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榮寵共華年

重簾藏花

第117章 麽麽噠·轉

書名:錦繡榮寵共華年 作者:重簾藏花 字數:6935

皇帝最近很忙,忙著進行北戎官員離開京城的歡送會,忙著準備開武舉,忙著設立獎項安撫“高級技工”和“種田小能手”,結果入了冬就是連綿幾場大雪,盛望伯又遞了折子過來:陛xià呀,大事不好了!老天下大白毛,“燕山雪花大如席”從八月飄到十一月,從早上飄到晚上。牧草早就凍死了,大雪封門比人高,根本走不到外麵去,牛羊都要被餓成肉幹子。優良馬匹可是要“一食盡粟一石”啊,求助求助!十萬火急。

八百裏火急的奏疏一封連著一封,皇帝都氣得拍桌子:能不能長點心啊!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候,隻管吼叫著哭窮,簡直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然而氣歸氣,事情還是要做的,一邊抽調甘肅附近幾地的糧食過去應急,一邊責問他早點幹什麽去了不知道存糧食。勸農積穀,先王令規!存糧這種事庶民都知道的,你一個伯爵不知道?

北戎某首領表示,您的伯爵不是在撒謊,北漠條件艱苦,冬季人畜無依,若非劫掠如何生存?

皇帝頓時想到為何那幾天北戎與大夏簽貿易單子的那麽爽快,牲畜多物資少養不活不如換一換,大家做交易。哎,我竟然沒有趁機壓價,真是太地道了!

同時一部分憂國憂民的大臣很友善的提醒皇帝:陛xià,你要小心了,當初金人為著“江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引兵南下,苦戰良久,中原才擺脫陰影。您現在就展示上京的人煙阜盛,珠璣羅琦滿目,閭閻人家鋪地,高樓大廈接天起,萬一北戎狼子野心就打過來了呢?

哈哈哈!皇帝朗聲一笑,我又不傻!於是軍容齊整,麾下壯士氣吞萬裏如虎的軍事實力展示就由他本人親自掛帥,以甘家軍為主體開始了。

眼瞧著,戰鼓喧天,龍旗飄揚,兵將如虎馬如龍,士氣如山劍如虹。從來都沒有如此舒心暢懷的陛xià實在是太高興了。單兵作戰能力是北戎更強,但講起軍隊數量,大夏是占絕對優勢的。當萬人化為整體,做出同一個動作的時候,那場麵怎一個壯觀了得?更何況還展示了大夏新研發的工具,在南海打海盜仿照他們的魚皮袋研製的新型輕身鎧甲極大提高了弓箭手的靈活性。更有剛剛投入使用的武器“平麵碎鍛複體暗光花刃”刀。

錐形陣,雁行陣,鉤行陣,疏陣,數陣的變形演化,是變幻莫測,令人眼花繚亂。而最重要的是,這次指揮陣型的已經不是須發皆白的老將,而是他的長孫,甘玉瑩的大哥了。他的幾個兒子已經在他之前死在了戰場上,難道甘家就無人了不成?不!甘家用實際行動進行了回答。

皇帝非常滿意,甘老將軍畢竟年邁,他的大名對北戎有很強的震懾作用,那他去世了以後呢?大夏從來不缺人才!

與其他朝代乃至大夏前期優待文人卻將武士作為二等民的皇帝不同,當今天子非常重視軍隊建設,相對應的,武將的地位也比前期要高。

然而,就在他異常振奮,痛飲兩碗穿腸火,預備登高長嘯,來抒發自己洶湧澎拜之激情的時候,秦王一張折子遞過來告sù皇帝近五年的邊境貿易記錄統統查清楚了!數jù太多,知道您不耐煩看,所以我把明目和人都給送過來了。

皇帝的興奮頓時收斂了起來,晴空燦爛變萬裏烏雲。

戶部度支主事和禮部四譯官在皇帝陰沉沉的麵容下瑟瑟發抖,抖啊抖說不出話,撲通跪下。皇帝非常鬱悶,更沒耐性,當下拚命壓著性子:“說說說!不管什麽結果,都與你們無幹,怕什麽!”

這倆人的表情已經讓皇帝知道這背後牽連著的必然是輕yì觸碰不動的角色。

戶部官員先開口:“陛xià,自從我們與北戎貿易以來,不少貴公子以佩戴戎族武器為時尚,但大宗購買的是一定要有審批條子的。幾次購買的有甘府有輔國公府還有南邊的廣西王府和京城的□□。”

“這些朕都知道。他們批的條子內閣都有記錄,可以查看。”

“因為戎刀一般人無法購買,利潤又高,所以黑市交易盛行,曾經在賭坊還出現過以戎刀作為最高賭注的情況。如今想來,應該是有人當初借機搜刮了大量戎刀。”

皇帝皺眉:“這還不簡單?去查,左右不過五年的事情,一個個問清楚,那些人把戎刀輸給誰了!”

禮部四譯官這才走上前來,小心翼翼的回答:“當事人隻曉得那人是戎民,口音,裝束都是戎族打扮。邊境進出記錄上,卻不曾查到這麽個人。”

哼,說到底還不是想挑唆著和北戎開戰?皇帝冷笑:一幫蠢貨!心裏大概有數的他揮揮手讓兩個大臣下去。你以為朕與北戎打起來了,就沒有功夫收拾你們了嗎!打仗,又有什麽好處?

秦王說過,軍隊存zài的主要目的不是上戰場而是為著威懾,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開戰都是退無可退,最後的選擇。

如果書衡在這裏,她一定會非常讚同這個觀點。

大部分事情到了嚴正抗議,擺出軍隊嚴正抗議這一步,問題都已經解決了,根本沒必要真的打起來。

軍隊,又不是為犧牲而準備的。

當初的皇帝可是非常認真想要開戰,如今在兵強馬壯有力一戰的時候還能被兒子說服,不得不說這是個了不起的進步。

那幫愚蠢的人類啊,正當皇帝用高人一等的優越感俯視別人的時候,北戎那邊來了書信怒氣衝衝的責問:為什麽貿易糧中有沉糧也就算了,竟然還有砂礫和壞掉的!皇帝當時一股血就湧向了腦門:這臉丟的大的!還能不能幸福的做皇帝了!

這件事立即引起了有關部門的高度重視,要知道現在可是冬季,雙方關係最脆弱最容易出問題的冬季,一個處理不好,就會再次開戰了!當即命禮部修國書,派使者,致歉並說明問題,並真誠的表示我們會進行相應的補償。

一轉身氣炸了肺的皇帝立即把主管這事大大小小官員全部叫過來,用上自己大半輩子積累的髒話,狗血臨頭的罵了個遍,已經很多年沒有丟過靴子的皇帝,老夫聊發少年狂,重新找回了青春的感覺!

作為這件事重要負責人之一的秦王,老老實實站在那裏聽著父親罵。

“明明知道南安郡王糊塗懦弱難當大事,你還找他來做?明明知道他對北戎有偏見,你還把以馬換糧的事情交給他?看看,出問題了吧?他婆娘收了別人的東西,讓他幫著辦事,以次充好瞞天過海,他竟然也辦!完全靠女人當家的男人有什麽出息?那個糊塗蛋!脂油蒙了心的混賬東西!”

皇帝怒火中燒指著劉暘鼻子訓:“你看看那窗外,你看看,那都是老祖宗用鮮血染紅的江山,那是我大夏子民生身之地,知不知道番邦問題出一個岔子,那就得有多少子弟死在沙場,多少母親失去兒子,多少兒子失去父親,多少妻子再也見不到她們的相公!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深閨夢裏人啊——”

語重心長,痛心疾首,讓劉暘忍不住眉頭直跳:父皇啊,我知道你很生氣,但你也不用把我當初勸你的話再原封不動的說回來了吧。好歹改一改——哎,不讀書果然不行啊。

“你傻了?瞎了?腦子糊塗了?被驢踢了?”皇帝如今打不過他,未免生出些“南村群童欺我老無力”的悲憤,勉強壓製自己不要拿鞋底抽他。

劉暘如實招來:“您可以理解成色迷心竅?”

皇帝:“——”

郡王畢竟是郡王,一般人可能就立即下大獄了,但南安郡王卻隻是被勒令自己出罰金,閉門思過,反省自我。倒黴的是段雲屏。因為她總要跟定國公夫人攀比,從吃穿用度排場到自家女兒。還帶著文和縣主一起攀比,從頭上到腳下,從外表到內在,一應日常花銷就不說了,還要昂貴的文房四寶和束脩,她沒有什麽好的賺錢法子,典當東西又無法維持體麵,於是收受賄賂,假公濟私這種事情就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郡王爺偏偏性格懦弱,缺乏主見,這種事情也由著王妃去做。當初段雲屏還得意:自己相公對自己言聽計從,無所不依,卻沒料到,沒有人在身邊提著勸著,她已經愈發瘋狂,病態,在錯誤的道路上策馬奔騰回不了頭了。

段雲屏被暫時關進了鐵柵寺,專門處置放了錯的貴婦們的場所。苦役繁重,暗無天日,進了裏麵,麻痹心誌,勞損筋骨,活著受罪,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地方。那個懦弱的男人最終在她麵前硬氣了一會,卻是休了她。然後自己痛哭流涕的,跑到祠堂跪拜列祖列宗了。她哭著求自己的女兒,求自己向來引以為傲的文和縣主求情。“太後喜歡你,皇帝也看重你,你去講啊!”

文和抱住了她哀哀哭泣,卻始終不開口。

這個消息傳到定國公府的時候,書衡正披著大紅猩猩長毛火燒裏的氅衣在院子裏折梅花。她自幼身體康健,並不太怕冷,腮幫鼻頭紅紅一團,還兀自笑的開心。這還不夠,帶了一幫丫鬟打雪仗,可她們不敢認真打書衡,真是一點不過癮。

終於找到目標,書衡拿著一大團雪砸到書禦的後腦勺上,又被他捧起一大捧砸回來,晶瑩潔白的雪花落了滿頭滿臉,兩人跌跌撞撞碰到一起,在地上滾成一團,一邊書衍還太小,無法參與,急得拉著奶媽的手往雪地衝,結果人小腿不硬,還沒走兩步,又撲通滑到,整個人埋進了雪窩窩。

哈哈哈哈——沒有愛心的姐姐哥哥笑得十分放肆。

書禦按著書衡的肩膀不讓她起身:“姐姐,認輸不咯?”

“不認!我隻認命,不認輸!”麵如桃花,眸如晨星,活力滿滿。

“哈哈”少年老成的書禦也被逗得直不起腰:“您曉得秦王說了什麽不?您是紅顏禍水的命!”

書衡:——才怪!他知道在剛剛進行上京展覽和軍隊檢閱之後,無論如何北戎都不會和大夏打起來,利益,利益!戰爭說到底是利益搶奪的終極表xiàn。所以他在可以掌控的範圍內進行了一次不大不小的冒險而已,禍水的鍋,我不背——當然,我喜歡!

書衡想了一想,拿筆寫三個字送給他:麽麽噠。

看不懂?怪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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