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暗夜裏來

北流

一百零一·假若永遠存在於過去

書名:他從暗夜裏來 作者:北流 字數:17392

劉子科他們剛回警局沒多久,秦晉荀和溫玉也從現場趕了回來。

眉頭緊皺的劉子科見秦晉荀手上提著一個厚厚實實的帆布包,裏麵裝著什麽東西鼓鼓囊囊的,於是打起精神問道。

“你們怎麽耽擱了那麽久,這是什麽?”

秦晉荀隻低聲答了一句:“呂河父母的遺物。”

從吳天宇家裏搜出來的,呂河父母的遺物。

在吳天宇母親顫顫巍巍將東西從雜物室捧出來的時候,溫玉麵前淒楚的中年母親的形象,也顯得麵目可憎起來。

在秦晉荀跟溫玉臨走前,那個女人還追出來,緩了緩神兒,擔憂地問,“這位警官,這些東西又不值錢,就算是拿了,我兒子應該沒有關係吧。”

溫玉一時之間如鯁在喉,剛要說什麽,卻見秦晉荀驟然停下腳步,回過頭去目露嫌惡。

“我不明白為什麽那麽多年輕人會走上歧途,可是見到你我懂了,罪犯行徑固然可惡,卻有從小偷針不加以管教反而縱容的父母,你兒子做了什麽,你也是洗不掉的幫凶。”

他說完,仿佛再看一眼都覺得燥鬱,邁著腿大步離開了。

溫玉一邊追著他,一邊暗忖。

之前麵對杜芊繼父的時候也是,似乎每次與父母有關的事情,秦晉荀就格外敏感。

呂河已經身亡,他父母的遺物也無處歸還,劉子科便讓人送去呂河長眠的公墓,劉子科交待的間隙,秦晉荀突然想起什麽,扭頭問了一句。

“呂河沒有親戚了,那他父母這麽多年都安葬在哪?”

正在交接任務的小警員愣了一下,“這個......我們還沒有查。”

這時候,一直跟進吳天宇押解的小胡走進來。

“劉隊,秦教授,吳天宇的精神狀態差不多已經平複下來了,你們現在要見一見嗎?”

劉子科飛快地點了點頭,站了起來,“秦教授,一起去看看吧。”

秦晉荀頜首。

外麵的暴雨已經轉弱,卻還是密密織就成一道雨幕,天色暗沉,映著溫玉的麵色有些蒼白。

秦晉荀的目光在她麵上一掠,皺皺眉頭,“我先送你回去?”

溫玉搖頭,也跟著站起來,“我和你們一起去。”

秦晉荀沒有反駁,隻是沉著臉走到溫玉的位置上拿起了她放在桌麵上的一個密封杯,徑直走到飲水機前接了滿滿一杯熱水,飲水機咕嘟咕嘟聲中,眾人莫名地對視一眼,直到秦晉荀優美的手指將蓋子擰好,自然地遞給溫玉。

“手涼,抱著。”

溫玉接過攏在懷裏,熱水杯的絲絲暖意傳到指尖,燙得直通心底。

劉子科看著兩人的互動,疑惑地撓撓頭,“你怎麽知道溫法醫手涼?”

秦晉荀短暫的審視過後,露出了一個爾等皆凡人的蔑視,在劉子科等人的注視下,啟唇吐出與王霸氣勢截然不同的話語。

“溫玉她......不讓我說。”

一片詭異的寂靜中,溫玉低聲咳嗽了幾下,眉目間還是一派精致的姝色。

“好了,別浪費時間了,我們快走吧。”

路過秦晉荀身邊,溫玉聽到了一聲從心底裏發出的......

“嗤。”

餘音嫋嫋繞梁不絕,溫玉捂著水瓶子快速走過,看來秦教授怨氣頗深。

吳天宇暫時押在管轄平西的派出所內,開車也得二十分鍾左右。

在路上秦晉荀突發奇想,“萬一真的是鬼呢?”

溫玉不讚同地看著他,“子不語怪力亂神。”

秦晉荀看了一眼溫玉認真嚴肅的模樣,突然騰出一隻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溫玉精致的眉眼一下子就被遮蓋。

她毫不留情地打下他的手,“你做什麽?”

“看你漂亮。”

“你這是記仇。”

秦晉荀笑了,“那你說說看,我這是記你什麽仇?”

溫玉登時熄火,秦晉荀於是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兩人沉默地到了派出所,性能極佳的商務車比警局湊合了十多年的警車還要慢上一倍,到地方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吳天宇又一次被傳到了審訊室,與上一次不同的是,作為重大嫌疑人,他的雙手戴上了手銬。

小胡擠了擠眉心走出來,衝外麵踱步的劉子科搖了搖頭。

對吳天宇的聞訊進行的並不順利,吳天宇什麽也不肯說。

“秦教授,要不......您進去問問?”

秦晉荀隔著單向玻璃往裏看,吳天宇佝僂著身子,整個人恨不得蜷縮起來,標準的警惕與自我保護意識。

他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問不出什麽。”

劉子科和小胡麵麵相覷,卻也不得不再次嚐試。

“是不是你推趙遊的?”

“不是,他是自殺。”

“趙遊為什麽要自殺?”

“我猜是趙遊殺了姚子兵,知道你們要抓他,害怕了。”

吳天宇的每一句話都恨不得將自己撇得遠遠的。

“那你說,趙遊為什麽要殺姚子兵?”

“他們兩個曾經因為錢的事情,吵了起來,趙遊一直對姚子兵懷恨在心……”

“錢?”

吳天宇說的有些艱難。

“對……他們……嗯……”

劉子科看著他吱吱嗚嗚的樣子,早知道是有些齷齪在其中,直截了當地問道。

“姚子兵打遊戲花的那些錢,趙遊給私家偵探的錢,以及你用來打點公司的錢,是不是都是你們威脅呂河拿到的錢?”

吳天宇沒想到警方掌握得這麽全麵,一下子就白了臉,再也不肯開口了。

審訊直到後半夜亦是止步於此。

除了這個案子沒別的要忙的秦晉荀似乎一下子閑了下來,邀請溫玉去了他的實驗室。

“周權不是說找你有事麽?還有沈路安呢,怎麽也不在?”

“他們有別的事要忙。”

秦晉荀穿上研究服,帶上口罩和手套,聲音聽起來有些悶悶的。

“我還有個實驗沒做完,你自己玩。”

他說完便低下了頭,似乎叫她過來當真隻是為了讓她的氣息充滿自己的空間。

秦晉荀的實驗室台子、儀器、試管一應俱全,溫玉一邊打量一邊嘖嘖稱奇,好奇地捏起一隻試管,在半空中搖了搖,隨口問道。

“這是什麽?”

“一種塗料。”

“塗料?哪弄來的?”

秦晉荀正觀察著顯微鏡裏的標本,頭也不抬。

“呂河的家裏。”

“有什麽用?”

“裏麵添加了發光的物質,白天不顯,但是晚上會發光,且對人體無毒,稍加改良,有可能是一種新型的裝修塗料。”

溫玉放下試管,歎息著搖了搖頭,“這個呂河真的是可惜了。”

幾日被拘留的提心吊膽,吳天宇明顯得消瘦了一圈,這個關頭,終於撬開了吳天宇的嘴。

“趙遊......趙遊他,真的不是我故意推下去的。”

劉子科因為遲遲沒有破案正憋得摩拳擦掌,聞言淩厲地問道,“你是想說,你們兩個人想去天台上吹吹風,結果風太大了趙遊沒站穩掉下去了?”

“我們有些事情要解決,結果我們倆之間起了一些爭……但是我真的沒有故意推他,他是說著話,走到樓邊,自己突然跳下去的。”

“我很好奇,能讓你們在這麽敏感的時刻上天台解決的問題,到底是什麽?”

吳天宇咽了一口口水,幹巴巴地說道。

“是......是一封郵件。”

“什麽郵件?”

吳天宇話到嘴邊,卻顫抖著嘴唇,無論如何也不肯說。

“吳天宇,如果說不清楚案情,你這就是蓄意謀殺知道嗎?謀殺你懂不懂!”

吳天宇登時被唬得卸了一口氣。

“那封郵件閱讀後自動焚毀了,任我們怎麽找也沒有,而且,也根本就沒有發件人,像是憑空出現的......哦,但是我還記得郵件的內容。”

溫玉聽得神思一動,閱後即焚、憑空出現,至今連網絡警察也沒能找到蹤跡,這種程度的技術極為高超,也極為熟悉,令她不由想起了一個人。

她扭頭看向秦晉荀,後者亦是與她目光相接,眼神中是同樣的懷疑。

有這個本事,並且有這個閑心參與進來的那人,項驍。

劉子科不知道他們兩個在想什麽,隻是全神貫注地盯著吳天宇,“郵件裏寫了什麽內容?”

吳天宇低著頭,仿佛勾起了心中最深的恐懼,聲音裏帶著顫音,一字一句地複述著。

“我回來了,姚子兵已死,下一個是誰?”

什麽?

吳天宇話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了。

聽這意思,趙遊的死,和姚子兵的死,卻是有一個共同的原因的。

這個原因呼之欲出——

呂河複仇。

“可是呂河已經死了啊,他怎麽會……”

眾人麵麵相覷的時候,秦晉荀卻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吳天宇。

他無意識地搓著手,目光閃躲著眾人,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話引起了軒然大波。

這實在不像是被撬開全部心房的人應該有的表現。

這時,吳天宇飛速地抬了抬眼,見警察大多目光中盡是懷疑,又加重了語氣說道。

“我說的是真的,第一個找上姚子兵的,一定是呂河,呂河最恨的就是姚子兵!是呂河回來了!一定是呂河回來了!”

劉子科對他這番說辭極為不屑,“欺負一個殘疾人,你還要分出個主從犯嗎?你真是長能耐了......社會敗類。”

吳天宇急了,“我說的是真的,是姚子兵逼死呂河的!”

眾人皆是一愣,呂河......不是由於抑鬱症自己跳樓身亡的嗎?這裏還有內情?

“為了逼迫呂河聽話,他不光指使我搶走了呂河父母的遺物,他還......”

吳天宇深吸了一口氣,羞於啟齒。

“他還抱走了骨灰,呂河父母的骨灰。”

隱瞞得最深的一件事吐出來,吳天宇後麵的敘述就順暢得多。

“那是呂河唯一激烈反抗的一次,好幾戶人家都看到了,隻是......沒出什麽大事兒,他們也不願意得罪姚子兵,就都裝沒看見扭頭走了。”

“然後......有一天姚子兵不知道在哪過的不順心,找到我們倆一起喝了點酒,姚子兵喝大了,將呂河連拖帶拽到了天台羞辱了一通,當著呂河的麵,將他父母的骨灰......從高樓上倒下去了。”

逼死呂河的不是那人人向往的粉色鈔票,而是他父母的骨灰,也許是他在孤單在這世界上,最後的一點寄托,就在那天,隨著刮起的西風,飄灑不見了。

那風刮得邪乎,幾根躲閃不及,被骨灰迷了一臉。

那種陰惻惻的感覺就順著癢意鑽進骨頭裏。

而今,吳天宇和趙遊一樣,都深信著,這是亡者又生,找他們報仇來了。

隔了半日,劉子科收到了新的資料,由平西區小區的居委會提供的,由住戶填寫的幾分信息表,填寫時間算起來就在呂河死前幾日,秦晉荀從其中挑出了呂河的那一張,右上角貼著他的一寸照片。

他將這張照片和警局資料裏呂河的照片並排擺在一起。

“你看著兩張照片有什麽區別嗎?”

“呂河......更瘦了。”

監控鏡頭裏的偶然一瞥,他的眼窩幾乎下陷進去,他有意識地穿著寬大的衣服,偶爾出門,竟然也沒有太引起注意。

“你記不記得,呂河的遺物裏有一台他自己設計的輪椅?”

這個消息當時是小胡查探呂河財政狀況時候查到的,聞言點點頭,“有的,成本很貴,但是特別輕巧。”

秦晉荀打量著消瘦得嚇人的呂河照片,若有所思,自言自語道。

“即便他坐在輪椅上,重量也應該遠低於正常人男人吧......”

一直認真跟上秦晉荀思路的劉子科覺得自己隱隱抓住了什麽,就聽見秦晉荀突然說道。

“我想再去案發現場看看。”

*

由於接連發生的命案,天台已經被鎖住了,一個粗壯的鎖頭上又套了一把大鎖,兩個鑰匙開了很久才打開。

看見劉子科略微扭曲的臉,開鎖的警察不好意思的收起鑰匙。

“這不是因為案子沒破嘛,我們也是害怕再有群眾從這兒跳樓。”

此話一出,劉子科的麵色更扭曲了。

秦晉荀示意眾人站在原地,自己獨自像天台邊緣走去。

天台邊緣並不平直,由於頂上安裝了很多設施,經常會在哪裏長出一塊,或者缺失一塊,秦晉荀走向的就是正中間比較伸長的部分。

後麵忍不住有人出聲提醒。

“小心啊秦教授。”

秦晉荀緩緩走到天台的邊緣,與最外側不到半米的距離,似乎隻要再邁出去一步,便會瞬間栽下這高樓。

他站定,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對麵,是那座與這座公寓等高的高樓,從這個視角望下去,高聳巨大的牆體一覽無餘,牆壁有歲月斑駁的痕跡,還有一大麵雜亂的油漆印,隻是由於顏色與牆體相仿,一般也不會引起注意。

秦晉荀逆著風開口,“你們知道那三個人還有一個共同點是什麽嗎?”

不待眾人回答,他轉過身又說道。

“他們要麽無所事事,要麽從事輕體力勞動,體重都偏重,任何一個,都要比哪怕坐著輪椅的呂河要重,你們探查現場的時候,沒人走到最外邊吧。”

劉子科搖搖頭,不太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問。

“......那什麽也沒有,一目了然的,警察也不會因為想找刺激走過去吧。”

秦晉荀沒有說話,站在那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又低下頭看了看邊緣的地麵,三十公分左右的地方,有一道不明顯的裂縫。

他想了片刻,脫下了自己的鞋,赤足走在地上,而後仍在猶疑,表情因而顯得有些呆滯。

在心底計算片刻,秦晉荀抬手,開始解自己的西服外套的扣子。

忽然身後伸來一隻手,拽住了他的衣袖,將他往回拉了拉。

是溫玉走上來,她放開秦晉荀後,從兜裏掏出一隻橡皮筋利落地綁好了自己的頭發。

“我來吧。”

秦晉荀立刻搖頭,“我計算過了,我的淨重應該差不多。”

溫玉睨他一眼,“你想在這裏全裸?”

“......”

“這點危險,真的還算不上什麽。”

溫玉淡淡地說道,而後也脫下了鞋子和自己的外套,一步一步,衝著邊緣走過去。

身後的眾人不知道兩人究竟想幹什麽,隻是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害怕驚擾了溫玉。

溫玉走到了最外側,腳尖幾乎懸空,這才蹲了下來,秦晉荀站在離她一步遠的地方,虛虛地提著她後腰的飄帶,溫玉身子前探,最大限度地伸手,在底下摸索著什麽。

風吹來,她衣帶翩飛幾乎要墜落。

這一幕稱得上是驚心動魄,直到眾人屏住呼吸快要憋不住氣兒的時候,溫玉才從高樓的邊緣底下摸出來一包東西。

秦晉荀立刻一拉,將人帶到自己懷裏,同時後退幾步。

靠在他懷裏,聽見紊亂的心跳聲,溫玉不自覺眯了眯眼,背著眾人的視線抬頭問他。

“我做的是不是很好?”

她眉眼彎彎,秦晉荀卻不為所動,麵色依舊陰沉得難看。

“秦教授,溫法醫,你們這是......”

在玩什麽雜技嗎?

秦晉荀沒有解釋,隻是對著劉子科說道,“找個箱子,大一點,裝滿石頭......抬上來。”

看著劉子科張大的嘴,溫玉有充分理由懷疑秦教授是借機抒發悶氣。

十分鍾後,身壯如牛的劉子科果真呼哧呼哧扛上來一箱子石頭。

“好家夥,二百來斤呢,也就是我吧......秦教授,你要這有什麽用啊?”

秦晉荀正在觀察著溫玉從夾縫裏摸出來的那包東西,聞言抬了抬頭。

“扔下去。”

“哈?”

片刻後,劉子科小心翼翼探了探腦袋,底下沒有行人經過,這個方向也不是正門的方向,於是放心地一甩,將那箱子石頭霍地丟在樓的邊緣,霍地,就像是觸動了什麽舊時代的機關,邊緣突然一矮,那箱石頭砸向地麵......而天台邊緣,片刻又恢複如初。

“魔術?”

後麵有人不由自主地開口。

秦晉荀漠然地聽著底下傳來的巨大的“哐當”聲,忽然嘲諷的笑了笑。

劉子科正被發生在眼前的這一變故弄得目瞪口呆,幾乎是趴著移到了天台的邊緣,摸索良久,才退著爬回來,語氣有些無力。

“邊緣是與地麵顏色相近的木板,底下安了一個氣力閥,木板......可以活動。”

秦晉荀望著底下因著方才巨大墜落聲又逐漸匯聚過來的人們,神色湧動,冷漠中夾雜幾分歎惋。

“假如,住在這裏的,目睹過呂河經常在天台上停留的人,能夠對他多一點關注,上來看看他會不會有事,就會發現,呂河在一點一點改造這裏,那麽可能就......”

他的話沒有說完,後麵的內容眾人也就不得而知。

那麽可能就什麽呢?

可能趙遊不會死,可能姚子兵不會死......可能最初的呂河也不會死。

假若有人對呂河有那麽一絲關心,會不會發現,在同樣格局的公寓樓中,在每天同樣二十四小時平凡的生活中,有那麽一個存在感微弱的人,也許正在想死與複仇的邊緣掙紮,需要著幫助。

但是,“可能”不會有了,“假若”也不複存在,隻有一些沉甸甸的,不可名狀的感覺,在秦晉荀收聲之後,反而充斥在在場人的心中。

劉子科張了張嘴,發現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他努力將心底的酸澀壓下,走上前來。

“秦教授,這......是個陷阱吧,那誘餌,是什麽?”

秦晉荀舉起周中的包裹,“我想,這就是他們明明害怕,卻還一個接一個來天台的原因。”

一瓶味道刺鼻的溶液。

想要拿到這個東西的三人,走到偽造的牆體邊緣,一腳踏空,墮入地獄。

這是一場有預謀的,死者謀殺。

“先帶回去化驗吧。”

秦晉荀將瓶子交給劉子科,他轉身朝樓下走去。

瓶子裏的溶液是呂河自己調配的,從這位化學小能手的家裏,搜出了很多化學物品,除了分析成分,還需要找出這瓶子溶液的用途。

因著犯罪手法的逐漸清晰明朗,吳天宇擺脫了謀殺嫌疑,被警方以勒索罪名移送了檢查機關,事情似乎都朝著好的方向進展,可是秦晉荀的麵上卻依舊冷凝。

兩天後,檢測結果出來。

秦晉荀翻看著十幾頁的說明書沉默不語,溫玉也湊過來看。

“對特殊烴有溶解作用,發生化學反應並中和......”

專業術語頗多,溫玉也看得一知半解,忽而聽見秦晉荀喃喃自語,“我知道了......”

放下報告,他對著劉子科說道,“我要見吳天宇,現在。”

幾個電話過後,劉子科為難地走回來。

“吳天宇被檢察院提起訴訟,這期間是可以保釋的,他媽媽昨天保釋了他,但是現在人聯係不上了。”

“跑了?”

“現在還說不清,但是應該還沒出諸城,他的身份證信息可買不了車票。”

秦晉荀抬頭看了看外麵的天,昨天才剛剛放晴,此刻卻又陰了下來,這段時間,諸城的雨天似乎格外多。

他突然問道,“今天會下雨嗎?”

蔡莉莉聽見了回答,“今天的天氣預報報了,應該是有雨。”並且是諸城近三年以來最大的一場雨。

秦晉荀的表情明了起來,“我知道去什麽地方找他了。”

劉子科忙不迭地問道,“什麽地方?”

“平西公寓。”

有人插嘴,“他既然跑了,就不會回家吧。”

“他不是回自己家,而是要去天台。”

秦晉荀的話很輕,“吳天宇並不知道我們的調查結果,他甚至不知道我們從天台上拿走了什麽東西......他還是會去那,就像趙遊,就像姚子兵。”

有人不太相信,“不可能吧,那溶液到底有什麽魔力,讓他們三個一個一個排隊送死?”

是啊,明明關上一兩年就能出來的輕罪,誰會再去送死?

“所以......吳天宇隱瞞了我們一些事,比起還沒發生的事情,他更害怕這件事被挖出來。”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