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北風的脾氣來的如暴風驟雨,頃刻間就爆發了起來。南瑜手裏的湯碗被他打翻還不算,保溫壺杯摔在地上,湯水四濺,雖然保溫壺裏的湯水不比剛出鍋的湯那麽熱。
但是濺在身上,還是讓人覺得不舒服。
靳北風的火氣並沒有因為這番發泄而消散下去,反而愈演愈烈,瞪著南瑜恨恨的說:“你跟那些髒東西同氣連枝,你也髒,你給我滾出去!”
不隻是嘴上罵罵。靳北風扯住南瑜就要把她往外拖。
別看靳北風看起來打扮的很像青春期的少年,但是力氣卻半點不是少年能有的。南瑜在他的蠻力下,就跟小雞仔似得毫無招架之力。
南瑜當然是要掙紮的,不僅掙紮,她還扭過頭看王心語,想著王心語總會救她吧。
誰知道王心語此時愣愣的盯在電腦屏幕上,好像南瑜跟靳北風之間的爭吵,她完全聽不見一樣。南瑜已經顧不上王心語是什麽樣的態度了。
她被靳北風拖了出去。
真的出了自己的房子,南瑜就不再掙紮,不再跟靳北風喊話了。
這弄堂裏家家戶戶都緊挨著的,南瑜要是驚天動地的喊一回,恐怕也驚出來一街兩巷子的人。她還是要臉的,怎麽可能不顧臉麵就這麽喊出來。
其實南瑜心裏也有些生氣。
無論靳北風跟家裏有什麽矛盾,但在南瑜見過靳夫人之後,多少會覺得靳北風太過任性。
明明,他的媽媽是那樣的好。
南瑜對母親這兩個字的執念太深,她自己沒有得到過好的母愛,但是看到別的有,她好羨慕又覺得應該珍惜。
看到靳北風這樣揮霍,南瑜氣的不行。
靳北風把南瑜帶出弄堂,開口就讓南瑜走。
南瑜覺得要走,可以。原本她住在這弄堂裏,雖然自己也做些事情,但是說到底還是吃靳北風的,住靳北風的。
離開。靠自己獨立生活,沒什麽大不了的。
隻是在走之前,南瑜覺得有些話,她不吐不快,“我不知道你為了什麽這樣厭惡自己的家人,可能如你所說,你哥哥靳南風是個偽君子。但這些,不足以撐起你能這樣用這樣難聽的字眼來羞辱你的母親!他是你媽媽,對你很關心很好,你不能被母親寵愛縱容之後,反過頭來罵人!這樣太不孝順了!”
南瑜越說越氣憤。
要說靳南風是偽君子,靳北風瞧不上他。這南瑜可以接受,但是靳夫人做錯了什麽呢?她的樣子,就是一個愛兒子的母親,甚至有些卑微。這樣的一位好媽媽,卻要被靳北風用如此惡毒的字眼兒羞辱,南瑜聽不下去。
靳北風跳的三尺高,“你知道什麽!我才不是她的兒子,我可沒有這樣肮髒的媽媽!我就是我!從來就隻有我一個!”
“哼!你怎麽不說你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南瑜挺鄙視的,哪有人說自己的母親髒的。如果自己的母親很肮髒,那你自己又是什麽東西?
就不說這些,南瑜接著據理力爭,“你享受著靳家給你的一切,現在這樣反水痛罵自己的母親。你覺得好意思嗎?要不是她,你哪有現在的生活。”
這一點,靳北風就更不能認同了。
“我的生活都是我自己打拚來的,我才沒有靠他們!我誰都不靠!我就是我自己!”
靳北風真的很像是叛逆期的少年,最喜歡做的就是為了反對而反對。好像自己不靠父母家人。就能上天了一樣。
南瑜才不慣著靳北風,人情是人情,道理是道理。
手指指向不遠處的車,“蘭博基尼!你給我說說,你成天在外麵都做什麽工作,能讓你這個歲數就買得起蘭博基尼?!你說說看。”
要不是有靳家在後麵撐著,要是靳北風真的是這弄堂裏某一戶人家的孩子,他能開得起蘭博基尼才怪了。
南瑜的想法很簡單,對母親,尤其是很盡責。很好的母親,要給予絕對的尊重。
對家族,南瑜其實對他們這些人家把家族看的比天大,是有些不喜歡的。但是如靳北風這樣,靠著家族過著奢華的生活,轉頭就又徹底否認家族,甚至惡言相向的,南瑜也看不上。
供你吃供你喝,轉過頭來不僅不領情,還要這樣罵罵咧咧。怎麽看怎麽像白眼狼。
沒想到鐵證在前,靳北風還是矢口否認,“什麽蘭博基尼,我才沒有什麽蘭博基尼!那種破銅爛鐵是靳南風那個傻子神經病開的,我才不用!”
這可真的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南瑜就一句話,“你真是沒救了。”
誰知道靳北風突然尖叫,“你胡說!我有救!我就是我!靳北風。”
說完就跑上了他的那輛跑車,風馳電掣的開走了。
南瑜嘖了聲,前一句還說這車不是他的,怎麽這會兒又開的這麽順手了呢。
靳北風一走,南瑜也無處可去。
大晚上的,總不能真的耍脾氣跑出去吧。
南瑜一掉頭,回了弄堂裏。
她進門的時候,王心語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南瑜不知道怎麽形容她,剛才都吵成那樣了。王心語居然能不聞不問,南瑜也是服氣。
等王心語看到南瑜回去,轉頭就給南瑜拿了皮膚膏藥來。
撩開南瑜的褲腳給南瑜上藥,王心語沒有看南瑜,隻是自顧自的說:“靳北風發起狂來很嚇人。你不該惹他。”
她這麽一說,南瑜就更好奇了。
“你見過他發狂?”
王心語嘴角抿起來,法令紋有些深。
她說:“就見過一次,他不知道怎麽突然發了脾氣,先是不斷的大罵,然後聲音一轉又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樣的,自己跟自己說話。我當時嚇壞了,就躲在床邊,一聲都沒吭。他把家裏的東西全部砸掉了。”
南瑜聽到這話,眼睛裏是真的滿是驚奇。
這些話。從前王心語可跟她沒說過。
南瑜立馬就問,“那靳北風是怎麽住進這裏的?”
堂堂靳家的少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住進這樣破敗的小弄堂裏。最開始,是為了什麽,南瑜很想知道。
王心語卻沒有說。
可能是保養的好的關係。王心語看起來就隻有十七八歲的模樣。
她眼角漸漸有了淚。
輕聲說:“他是不屬於這裏的,我從一開始就知道,遲早會走。我一早就知道,他不屬於這裏。”
王心語的悲傷太明顯。
南瑜從一開始就以為她跟靳北風是一對。
畢竟孤男寡女住在一起,在南瑜來之前。他們已經不知道住了多久了。
現在王心語說出這個話來,南瑜哪裏聽不出她的傷心。
於是南瑜鼓勵她說:“無論靳北風是誰,是屬於哪裏的。隻要他願意,你跟著他就是了,他會把你照顧的很好的。”
王心語卻笑了。臉上露出淡然的神色,“不了。我知道我自己,在這片弄堂裏,我是人人疼愛的小心語。而離開了這裏,我又是什麽呢?何必出去找罪受。”
“那你跟靳北風........”南瑜是真的替他們操心。
王心語倒是看的很開,“他回來,他就是靳北風。他離開,就不是我的靳北風裏。”
如此的豁達,通透。
南瑜看著王心語,突然覺得自己要出口的話都沒有必要了。
眼前這個看起來有些迷糊的姑娘。其實比誰都看的清楚。
她說的很對,這裏,她是人人疼愛的小心語。
而離開這裏,真的到靳北風所處的家族環境中去,那麽她不過就是一個來自最貧困地區的女孩子。
誰會把她放在心裏。
南瑜沉默著點點頭。吃過那個苦,就更加明白,王心語說的話,沒有一句是錯的。
該支持。
也惋惜。
當晚靳北風沒有再回來,南瑜有些擔心,他那個開車的手法,誰能不擔心。
不過聯想王心語剛才說過的話,南瑜又覺得奇怪。
靳北風他,是真的令人奇怪。
自己跟自己對話?
衛什麽呢?
後來的三天,靳北風都音信全無。王心語倒是很淡然。從前他也經常這樣的,隻不過是你來了之後,他才每天按時回來。
也就是說,靳北風每天按時回弄堂,也不過是最近一年的事情。
在之前。他就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王心語對他來,不抱希望。
對他走,也不失望。
這樣的心態,大概就是被靳北風的神出鬼沒訓練出來的。
也真是難為了王心語。
三天之後又三天。
靳北風還是沒有回來。南瑜開始焦躁不安,她做不到如王心語那麽淡定,她是親眼看著靳北風開車出去的。
那車子,開的比飛機也不差什麽了。
心中的不安越來越濃。
........
靳夫人的到來徹底印證了南瑜心中的不安。
靳夫人眼睛哭的紅腫,特別可憐的求著南瑜。“你快去看看他,救救他呀。”
南瑜心都提起來。
“到底出了什麽事?”
靳夫人拉著南瑜就走,“去了你就知道。”
南瑜臨走又望了王心語一眼,她依然無知無覺的捶著草藥。
靳夫人帶南瑜到了醫院,並不是何修仁的華盛,是另外的地方。
病房當然是最高級的,南瑜走進去之後,驚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