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難過，我們都會幫你，讓你早點跟孩子團聚。”穆騫這樣說。
南瑜坐在包廂門口的座椅上，倒是沒有哭。能見到是再好不過的事情，她隻是覺得全身的骨頭有些發軟。孩子就好像是一種能蝕骨的溶液，讓南瑜在頃刻間就骨頭鬆軟。站都站不起來了。
聽穆騫勸告的話，南瑜點點頭，卻又說不出什麽來。
談何容易。
想要，要回小熊談何容易。
南瑜心裏這麽想著。卻又在下一刻堅定起來，為了孩子，即便是這世界上最難走的路，她也要去闖一闖的。
小熊現在看起來很好，胖乎乎白嫩嫩的，但是未來呢？等湯懷瑾娶了蔚杉，小熊要麵對的局麵會跟現在完全不同。當了媽媽之後，就會不斷的想孩子的未來，他會在幾歲上幼兒園，會不會跟小朋友們不和打架，恨不能將他這一生的災禍都設法避免了去。
南瑜下定了決心。
她兩手撐在膝蓋上站起來，“走吧，帶我去見唐冠年。”
從來叫不出父親兩個字，‘爸爸’這個稱謂對南瑜來說，從來都是缺失的。
她從不曾得到過，所以也就沒辦法真的以為自己擁有過。
還是叫‘唐冠年’吧，在心裏提醒自己，對方不過是要跟她做交易的商人，而不是所謂的‘親生父親’。
穆騫點頭。
穆騫帶著南瑜離開旋轉餐廳裏的包間之後，湯懷瑾才抱著小熊回來，沒辦法，小熊喜歡這裏的洗手池，每次都要玩一會兒。
湯懷瑾抱著小熊訓他，“怎麽每次說了都不聽，衣服弄濕了。要是感冒怎麽辦？看爸爸不打你的小屁股。”
小熊嘻嘻笑，他現在能聽得懂湯懷瑾的話了，知道打屁股是什麽意思。不僅不怕，反而將小屁股扭過來微微撅起來，一副迫不及待等著被打的模樣。
湯懷瑾就忍不住笑了。
在小熊肥囔囔的屁股上拍了一把，他哪裏舍得真的打孩子。
小熊笑出聲，以為湯懷瑾是在跟他玩兒，一拱一拱的，竟然還想讓湯懷瑾拍他。湯懷瑾微微虎起臉，“乖乖的，再亂動可要摔了。”
他隻要一虎臉，小熊的小肉手指頭就戳他的嘴角，孩子手法沒個輕重，指尖直接戳進他的嘴裏去。偏小熊還一臉無辜的叫‘粑粑’。
湯懷瑾顛了顛兒子，拿他沒辦法。
路過剛才經過的那個包廂的時候，湯懷瑾忍不住側目看進去。雖然知道剛才他覺得自己看到南瑜恐怕隻是一場幻覺，可是心裏總還是逃不過僥幸。
這麽探著腦袋看過去，空空的包間，並沒有人。
這下子，湯懷瑾就更加確定。他剛才是幻覺了。
雖然這樣的事情，在過去的這一年多發生過很多次，他甚至有幾次固執的拉住他認為是南瑜的人，結果換來的都是失望。
發生過太多次的事情，原本他應該平靜。卻還是忍不住的絕望。
一次比一次的清晰，她也許真的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消失在那片海裏。
湯懷瑾心頭一抽，抱緊了懷裏的孩子。小熊並不像南瑜，當然也不是很像湯懷瑾，曾經湯懷瑾也很懊惱。書上電視裏不是說孩子會跟父母親的任何一方長的一模一樣嗎？尤其是男孩子，像母親的更多一些。湯懷瑾多麽希望小熊能長得跟南瑜相像。如果那樣，他大概會比現在更寵小熊一些。
不過並沒有，小熊胖乎乎的，大大的眼睛明亮亮，最愛笑，不管是遇上什麽事情，小熊的第一反應都是笑。
湯懷瑾跟南瑜都不是愛笑的人，所以怎麽看小熊都跟他們夫妻不相像。
要不是當年小熊出生，全程都是湯懷瑾的人在盯著。整座醫院就為了南瑜一個人服務，從未接觸過別的孕婦。湯懷瑾還真的要懷疑，小熊是不是抱錯了。
這樣陽光愛笑的孩子，怎麽可能是他跟南瑜的孩子。
南瑜性格堅韌，眼中總有倔強的、不服輸的光再閃動。湯懷瑾就更不用說，冰冷到了極致的人。可是小熊呢？才二歲的孩子，又萌又乖，跟其他的小孩子在一起，不爭不搶，就喜歡把自己的玩具送人。
然後嗬嗬笑。
湯懷瑾一時欣喜一時沮喪。開心起來，覺得他的孩子，怎麽樣都好，當年南瑜曾說過的，想要小熊不要再經受一次她兒時的痛苦，最後長成無憂無慮的孩子。
湯懷瑾為了這個目標，是真的狠下了功夫寵著小熊，讓小熊真的長成傻白甜的小孩子，除了快樂，對其他的情緒一無所知。
但是有時湯懷瑾又覺得難過，小熊半點都不像南瑜，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個體。湯懷瑾經常想要在小熊身上找到一些慰藉，但是很顯然的，這都不可能成功，小熊就是小熊。跟任何人都不同。
小熊此時小胖手指頭伸出去，指著空蕩蕩的包廂叫‘媽媽’。
湯懷瑾不怎麽喜歡小熊這種看到什麽都喊‘媽媽’的習慣，他叫著孩子說話，兩歲的不少的句子。其中‘媽媽’這個詞叫的最真切，也最頻繁。小熊好似對‘媽媽’這個詞有誤解。看到什麽他都不會先叫兩聲‘媽媽’。就跟掌握了通往世界大門的鑰匙似得。
“別亂叫。”湯懷瑾眉頭皺起來，抱著小熊進了他們自己定好的包廂。
小熊被安置在兒童座椅上，他喜歡吃這樣的海鮮意麵，這一點倒是跟南瑜一樣。南瑜從前來，每次都會點海鮮意麵吃，用南瑜自己的話說，牛排那些東西吃不飽，還是意麵符合中國人的胃口。
小熊被爸爸訓斥了，小臉上的笑容凝住，盯著湯懷瑾。很認真的又叫了一遍，“媽媽！”不僅叫，而且壓了重音叫。
湯懷瑾看著小熊堅定的小表情，一時發不出脾氣了。
別看小熊小，但是好似對一切都很知曉似得。前一陣蔚杉跑去大宅。逗著小熊玩，那時小熊就一聲‘媽媽’都沒有叫過，不僅沒叫，還會抓起手邊的玩具打蔚杉。
雖然對小熊使用暴力，湯懷瑾當然說不允許的。
但是心裏多少還是會悵然。孩子總是對外界有感知的吧。
湯懷瑾歎氣，“知道了，你媽媽她.......會回來的。”
他不知道怎麽跟孩子解釋，甚至一度覺得很膽怯。該怎麽告訴孩子當時發生的一切，湯懷瑾覺得恐怕他此生都沒臉說出是他將南瑜趕出大宅的這件事。
尤其是麵對孩子。更覺得無地自容。
對一個孩子說你媽媽死了這樣的話，未免太過殘忍。
所以湯懷瑾下意識的哄著小熊，告訴他，你的媽媽她會回來的。心底裏，湯懷瑾也這樣盼望著，盼望著南瑜能真的回來。
這世上誰說沒有奇跡會發生呢？
結果下一刻，餐廳的服務員端著果汁進來，小熊扭頭就脆亮的喊了聲，“媽媽！”
湯懷瑾簡直要扶額。
服務員被叫的臉都紅了，因為湯懷瑾定期會抱著小熊來這裏。所以這裏的服務員對這對父子早已經很熟悉。從未見過孩子的母親出現，不知是誰說的，那女人早就死了。
湯懷瑾這樣的男人原本就是眾人追逐的目標，何況現在還有小熊這樣的萌寶寶在身邊，更是讓人心生野望。
能走進包廂為這父子倆服務的。都是早就跟領班打好關係，塞了不少錢，競爭上崗。
小熊這一叫，這人可不就滿心激動歡喜。
小熊盯著笑眯眯的服務員看了一陣，扭頭看湯懷瑾，“粑粑，媽媽？”
都會用問句了。
湯懷瑾無奈搖頭，他是做不到跟小熊發脾氣的，可是小熊這種見誰都以為是自己媽媽的習慣，湯懷瑾也很無奈。
小熊其實現在會的詞匯已經不少。隻是湯懷瑾平時話太少，的少。
但是真逼急了小家夥兒什麽都會說。
為了培養孩子，湯懷瑾專門找了早教老師，就是為了給小熊啟蒙，讓孩子多說話。
這會兒知道這服務員不是媽媽了。小熊第一反應就是將手裏的勺子丟了出去，發出好大的聲響。
湯懷瑾一驚，先把孩子抱出來，又氣又急，“你怎麽回事？湯碗打翻了。燙到你怎麽辦？”
小熊學著湯懷瑾的樣子肅著臉。
湯懷瑾讓在一旁的服務員先出去，這才把小熊抱起來，麵對麵的說話，“你不能這樣，不順心就發脾氣。”
小熊就隻有三個字。“要媽媽！”
“你知道媽媽是什麽嗎？”湯懷瑾問他。
小熊卻像是真的記得似得，小嘴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嘣，“媽！媽！愛！我！”
不知道是早教老師教的，還是孩子天生就會。湯懷瑾心尖熱熱的，小熊從來都是暖心的孩子。也不知他這樣冷漠自私的人，是什麽樣的造化能有這樣的孩子。
思及此，湯懷瑾就會想起南瑜，是不是南瑜小時候，就是如此暖心的孩子？那後來......她又是遭遇了什麽，才徹底變了樣子。
湯懷瑾忍住心酸，跟：“你媽媽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