帝身為帝王,就注定他不能擁有正常人的感情。

元康帝應該用帝王的思維去看待八皇子的死,同樣應該用帝王的思維去處理八皇子的後世。

可是現在,元康帝身上沒有半點帝王的尊嚴和冷酷,怎麽看都是一個痛失愛子的可憐老男人。

這可不是一個吉兆。

朝臣們麵麵相覷,都弄不明白,元康帝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以前也沒覺著元康帝有多寵愛八皇子,為何八皇子一死,元康帝就突然爆發了。

八皇子的葬禮辦完後,朝臣們集體請願,請元康帝恢複早朝,恢複一個帝王該有的樣子。

元康帝將所有朝臣擋在大殿外,獨自坐在大殿內沉思。

劉小七遠遠地站在柱子下麵,低著頭,小心翼翼地觀察元康帝的動靜。

元康帝坐在龍椅上,一動不動已經持續了將近一個時辰。

劉小七以前自詡自己是揣摩元康帝心思的高手,可是如今劉小七卻看不懂元康帝的心思。感覺元康帝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大殿內,也不在朝堂上,更不在全天下。

劉小七就覺著,元康帝已經神遊天外,置身邊所有事情於不顧。

元康帝在大殿內沉思了兩個時辰,朝臣們在外麵就跪了兩個時辰。朝臣們的決心很大,不見到元康帝,他們誓不罷休。

元康帝突然回過神來,問劉小七:“外麵都有誰?”

劉小七躬身說道:“啟稟陛下,外麵有首輔大人,有……”

劉小七語調輕柔的介紹門外跪著的那些大臣。

元康帝聽完了,卻沒有表示。元康帝突然回頭看著劉小七,問道:“霍大夫回來了嗎?”

劉小七微微搖頭,說道:“啟稟陛下,霍大夫還沒有回來。”

元康帝冷哼一聲,顯然很不滿意這個答案。

劉小七跪在地上請罪,“奴才辦事不利,請陛下責罰。”

元康帝目光陰森地盯著劉小七,語氣冰冷地說道:“你的確該死。”

劉小七頻頻磕頭,心裏頭膽戰心驚,唯恐今天就會死在這裏。劉小七算是看出來了,元康帝最大的改變,就是性格變得喜怒不定,讓人沒辦法猜到元康帝下一步會做什麽。

出乎預料的,元康帝並沒有要劉小七的性命。

元康帝對劉小七說道:“去將門外的人都叫進來。然後你就滾吧。”

“奴才遵旨。”

劉小七死裏逃生,頓時鬆了一口氣。趕緊到門外將朝臣們都請進大殿。

劉小七還不忘小心提醒朝臣,元康帝心情很不好,大家說話的時候都小心一點。

之後,劉小七就去見曹公公。劉小七對曹公公說道:“曹公公,陛下那裏正等著你伺候。”

曹公公陰沉著一張臉,問道:“這個時間,你應該待在陛下身邊伺候。”

劉小七一臉老實地說道:“陛下嫌棄奴才笨手笨腳,所以就將奴才趕了出來。現在陛下身邊沒有當差的人,曹公公趕緊過去吧。”

曹公公冷哼一聲,嫌棄地說道:“你們這些蠢貨。伺候人都伺候不好,要你們何用。”

劉小七連連稱是,表示自己的確是個蠢貨。伺候元康帝這種精細活,還是需要曹公公親自出麵。

見劉小七的態度這麽端正,曹公公也不好意思繼續罵下去。

曹公公教訓了劉小七幾句,然後甩袖離去,前往大殿伺候元康帝。

等曹公公一走,原本彎著腰的劉小七瞬間挺直了背脊。劉小七盯著遠去的曹公公,從鼻腔裏發出一聲冷笑。

劉小七倒是想看看,麵對喜怒不定的元康帝,曹公公又能支撐多長時間。曹公公身體不好,身有隱疾,還有暗傷。這是劉小七從宋安然那裏得到的消息。

劉小七不懷疑宋安然的消息來源。一個顏宓,就能打聽到許多別人打聽不到的消息。

不過之前劉小七一直在猶豫,該如何利用這個消息。

劉小七之前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如今劉小七卻看到了機會。

元康帝喜怒不定,曹公公是個忠心為主的人,不管元康帝怎麽刁難他,他都不可能將元康帝丟下,然後自己去休息養傷。

以劉小七對曹公公的了解,曹公公肯定會強撐著身體,伺候在元康帝身邊。

這樣高強度的工作,一開始沒問題。時間一長,曹公公的身體肯定吃不消。

劉小七冷冷一笑,他等著曹公公病倒的那一天。等到那時候,劉小七的機會就來了。

曹公公來到大殿,全心全意地伺候在元康帝身邊。

朝臣們勸解元康帝,讓元康帝以江山為重,勸元康帝想開一點。八皇子沒了,以後還會有九皇子。

元康帝對朝臣們說的話,左耳進右耳出,根本就沒有聽進去。元康帝肯見朝臣,主要是想看看著謝朝臣現在是一副什麽樣的嘴臉。

很顯然,朝臣們的態度惹怒了元康帝。

元康帝並沒有當場發作。元康帝對朝臣們說道:“讓諸位愛卿費心了。諸位愛卿放心,明日早朝朕會按時出席。”

“陛下聖明。”

元康帝冷冷一笑,對朝臣們拍馬屁的言行厭惡透頂。這些虛偽無恥的人,一個個全都盼著他的兒子死。

元康帝冷哼一聲,他不會讓這些如願的。

元康帝打發了朝臣,然後繼續在大殿裏神遊。

元康帝心情起伏不定,即便是曹公公也需要小心翼翼的伺候。

當天,曹公公就挨了元康帝三次怒罵。曹公公沒有怨言,而是忠心耿耿地伺候在元康帝身邊。

曹公公認為,現在是元康帝最難過的時候。他有責任守在元康帝身邊,幫助元康帝恢複正常。

曹公公一番忠心,元康帝並不會領情。元康帝隻會越來越暴躁,準越來越喜怒不定。

元康帝按照約定,去上早朝。

就在朝臣們以為已經雨過天晴的時候,元康帝突然發難。元康帝挑出以前壓下去的案子,當場翻臉。一個早朝,七八個官員被下了詔獄。

朝臣們麵麵相覷,弄不懂元康帝此舉的含義。元康帝此舉是要整頓吏治,還是借機出氣?

元康帝心裏麵在叫囂著,才七八個人,根本不夠,遠遠不夠。他要讓更多的人給他的皇兒陪葬,他要讓所有人膽怯,讓所有人都不敢反對他。

元康帝如今是恨透了朝臣們的逼迫。一次又一次,真的以為他好欺負嗎?

元康帝在朝堂上,讓朝臣們不好過。

下了朝,元康帝則讓身邊的人不好過。

元康帝將喜怒不定的脾氣發揮到了極致,他總是莫名其妙的發怒,或者無緣無故的就要收拾某個人。

在元康帝身邊伺候的人,全都變得擔驚受怕,戰戰兢兢,惶惶不可終日。

唯有曹公公還能穩住。

可是伺候元康帝這項高難度的工作,卻一直折磨著曹公公的身體,讓曹公公隱疾發作,暗傷作祟,曹公公被隱疾暗傷折磨得生不如死。

可是曹公公卻沒有叫一聲苦,也沒有找借口離開元康帝的身邊。曹公公一直在堅持,他堅信元康帝這個時候需要他的陪伴。

劉小七冷眼的看著這一切,看著曹公公夜不能寐,看著曹公公被隱疾暗傷折磨得生不如死,看著曹公公越來越消瘦,臉色越來越蠟黃。

劉小七偷偷的笑了。

劉小七現在什麽都不用做,隻需要等著曹公公倒下去。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被下詔獄,朝堂上的氣氛越來越緊張,大家都在暗自猜測,元康帝究竟要鬧到什麽時候才會罷手?

元康帝卻沒有罷手的意思,元康帝越來越享受喜怒無常的生活。看著朝臣們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元康帝就有一種變態的快感。

元康帝的瘋狂,也影響到了眼宓。

顏宓每天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臉色越越來越難看。

書房內,宋安然給顏宓送上一杯養生茶,然後握住顏宓的手,問道:“元康帝又在刁難戶部?”

顏宓冷哼一聲,不滿地說道:“元康帝現在盯死了戶部,每天都會找茬。等著瞧吧,等他將戶部收拾完了,又會去收拾吏部,然後是兵部,刑部,工部和禮部。有人還一廂情願的說這都是暫時的,依我看元康帝分明是樂在其中,打算折磨所有人為樂。”

宋安然微蹙眉頭,“沒想到一個八皇子在元康帝的心目中有如此重的分量。”

顏宓說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一點的,都以為八皇子隻是一個普通的皇子。哪裏想到,在元康帝的心中,已經將八皇子當做了未來的儲君。辛苦八皇子已經死了,要是八皇子不死,別的人都得死。”

宋安然問顏宓,“知道是誰下毒害了八皇子嗎?”

宋安然將霍大夫的分析判斷都告訴了顏宓。顏宓也有些吃驚,八皇子竟然是中毒而亡,而且還沒有人查出來。

顏宓搖搖頭,對宋安然說道:“當初伺候在八皇子身邊的人都已經死了,現在線索徹底斷了,根本查不出是誰下毒害了八皇子。”

宋安然輕聲猜測,“會不會是寧皇後?”

顏宓搖頭,“我查了寧家,還有寧皇後身邊的人。沒有一個人同苗疆那邊有聯係。至於三十年前小皇子中毒而亡的事情,知道的人差不多都死絕了。還活著的那些人,當年都沒資格接觸小皇子的事情,同樣沒有線索。”

宋安然歎氣,隨著元康帝一聲令下,將伺候八皇子的宮女內侍都殺了,追查下毒的線索也就此中斷。

宋安然問道:“元康帝的脾氣越來越暴躁,性格喜怒不定,大家就沒有一點辦法嗎?”

顏宓麵無表情地說道:“辦法有一個,那就是逼宮。逼著元康帝妥協。”

宋安然微蹙眉頭,真鬧到逼宮的地步,情況隻會越來越糟糕。

顏宓握住宋安然的手,說道:“你別為這些事情操心。內閣正在想辦法,大家都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事情這樣壞下去。”

宋安然笑著應了一聲。

顏宓轉眼問起陽哥兒和垚哥兒的情況。

宋安然告訴顏宓,陽哥兒年紀不大但是學習很認真,是他這個年紀少有能坐得住的人。

垚哥兒喜歡往陽哥兒身邊湊,就算陽哥兒在讀書,垚哥兒也要湊過去,跟著一起看書。盡管垚哥兒一個字都不認識。

在對待弟弟的時候,陽哥兒很溫柔,也很有耐心。一點都不嫌棄垚哥兒煩。

看到兩兄弟感情這麽好,顏宓很高興。

高興之後,顏宓繼續為朝中的事情發愁。

沒有一個人希望死了一個永和帝,又來一個永和帝。

無論是文官還是武將。

因為元康帝對待文官和武將的態度是一樣的。下詔獄的人裏麵有文官也有武將。

元康帝連續一個月的瘋狂行動,徹底激怒了文臣武將。文臣武將再一次聯合起來,抵製元康帝。

元康帝大怒之下,沒有妥協。元康帝命人將鬧事的人全都抓起來,全都投到詔獄裏去。讓錦衣衛拿出手段來審一審這些人,到底居心何在。

元康帝的暴虐手段,激怒了更多的文臣武將。

文臣武將在和元康帝做鬥爭的同時,還要求將惠妃處死。

無數人認為,就是惠妃蠱惑了元康帝,讓元康帝失去了人情味,變得喜怒不定。

惠妃算是罪魁禍首。

惠妃躲在後宮,嚇了一跳。這些朝臣是瘋了嗎,竟然將責任算在她一個女人頭上。她哪裏知道,八皇子一死,元康帝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朝臣們可不管惠妃是不是無辜的,反正所有人都要求處死惠妃。他們不允許有惠妃這樣禍國殃民的女人存在。

惠妃又氣又急,卻又無可奈何。隻能跑到元康帝身邊哭訴。

元康帝摟著惠妃,輕聲安慰道:“愛妃放心,朕替你報仇。”

惠妃有些膽怯地說道:“陛下,你不能亂來啊。朝堂都亂了,要是陛下再為了臣妾將大臣們下了詔獄,那臣妾就真的陳了禍國殃民的罪人。”

元康帝捏著惠妃的下巴,冷冷地說道:“朕替你出頭,你不高興?”

惠妃瞬間感覺到了恐懼,惠妃慌了,連忙說道:“臣妾高興。”

元康帝冷冷一笑,問道:“既然你高興朕替你出氣,那你為什麽又要阻止朕將朝臣下詔獄?”

惠妃小心翼翼地說道:“臣妾是個沒見識的女人,臣妾不懂外麵的事情,說錯了話請陛下見諒。”

元康帝哼了一聲,“之前是說錯了話?”

惠妃連連點頭,“臣妾的確說錯了話。”

元康帝這才滿意的笑了起來,他對惠妃說道:“你乖一點,你乖乖的,朕就會一直寵愛你。”

惠妃順從的依偎在元康帝的懷裏,柔聲說道:“臣妾會一輩子聽陛下的話。陛下要一直一直寵愛臣妾。”

元康帝笑道:“你放心吧,朕會像寵愛皇兒一樣寵愛你。”

惠妃瞬間放心下來,提起的心也落到了實處。不管外麵鬧得多厲害,隻要她一直順從元康帝,元康帝就會抱住她的地位,讓她一輩子榮華富貴。

元康帝和朝臣們鬥得如火如荼的時候,其他皇子和後宮宮妃都受到了影響。

如今在後宮,隻有惠妃一人能夠近元康帝的身,其他女人別說靠近元康帝,就是站得遠遠的同元康帝說一句話都不敢。小心元康帝突然發怒,下令將人處死。

自從八皇子過世,後宮死的宮女,內侍,還有低位份的嬪妃,已經不下於百人。死了這麽多人,全都和元康帝有關係,因為都是元康帝下令處死這些人。

朝堂上,成年皇子們的日子比朝臣的日子更難過。

元康帝暴躁的脾氣,在麵對朝臣的時候或許還會稍微收斂一下。可是在麵對成年的皇子的時候,元康帝徹底放大了他的暴躁。

當著朝臣的麵,元康帝對成年皇子動輒打罵,一點情麵都不留。

看元康帝的態度,元康帝根本就沒有將成年皇子當做自己的兒子看待,而是當做了仇寇來看待。

元康帝甚至表現出一種神經質,認為八皇子的死都是這些成年皇子害的。如果沒有這些成年皇子,八皇子說不定不會死。

幾個成年皇子過得苦不堪言,卻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硬生生的挺著。

朝堂內外,水深火熱,元康帝還在繼續往作死的道路上狂奔。

元康帝在作死的同時,曹公公的身體也每況愈下,晚上咳嗽得越來越厲害。

終於有一天,曹公公倒在了大殿的台階上,口吐鮮血,昏迷不醒。

元康帝冷冷的看著倒在地上的曹公公,目光很冷漠,也很嫌棄。

元康帝對內侍說道:“將曹公公帶下去,命太醫診治。如果病情嚴重,就讓曹公公出宮養著。”

“奴才遵旨。”

內侍們七手八腳的將曹公公抬了下去,又急匆匆的去請太醫診治。

太醫診治的結果很不好,曹公公早年內腹受傷,一直沒有養好。加上身上還有多處暗傷,病情也是雪上加霜。按理,曹公公應該靜養,不應該進宮繼續當差。

可是曹公公偏偏強撐著身體在元康帝身邊伺候。

如今曹公公的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必須靜養。就算靜養,壽數也有限。

曹公公病情嚴重,不能在宮裏麵養病,很快就被移出了皇宮,安置在外頭的宅院裏。

劉小七聽到這個消息,暗自一笑。

劉小七沒有急著動手,他是一個有耐心的獵人,宗會尋找到最合適的機會。

而且對付現在的曹公公,已經不需要劉小七親自動手。劉小七隻需要買通伺候曹公公的小內侍,就能如願以償。

曹公公在宮外養傷,身體時好時壞。

太醫明確告訴曹公公,這樣下去,他的身體隻會越來越差,說不定還有性命之憂。太醫要求曹公公不要再管外麵的事情,最好能夠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靜心養著。

曹公公根本聽不進太醫的勸告,曹公公辛苦操勞了一輩子,現在讓他不管宮裏麵的事情他接受不了。

曹公公暴怒起來,將太醫給罵走了。

太醫留下藥,表示以後都不會再來了,就算曹公公請他,他也不會過來。他就沒見過不將自己的性命當成一回事的病人。

曹公公劇烈咳嗽,小內侍趕緊端來藥給曹公公服用。

曹公公喝下藥,皺了皺眉頭,“今天的藥比以往的更苦。”

小內侍麵不改色的說道:“太醫走的時候改了藥方,小的是按照藥方抓藥。要是公公吃不慣這藥,不如還是用回以前的藥方。”

曹公公擺擺手,說道:“算了,不用改回之前的藥方。現在這藥不錯,咱家剛喝了藥,就想睡一覺。”

“公公睡吧,小的就在床邊守著你。”

曹公公睡了過去,睡得很沉。

自從八皇子過世,元康帝性情大變後,曹公公再也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如今終於能夠平靜入睡,曹公公根本就沒有懷疑小內侍給他的藥有問題。

曹公公睡著後,小內侍依舊恭恭敬敬的伺候在床前,沒有任何怠慢。

曹公公這一覺,從白天睡到黑夜,又從黑夜睡到天亮。

等醒來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中午。

曹公公醒過來,有種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他呆呆的看著窗戶外麵,腦子裏昏昏沉沉的,身上的暗傷又在發痛。

曹公公感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他對小內侍大吼一聲,讓小內侍趕緊將藥端來。

小內侍一臉焦急擔心地說道:“公公這是怎麽了?公公你睡了一天了,得先吃點東西。”

曹公公惡狠狠地說道:“咱家不吃東西,快將藥端來,否則咱家要你的狗命。”

“公公稍等,小的這就去煎藥。公公先吃點東西吧,人不吃東西怎麽能行了。”

小內侍關心之情,溢於言表。曹公公在憤怒的同時,也有些感動。

曹公公拍著小內侍的肩膀說道:“你很好,咱家沒有看錯你。等咱家養好了身體,咱家就舉薦你到陛下跟前伺候。”

小內侍一臉忠心耿耿地說道:“小的不敢奢望到陛下跟前伺候。小的隻想伺候好公公,小的盼著公公能夠早日康複。”

曹公公點點頭,“你去煎藥吧,吃飯的事情咱家自己能解決。”

小內侍還是不放心,經過曹公公再三催促,小內侍才離開了臥房,出門煎藥。

煎藥花了小半個時辰,然後小內侍端著熱氣騰騰的藥進入臥房,伺候曹公公喝藥。

曹公公趁熱喝完了藥。喝了藥之後,曹公公感覺渾身舒服,不過他又想睡覺了。

曹公公微蹙眉頭。

小內侍緊張地問道:“公公,是有什麽不對嗎?”

曹公公對小內侍說道:“去將太醫開的藥方拿來。”

小內侍將前後開的七八張藥方都給曹公公拿了過來。

曹公公一張張翻閱藥方,藥方沒問題,至少表麵看並沒有看出問題。

曹公公又讓小內侍將藥渣端來給他過目。藥渣都是藥方上的藥材,同樣沒問題。

小內侍一臉戰戰兢兢地問道:“公公,是不是太醫開的藥方有問題?要不小的去外麵請一個大夫回來。”

曹公公擺擺手,“不用。咱家喝了藥感覺好多了,就是想睡。”

小內侍小心翼翼地說道:“太醫走的時候,也說這藥喝了,人會想睡覺。太醫還說,公公不知道保重自己的身體,那就幹脆用藥助公公安眠。”

曹公公聞言,頓時打消了懷疑。

曹公公對小內侍說道:“出去守著吧。咱家要睡了。”

“小的就在這裏守著公公。公公有什麽需要,吱一聲小的就能聽到。”

曹公公嗯了一聲,躺回床上,沒過多久就睡了過去。

之後的日子,曹公公睡眠時間越來越長,腦子也變得越來越昏沉。一開始曹公公還會懷疑藥方有問題,可是後來他已經沒辦法清醒的思考,自然不會去懷疑有人在他的藥方裏動了手腳。

突然有一天,曹公公就突然清醒過來。

曹公公意識到自己大限將至,也意識到他的藥被人動了手腳。

隻可惜,這個時候曹公公除了頭腦能夠清醒的思考外,手腳已經不聽使喚。

曹公公咬牙切齒地怒問小內侍,“咱家對你不好嗎?你為何要害咱家?”

小內侍依舊是一臉恭敬地說道:“小的並沒有害公公。小的做的一切,都是按照公公的吩咐去做的。就連煎藥,也是按照太醫的吩咐,一絲不苟的照辦。”

曹公公嗬嗬冷笑起來,“果然不愧是咱家帶出來的人,這份沉穩真是難得。說吧,你究竟是誰的人?是誰想要咱家的性命?”

小內侍搖頭,“小的聽不懂公公在說什麽。小的自始至終都是公公的人。”

“事到如今,你還和咱家耍心眼,至於嗎?眼看咱家就要死了,死之前,難道不該知道是誰害了咱家嗎?”

小內侍不為所動,依舊堅持之前的說辭,他是按照曹公公的吩咐做事,同是按照太醫的囑咐煎藥。

曹公公怒氣升騰,連連咳嗽,頭腦越來越昏沉。

曹公公想著自己精明厲害了一輩子,最後卻被一個小內侍給算計了。怒氣共性,頓時一口血噴了出來。

鮮血濺落在小內侍的衣服上,小內侍淡定的退後一步,冷漠的看著曹公公。

曹公公睜大了眼睛,問道:“到底是誰在害咱家?你說啊,說啊!”

小內侍沒有開口說話,一雙眼睛平靜無波。

曹公公哈哈大笑起來,“你不說咱家也能猜到。是不是劉樹讓你做的,是不是?”

小內侍沒反應。

曹公公連聲大笑,大聲說道:“咱家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

說完這句話,曹公公轉眼就閉了氣。死的時候眼睛睜得大大的,果然是死不瞑目。

小內侍走上前,檢查了曹公公的屍體,確定曹公公已經死了,小內侍就鬆了一口氣。

小內侍跪在地上,給曹公公磕了三個頭。然後起身收拾臥房,入殮曹公公的屍首。

小內侍做每一件事情,都做得一絲不苟。

做完了所有的事情,小內侍才去宮裏報信,告訴別人曹公公死了。

曹公公的死,在宮裏麵沒有掀起一點浪花。因為在這之前,大家都聽過曹公公不遵醫囑,不肯好好養病的傳聞。大家都知道曹公公遲早會死,所以等曹公公真的死的時候,大家隻是歐哦了一聲,該幹什麽繼續幹什麽。

元康帝也得知曹公公過世的消息,沒有一點傷心,也沒有一點懷念。元康帝下令厚葬曹公公,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吩咐。

宮裏有專人操辦曹公公的身後事,伺候曹公公的小內侍則出現在劉小七麵前。

小內侍跪在劉小七麵前,說道:“小的幸不辱命,終於完成了公公的囑咐。”

劉小七滿意地點點頭,“難為你了。曹公公不好伺候吧,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小內侍搖頭,說道:“小的不辛苦。為了公公,小的甘願赴湯蹈火。”

劉小七笑了笑,親自將小內侍扶起來。

劉小七對小內侍說道:“現在你可以用回你的本名,孫佑正。”

小內侍孫佑正的表情難掩激動,他再次跪下,“小的叩謝公公。”

劉小七輕聲一笑,“不用謝咱家。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爭取的。當初你說,你想去內衛做事,現在咱家成全你。這是你的腰牌和文書。

明日你帶著這些去見內衛統領,他會給你安排差事。咱家希望你在內衛能夠做出一番成績出來,不要辜負咱家對你這麽多年的栽培。如果你死在內衛的比試中,咱家也會替你收屍。”

小內侍一陣激動地說道:“多謝公公的大恩大德。將來公公有任何差遣,盡管說一聲,小的絕對萬死不辭。”

劉小七笑了笑,說道:“孫佑正,你要記住你今日說的話。咱家是信人,也希望你也成為一個信人。”

“小的會謹記公公的教誨。”

孫佑正從劉小七手中接過腰牌和文書,鄭重叩謝劉小七,然後轉身離去。

劉小七感慨一聲,當年他一時善心,從某個宮妃的手中救下孫佑正,沒想到孫佑正會有今天的造化。

劉小七更想不到的是,曹公公竟然會看中沉默寡言的孫佑正,讓孫佑正到他身邊伺候。如此一來,劉小七想要弄死曹公公的計劃,才得以順利進行。

孫佑正知道不少關於劉小七的事情,以宮中的行事規矩,像孫佑正這樣的人,劉小七應該在第一時間就弄死他。隻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

但是劉小七始終沒有下定決心,因為他在孫佑正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最後劉小七還是留下了孫佑正的性命。

劉小七願意賭一次。賭贏了,他就賺了。如果賭輸了,大不了就是一條命。

劉小七哈哈一笑,笑得十分暢快。

國公府內,白一從外麵進到書房,對宋安然說道:“啟稟夫人,曹公公死了。”

宋安然挑眉,曹公公會死,宋安然一點都不意外。

當初將曹公公身有隱疾和暗傷的消息告訴劉小七,宋安然就知道,遲早有一天劉小七會利用這個消息弄死曹公公。

如今曹公公終於死了。

當年曹公公算計晉國公府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這一天。

國公府的人,絕對不是挨打不還手的人。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有時候不需要十年,就能將仇給報了。

宋安然問白一,“你從哪裏得到的消息?”

白一麵無表情地說道:“奴婢從宮裏麵得到的消息。曹公公病重不治身亡,宮裏幫忙操辦後事。如今劉公公又回到陛下身邊當差。”

宋安然點點頭,說道:“苦了劉公公。現在在陛下身邊當差,可不是什麽好差事。”

元康帝就跟精神病患者一樣,喜怒不定,極容易暴躁起來。就跟瘋狗一樣,逮誰咬誰。誰也說不準自己下一句話會不會得罪元康帝。反正現在朝堂內外,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

文武大臣們聯合起來抵製元康帝,鬧得轟轟烈烈,就連地方上的官員也來湊熱鬧,紛紛上本提醒元康帝,勿要亂來啊。

元康帝則死守著陣地,毫不妥協。

現在所有的奏章都堆積在內閣。內閣根本不將奏章上報,想用這種方式來架空元康帝的權利。

元康帝似乎是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也有可能他根本沒興趣關心國家大事。反正元康帝沒派人去內閣要奏章。

兩邊鬥來鬥,短短時間內,已經有將近一百個官員被下了詔獄。

詔獄即將人滿為患。

就在這個時候,錦衣衛指揮使李大人約宋安然見麵。

兩人在老地方見麵,剛一見麵,錦衣衛指揮使李大人就衝宋安然叫苦連天的喊道:“夫人啊,你一定要救救本官啊。眼看本官頭頂的官帽子快保不住了,還請夫人給本官指一條明路。”

宋安然嗤笑一聲,“如今錦衣衛威風八麵,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李大人身為錦衣衛指揮使,更是權勢滔天,是人人都要巴結的對象。我看李大人風光的很,哪裏就像李大人說的那樣,連官帽子都要保不住了。李大人,你可別哄我,本夫人不傻。”

李大人連連苦笑,說道:“夫人要是傻,那全天下就沒有聰明人。夫人啊,你就行行好,給本官指一條明路吧。本官現在是吃不好睡不香,都快要愁死了。就指望著夫人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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