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一朵朵

靜舟小妖

39.違反的運動精神

書名:水花一朵朵 作者:靜舟小妖 字數:9291

第三十四章

遊樂見文浩難過,跟著也哭了鼻子,葉書文見不得兩個男人這麽膩膩歪歪的,便告sù了文浩,他今天的成績已經可以參加下個月的迪拜短池世錦賽了。

這算是個好消息吧。

想著還有機會,文浩點了下頭,重燃起了笑容。

換好衣服,回到看台,大家的態度都很微妙。隊內的人爭第一名,輸了贏了說什麽都不好,關係好的已經像遊樂他們一樣私下裏談過了,關係一般的就給個惋惜的笑容,閉口不談,也算免了文浩的尷尬。

最難過的時候已經過去了,麵對銀牌雖然還是免不了惋惜,可也隻能如此,比賽就是這麽殘酷,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被超越的就會被淘汰,要想走的更遠,隻能靠自己。

也不是……文浩偷偷去看葉書文,男人正低頭在本子上寫著什麽,側臉深邃內斂,可以看見濃長的睫毛瑟瑟的抖著,文浩覺得心中跳得有些厲害,耳邊還會想著男人低醇的聲音――我陪你一起,拿金牌。

龔程蹙著眉從遠處走了過來,看著文浩的側臉若有所思,然後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那個新來的教練。

心情不太好,文浩的失敗就像是他自己失敗了一樣,那種窩囊的感覺很強烈,讓他忍不住的想要做點什麽……

劉浪的壓力也很大,自從遊樂和袁錚來到國家隊後,他這個“一哥”的名頭算是名存實亡,如今還能說上話隻是因為他是隊裏的老大哥,大家還很尊敬他。

“老大哥”,“老”這個字雖然透著點資曆的範兒,但實際上真的很戳心窩子,在運動這個圈子裏,前浪後浪的,被超越了隻能淘汰掉,就是這麽直接,就是這麽殘酷。

他的歲數等過了倫敦奧運會,差不多也就可以退役了,在退役前他當然還想遊出個好成績來,不說別的,至少也要對得起自己這些年吃過的苦。無奈之下,從短距離自由泳轉到長距離上,算是和文浩撞到一塊去了。

亞運會上拿到金牌很辛苦,文浩咬得緊緊的,他以一秒之差拿下的冠軍。站在領獎台上,脖子上的金牌沉甸甸的,總覺得腰都直不起來。

文浩雖說站的矮了一截,可人家是北大的學生,明年畢業就算退役也是一個名牌大學的學生。自己呢?讀的北京體育大學,這幾年都在專心遊泳,現在還是個大二的學生,尤其文化基礎打的不好,現在上課跟聽天書沒差別。

就這樣,怎麽畢業?

自己的出路在哪裏?

離開廣州的前一天,隊裏給隊員們放了假,劉浪對未來有些迷茫,自然也就缺了點幹勁兒,青天白日的在床上睡懶覺,可惜不到9點,就被人敲門給敲醒了。

同屋的隊友昨天晚上就連夜回家了,閉幕式不一定非得參加,那之後隊裏也給放了三天假,前後加一起能有五天,家不遠的或者舍得機票錢的都可以回家待幾天。

劉浪迷迷糊糊的打開門,沒想到門外站的竟然是龔程。

龔程穿著整齊,俊朗的眉眼裏帶著淡淡的笑,太陽被他的肩膀托起來,周身被一圈絨毛毛的金光包圍著,冷不丁一看,還有些神聖的氣息。

他說:“有點事想和你談,一起吃早茶吧。”

九點半,他們坐在了附近一家酒樓的包廂裏,桌麵上擺了蝦餃、水晶包、叉燒包、牛肉腸粉、桂花糕、豉汁鳳爪、蟹黃燒麥,一樣兩份,擺了滿滿一桌。

劉浪和龔程坐在相鄰的位置上,腦袋裏還霧著,明明饑腸轆轆也不敢伸手,他轉頭看向同樣不打算動筷子的人,問:“到底有什麽事?我們可不熟。”

“吃過飯就熟了。”

“……”劉浪知道他在譏諷自己嘴上說著不熟悉,還是答應一起出來吃飯這事,臉色很不自在,再開口的時候語氣也硬了起來,“也對,是我沒睡醒,暈了頭。說吧,有什麽事情,別拐彎抹角的。”

“先吃飯。”

龔程拿起筷子,就近夾起了一個蟹黃燒麥放嘴裏,很斯文的吃相,咬了一下口,品著味道,剩下的就放在了旁邊的盤子上,看樣子是不合胃口。

劉浪看著牙疼,夾起蝦餃塞進嘴裏,嚼兩口就咽了。

搞運動的大多是吃貨,像龔程這麽講究的不多,劉浪一陣風卷殘雲,不過十分鍾,桌麵上的東西就吃了個七七八八。最後夾起一個叉燒包,斜睨著龔程笑:“是因為文浩嗎?有什麽事想要我幫忙的?”

看見龔程,他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文浩了。龔程身份背景神秘,雖然是運動員,卻幾乎遊離在運動員的圈子之外,除了訓練中心很難看見他的身影。所以老是出現在文浩身邊的龔程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到他們的關係。

“嗯,是有點事。”龔程點頭,“劉浪,你對未來有什麽考慮沒有?是留隊當教練,還是繼續讀書?運動員退役後的出路是個老大難的問題,局裏能夠真正安排上的估計連一半都沒有,而且通常都和預期的不符合,付出嚴zhòng高於期待,做不下去提出辭職的比比皆是,可最終真正能夠闖出名堂的不過鳳毛麟角。”

他隨手拿起桌麵上圓滾滾的青瓷茶壺,給劉浪滿上了一杯茶,抬目問道:“你呢?如今這個歲數,差不多在考慮了吧?”

劉浪疑惑的看著龔程,問:“說這些幹什麽?難不成你還能幫我怎麽的?”

“為什麽不行?”龔程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舉手投足間優雅貴氣,就像他才拿到了金牌的花劍一樣,隻要他願意,高貴的氣度足以讓人仰視,“今天找你過來,不就是談這件事的嗎?”

劉浪喝下龔程倒下的茶水,似笑非笑的看人:“咱倆不熟,連交淺言深都算不上,為什麽突然想著幫我做些事?”

“總是有些原因。總之你要想找個鐵飯碗,下半輩子不愁吃喝,我的意思你還是把注意力都放到學習上比較好,最起碼把大學畢業了,我等你兩年,兩年內你畢業了,全國各地的公務員我保證給你安排進去。”說完,龔程頓了頓,深深看著他,說,“對了,我忘jì介紹了,龔國華是我爺爺。”

劉浪喝下的茶水差點噴出來。

龔國華,就算再不看新聞,偶爾瞅上那麽一眼,國家領導班子一開什麽大會,坐在前排,必須特殊介紹的名字裏,就有龔國華這三個字。

龔程這背景,實在是大了一點。

意識到差距,劉浪的動作拘謹了起來,視線遊移,有些不知所措。

龔程說:“我說過的話,砸下的坑,隻要你兩年畢業,以後工作的事情我幫你安排。”

“這……這,這……”劉浪彈著舌頭結巴,腦袋裏一團亂,訥訥的說著,“為什麽啊……”

是啊!

為什麽啊!?

一句話問出來,也問清醒了劉浪。他有自知之明,也不是驚才絕豔的人才,更何況跟龔程根本不熟,就算這件事對他再是舉手之勞,餡餅也沒有掉到他頭上的機會。

天上掉餡餅,想想就不現實。

龔程沒有解釋,他點了下頭:“我今天找你就是這件事,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你先想想,這事不急著給我答案,隻要兩年內來找我,都算數。”

劉浪看著龔程起身離開,他坐過的桌麵上就隻有被咬了一口的燒麥,倒是茶水喝了幾杯。

屋裏的茶香濃鬱,即便劉浪不會品茶,也知道這壺茶水必然價值不菲。

金貴命哦!

劉浪吃掉最後一個叉燒包,離開出去,果然賬已經結了。

喝早茶的地方距離運動村不遠,步行不過十分鍾就回到了宿舍。

劉浪在屋裏轉了一圈,又出門。

文浩今天早上也出去喝了早茶,葉書文請的客,一起吃飯的有他、遊明傑、遊樂和袁錚,五個大飯桶,光是吃點心就吃了四百多塊錢,餐牌上密密麻麻蓋上去的印章都快裝不下了,買單的時候收銀員還揉兩次眼睛。

總之,是吃開心了。

沒拿到冠軍的失望在教練和師兄弟的笑顏下漸漸消散,那種被在乎被關心的感覺讓他堅信,這次不行還有下次,隻要不放棄,早晚會得償所願。

劉浪敲門進來的時候,文浩也才回來沒有多久,本來今天還約著一起逛逛廣州市,但是旁觀遊樂和袁錚蜜裏調油的模樣,他放棄了當電燈泡的打算,幹脆回屋休息。

見到人,劉浪幹脆利落的說:“早上龔程突然來找我,請我吃早茶,你知道什麽事嗎?”

文浩散漫的態度收斂,搖頭。無論何時何地,隻要“龔程”這兩個字出現,他的神經都會被迫繃緊。

“他突然說要給我安排工作,這件事你怎麽看?”劉浪直直的看著文浩,不知道是不是再次回憶了一遍,他越發的確信這件事和文浩有著很大的關係。

“你仔細說給我聽。”文浩臉色發沉。

“……”

文浩打通電話的時候,心裏很清楚龔程就等著他的這個電話,然而這個電話不能不打,他被龔程的行為惡心的都不行了,已經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哪怕為了自己的身體著想,也要播出這個電話號碼。

他說:“我覺得人呢,活的再亂七八糟的,也該有個底線,這是做人最基本的原則,否則跟一堆垃圾有什麽差別?我一直以為,你作為運動員,怎麽也該有個最基本的運動精神,必須在乎輸贏,卻也不能過分的看重輸贏。最起碼,今天之前我還認為你拿到冠軍是你的實力,可是現在我很懷疑,你是不是把你的對手都賄賂了一遍,賄賂不了的就威脅,如果實在威脅不了了,你是不是就要動手了?”

“嗬嗬嗬……”龔程低沉的笑聲從話筒那邊傳過來,聽聲音可以確認他確實很得意,“你說的話是什麽意思?是說我違背了運動精神嗎?無論賄賂還是威脅,你要是找到了證據可以去告發我,不要刻意打電話來提醒我,我會誤會的。”

文浩深呼吸一口氣:“行,我直說了,你給劉浪介紹工作是什麽意思?難道不是因為在比賽上我輸給他了嗎?所以先要用……”

“你看,你就是這麽別扭,這麽拐彎抹角的事情你也能繞到自己的身上。如果我說不是為你做的,你會不會覺得失望?要是我點頭了,你會不會開心?文浩,我們在一起那麽多年了,你是最懂我的,我做什麽都瞞不過你,你的注意力都放在我的身上,還說不在乎我嗎?”

“……”文浩啞口無言,被龔程的自以為是驚呆了,這麽明顯的事情換了誰都能猜出來,他是因為氣憤極了才會去質問,這個男人竟然有本事把所有的一qiē都曲解到了讓人目瞪口呆的程dù。

龔程久久的等不到電話那邊的回應,他看了施洋他們一眼,說道:“你真的很沒用,不過是一秒的差距,都拿不下金牌。難過嗎?是不是覺得沒有劉浪就好了,金牌就是你的了?心裏想的一套,嘴上說的一套,何苦活的那麽累?況且我也隻是給劉浪安排了一條新的路,走或者不走,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你不能曲解了我的好心,我……”

電話被掛斷了。

龔程冷著臉拿下了電話,手指在屏幕上劃過,猶豫著是不是應該再給文浩去個電話。

“這件事辦的……不太漂亮。”施洋吃著精致可口的點心,衝著龔程笑,“衝動了,你應該先和我們談談的,這不像你。”

龔程看著他,沒有說話,臉色一直不太好看。

施洋“嘿嘿”的笑,慢條斯理的舔著手指上沾著的湯汁,微微卷曲的頭發輕輕的搖晃著,頗有深意的與龔程對視。

這裏總共四個人,能正麵和龔程對上的,隻有施洋。

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讓施洋成為了那唯一一個可以挑釁龔程的人。

嗯……也不對,現在多了一個文浩。

王子鴻也覺得龔程這件事做的很不漂亮,甚至是有些難看的。

他們這樣的家庭,從小就耳濡目染的各種權術,遠非普通家庭的孩子想象。龔程尤其的擅長用手中的權利去換取需要的利益,金錢是小事,他狩獵的通常都是人心。可是那都是站在身份對等,或者是有必要的特殊人才麵前,才會使用的法子。至於情人,以他們的身份,是不需要去刻意的討好,甚至是玩弄一些什麽手段的。

然而,龔程對文浩做了,費了心思費了功夫,卻沒討上好,這件事要是換了趙武那群人知道,肯定得笑話十年。

尤其是,這樣的事兒,對情兒一般是不可能做的。

王子鴻換了個姿勢,嘴角含著似笑非笑的笑容,也不去看龔程。

龔程他惹不起,關係更沒好到那個程dù,看著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一頭撞在愛情的牆上,頭破血流,其實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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