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一生,從未嫁給你

舒沐梓

第129章:君若無情,我便休。

書名:如果這一生,從未嫁給你 作者:舒沐梓 字數:9749

這世上的墓園沒什麽區別,小小的墓碑更是冰冷,但墓園這種地方卻又是聚集了那麽多離別愁苦的地方,讓人身在其中就會心生敬畏。

南瑜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湯懷瑾,她對眼前的墓碑其實沒有太多的感情,畢竟是從未見過相處過的人,可湯懷瑾不同,眼前的一雙墓碑下,埋葬的是他的父母。

出乎南瑜意料的是湯懷瑾並沒有表現出悲傷心悸,他的目光很克製,幾乎看不出什麽特殊的情緒。

湯懷瑾從來就不是熱絡的人,可麵對自己的父母還能如此冷情。不得不說讓南瑜開了眼界。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好似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能讓他動情。

身在這樣的地方,南瑜忍不住問他,“你會想念他們嗎?”

算起來,湯懷瑾的父母車禍離世已經超過十年,這麽漫長的時光,他都是一個人過來的,難免會想念吧?

結果,好似情理之中,卻又在意料之外。

他搖頭。

表示自己並沒有多麽的想念父母。

南瑜有些震驚,在她的意識裏,父母大概是最好的存在。南瑜當年被母親拋棄,之後不懈的努力想要回到母親身邊去,就算是後來徹底傷了心,不在追尋。可內心深處,對母親,還是有著深深的眷戀。

所以,她根本不能理解,湯懷瑾這種對父母完全無感的表態。

湯懷瑾毫無顧忌的坐在兩座墓碑之間的空地上,他從來規整,在南瑜的印象裏還真沒有過這樣席地而坐的時候。

他好似有了說話的衝動,聲音裏帶著悠遠的回憶的氣息跟南瑜說:“我父母是聯姻,感情並不深。”

這一句開場白,徹底打住了南瑜的嘴。

她不出聲了,就聽著他慢慢的說。

湯懷瑾說的艱難,好似在將內心深處從未與人傾訴的話,說出口。

“我母親,她.......很美.......,我的印象裏,她每天都很美.....要出門的時候,會讓傭人照顧好我。”

五歲出國前,他幾乎都是傭人在帶。小男孩總有頑皮的時候,他不可能天生就是現在這樣一副冷心冷肺的樣子。

但....他的母親從不肯容忍他的頑皮,不會抱他,更不會跟他有任何的親密。

湯懷瑾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出國前,看到母親穿著的高跟鞋上有一根漂亮的孔雀羽毛,他動作迅速的爬過去,二話不說就揪了下來。

他想要母親身上的東西,又想跟她親近,但真的能做的,也隻有去揪她鞋子上的羽毛。

結果,非常慘烈。

被破壞了鞋子的湯夫人怒氣衝衝,根本沒有多考慮就用腳踹上湯懷瑾,完全沒有考慮到,她腳上的鞋子是細高跟的。

湯懷瑾至今記得那細細的尖頭鞋踩在身上時的疼痛。

在他身上的傷沒有完全恢複的時候,父親送他出了國。在英國的日子,雖然孤單,可湯懷瑾卻已經學會了冷漠。比上深夜裏想家想媽媽的靳南風,他成熟的不似五歲的孩子。

南瑜聽他斷斷續續的說著曾經,在抬頭看看墓碑上的照片,湯懷瑾的母親,是真的非常的美麗。即便隻是小小的照片。也依舊能看出她眉宇間的卓然傲氣,女人美的過於刺目的時候,是很有壓迫感的。

伸出手,輕輕地放在他的肩頭。

有些傷痛不是能輕易忘卻的,有些坎,同樣可能是一輩子都過不去的。

湯懷瑾微微垂著頭。“他們出車禍的時候,我就坐在後座,聽著他們不斷的爭吵。那時候我母親說‘就算同歸於盡,也比現在這樣互相折磨來的好’。她說對了,下一刻他們就同歸於盡了。”

南瑜的手慢慢的收緊,這種時候。什麽安慰的話都是蒼白的,她隻能默默的陪著他,希望他能感受到她的一絲絲力量。

他的克製,能運用在任何的地方。

就算是這樣悲傷難過的時刻,他可能很快的恢複。一隻手抓住放在肩上的南瑜的手,他說:“聽到你這次車禍出事,我回國的時候就在想,我該帶你來這裏。想要告訴我母親,她那麽多年若是對我還有愧疚,就請她放過你。”

他的話說的有些不合邏輯。

可是南瑜卻聽懂了。

在湯懷瑾的人生裏,他的一切傷痛幾乎都是由母親給的。對家庭不聞不問的父親,反而成了可有可無的存在。所以湯懷瑾總是會想到母親,想到當年她那一腳的絕然,如果沒有那份絕情,他不會小小年紀被送出去。

他可是獨子,其實並不需要那樣嚴酷的訓練。

後來父母的離世,在湯懷瑾心裏,同樣是母親的詛咒。

那時他已經長大。十八歲的男孩子,說大並不大。他的一切都很優秀,這讓他父親對他寄予厚望。他回國,父親來接他,不知為何,母親也來了。

兩個人在車上爭吵。不可開交。

後來湯懷瑾的母親聲嘶力竭的詛咒,寧可同歸於盡,都會這樣互相折磨來的好。

果然如她所說,車子在下一刻就發生側翻,一切快的連去驚叫都已經來不及。轉瞬間,湯懷瑾成了父母雙亡的孤兒。

他在那之後生病,就是因為母親的聲音揮之不去,他似乎每時每刻都能聽到母親說的同歸於盡的嘶吼。

覺得自己不該活下來。

湯懷瑾雙手將南瑜的手合十夾在中間,能看的出他很痛苦。

南瑜狀似輕鬆的安慰他,“我這不是好好的麽。”

雖然受了些苦,這些日子身上的傷口在癒合,癢的她抓心撓肝。而且,南瑜自己能感覺到,她的這頭,怕是有些後遺症,隻要她專注的去想一件事情,就會頭疼難捱。

可這些疼痛跟真的丟了性命比起來,那可真是不算什麽。

她該謝天謝地,當時乘坐的那輛車,是被湯懷瑾重金改造過,具有最高級別抗外力的車子。

這時候在想起這件事,南瑜有了新的感悟。

他的車都是花重金改造過的,之前南瑜簡單以為這不過是有錢人,人傻錢多。不拿車子花錢,就沒地方花的行為。現在想想,當年他父母的車禍,可能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所以那之後他的所有車子,都是最高防衛標準。

想到這些,南瑜的心一軟。

“你別擔心,我好著呢。”

湯懷瑾將頭慢慢的靠向南瑜的身體,最終側枕在她的雙腿上。

他聲音是啞的,“小魚兒,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做錯了事情,會不會原諒我?”

男人說這種話的時候。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即便南瑜此刻心疼他心疼的一塌糊塗,可有些問題還是不能隨便許諾的,她馬上警覺的問,“你該不會是在外麵真有女人了吧?那個韋琦?”

湯懷瑾張嘴咬她腿上的肉,“你不是失憶了嗎?”

南瑜立馬說,“哼!失憶我都不會忘了這事兒!你跟她去英國找回憶是不是找的很開心?”說起這個。南瑜是真的動了些肝火。

雖然理智上清楚明白車禍這事情是意外,不能拿這種時候湯懷瑾不在她身邊來說事兒。可是一想起她生死一線的時候,他跟別的女人在外麵找回憶,她就氣的心肝疼。

湯懷瑾笑了,低低的,很沉悶的在她的腿上笑。

南瑜有些難為情。又有些未消的怒氣,推他的腦袋說:“笑什麽笑,不準笑!我可跟你說好,你要是敢做對不起我的事,那我絕對絕對會第一時間忘了你!然後再找個真正愛我的人在一起。”

她才不是那種死板的人。

君若無情,我便休。

當初她有勇氣衝破一切離開出軌的裴仲堯。現在,她就更有資本離開跟別的女人好在一起的湯懷瑾。

在這種時候,其實是應該感謝年紀的。雖然女人都視年紀為仇敵,都想要年紀在自己身上永遠不要露出痕跡才好。但是二十六七歲時的想法跟十七八歲時候,真的會有天翻地覆的改變。

南瑜非常敬業的工作,到現在,她已經有了這一份能說‘再見’的資本。

湯懷瑾反問,“那是不是如果我沒有別的女人,你就會跟我過一生。”

“那當然。”南瑜肯定的回答。

對婚姻,她還是有美好的憧憬。隻要不是原則性的問題,其他的什麽事情,總是會有一個可以解決的辦法。

他們第一次見麵就結了婚。南瑜早已經預計到他們婚姻裏會有波波折折的事情。

她做好了麵對這一切的準備。

感情可以培養,錢可以努力的去掙。

南瑜想不出除了他出軌以外,還有什麽能分開他們兩個人。

湯懷瑾從她的腿上抬起頭,一雙深不見底的瞳仁凝著她,鄭重的說:“你說話要算數。”

被他的眼睛這麽盯著看,南瑜不知道怎麽就有些心虛,“等等等.....”

還沒等她說出別的,他的唇就覆上來。

深深淺淺的吻,如春風沉醉的夜,讓人想要沉迷其中。

南瑜在他們的唇舌間嘟囔,“你這人.....”後麵的話再一次被他吞沒。

欲罷不能的男人......

南瑜整個人都陷在他的柔情裏,理智就算再怎麽清醒,可是麵對這樣一個對全世界好似都五感冷情,偏偏對自己溫柔以待的男人,南瑜真的無法不泥足深陷。

很久的吻,一個世紀般漫長。

南瑜完全靠在他胸口,全身的每個骨節都視軟的。他們倆太久沒有親密過,她有些受不住他這樣的引誘。

可又覺得荒唐。“你怎麽能在這裏!”

墓地好嗎?!這種地方,怎麽能親密成這樣!

湯懷瑾半抱著懷裏的人兒,小心的避開她身上的傷口,不讓她疼。

他略顯嚴肅的說:“我在我父母麵前吻你,是代表我的心意。往後希望他們都能放過你,有什麽都衝著我來。”

說這話!南瑜捶他。

“那是你父母。該說讓他們多保佑你!你這人不會說話。”南瑜訓他。

大災大禍之後來掃掃墓,南瑜還是認同的。總歸是向家人報個平安,然後許願,希望往後能得到家人的保佑,可以避免再一次災禍。

可話說成湯懷瑾這樣的,南瑜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想著他恐怕從小沒人教過這些。南瑜就耐心的跟他說:“即便他們感情不好,就算你媽媽對你不是很親密。他們都是你的父母,心底裏哪裏真的就能盼著你不好的。再說人已經去世這麽多年了,你來說些好話就行,說這些又有什麽用。”

湯懷瑾順從的聽著。

像個認真受教的孩子。

他的樣子太過虔誠,南瑜都有些說不下去。最終還是拿出了在宸帆時一槌定音的陣勢,拍板說:“往後你聽我的話就行了。”

湯懷瑾隻是看著她笑,很童真的笑容。

回程的路上,南瑜又開始說說笑笑,甚至大膽的說:“我看過好多追拍龍卷風的影片,不知道咱們能不能遇見。”

湯懷瑾將車子開的狂野,大言不慚道:“追拍算什麽,穿過龍卷風才叫厲害。”

南瑜嘖嘖兩聲,“我看到好多牛在天上飛啊。”

“牛?”湯懷瑾還真的就認真看了看天。

南瑜咯咯笑,這種在國外長大的人,有些笑話他們還是聽不懂的。而且,湯懷瑾的滬上本地話說的比普通話要好,可能還是跟環境有關。

當年出去的那些人,說本地話的人居多。

回到酒店,已經入夜,湯懷瑾帶著南瑜見了陌生人。

“他叫博暉,往後會跟在你身邊。”湯懷瑾這樣安排。

南瑜看博暉,比不是那種典型的保鏢的樣子,反而博暉看起來發育的並不好,瘦小的很。歪頭想想,難道是她這段時間在拉斯維加斯見多人高馬大的老美,所以看國人覺得瘦小?

可博暉站在湯懷瑾麵前,也才到湯懷瑾的胸口。

南瑜禮貌的對著博暉笑,聽博暉說:“我是博明的弟弟,經常聽我嫂子提起你。”

“嫂子?”南瑜有些弄不清楚關係。

博暉說:“我嫂子是呂清,她說跟你關係不錯。是閨蜜。”

閨蜜?

南瑜笑的特別的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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