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榮寵共華年

重簾藏花

40.極品親戚

書名:錦繡榮寵共華年 作者:重簾藏花 字數:7234

“姑娘,都查清楚了。”蜜桃恭恭敬敬的回報:“那王婆子是夫人指派過來的,為的就是她臉黑,能放下手去治人,免了姑娘為難。”

書衡點頭,感激袁夫人一片慈母心。

“那白芍當初剛進院的時候,是最跳脫的,王婆子看不順眼,狠命整治了一番,您看現在?不吭不哈,乖的像隻哈巴狗。不過這王婆子也有點爛毛病,她家裏也不缺什麽,卻偏愛壓榨這些小丫頭。平日裏愛使喚她們捶個腿捏個肩什麽的,聽說那白芍是前天晚上幫她繡鞋墊子熬晚了,第二天才起遲了。其實夫人當初也提點過她,但看在她夠忠心的份上,始終不曾太計較。”

書衡再次點頭。為下的,不怕笨,不怕貪,不怕狠,最怕是不忠。袁夫人的觀點她還是很支持的.

然而像王婆子這種不可謂不忠,但任由她發展下去,恐怕這些小丫頭對她的畏懼根深蒂固,就會不知有小主子隻知有王婆子。所以書衡這個主子一定要有存zài感。現在看來她當日沒有按照王婆子說的做是對的――至少不會讓這幫其實並不那麽懂事的毛頭孩子覺得小主子也在被拿捏。

但是,很顯然王婆子的存zài非常有必要,監察禦史就得用個黑包公。

書衡想了一想,當即命人把王婆子請來。“聽說媽媽前幾日剛過了大壽?這是喜事。給媽媽道賀。”一個水頭極亮的老坑翡翠鐲子遞過去,原本心中有些不忿的王婆子麵色頓時好看了許多。管教小丫頭不是什麽油水厚的差事,這份禮已經很大了。她嘴上說著使不得使不得,心中的委屈卻已幾乎沒有了。

“衡兒知道夫人的用心,也知道媽媽一向管教得力,辛苦了。”

王婆子忙道:“小姐說哪裏話,這原是我應該做的。”

“那些小丫頭片子這兩天表xiàn如何?”

蜜桔的嘴角詭異的抽了抽,這話從小蘿莉書衡嘴裏說出來莫名的喜感.

“該掃地的掃地該跑腿的跑腿,有了小姐製定的獎懲製度,誰肯跟自己錢袋子過不去?老婆子我倒比以前輕鬆了許多呢。”她顯然知道書衡要問的不止是這些,隨即又說道:“最可惡的一個是雯兒,個性強牙口厲害,愛欺負人,那日原本是她和茯苓當班,結果活都是茯苓一個人幹的,她在一邊躲懶。”

書衡點點頭:“我聽說媽媽那天也訓了福兒呢,為著什麽?”

“她慣會伶牙俐齒的吵嚷,幹活也不爽快。”

書衡笑道:“這可是犯了第四條了,撥嘴弄舌不服管束,扣錢五十。媽媽得說清楚,我去印證了,大家都簽字畫押,我才好實行呢。”

王婆子頓時臊眉耷眼,支支吾吾半晌說不清。她總不能講我把主子的丫頭給使喚了,讓她給我描花樣子她不描,還發牢騷。

書衡點到為止,笑眯眯的送客,其他的讓蜜桃去說。蜜桃微微點了下頭,表示當日王婆子受挫,最歡喜的就是這兩個。

“媽媽也真是,年紀大了反而糊塗了?你想想,前個兒可是小姐第一次召集小丫頭子們訓話,您都做了些什麽?”蜜桃攙著王婆子的胳膊,看起來十分和氣,“當著下人的麵怎麽能駁主子的話呢?你的資曆老,又是夫人指派的,小姐又年幼。便是你說的是對的,便是為了主子好,你也得私下裏偷偷跟主子回。當日那種情況,你說小姐是聽你的好,還是不聽你的好呢?”

王婆子並不昏聵,心中也已明白,老臉發紅,一個勁兒的說:“都是我老糊塗了,原是我瞧著小姐年幼和氣,怕她被下人不恭敬。這會兒多謝桃姑娘指點了。”

蜜桃抿嘴一笑:“我哪裏敢指點媽媽。你現在看看,還覺得咱姑娘會太和氣被人欺侮嗎?”

王婆子想到剛才那一出,連連搖頭嘖舌:“咱姑娘是水晶肝玻璃心。”

“小姐說了,那雯兒夫人剛選的時候還是好的,如今呆的日子略久了些,自以為有點見識便得意起來,您隻管敲打她,千萬別讓某些壞習氣或者不好的話帶進府裏。平日裏,放亮了眼睛盯著她們就是。有錯就記著,咱得有本帳。”

王婆子自然連連點頭:“既然小姐發了話,我就保證讓那丫頭規矩起來,實在不行就直接送莊子去,或者配人,再給小姐挑好的使。”

“媽媽自然是最妥帖的”蜜桃抿嘴一笑,故意說道:“媽媽事多又忙,以後有做不完的夥計隻管拿過來,我們姐們也幫得。”

王婆子愧的老臉發紅,連連搖頭:“姑娘說哪裏話,老婆子我愈發沒臉活了。”

王婆子不再隨意役使小丫頭們。她們知道是書衡的作用,自然對書衡心存感激。而有那心思大自以為能越過王婆子結果發現王婆子還是很受書衡器重,自己隻有老實工作拿獎金才是正道,那不該有念頭便被抹平了。

書衡對這一片的和諧的場景十分滿意,自己給自己點讚,點讚完畢又感慨:還是娘親得力,自己手下的人哪怕打不了十分也能打九分,要不然哪有這麽容易一抹就平?感慨完畢,她拿著剛做好的細棉布襪子,預備孝敬一下這個娘親。這個孕婦現在腳有點腫了,她得讓她穿的舒服點。

走進榮華堂卻發現今日竟然有客,袁夫人的娘家姨,也就是嫁入壽山伯姬家的三姨奶奶。她竟然在?書衡並不喜歡這個尖酸的婦人,所以隻是簡單的行了個禮。當初在忠義伯府給太夫人賀壽,是書衡第一次見她。她一看到袁夫人就說:“喲,咱家老太太真是好福氣,連你最頭疼的小五都嫁出去了。做了人婦倒是比當姑娘時候好看點,你這臉子還真不適合留發簾,以前咋看咋別扭呢。”書衡當時還被抱在懷裏,她湊過來看了一眼又坐回去拿帕子掩著嘴巴笑:“看看,娃都生了,可惜是個丫頭片子。”

袁夫人脾氣火爆,當場開口刺道:“我們丫頭好歹如珠似玉,頭尾齊全,那缺眼少珠的才是可惜呢。”

這話可戳了三姨奶奶肺葉子,她仗著自己是長輩,當場就要動手,袁夫人也是能抽人鞭子的烈性子,可惜懷裏抱著書衡,隻能回身躲,背上被結結實實拍了一下。幸好有老太太在場鎮著,沒有再鬧下去。書衡心裏好不憋屈,她可從未遇到過如此極品的親戚。

那三姨奶奶猶在位置上罵罵咧咧,說袁夫人不孝不淑,有了婆家便連親戚長輩的體麵都不顧,實屬忘恩負義等語。袁夫人礙著老夫人麵子隻一語不發,等到後來便連忠義伯府也不大愛去了。逢年過節,祝壽納喜的,隻要三姨奶奶在,她一定找個事躲過去。

對於這麽個極品,書衡向來抱著繡鞋不踏狗糞的態度,能避就避,卻不料她今個兒竟然找上門來了。

書衡福了一福便要走開,卻被她一伸手捉住了:“哎呀,妞妞長高了不少嘛,到底有著咱衛家血,瞧瞧這眼睛,真是跟小五你一個模子。瞧瞧這小鼻子,也跟你當初一模一樣。通身的氣派也像,哪都像。我瞧到了她,就仿佛瞧到了你小時候。當初你也是這麽點個子,也最愛穿這鮮豔的衣服。”

“嗯。因為是親生的。”書衡淡淡的接了一句。三姨奶奶立即被噎的一梗。在一邊故作鎮定的袁夫人幾乎要撐不住笑了。這丫頭的嘴!真是刁鑽。

書衡抿了抿唇,心裏可不舒服,這一向吐不出象牙的三姨奶奶忽然這麽熱絡,那一定沒好事。更何況這三姨奶奶明明越老越像容嬤嬤卻非得笑成夏紫薇,這畫麵本身就太美――她一點都不想看。

三姨奶奶卻在留神看書衡的裝束:玫瑰紫遍地纏枝梅錦緞襖子,齊膝露出一條霞粉色暗寶相花雲羅裙,因為年紀尚幼,沒有戴鐲子也沒有戴耳環,但頭上那對紅榴寶金流蘇墜子,還有項上那隻瑩潤潔白的羊脂玉鎖顯然都是頂級貨色,便是如今的王府隻怕也不會把這種東西掛在幼女身上。那被要求定期還款的誠王爺不就三天兩頭進當鋪了?勳貴豪門如今都在崇尚簡樸――要麽是害怕被還錢要麽是害怕被借錢。能像定國公府這麽高枕無憂言笑晏晏的還真沒幾個。

“這才封的縣主,可風光吧?”三姨奶奶拿了手絹掩唇而笑――真不知道她都四十多快五十的人了還有什麽好嬌羞的。

書衡簡短的道:“皇恩眷顧。”

“皇宮裏頭怎麽樣?”

“挺好。”

“你看,我給你帶來了餘記的桂花糕,喜不喜歡呀?”

“一般。”

“上次去忠義伯府,聽老太太說你已經把簪花體練得相當漂亮,還能彈完整的套曲了,那最近在學什麽呀?”

“都有。”

“你這孩子,怎麽教養的呀?一個字也不多講,安安靜靜卻又這麽乖巧?”

“還行。”

袁夫人嗤的笑了,開口為她解圍:“衡兒,到娘親這裏來,讓我瞧瞧你做了什麽?”

袁夫人挺著肚子靠在錦褥堆上把手裏的賬冊撩到一邊,伸手比了比棉襪大小,笑道:“尺寸大了一邊,如今穿卻是剛剛好。”她心裏為女兒細心很感欣慰和驕傲,嘴上卻道:“可讓我瞧瞧,這回有沒有把鴛鴦繡成野鴨子。”於是又仔細翻看一邊:“咦?這是什麽?紅彤彤一個大圓球。柿子?丹橘?”

“太陽,是太陽啦。”

“唔,其實就是想偷懶兒,柿子沒有繡梗嘛。”

書衡默默黑線:夫人你開心就好。

三姨奶奶立即接口道:“哎呀,縣主真是乖巧,瞧著就讓人喜歡。”

當著三姨奶奶的麵,袁夫人覺得極有麵子,笑道:“是的麽,您要是早點添個孫女,隻怕也跟衡兒一樣大了。”

書衡心裏暗笑,夫人也是刀口無德,明明知道姬良偉的殘疾就是壓在三姨奶奶的心上的一塊石頭,她好不容易才說定了一個六品同知的庶女,哪知“限期還款否則奪爵”的聖諭一下來,那人家立即跑出來了一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夫,隻是多年不聯係以為沒人了,如今人還在,那就得信守諾言。這婚事就這麽吹了。兒媳婦都沒有哪裏能有孫女?

三姨奶奶氣了個倒仰:你就那麽肯定我們沒錢還不上欠款會被奪爵?

她還真還不上――否則也不至於求到這個外甥女這兒。她瞧瞧書衡母女這親昵的樣子,又想想當初那個惡評如潮被自己明裏暗裏蔑視的衛五,憤恨交加,偏又要脅肩諂笑,忍不住緊緊摳住了掌下錦繡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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