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暗夜裏來

北流

八十一·情敵

書名:他從暗夜裏來 作者:北流 字數:8152

舒嬅是個好員工,在接到秦晉荀的電話不過兩個小時的時間,就成功拿到了宋濤向警方提供的,所謂六月八號的不在場證明。

【與金融公司項目經理見麵,並暢聊至深夜。】

林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金融公司的項目銷售經理,此前約了宋濤很多次但是都沒有成功。

秦晉荀和溫玉見到的林木時候,他正在點頭哈腰地講著電話。

“是是是,好好好,沒問題,我一會兒就給您把資料傳過去。”

撂下電話,林木抬頭就看見秦晉荀,露出了八顆雪白的牙齒笑道。

“您就是打電話來的秦先生吧,來,我們去會議室談吧。”

可能是從事銷售行業,林木待人接物有種習慣性的熱情,哪怕是知道秦晉荀聯係他僅僅是有事情想詢問,而不是買他的產品。

看著林木熱絡地端上來兩杯紅茶,由於步子邁的風風火火,放到桌子上的時候已經撒出去不少。

溫玉不由得想,是不是於敬堂也事前了解了他這個人的性格,熱情,卻粗心大意,才選擇了他作為迷惑警方的***。

“林先生看起來很忙啊。”

林木攤攤手,“不是看起來忙,是真忙啊,這不是又是月底了嘛,業績不達標就等著扣工資吧。”

這時有同事敲了敲會議室的玻璃門,指了指他手上的腕表,顯然是在提醒什麽到時間了。

林木露出了一個歉意的笑容,“您有什麽想要了解的就問吧,我這邊......”

秦晉荀理解地點了點頭。

“您上個月八號,是不是曾經跟宋濤見了麵?”

林木點點頭,“是啊,而且後來,警察還來找過我,讓我具體說一下那天的情況,我就按照記憶如實說了,宋濤那天一直跟我在一起,而且很多人也都看見了......那天聊得很好,我還以為他有意向合作的,可是現在我連他的秘書都聯係不到。”

林木說著露出了苦笑。

“你之前沒有跟林木打過交道?”

“那樣的大老板哪是我們說見就見的,不過,他感覺比想象中年輕,有錢人就是會保養啊。”

林木又笑了起來。

問的差不多了,秦晉荀於是站起來。

“謝謝您。”

林木毫不在意地擺擺手,“別客氣,有什麽事再來找我。”

溫玉看著他的眼睛,忍不住感慨這真是一個樂天派的人,就是不知道以後他若是知道自己的證詞險些害死了一個無辜的人,心裏會不會永遠的留下疙瘩。

林木將兩人送到電梯口,秦晉荀忽然回頭問道。

“林先生,不知道您聽沒聽過一句話。”

“什麽?”

“不知者無罪。”

林木於是露出了疑惑地神情,“話我倒是聽過,然後呢?”

電梯來了,秦晉荀淡淡地衝他點了點頭,“你以後就會知道了,希望你記住,再見。”

電梯門緩緩合攏,林木撓了撓頭就回去忙了。

劉子科等在下麵,秦晉荀不帶他上去的原因是劉子科當慣了刑警,問問題時不由自主就帶上了審訊的口氣,問不出來什麽不說,還有可能讓林木心生反感,有了抵觸心裏。

劉子科眼巴巴地看著秦晉荀和溫玉走出來,連忙迎上前去問東問西。

“怎麽樣,接下來我們是不是隻需要告訴濱江公安局的警察,和別人講話的那個根本就不是宋濤,而是林恩詞就可以了?”

秦晉荀於是又把那先前那一點訝異收了回去。

“你要用什麽證據說服警方相信你,而不是把你當做一個精神病扔出警局。”

“林木此前根本就沒見過宋濤,沒察覺出一絲不對。”

劉子科表情瞬間就失落下來,“而且林恩詞死了,那現在就是死無對證了?”

秦晉荀笑了笑,隻是那笑容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反而有些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還記得鄒蘭和馬之章麽?我等著看於敬堂還要怎麽翻雲覆雨。”

“上個案子沒有的證據,我們就在這個案子裏找。”

秦晉荀的語氣不算友好,溫玉知道,於敬堂已經讓他不爽了太久。

*

劉子科來濱江是公幹,自然不是時時都在,所以在季景然回諸城後,別墅裏最常見的搭配就秦晉荀和溫玉以及舒嬅三人。

其實溫玉和舒嬅的交集真的不多,舒嬅有什麽事情都是直接去找秦晉荀,其餘的就是偶爾說一句,“溫法醫,您吃晚餐嗎?”或者“溫法醫,秦教授已經休息了,您有什麽事情可以跟我說。”

舒嬅的敵意來得連綿不絕,大抵是從那晚撞破了秦晉荀和溫玉的親密舉動開始的。

在濱江待了這麽多天,溫玉對舒嬅的態度就是禮貌兒疏離,同時對她眼中的欲言又止表示視而不見。

舒嬅跟蔡莉莉還不盡相同。

蔡莉莉是有一個明確的態度,那就是陰陽怪氣,溫玉看著,隻覺得和蔡莉莉同從前鄰居家那個媽媽生了二胎鬧騰了一個夏天的小屁孩兒一樣,而舒嬅,是在春風中的溫柔中讓人感受到深秋般的蕭瑟,表情一分鍾六個變,你永遠猜不透哪句話觸碰到了她什麽點上。

相處了幾天,溫玉就避之大吉了。

舒嬅喜歡秦晉荀,這是毋庸置疑的。

溫玉能想象得到,秦晉荀在沒來諸城之前,一直都在他自己的事務所裏,高智商、高顏值、高收入的男神級人物,朝夕相處的,讓人很難不對他動心。

每次秦晉荀跟溫玉說話的時候,舒嬅的眼風就嗖嗖嗖往這邊瞟,視線恨不得黏在秦晉荀身上。

被人盯著,溫玉有些不適,於是抬起頭來看向舒嬅。

“在看什麽?”

秦晉荀問完後,大概了發現了,搖了搖頭,很是嚴肅地回頭跟舒嬅說。

“可以請你去二樓的書房把我的那幾本醫學雜誌拿下來麽?”

舒嬅毫不猶豫地點頭,噔噔噔地上樓去了。

溫玉目送著她隱沒在樓上的身影,冷不防秦晉荀問道。

“你介意?”

溫玉搖了搖頭,“我隻是有點羨慕她了。”

秦晉荀閑適地靠在椅背上,手肘擱在扶手,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點著自己的太陽穴,“羨慕她什麽?”

溫玉伸著指頭慢慢地數著,“有一技之長,有喜歡的人,有‘喜歡的人不喜歡我’的小煩惱,也稱得上人生順遂了。”

她當然是在打趣,秦晉荀不由得輕笑出聲。

“原來你也知道。”

“知道什麽?”

“知道她喜歡的人不喜歡她,喜歡你。”

溫玉對上他含著笑意的眼睛,忍不住微微晃了神兒。

“啪嗒”。

身後一陣淩亂的腳步聲接近,又飄遠,地下散落的書本昭示了主人方才的心慌意亂。

溫玉回過頭輕嗤了一聲,“你倒是會利用我。”

秦晉荀拿起杯子,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水,“我隻是說了實話。”

“還有就是......舒嬅的專業能力確實還不錯,跟得上事務所的節奏,我也不希望以後為了什麽感情上的事情不得不辭退她。”

溫玉默然,這種做法看起來不近人情,但是,的確是對舒嬅最好的做法,若是再拖下去,等到情根深種的那天再拔除,不亞於從她身上剜骨去肉。

看著秦晉荀依舊冷冰冰的五官,她似乎突然明白,他那情商極低的非人名聲都是怎麽傳出去的了。

秦晉荀不解地看著她。

“你笑什麽?”

“我笑他們眼睛不好。”

*

在馬之章施暴致受害人死亡的案子開庭兩天,於敬堂終於從國外回來了。

一回來就以事務所的名義馬不停蹄地向警方遞交了新的證據。

一是馬之章和被害人的私交很好,並不像大眾看來的是競爭對手。

二是馬之章那條留在犯罪現場的領帶,其實並不是隻有馬之章一個人擁有。

劉子科去了趟濱江的警局,回來時簡直肺都要氣炸了,說話像機關槍一樣,十句裏麵有九句是在抒發自己的憤懣。

秦晉荀提煉了重點。

於敬堂果然是很不知恥,為了打贏官司什麽話都敢說。

他不知道從哪裏搜羅來了一些列馬之章和被害人共同出席各種活動中的照片,借由一些模糊不清的動作,表示馬之章和被害人其實是情人關係,隻是害怕兩人的關係暴露出來會對各自的生活造成影響,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隱瞞,被害人脖子上馬之章的指紋,實則是兩人親熱的時候留下的痕跡。

——兩個男人,一個四十歲跟一個二十歲的男人,親熱?

劉子科咽了一口口水,覺得那畫麵太美他根本就不能想象。

以及於敬堂又指出,那條現場的,所謂屬於馬之章高端定製的領帶,實則它的設計師並非是原創,而是抄襲了某個偏遠小國的小眾品牌,也就是說,很有可能有人恰好去過那個小國,恰好買了那條領帶回國,又恰好殺了被害人並且遺落了自己的領帶,而且最重要的是,馬之章的那條領帶,在家裏的衣櫥中,被他老婆找到了。

如此巧合。

雖然這兩條證據都不能蓋棺定論被警方采納,但是聽起來……也是極有可能的。

溫玉手上還有一遝影印的照片,是法醫在案發現場給被害人拍的一些照片,也是劉子科通過關係從濱江市警局弄出來的。

她將照片放在桌子上,歎了口氣,“被害人脖子上的指痕其實並不明顯,構不成致死的力度,導致被害人窒息而亡的,實則是上麵的那一道勒痕,如果說不能證明領帶屬於馬之章,那就很難辦了,不說是轉移警方的視線 ,就算是拖到二審再宣判,也足夠於敬堂找出新的‘證據’來。”

溫玉也犯了難,往往越是簡單粗暴的犯罪,屍體上越是沒有痕跡可循。

秦晉荀的嗤笑打破了沉默,“不能證明嗎?也不一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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