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有些癢，南瑜用手揉了下，如此一來，說話的聲音就變的嗡聲嗡氣，“怎麽送到家裏來了？”
婚紗一般都是在店裏試穿完成，倒是沒怎麽聽說過，直接送到家裏來的。%d7%cf%d3%c4%b8%f3
要是尺寸不對，還要送回去改，好麻煩。”
她的腳還站在湯懷瑾的腳背上，腦袋往後扭著，說出來的話盡數都是擔心。
湯懷瑾並沒有拆穿她想要掩蓋起來的情緒，隻是輕聲的回答著她的問題，“放心，尺寸是我再三跟他們核對過的。至於送到家裏來，當然是我的私心，我想當第一個看到你穿上婚紗樣子的人。外人不許看。”
其實她曾穿過婚紗，在禮服店裏。
隻是湯懷瑾不說，他好似將過去都忘了，隻說他要當第一個欣賞她美好樣子的人。
南瑜有些忍不住淚意。
有時候人的情緒，並不需要多麽感天動地咬文嚼字的話語，更無需刻意安排的浪漫場景。她要的，不過是這樣一間小小的。可以安身的家。一件承載著對未來生活憧憬的嫁衣，最重要的，是一個為避免她的傷痛而用心體諒的人。
曾經跟裴仲堯的婚姻，南瑜也不是沒有憧憬過。
雖說裴家人對她並不好，但是南瑜的性格就是如此。總想著能透過自己的努力，讓日子過的更好起來。她想著，之前裴家人對她的態度，無非是因為她是外人。等她嫁給裴仲堯，真的成了裴家的兒媳，那時候，她就是正兒八經的裴家人，身份不同，待遇也會不同。
隻是沒想到最後，裴仲堯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湯懷瑾手掌按在南瑜的腦袋上，將她往胸口貼，感覺到胸口點點的濕意。
她的眼淚從來流的悄無聲息，如她這個人，幾乎沒有任何讓人看到的，脆弱憤恨的時刻。心疼她，也許是從她第一次這樣無聲的哭泣開始。
感情這回事，從來情不知所起。
她不願表露情緒，他就體諒她。裝作不知道她的辛酸難過，湯懷瑾微笑著說：“快試試，用事實證明我對你的尺寸有多了解，畢竟我都丈量過嗯每一寸。”
這話怎麽聽著有些不對味呢？
南瑜原本還有些傷感，眼下聽他開黃腔，哪裏還有心思難過。伸手就掐他的腰，精壯的腰身，肌肉緊實的掐不動。
恨恨的橫了他一眼。
她眼底還有沒有散去的淚光，這種帶著驕蠻的眼神，被她那一雙秋水般的眼睛瞪出來，自有一番韻味。
湯懷瑾不僅不怕，反而通體舒泰。甚至自己動手要給她換衣服。
想想昨晚他開始隻是說要幫她解開衣服紐扣，後來演變成他徹底原地狼變，南瑜雙手捂住胸口，作出防狼的動作。
你出去，我自己試。”
他當然不同意，“你自己怎麽試？我幫你。”
結果湯懷瑾被南瑜粗暴的推出了臥室。
站在門口的湯懷瑾摸了摸鼻子，心想，看她剛才氣勢足、動作快的樣子，應該，心裏不難過了吧？
南瑜挑選的婚紗特意跟上一次與裴仲堯一起去試穿的那種款式做了區分。這一次，選擇的是略帶些中式風格的婚紗。用白色蕾絲做成的中式立領，雖然比起一字領或者大露背的設計有些保守，但是自有另外的一種端莊感在。
站在落地鏡前，南與心頭湧上一種極其怪異的感覺。上一次她站在禮服店裏，被明亮美好的燈光照著，身邊有專門服務的設計師小姐跟隨，更有不斷的讚美聲與一道道驚豔的目光。
這一次，卻都沒有。
家裏的燈光自然不能跟禮服店裏的相比，自己獨自穿婚紗跟在店裏被人服侍，感覺也是天差地別。南瑜自己躬著腰弄裙擺的樣子，可以稱得上狼狽。
為了弄鈕扣，差一點摔倒的南瑜，手撐在牆上，不可抑製的笑出來。
女人對婚姻，對婚禮的憧憬，當然有固有的一切形勢，但更多的，其實是一種心境。
臥室外，湯懷瑾已經坐在沙發上開始看文件，他今天的工作因為擔心南瑜，全部拿回來，要在家裏完成。不比無所事事能將全部時間都花在花前月下，情情愛愛上的毛頭小子，湯懷瑾現在要做的事情，多的幾乎沒有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
想想婚禮後，短暫的蜜月安排，湯懷瑾甘之如飴的繼續工作。
臥室門開，南瑜拖著婚紗有些艱難的走出來。
湯懷瑾從滿篇數字報表的紙張上抬頭，看清南瑜的樣子，他微微眯了眯眼睛。
南瑜東拉拉西拽拽，她總覺得自己沒穿正確這婚紗。明明看起來設計很簡潔的婚紗，但是內部卻有五層之多，工藝用料，半點都沒有簡約這一說。
湯懷瑾做事情，從來細致又帶著自我的審美與講究。
用南瑜的話說，湯懷瑾就是徹頭徹尾的完美主義者，半點都容不得瑕疵的。
怎麽樣？”南瑜問的有些忐忑。
在這樣的時刻，就算不會驚豔到站起來，可總該有些反應才對啊。湯懷瑾這樣不出聲，讓人心裏有些打鼓。
湯懷瑾站起身，走到南瑜麵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圈，最後的結論是，“效果很好是不是有點露？”
南瑜眼睛都瞪大了。
中式的婚紗，脖子都沒有露出來，還露？露哪裏？臉嗎？
湯懷瑾隨後解釋般的將手在南瑜身上虛劃了一圈，“裏麵難道不用穿衣服？”
這婚紗是全蕾絲製作，款式是保守，但是麵料卻不然，滿身都是蕾絲鏤空，下麵自然透肉。隱隱的，還是能看到肌膚。
隻不過這個程度，實在算不得暴露。
南瑜學著湯懷瑾的樣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嘖嘖評價道：“你不是在國外長大的嗎？為什麽思想這麽保守，國外穿比基尼的美女到處都是。我這跟人家比，簡直不要太保守。”
湯懷瑾才不聽，摟著她的腰，毫無愧疚的說：“別人是別人，她們愛怎麽穿我管不著，但是你就是不行！”
南瑜送他一個大白眼，“大男子主義。”
對，我就是。”
他霸道極了，大言不慚。
婚禮的具體籌備工作，並不需要南瑜太操心，湯懷瑾手底下的那些助理秘書。個頂個的都是行動力超能的人物。
婚禮在即，所有人都忙的腳不沾地，湯懷瑾更是恨不能通宵加班。
倒是隻有南瑜，對婚禮沒什麽具體的貢獻。不過，她也閑不下來，《未來星工廠》的總決賽馬上就要開始，南瑜忙著羅亞恒這邊的賽事，同樣勞心勞力。
在總決賽之前，南瑜就鎖定了好幾位被看好的設計師。
作為公司老板，不能將所有的籌碼都隻壓在一個人身上，南瑜透過這次的比賽，發現了好幾個新興設計師，也想將這些設計師都簽下來。未來公司的發展、壯大，隻有一個設計師哪裏夠用。
所以在總決賽前，南瑜就找到了好幾個未簽約公司的設計師，希望她們在本次的比賽之後，能夠到宸帆來任職。
這事情說起來不難，但是做起來，實在不那麽容易。
南瑜這一次的真實感受到了什麽叫做‘設計師的脾氣’，真是千奇八怪，什麽樣的都有。甚至有設計師說，要她簽約可以。但她要擁有隨時出門旅行，不接電話，不跟任何人聯係的權利。就在這樣消失的情況下，公司還得每月付給她高額的工資。
隻因為這樣有助於她找尋靈感。
南瑜真是氣的腦仁疼，那這要是一出去就是一兩年，找不到人還要給她錢？
宸帆並不是有那麽多閑錢，養著很多的藝術家，然後等她們什麽時候靈感上身才回來工作的公司。目前的情況，南瑜沒辦法不急功近利。
南瑜為此一愁莫展。
倒是歐芯跟南瑜說：“我們可以簽下另外的人，雖然不是設計師，但是有銷量也成啊。”
誰？”南瑜對銷量兩個字。現在最敏感不過。
歐芯有些支支吾吾，一幅不太好說的模樣。
南瑜心急，“你在我麵前，還有什麽好顧慮的啊？”
這話說出來，歐芯才放了心，說出了名字，“康馨。”
南瑜一愣。
歐芯急忙解釋，“我知道她原先跟裴仲堯的事，是你心口一根刺。不過現在咱們是就事論事，她也沒有跟裴仲堯再有瓜葛，咱們在商言商。她身上有商機，咱們為什麽不用她？”
還真不是介意康馨跟裴仲堯的事。
倒真不是南瑜自己豁達心胸開朗，而是康馨跟裴仲堯的事，她早就放下了。
她一時愣神，是因為提起康馨，她就難以抑製的想起康馨曾經在醫院流掉孩子時的慘烈。
那是一個能狠得下心的女人。
這是南瑜對她的真實評價。
南瑜肯定歐芯的話，“好，在商言商，你跟我說說，她身上有什麽商機。”
歐芯雙手一拍，“網紅啊！”
網紅？”
對！”歐芯顯然不是沒有準備。事實上，她從來都工作熱情很高，尤其是在穆騫離開宸帆之後，歐芯幾乎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撲在了工作上。南瑜看在眼裏，倒也沒有多勸什麽，用忙碌的工作來逃避感情上的創傷，這是很自然又無可厚非的事情。
歐芯拿出手機，快速的找到康馨的微博，然後遞給南瑜看，“你一定想不到，這個康馨借著這一次的節目。快速的聚集了人氣，現在在網上算是個不小的網紅了。現在的網紅經濟你懂不懂？這些網紅想要把自己的知名度換成錢，基本上都是靠開網店，做的好的網紅店，一年的貿易額早就突破億元大關了。”
歐芯說的興奮，南瑜聽著也同樣動心。
關於‘網紅經濟’現在實在不算什麽新鮮詞，能通過這樣的渠道為公司打開市場，對南瑜來說，絕對是一塊大蛋糕。
看出南瑜同樣有興趣，歐芯就更來勁兒了。
這個康馨這次作為《未來星工廠》的模特出現在節目上，觀眾喜歡她的氣質。她穿的衣服隻要發在微薄上就有人留言想要。她自己也做過幾批次，但是她能找到的廠家，質量方麵把關不好，我看了她網店的評價，差評比好評多。她現在想要挽回網店的名聲，就必須找到質量過關的廠家跟她合作。她沒有這樣的人脈，找不到這樣的資源，咱們何不跟她合作呢。”
南瑜接過歐芯的手機，仔仔細細的看了康馨的微薄一陣，最後決定，“那我先見見她，看她是什麽想法。”
行。”
《未來星工廠》總決賽正式比賽前還有幾場預熱造勢的比賽，不淘汰選手，其實完全就是為了總決賽聚集人氣。
有了這樣的場合，南瑜想要找到康馨，並不難。
南瑜坐在vip的休息室裏，見到了被歐芯找到並帶上來的康馨。
算起來也有快要半年的時間沒見，康馨像是脫胎換骨一樣，美貌沒有離開她，人年輕恢複的也快，曾經那樣慘痛的傷害似乎沒有影響到她什麽，人比早前跟在裴仲堯身邊的時候，還要顯的更加幹練些。
那時候她是想靠著裴仲堯成為闊太太的小女人，嬌弱惹人憐。
而如今，完全靠著自己要過上更好人生的康馨，多了幾分原先沒有的堅毅。
麵對南瑜，她已經能做到不卑不亢，平等相對，就好像那不堪回首的過去，沒有發生過一樣。
南瑜想，大概如今的世道，逼著所有人都迅速的學會了遺忘的技能。如果不快速的忘記，那些命運帶給你的悲痛，就已經能將你壓垮，又何來的美好未來可言。
康馨禮貌的跟南瑜打招呼，然後開口問，“不知道南總找我來，有何指教。”
指教談不上。”南瑜說：“我隻是想跟你合作。”
合作？”康馨自己都有些驚訝，她想，南瑜即便不是恨她入骨，至少也該對她嗤之以鼻。
畢竟她曾經做過那樣卑鄙的事。
要不是她，南瑜現在，早已經是裴太太了。
南瑜並不是隨口說說，她跟公司的中層領導已經商討過利用‘網紅’經濟。開網店的操作性。公司裏的意見倒是空前的團結，隻要有銷量，大家就支持。
說‘病急亂投醫’也好，說‘想錢想瘋了’也沒錯。
宸帆長久以來的虧損，已經讓公司的員工生出一種非常卑微的心態，隻要能掙錢，做什麽，他們都願意。
現在公司幾乎人人動員，嘴皮子隻要溜一點的，都跑去做本地定製的開發業務，剩下些嘴笨舌拙不會給人推銷作業務的。正愁自己沒事情做，會被再一次的裁員掉，現在能有個網紅經濟，那不妨就來試一試。
既然有了公司的一致認可，南瑜做事情起來就有底氣了許多。
她跟康馨說：“我看過你的微博，你的粉絲量很大，而且這些粉絲對你的穿衣打扮興趣都很高。你之前做過幾批衣服，銷量還不小。隻是衣服質量不過關，我想你現在不再有產品上架，也是被差評嚇怕了。如果你願意，可以跟我們宸帆合作。你隻需要跟粉絲溝通挑選款式，或者由你來推薦款式，至於衣服的製作，質量的把關，這些，我都可以幫你完成。”
宸帆之前一直都是裴家在運營，康馨當然知道宸帆的情況。
長期為國外的大廠牌服飾做代工的廠家，技術、人力等方麵都是無可挑剔的。
現在能製作她需要衣服，實在是太好。
隻不過，“你為什麽要幫我？我的網店，就算銷量還行，但跟國外的訂單比，還是小巫見大巫。”
康馨跟了裴仲堯不短的時間，自然明白裴家從前的風光，國外的訂單，下定就是幾萬件起跳，如康馨網店這樣，一次隻能賣出去一千來件的銷量，在上萬件的單子麵前實在不算什麽。
這也是康馨之前找到的工廠，都是小作坊的原因。
有一定規模的工廠，根本不接康馨這樣上千件的小單。
南瑜不會做那見人就訴苦的祥林嫂，她總要拿出些作為企業老總的架子來，宸帆內部有問題，那也隻是內部的事，沒必要對著康馨說。
所以，南瑜這樣解釋，“我隻是覺得你很有潛力，而我們也希望通過新媒體打開銷售的渠道，做一下新的嚐試。”
不過，如果你不願意，那麽我也不勉強。要知道現在等著跟我們合作的人，並不是你一個。”
說完，南瑜站起來就準備走。
康馨這才急了。她心裏很清楚，她現在的那些人氣，全憑這次節目的播出帶來，如果不能趁著節目的熱度，讓她的人氣轉化為現實的利益，那麽所謂的‘網紅’也不過是個空頭支票，沒有半分用處。
也不是沒有做過。
康馨之前找小工廠做過幾批的高仿貨。
先開始銷量還是很不錯的，到那時衣服寄出去後，問題就接踵而來。
現在的消費者可都是已經有多年網購經驗的成熟網民，雖然動心買這款衣服，可能是因為對某一位網紅的欣賞。但是衣服質量不過關，消費者照樣不買賬。
不僅是在微薄下謾罵，甚至投訴到了買寶網的官方。康馨沒有說出口的是，她之後並沒有其他款式上架，不是她不想做，而是她的網店被官方封禁了一段時間，她根本沒有重新上架的機會。
康馨之前手頭上的那點錢，現如今已經全部投入進去，眼下不僅沒有回本，還全數賠了。
她其實是沒有跟南瑜討價還價的餘地的。
不不不，我不是不願意。我願意的，願意的。”
康馨急赤白臉的樣子，讓南瑜心裏有了成算，來之前，南瑜讓公司同事準備了兩份合同。現如今看康馨的反應，南瑜拿出的，是之前準備好的b方案。
權衡利弊。
談判總要將對方的底牌看清楚，才能更好的利用手上所有的資源。
南瑜準備的a方案，是跟康馨完全平等合作的合同，康馨占據很大的主動權，她可以自行選款，經營她的網店，而南瑜的宸帆這邊，能做的隻是簡單的製作加工。
但是康馨如今心虛的樣子，讓南瑜放棄了跟她平等合作的想法。
b方案，就比a方案要強勢的多，不僅網站要交由宸帆來經營，就連衣服的選款，照片的拍攝所有的一切，都要經過宸帆來操作。
說白了，康馨隻不過是宸帆簽下來的模特。
要康馨做的，就是穿著由宸帆的設計師挑選好的款式，然後再有安排好的攝影師拍攝照片，最後放上網站，由康馨推廣宣傳，開售就可以。
甚至連售後服務，都不歸康馨負責。
康馨是真的著急，拿著合同匆匆看了一遍，隻是在最後宸帆給她的薪資方麵糾結了下，南瑜大方的提高了提成比例之後，康馨二話不說就簽了下來。
這件事，就這麽定了下來。
南瑜在宸帆特意挑出來了三個人往後專門負責跟著康馨，負責拍照還有當康馨的助理。康馨自己對宣傳。也有自己的見解。
她先是在自己的微薄寫了長信，跟之前買過她那些不合格衣服的粉絲道歉，然後說自己打算一步一個腳印的從新開始。
博取同情之後，康馨陸續發博。
去到宸帆下屬最基層的車間工廠，康馨穿著工作服，就在加工線旁，通過直播，向她的粉絲介紹她新找到的廠家。
果然，聰明又上進的美女，沒人不喜歡。
加上南瑜這邊的砸錢推廣，康馨的粉絲量劇增。南瑜看效果實在是好，就打算將之前羅亞恒設計的參賽作品，在比賽結束之後，放在網店第一次公開銷售。
康馨早早的就開始準備拍照，為了第一次的銷售能一炮而紅。
南瑜不惜拿出公司原本計劃給員工年底的福利錢，讓康馨以及公司的人飛去韓國，拍攝照片。
一切都準備就緒，就等羅亞恒的總決賽開始。
羅亞恒的父親羅文，這次為了支持兒子，親自錄了vcr送到節目組來。
誰知，總決賽開始之後，就出現了大問題。
羅亞恒在比賽現場，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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