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嫡妃

我吃元寶

第247章 治傷

書名:一品嫡妃 作者:我吃元寶 字數:23389

霍大夫嗬嗬笑了兩聲,“這是大事,你們兄弟慢慢商量吧。就算決定要治,老夫也需要四五天的時間準備藥材。你們慢慢商量,老夫不急。”

霍大夫帶著孫子霍延,還有兩個老外大夫走出檢查室。

顏宓坐到顏定的對麵,兩兄弟麵對麵。

顏宓嚴肅地問道:“為什麽不想治?”

顏定自嘲一笑,“習慣了現在的樣子。”

“胡說八道。”顏宓頓時火氣上頭,厲聲嗬斥道。“你要是真的習慣了,你會來見霍大夫?你要是真的習慣了,你怎麽還會在意別人的眼神?你要是真的習慣你,又怎麽會要求嫁你的女人不會怕你?你分明是口是心非。”

顏定笑了笑,“是啊,大哥說的對,弟弟就是口是心非。”

顏宓微蹙眉頭,顏定這個樣子真讓人揪心。顏宓直言問道:“你到底在怕什麽?你別告訴我,你是在怕痛?”

“難道我不能怕痛嗎?那種痛,大哥沒親身感受過,你沒資格說這種話。你根本不知道我當年到底經曆了什麽樣的痛苦折磨,當年要不是你們壓著我,守著我,我早就一頭撞死了,也不願意承受那樣的痛苦。”

顏宓一臉愕然地看著顏定,原來顏定真的是因為怕痛,才會猶豫。這個理由出乎顏宓的預料。

緊接著顏宓又皺起眉頭,顯然是有了想法。

顏定嘲諷一笑,“大哥是不是認為是男人,就不能怕痛?”

顏宓冷著臉說道:“每個人都有理由怕痛。但是此事關係你的終身,你不能怕。就算怕,也要克服。”

顏定緩緩搖頭,“痛,很痛,那種痛大哥沒有經曆過,永遠不知道有多痛。那時候我還小,可是那種痛已經深深刻入我的記憶中,我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不瞞大哥,我一直有做噩夢的情況,每次夢到小時候的事情,我就忍不住……很多次我都想殺人……有好幾次,我都拔出了揣在衣袖裏的匕首,隻需要狠狠一刺,那人就死了。

可是每一次我都在最後改變了主意。不是因為我迷途知返,而是我覺著一刀殺死她,真的太便宜了她。我想慢慢折磨她,讓她也嚐嚐我曾承受過的痛苦。老天開眼,總算讓我心願達成。”

顏宓板著臉沒說話,他知道顏定口中的她是誰,就是顏飛飛。顏定一直都有殺顏飛飛的心,顏宓也一直都知道。

每一次顏定要動手的時候,顏宓都躲在暗處觀察。他從來沒有想過要阻攔。顏飛飛毀了顏定終身,卻不知悔改,就連磕頭道歉都沒有做過,這讓顏宓極度不滿。

顏宓也曾好奇過,顏定為什麽每次到千鈞一發之際,就會改變主意。直到今日才知道顏定的想法。

顏定繼續說道:“可即便她死了,我依舊沒辦法解脫。我依舊會時常想起小時候遭遇過的痛苦,也會經常做噩夢。”

顏定摸摸自己的臉,“我知道自己的臉很可怕,可是我真的怕那種痛,我不確定我能不能忍下來。萬一治到一半,我反悔了該怎麽辦?豈不是比現在更慘。”

顏宓盯著顏定,一個字一個字,特別有力量地說道:“我不會讓你反悔,也不會給你反悔的機會。”

顏定不滿地說道:“大哥仗著身份逼我,不覺著羞愧嗎?就不怕逼死我?”

顏宓一本正經地說道:“要是逼你就能治好你身上的傷,那我願意逼你。你就算想死,也得等治好身上的傷才能死。”

“大哥好狠的心腸。”顏定嘲諷一笑。

顏宓嚴肅地說道:“如果我真狠心,我根本不會坐在這裏同你商量。我會讓親兵守著你,強行進行治療。到時候你連說不的資格都沒有。”

“給我時間考慮。”顏定決定采取迂回的手段。

顏宓冷笑一聲,說道:“沒有時間給你考慮,現在你是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顏定哼了一聲,“治療之前至少要和父親說一聲。”

“父親那裏,我會去說。這些瑣碎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你隻需要下定決心,接受治療就行了。”

顏宓化身暴君式家長,將宋安然勸解的話全都丟到了腦後。什麽顏定長大了,要尊重顏定的想法,要將顏定當做一個大人對待,這些提醒統統被顏宓給忘了。

顏宓就喜歡這種直接的,粗暴的手段,壓製著顏定,讓顏定不能反抗,也沒有機會反抗。

顏宓直接拍板決定,“事情就這麽說定了,我去找霍大夫,讓霍大夫定一個時間。這期間你好好養身體,哪裏都別去。等將來治好了身上的傷,你想去哪裏都行,想做什麽我也不攔著你。”

“我可能會死在半途中。”顏定認真地對顏宓說道:“霍大夫說的話,大哥也聽見了。治療過程很痛苦,比我小時候所承受的更痛苦。我可能受不了,治療到一半的時候就死掉。”

顏宓冷哼一聲,說道:“沒我的允許,就算閻王爺來了,你也別想死。而且我相信霍大夫的醫術,就算你一隻腳踏進了黃泉,他也有辦法將你救回來。”

顏定聞言,有些好奇地盯著顏宓,問道:“我曾聽大嫂說起一個故事,說霍大夫治過一個中毒失明的人。大嫂口中的那個失明後又複明的人,不會就是大哥吧。”

顏宓板著臉說道:“哪裏來的好奇心,這些事情該你過問嗎?好好做準備,接受治療。”

顏宓轉身離開檢查室,去見霍大夫。

依舊坐在位置上的顏定卻笑了起來。看來大嫂口中那個失明後又複明的人真的是大哥顏宓。如此說來,大嫂和大哥很早以前就有了來往,這兩人莫非是私相授受。

顏定有心八卦,奈何被八卦的人絲毫不配合。

顏宓替顏定做了決定。霍大夫計算了一下配藥的時間,讓顏定五天後再過來。

霍大夫特別強調,“一旦開始治療,在痊愈之前,四公子都不能離開老夫這裏。要是你們不放心,可以安排人過來伺候。但是不能對老夫的治療指手畫腳。就算治療過程極其血腥痛苦,你們看不下去,也不準開口。誰敢指責老夫做得不對,那老夫就不伺候了。”

顏宓盯著霍大夫,嚴肅地說道:“隻要霍大夫能夠治好我弟弟的傷,我就能保證沒人敢在霍大夫麵前指手畫腳。誰要是指手畫腳,不用霍大夫開口,我就能替霍大夫解決。”

“顏公子是信人,我信你。”

接著霍大夫又叮囑顏定忌口,治療之前不能吃口味重的,更不能吃發物。最好吃點清淡的,清清腸胃。

顏定心不在焉,顏宓倒是將霍大夫的叮囑一一記在心裏麵,保證不會讓顏定吃一口發物。

顏定挑眉一笑,卻沒說話。

霍大夫知道顏定有些想法,也就沒多說,直接揮手將兩兄弟打發走了。

兩兄弟一起回到國公府,這可是少有的事情,倒是引來顏老太太的追問。

顏定對顏宓說道:“弟弟不耐煩搭理人,有任何問題,大哥替我處理吧。”

顏宓不放心顏定,幹脆小廝小二和小三盯著顏定,務必保證顏定這幾天都不能出事。

然後顏宓就去見了顏老太太和國公府,詳細說了顏定治傷的事情,又叮囑二人在治療結束之前,先別聲張,免得惹來非議,影響顏定的心情。

顏老太太連著說了好幾句阿彌陀佛,謝天謝地,又說老天開眼,這麽多年了總算讓大家見到了希望。

每次看到顏定那恐怖的臉,顏老太太又可惜又心疼。顏定的前程她都不指望了,就指望顏定這輩子能夠平安度過,娶妻生子。如今說有可能治好顏定臉上和腿上的傷,倒是意外之喜,讓顏老太太覺著是菩薩顯靈。

國公爺聽聞這個消息,首先是驚喜,緊接著就懷疑霍大夫的人品和醫術。確定霍大夫的人品和醫術沒問題之後,國公爺又開始操心起治療時間,和治療效果。

得知顏定至少需要在霍家住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個月都得聽從霍大夫的安排,國公爺就開始操心起顏定的安全。

想著霍家太小,安置不下那麽多親兵護衛,幹脆大筆一揮,將霍家左右隔壁都買下來,贈送給霍大夫,就當是一點心意。至於診金,等治療完畢後看效果會另外支付。

霍大夫收到國公爺大手筆的贈禮,心情很複雜,很矛盾。收下不好,退又退不掉。

哪有送大夫房子的,送兩本醫書也是好的啊。再說了霍家又不是買不起房子。宋安然投資霍家這麽多年,本就給霍家另外置辦了宅院,用作藥房,醫學堂等等用途。

霍大夫哪裏知道,人家國公爺隻等顏定一住進來,就要派幾十個親兵家家將護衛顏定。

霍大夫拿著房契發愁,最後求助到宋安然這裏。

宋安然聽完事情經過之後,忍不住笑了起來。宋安然對霍大夫說道:“霍大夫盡管放心收下。兩套院子,對我們家國公爺來說也就是一點心意。等霍大夫治好了顏定後,還會有更豐厚的禮物送上。到時候霍大夫可別被嚇著。”

霍大夫覺著牙酸。“我拿著這麽多宅院沒用。”

“怎麽會沒用。將兩邊打通了,住人也方便一些。將來霍延成親,也有地方住。總不能霍延成親後,還要繼續和霍大夫住一個院子吧。”

宋安然提醒了霍大夫,想到霍延也到了成親的年紀,霍大夫又有了新的煩惱。

霍大夫試探著問道:“少夫人,你父親到底是個什麽意思啊?”

去年兩家家長稍微接觸了一下,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霍大夫是醫生,醉心醫術,不耐煩猜測人心,尤其是宋子期這種官場人精的心思。

霍大夫一開始覺著宋家有意同霍家結親。可是時日一長,宋家那邊沒動靜,霍大夫又對自己的判斷猶豫起來。一時間的拿不準宋子期宋大人的想法。

這回宋安然主動提起霍延的婚事,霍大夫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在霍大夫看來,宋家的事情就沒有宋安然不知道的。更何況事關宋安芸的婚事,宋安然更要關心。

宋安然神秘一笑,說道:“霍大夫為人醫者,怎麽連這點耐心都沒有。”

霍大夫先是不解,接著又恍然大悟。宋安然言下之意自然是讓他多等一等,很快就會有好消息傳來。

霍大夫高興地說道:“幸虧今日和你見麵,要不然老夫還要繼續替霍延那小子操心。既然宋大人已經有了決定,那霍延的婚事就交給宋家啦。老夫隻等婚禮的時候出場就行了。”

宋安然嘴角抽抽,有這麽不負責任的家長嗎?霍延沒了父母,唯一的祖父還是個甩手掌櫃,宋安然都能想象霍延操持自己婚事的苦逼模樣。

宋安然提醒道:“霍大夫,霍延是你孫子。對孫子好歹上點心。”

霍大夫連連擺手,“他都長大了,哪裏需要老夫操心。既然事情都解決了,老夫就先告辭。”

不等宋安然出言挽留,霍大夫就急匆匆地走了。

宋安然也是哭笑不得。

……

五天時間眨眼一過,就到了和霍大夫約定的日子。

一大早起來,顏宓難得顯得有些慌亂。

宋安然陪在顏宓身邊,握住顏宓的手,“你要相信霍大夫。”

顏宓皺眉,“我自然相信霍大夫,我是擔心四弟。他……”

顏宓不好在宋安然麵前說顏定的陰私,畢竟一個大男人怕痛,在顏宓看來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

宋安然並沒有主動問起顏定的事情,她輕聲問道:“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顏宓搖頭:“不用了。就我一個人陪著四弟過去。人多了,他會不自在。”

顏定那麽怕痛,一定不願意別人看到他害怕的樣子。宋安然去了,顏宓擔心會增加顏定的心理負擔。

宋安然笑道:“你要陪四弟去見霍大夫,就早點去吧。霍大夫那邊都準備好了,就等著你們。”

顏宓點點頭,“你說的對,是該早點去。”

顏宓先去見顏定,一開始顏宓還擔心顏定耍脾氣,鬧出什麽鬼名堂。結果卻發現顏定特別的配合,沒有冷嘲熱諷,連破壞都沒搞。乖乖的就跟著顏宓去了霍大夫那裏。

治療之前,霍大夫又給顏定檢查了一下身體,確定沒問題就可以開始了。

先治腿,再治臉。

霍大夫再次聲明,治臉的過程會很痛也會很血腥,一定要做好準備。別治到一半又搞出各種問題。

顏宓再三保證,決定不會亂搞,一定配合霍大夫。

接著顏宓又小心翼翼地詢問顏定,“四弟,你有問題嗎?”

顏定表情平靜地說道:“大哥都幫我做了決定,我的想法還重要嗎?”

顏宓微蹙眉頭,顏定這個態度讓顏宓很擔心,擔心治療到一半的時候顏定會出幺蛾子。

不過顏宓想好了,以後每天下衙之後都會來陪著顏定。同時讓幾個小廝都守在顏定身邊,不準顏定反抗霍大夫的安排。

小廝們有些忐忑。

小四小心翼翼地說道:“世子,四公子的脾氣,小的們怕壓不住。”

“壓不住也要壓。隔壁住著那麽多親兵家將,你們自己搞不定的時候,就讓親兵出麵。我就不信,這麽多人還壓不住一個老四。”

小廝小三說道:“四公子會恨死小的們,等四公子好了後,小的們都不敢出現在四公子麵前。”

“不用擔心。等治療結束後,本世子會給你們每人一個大封賞。”顏宓擲地有聲地說道。

小廝小四說道:“世子爺,小的們不要封賞,隻求事後世子爺能到四公子跟前替小的們求個情,請四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同小的們一般計較。”

看著自己的小廝這麽懼怕顏定,顏宓的心情很複雜。他這個弟弟威名很大嘛。

顏宓點頭答應,“行,事後我會替你們求情。這件事情本就是我要求的,老四要怪也怪不到你們頭上。”

有了顏宓的保證,幾個小廝都放心下來,可以大膽的對付顏定。

顏宓還要去衙門當差,不能多留。又囑咐了幾句,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今天,是給顏定動手術治腿。因為有麻藥,手術過程顏定是睡了過去,一點感覺都沒有。等醒過來的時候,就感覺到左小腿上綁了板子,被固定住了。

顏定左看右看,試圖動一動自己的腿,這一幕恰好被進來檢查的霍大夫看見了。

霍大夫當即大罵起來,罵顏定混賬,不要腿了,這麽折騰不怕腿再瘸嗎?知不知道,他們幾個大夫一起,奮戰了三個時辰,終於將顏定傷腿裏麵的骨頭矯正。好不容易見到了能正常走路的曙光,顏定竟然不知道小心一點。

霍大夫罵完了顏定,又開始罵顏宓留下的幾個小廝。怎麽看人的,他都動了都不知道阻攔。

小廝們個個都跟鵪鶉一樣,全都老老實實地聽著霍大夫的訓斥。

霍大夫訓斥完了,才又對顏定說道:“這幾天會比較痛。不過無論多痛,都不能動,除非你不想正常走路。等過幾天沒那麽痛了,老夫再給你治臉。原本打算明天開始給你治臉,又擔心你痛起來亂動,會傷了腿,隻好將時間推遲。”

顏定有些愣愣的,“我的腿真的能像正常人一樣走路?”

霍大夫冷哼一聲,“隻要你別亂動,以後好好複健,肯定能像正常人一樣走路。”

“一下都不能動?”顏定不確定地問道、

“廢話!”霍大夫氣的吹胡子瞪眼,他說的話有那麽難懂嗎。都說了不能動不能動,怎麽還問。

霍大夫指著幾個小廝,“看嚴實了,要是出了問題,老夫就去找顏宓,讓顏宓收拾你們。”

幾個小廝連連點頭,一定看嚴實了,保證不會讓顏定動彈一下。

自此,顏定開始了苦逼的療傷日子,其中痛苦心酸,隻有親身體驗過的人才能知道。

顏宓從衙門一出來,就直接趕到霍大夫家裏看望顏定,了解顏定的情況。

得知要確保顏定的傷腿不能亂動,顏宓幹脆決定晚上就住在霍家,守著顏定。一直到顏定的傷痊愈為止。

為此顏宓特意回了一趟國公府同顏老太太國公爺說明情況,還要安撫宋安然。他擔心宋安然會有所不滿。

宋安然笑道:“我又不是離了你就不能活。你要照顧四弟,我隻會體諒你白天晚上的辛苦,又怎麽會對你不滿。”

這回輪到顏宓不樂意了,他抱起宋安然,狠狠地親吻宋安然的嘴唇,讓宋安然的嘴唇變得紅豔豔的。

他眼中全是凶光,質問道:“什麽叫做離了我還能活,嗯?”

一聲“嗯”語調悠長婉轉,威脅力十足。

宋安然有些心虛地笑起來,“隻是隨口一說,莫非你還要當真。”

“當然要當真,你的話我都要當真。”

宋安然傻乎乎地笑著,幹脆不說話了。

顏定特別嚴肅地說道:“我要是離了你,我就不能活。”

宋安然的心撲通撲通地亂跳,“我,我隻是開玩笑的。我還盼著你能早點回來。”

“會不會想我?”顏宓正兒八經地問道。

宋安然趕緊點頭,“想,肯定會非常想你。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而且我都習慣有你睡在身邊,你不在,我都不知道晚上能不能睡著。”

“小騙子。”

顏宓捏了下宋安然的鼻子。好幾次宋安然提前上床睡覺,沒他在身邊,一樣睡得香噴噴。

宋安然哈哈一笑,拉著顏宓的手,嬌聲道:“大郎,不要同我計較啦!”

好吧,這個模樣的宋安然,顏宓無論如何都拒絕不了。

顏宓爽快地答應下來,“我可以不計較,但是一定要想我。否則我現在就吃了你。”

宋安然滿臉堆笑,“你放心,我一定日思夜想。你快去吧,四弟那裏可離不開人。”

宋安然將顏宓推了出去。心頭在想趕緊走吧,走吧,她要過一個人的世界。趁著顏宓不在的日子,要好好休養,每天早早睡覺,不用擔心睡得正香的時候有個男人突然來折騰她。

顏宓盯著宋安然的雙眼看,他怎麽覺著宋安然有點迫不及待啊。

難不成宋安然就這麽嫌棄他?

哼!顏宓決定暫時不同宋安然計較。等忙完了顏定那邊的事情,他會抽出一天時間,和宋安然認真談一談理想,談一談人生,重要的是談一談這個床上運動。

顏宓終於走了,宋安然渾身都輕鬆了。

今晚她要加餐。她盼著連休七八天的日子,已經盼了好久好久。沒想到最後靠著顏定,才得來這麽多天的休息日子。

丫鬟們見了,紛紛表示不理解。

宋安然不見傷心鬱悶,反而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反常啊,實在是太反常了。莫非是氣大了,已經不知道生氣。

以喜秋做代表,出麵探問宋安然的心意。

宋安然很痛快的表示,晚上能夠一個人睡,還能睡整晚,簡直就是世間最美好的事情。

喜秋表示完全不理解。

同理,宋安然也表示不理解丫鬟們想法。顏宓去守著顏定,她為什麽要傷心難過?顏定是顏宓的親弟弟,又不是外麵的二三四五奶。這些丫鬟真是瞎操心。

再說了,顏宓要是真有二三四五奶,宋安然也早就將顏宓給閹了,又怎麽會讓自己為了一個男人的不忠誠而傷心難過。

宋安然的想法很超前很大膽,丫鬟們理解不了,卻都佩服。

因為她們都做不到宋安然這一步,所以隻能佩服。

宋安然笑了,其實她們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想做到那麽絕情的地步。出了事情,任何人都會抱著一點點僥幸的想法,以為會出現奇跡。其實奇跡就是自己蛻變,變成一個全新的不怕傷害的堅強的人。

宋安然想了想,並不想同丫鬟們爭辯。丫鬟們已經很好了,比這世上絕大部分的丫鬟都要有想法,有主見,又很會照顧人。宋安然不能對她們要求更多。

一個人睡的日子,頭幾天挺好的,但是時間一長,感覺也沒那麽好。

幸好如今是夏天,一個人睡不熱。

顏宓每天都準時到霍大夫家裏,守著顏定。

顏定的腿養了六七天,霍大夫檢查後就認為可以開始給顏定治臉了。

顏宓有些擔心,不過並沒有指手畫腳。

給顏定治臉的過程十分血腥痛苦,先是用毒藥腐爛顏定的傷疤和那些糾結在傷疤周圍的爛肉。這個過程顏定一直在喊痛,一直在掙紮。若非事先將顏定綁了起來,顏定一定會抓爛自己的臉。

就連顏宓這個鐵血真漢子見了那個過程,都生出不忍來。

他現在完全能夠理解顏定為什麽會猶豫。看著顏定在床上痛苦的掙紮,卻又掙脫不開,顏宓不由得想起顏定小的時候。

那時候顏定也是這個樣子,每天都痛得在地上打滾。他每天都守在顏定身邊,卻不能幫顏定緩解哪怕一點點痛。

他還記得,顏飛飛被周氏帶來看望顏定,顏飛飛一見到顏定可怖的臉,頓時就驚叫起來,不顧一切地跑了出去。自那以後,直到顏定傷勢痊愈,顏飛飛都沒有再去看望過顏定一眼。

如今顏定又要經曆一次和當年一樣的痛苦,顏宓捏緊了拳頭,他替顏定難受。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必須讓顏定堅持下去。

唯有堅持,唯有信任,才有可能看到希望。

霍大夫的治療方案,總結起來就是去腐生肌。光是去腐這個過程,就花費了五天時間。

這五天裏,顏定活得不像個人,每天都要到地獄裏走一趟。每天汗濕衣衫,被汗水打濕的衣衫都能擠出水來。

顏宓守在顏定的床邊,顏定依舊被布條綁著,身體不能動彈,唯有頭能動。

顏定側頭看著顏宓,語氣極為平靜地說道:“大哥,讓我死了吧!”

顏宓心疼,可是他依舊板著臉說道:“胡說八道。一百步都已經走了九十步,隻剩下最後十步,現在放棄你甘心嗎?”

“我不甘心,可是我更想死!”

顏定的雙眼直勾勾地看著顏宓,他死的決心很大,他真的受不了了。太痛了,比記憶中的痛苦還要痛上十倍。一天又一天,永遠沒有盡頭。每天都要到十八層地獄走一趟,他真的快要瘋了。

顏宓深吸一口氣,冷靜地說道:“明天是最後一天。霍大夫說的話你也聽到了,過了明天,以後就不痛了。”

顏定知道了,自己求死的指望是沒了。他轉過頭,不再理會顏宓。

顏宓攥緊了拳頭,他想安慰顏定,可是他知道任何言語都是蒼白的。對顏定最好的安慰,就是霍大夫能夠治好顏定的臉,讓顏定能像正常人一樣出現在陽光下。

顏宓沉默地陪著顏定,明天是最後一天,也是最關鍵的一天,他會一整天都陪在顏定身邊,不容出一點點差錯。

顏宓忙著照顧顏定,宋安然也沒閑著。

五月底是蔣沐文同莊清夢大婚的日子。

參加完了婚宴,轉眼就到了六月,六月中旬是國公爺的生辰。

宋安然一邊忙著準備壽宴,同時每天都要關注霍大夫那邊的情況。

宋安然有心去看望顏定,又擔心刺激到顏定的情緒,就一直沒去。隻讓白一每天過去了解最新的進展。

白一很盡責,每天都會回來給宋安然匯報顏定的情況。聽聞霍大夫用毒藥毒爛了顏定的臉,目的是為了治傷,光是想像那個場麵,就讓宋安然毛骨悚然,心頭發虛。

宋安然完全不能想象,不用麻藥的情況下,顏定是如何忍受錐心刺骨的痛。

白一對宋安然說道:“奴婢躲在窗戶外麵偷看了兩回,奴婢膽子這麽大的人,都嚇得腿肚子哆嗦。四少爺痛得都哭起來了,口口聲聲說想死。

姑爺就守在四少爺身邊,壓著四少爺不讓四少爺動彈一下。姑娘是沒看到,他們用布條將四少爺捆了起來,捆得嚴嚴實實的。

連頭都捆起來了。就隻剩下一張臉沒被捆起來。那個場麵,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見了,也會心生不忍。”

宋安然聽完了白一的描述,更不敢去霍大夫家裏看望顏定。她怕自己受不了那種血腥的場麵,會當場崩潰的。

同時,宋安然又特別佩服顏宓和顏定兩兄弟。

佩服顏宓能在那樣的場麵刺激下,還能狠下心來,冷靜地配合霍大夫的治療。

佩服顏定能夠忍受常人不能忍的痛苦。

正所謂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顏定吃了這麽多苦頭,等待他的一定會是陽光燦爛的日子。

就是不知道國公爺過壽的時候,顏定能不能回到國公府。

“姑娘,老太太請你去上房說話?”

喜秋從外麵進來。

宋安然問道:“知不知道老太太叫我過去為了什麽事?”

“奴婢不知道。不過奴婢聽說,老太太這幾天,天天往小佛堂去。這會應該是剛從小佛堂出來。”

宋安然點點頭,杜多少猜測到顏老太太叫她過去的用意。

顏老太太去小佛堂,就是為了替顏定祈福。估計顏老太太也是聽說了駭人的治療場麵,心有不安,才叫她過去說話。

宋安然收拾了一番,這才起身去上房見顏老太太。

顏老太太一見到宋安然,頓時就激動起來,“大郎媳婦啊,霍大夫那裏到底怎麽樣了,行不行嗎?老身怎麽聽說,四郎都快被折騰死了?”

宋安然嘴角抽抽,然後低眉順眼地說道:“老太太,夫君最近都沒回來過,孫媳婦對霍大夫那邊的情況也是不甚了解。不過夫君既然沒回來,孫媳婦估計情況應該是一日比一日好。”

顏老太太皺眉,“老身擔心啊!四郎這些年吃了很多苦,老身實在是不忍心他再吃苦。能不能給霍大夫說一聲,幹脆不治了,或者換個辦法治?”

“這件事,孫媳婦說了可不算,得霍大夫說了算。老太太這麽擔心四叔叔的情況,不如派人將夫君請回來了。夫君每天守在四叔叔身邊,那邊的情況,夫君應該最清楚。”

顏老太太歎氣,“老身派人去請了。可是大郎說沒空,他要守著四郎,暫時不能回來。”

“老太太也別太擔心了。四叔叔這回應該能夠否極泰來。”宋安然說道。

顏老太太雙眼一亮,“真的嗎?大郎媳婦,你真的認為四郎這回能夠否極泰來?”

宋安然抿唇一笑,“孫媳婦是這麽想的,心裏麵也是這麽盼望的。四叔叔苦了這麽多年,是時候該行大運了。”

顏老太太連連點頭,“你說的沒錯。這風水都是輪流轉的,四郎果然是要好起來了。”

顏老太太因為一句話高興起來,宋安然也趁機鬆了一口氣。

恰在此時,門房來人,送了一封信進來,是給顏老太太的。

顏老太太拆開信件一看,頓時高興起來,“老身的姐姐要來京城了,還是帶著孫女來的。”

宋安然連聲恭喜,老姐妹一來,顏老太太就不寂寞了。

至於顏老太太的老姐姐為什麽會帶著孫女上京,大家都了然於心,十有**是為了孫女的婚事。想在京城給孫女說一門上好的婚事。

宋安然笑道:“孫媳婦這就去安排院落,務必離老太太的上房近一點。”

“是該如此。”顏老太太笑嗬嗬的。

顏老太太不是京城本地人,家人都在外地。以前還有幾個娘家人在京城當官,經常有來往。後來娘家人都外放了,顏老太太在京城就真的沒了娘家人,讓顏老太太氣悶了好長一段時間。

這回親姐姐帶著孫女上京,顏老太太自然十分欣喜。心裏頭想著,一定要將老姐姐的方方麵麵都照顧周到。

自然這個照顧周到的重任,就落在了宋安然的身上。

宋安然欣然領命。

宋安然以為這事就完了,卻沒想到三太太葉氏急匆匆地來到上房。

三太太葉氏也是在今天接到自家親大哥的信件,原來娘家大嫂帶著一雙兒女來到了京城投奔她。

娘家大嫂上京的目的有兩個,一是為了讓兒子讀書進學,京城這邊夫子學問好,兒子到了京城會有更好的發展。二是為了女兒,希望能在京城給女兒定一門親事。

宋安然看著三太太葉氏,有些詫異,沒想到三太太娘家和顏老太太的老姐姐竟然碰上了,同一天送來信件。

顏老太太問了聲三太太葉氏,“你娘家大嫂幾時到京城?”

三太太葉氏說道:“三日後到京城。”

三太太葉氏心裏頭暗暗吐槽,娘家大嫂做事太不靠譜了。還有三天就要到京城了,結果今天才將信送來,這是故意的吧。

顏老太太聞言,卻笑了起來,“老身的老姐姐也是三日後到京城,真是巧了,兩邊竟然撞在了同一天。”

“啊!”三太太葉氏還有些茫然。

宋安然出麵替三太太葉氏解釋,三太太葉氏這才回過神來,“是文家老太太要來京城嗎?”

顏老太太笑著點頭,“正是。”

原來三太太葉氏在年輕的時候,曾見過文家老太太一麵。那時候文家人路過京城,在國公府住了幾日,大家相處了一段時間,互相的觀感還不錯。

三太太葉氏也跟著笑了起來,“那太好了。兒媳恭喜老太太,文老太太一來,老太太就不愁沒人說話了。我們國公府也會更熱鬧一些。”

至於文老太太替孫女張羅婚事的事情,三太太葉氏才不會插手,更不會主動提一句。她親閨女的婚事都還沒有著落,又怎麽會去關心別人家的姑娘。

“哈哈……”

顏老太太十分高興。

宋安然對葉氏娘家的情況不太了解,旁敲側擊問了幾句,這才知道三太太葉氏的父親,葉老爺子還活著的時候,葉家一家都住在京城,直到葉氏嫁入國公府。

葉老爺子是武將,葉氏嫁入國公府沒兩年,就被永和帝派到邊關,又戰死在邊關。

之後葉氏的大哥繼承了家業,也常年駐紮在邊關。邊關清苦,京城居又大不易。葉氏的大哥幹脆將一家人都送回了祖籍居住。

前些年,葉氏的大哥走國公府的關係,在南方謀了一個武備的實缺,總算離開了艱苦的邊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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