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榮寵共華年

重簾藏花

143 皇後發威

書名:錦繡榮寵共華年 作者:重簾藏花 字數:7036

有些事情還是趁熱打鐵的好。好容易等到太後離席,還了各宮嬪妃自由,大家各自散去。秦王卻攜了書衡和靖安長安兩位公主一起走去永寧宮。李妃遠遠看到了,神色中嫉怨之色一閃而過,卻和張妃一起去了鹹福宮。

永寧宮的陳設並沒有多麽華麗。沒有堆疊如山的鼎鐺玉石,也沒有飄蕩逶迤的錦羅紗帳,但是卻並沒有顯得空蕩,因為皇後娘娘別出心裁的在這裏擺上一架大大的紡車,上麵飛梭走線,還有一匹沒有織完的布料。而旁邊這是兩大架繡花棚子,上麵的金龍金鳳都還未完工。各色絲線軸子滿滿堆滿藤屜。床沿下,廊子上沒有種花草,卻種著幾盆子蔬菜。依著書衡僅有的一點農業知識,隱約區分的出小青菜和大蘿卜。

這牧羊女皇後還真是不改樸實本色-----當然,聽說皇帝也會興衝衝的過來擺弄這些東西,說不定這也是她琢磨出的一點邀寵本領。她並不拘泥位置上下,叫人抬了一張金猴捧桃整塊料酸枝木大圓桌出來。擺上果品茶點,大家團團而坐。

靖安公主當先給書衡斟茶:“阿衡,王妃,今日不管怎麽說都謝謝你,不然我就真要去抄那《弟子規》了,那我豈不愧死?”

書衡忙接了茶道:“不敢不敢。你原本就是為著我才犯了李妃,才惹到了太後。我又不是沒眼睛看沒腦子想,怎麽能袖手旁觀。”

長安公主還記得當初書衡幫她背詩教她講故事的事,也捧茶謝她:“嫂嫂,今後,我可真心實意叫你嫂嫂了。您說的好,一家人就該互幫互助呢。”

書衡聽到這稱呼就忍不住眼角隻抽,還一味的謙虛:“不敢不敢,應該的應該的。”

皇後娘娘覺得書衡今日給靖安給她都掙足了麵子,瞧著她的目光也愈發慈愛了。她笑著拿出一雙繡花鞋:“來來,試試看,我記得你是這個寸數的。”

那玉色緞麵鞋納著結結實實的千層底,上頭還繡著兩隻鮮活的鴛鴦。書衡於針線一道本不擅長,還是第一次接受婆婆的禮物,當下過於激動,立即雙手接過,鞠躬致謝,鞠了以後才想到沒這禮數,當即又補上一個福禮,笑容滿滿:“多謝婆婆,阿衡好喜歡。”

皇後攔住她,春風滿麵:“我別的不會,也沒有啥好東西給你。我也知道你什麽好衣服鞋襪都見過,莊稼人手藝,不嫌棄就成。”

書衡忙道:“不敢不敢,母後折煞兒媳了。”

“這妞妞長得真排場,這眼睛長得真俊俏。”當了外婆的皇後愈發的慈和了,又把妞妞抱在懷裏,還掰了一小塊棗泥點心來喂她。摸摸那白胖的臉,又摸摸那白胖的小爪子,摸著摸著摸出些感慨來:可惜是外孫女,啥時候有個孫子孫女就好了。再看看書衡,更感慨了,哎,她自己都是個孩子怎麽生孩子出來?

兩位公主都湊趣兒說話。靖安公主也是驕傲又滿意,雖說為孩子長得不像自己感到遺憾,但畢竟是真心疼著的寶貝疙瘩。“趕緊生個帶把的出來。”皇後用自己有限的智慧關愛女兒:“結婚四五年沒生兒子便是公主也擋不住男人納妾。”

這話靖安公主顯然聽過不止一回,輕車熟路的應對,抱住皇後臂彎撒嬌:“知道知道了,娘,我每次見你你都這麽說我一遭。”

皇後總覺得母後這詞不親熱,私下的時候還是喜歡兒女們叫她娘。“你呀,總說生說生,也沒見你肚子動啊。”她嗔怪靖安一眼又看長安:“哎,也十六七了,不知道皇帝到底怎麽打算的,想要把你嫁到哪裏去。你知道不,三公主隆安可是瞄上了東平郡王府的顧彥。你這丫頭沒成算,成日裏不知道琢磨些什麽。”

長安公主臉上一紅,“娘,你別瞎說了。這種事全憑陛下的旨意,我們哪裏說得上話?”

書衡深有同感,用力點頭。惹得劉暘注視她良久。

聽著娘三個拉家常,書衡插不上話,現在終於有了機會開口:“三公主?我記得她心儀董懷玉。聽說科考之後,她還特特去翰林院打探董公子的成績呢。”

長安嗤笑:“她心儀的人多了去了,從上京四公子到俊美的侍衛都被她心儀了一個遍。”

書衡又接不上話了。劉暘微微皺眉,他原本就不善這些家長裏短的閑扯,索性一盞茶敬給皇後,直奔主題。“母親,你最近可曾找過福山伯夫人過來說話?”

皇後不提防被打破了孫子繞膝,腿上放著懷裏抱著的幸福想象,當場有些不悅:“管她做什麽?那個刁婦,挾持住了你舅舅,就作威作福了!真把自己當伯夫人了。那嘴臉輕狂,讓人看到就生氣,我不耐煩見她。”

劉暘笑道:“娘親消消火,隻怕有件事還得你出麵才好。”

靖安長安也有些意外,大哥向來不摻和國舅府的事,哪怕出麵了也是擦屁股,今日這是怎麽了。

這種事由書衡來說還是不大好。劉暘看她一眼,直接道:“母親,你想要孫子,這我曉得,但有個問題,你是要個嫡孫還是要庶孫?”

皇後原本不明所以,但聽這話立即就道:“我肯定是要嫡孫的,我要庶孫幹什麽?”她原本不大懂這些事,農村裏老太太一有錢使勁買人添一窩孫子的事她見得多了。但自從皇帝跟她說過,自古以來都是嫡長子成嗣,隻要你還當著皇後,那太子之位必然就是秦王的。她就明白這名分有多麽重要:“娘不懂,你咋比娘還糊塗,這嫡子還沒出生呢,咋能有庶子?當初皇帝咋做的?還不是有了你才有的齊王。”

劉暘笑道:“這便對了。我這位舅母可是心大的很呢。還得母後敲打敲打。”

皇後還有點莫名。已嫁為人婦的靖安卻立即回過味兒來:“難不成她竟然把注意打到哥哥身上了不成?秦王的後院她也敢伸手?”

書衡見機行事,將當日那段離奇故事說來。她語音輕柔,麵上的微笑顯然是強自作出,語調裏還帶著點恰到好處的委屈,看得人好不心疼,真是一幅溫馴到忍辱負重的小模樣。熟知內情的蜜桃正伺立在身後,她可沒有忘記當日小姐那驕橫跋扈的姿態。現在忍不住眼角直抽搐,這真的是我家小姐?

“-----我原本以為不過是有人滋事尋釁,阿衡不清楚頭尾,也不曉得底細,要放進秦王後院的人,那把祖宗十八代查個底朝天再收留也不為怪。可偏偏她又真真是來自國舅府,事事道道都說的明白,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便拿了一件王爺長穿的常服予她辨認,但她竟然認不出。我懷疑其中有詐,這等的教養,這等做派,無異於章台之風,別是有心人故意放出來抹黑伯爺的。”

書衡聲音細細,不高不低,皇後卻已經徹底黑了臉。她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賊潑皮小賤婦!沒個眉高眼低的混賬!我看她是太閑了,竟然把算盤打到我兒子我孫子頭上了?她還知不知道什麽叫廉恥?”

又看看書衡,正處在對兒媳好感度max中的她毫不意外的選擇了袒護:“放心,阿衡你做的很好,不愧是阿雪的侄女,你們娘倆辦事都讓人舒坦。放心好了,那個賤婦以後還敢對你伸手,你就直接打回去!對那種人不用講什麽規矩禮數的!那就是厚臉皮的死豬頭一個。”她親熱的攜住了書衡的手,分分鍾腦補這小小的兒媳婦被無良舅母欺壓的場景:“哎,你這樣不成,我給你說,遇上無賴你還當淑女,那你就要吃虧的-----”

書衡騰出另一隻手摸鼻子:淑女?哎呀呀,好慚愧,愧不敢當。姑娘撒起潑來可是連豹子都怕的。

皇後是耐不住事的人,當天就把福山伯夫人叫道永寧宮劈頭蓋臉一同臭罵:“你個壞心眼子沒成算的賴人,平日裏隻知道喝酒耍牌,往漢子床上塞人。還敢對王府想入非非?老娘就這一個兒子能被你丟過來的人隨便禍禍?也不看看你那樣子,你翹著腳啃著雞骨頭罵人,惡形惡狀,一臉刁婦相,你以為我不知道?破落戶的女兒你還當自己真的是貴族是官宦之家呢?實話跟你說,村裏的丫頭都比你有教養。整個伯府都被你糟蹋了!你這種人能養出什麽好女孩?老娘現在就告訴你,你敢禍禍我這一大家子,我就敢跟你拚命!”

關閉了宮門,皇後又是往日山上放羊守衛羊群的潑辣相,儀態什麽的早隨著腳底下那雙鞋一起扔到了山腳下。

這福山伯的繼室是個典型的欺軟怕硬,當初看新嫁娘,隻覺得這王妃年紀又小,神態又親和,語言常笑是個和善人,所以她當即就動了苗頭。當那日兩個婆子拖著庶女又丟進她府裏的時候,她還不覺得怎樣,國公嫡女嘛,身邊都會有這麽幾個強悍的仆役。但今天她才發現這個小王妃不簡單:一般婆婆看兒媳都多挑剔,她也知道這個皇後心裏曉得貴族看不起自己,其實並不樂意和這些人打交道,料來婆媳之間應該多有齷齪才對。不曉得為何,書衡竟然討了她喜歡?

“你嫌棄我?我日日夜夜操持伯府,伺候你那整天在牲口棚裏打轉的弟,生兒育女你還嫌棄我?不過是看袁書衡年紀幼小,身體上怕是毛都沒長齊,及笄都沒有,小毛孩子一個,把不住王府也伺候不了人,我才好心好意,精心挑揀了女孩子去幫忙,你竟然還嫌棄我?”因為福山伯不大管事,她在伯府作威作福習慣了,當下梗著脖子頂撞。

皇後娘娘罵上了火,趁著一股更年期的煩躁,直接脫了鞋子不分頭臉的砸過去,一鞋子跟著一鞋子往頭上背上甚至臉上抽:“我嫌棄你?我還大耳摑子抽你呢!”

神鬼還怕惡人,這皇後可是連皇帝都敢拿著馬鞭子抽的----當然,知道對方是皇帝後就沒抽過了,偶爾錘他幾下還是有的,畢竟這皇帝有時候實在欠揍。千層底抽起人來自帶特效加成可是比巴掌強多了.這婦人當場就嗷嗷叫,珠翠掉了一地,鐲子都摔碎了。

她可不敢還手,畢竟知道毆打皇後是什麽罪-----想那福山伯是個拙樸漢子,一個原則就是別跟臭老娘們計較,所以怒極了會罵一句:仔細老子捶你!但畢竟沒錘過。說要打,那就把身子往他懷裏撞,說要殺,那就幹脆拿刀子給他---福山伯也沒轍,久而久之,就管束不了了。這婦人也沾沾自喜,沒料到今日遇到了一個更潑的。

“讓你作!讓你作!我的兒媳婦輪得到你來指點?”

牧羊女當了皇後已經規規矩矩多年不發威了,長久韜光養晦,爆發這一次效果非常可觀。據目擊者稱福山伯夫人可是鼻青臉腫跌跌撞撞,豬頭一樣灰溜溜哭唧唧家去了。

書衡聽到這個消息,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婆母大人威武霸氣一統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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